一旁的大家听到阮晨霜这么直接把萧知禹无法生育的事给说了出来,都悄悄地瞥了瞥阮初夏的脸色,心里暗自揣测这场家庭纷争会如何收场。
没想到阮初夏只是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淡,几乎察觉不出任何变化,就像是在回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一样。
“你是从哪儿听来的谣言?你姐夫只不过是小腹受了点伤,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阮晨霜的脸色顿时变了,原本的得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疑惑。
她心里不断地想着,怎么可能呢?
天宇的那个队友明明信誓旦旦地说萧知禹已经彻底不行了呀!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自己得到的消息有误,还是另有隐情?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阮初夏。
那双探究的眼神让她心一紧,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可能中了阮初夏的圈套。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只是装作不知罢了。
这个想法让她既害怕又不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她狠狠咬了咬牙,强忍住内心的慌乱,“姐夫能不能再有孩子,看看姐姐你将来能不能怀上就知道了。”
她坚信萧知禹一定没有生育能力了,而且他们也找不到天宇伤害他的证据,否则刚才阮初夏绝对不会是那种轻描淡写的口吻。
但是现在的情况似乎并不如她预期中的那样顺利。
但现在她已经打草惊蛇了,显然不适合继续试探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待着机会。
见阮初夏半天没有说话,阮晨霜变得更加得意起来,“我这肚子里可是京市蒋家正统的嫡长孙,我能在这医务室保胎三个月已经是很给你们面子了,你们可别不知好歹!”
她提高了声音,试图通过言语来震慑对方,“你知道京市蒋家是谁吗?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
再说她的嘉述哥以后还是全国首富,哪怕阮初夏这一世有了工作、当了模范又怎样?
还不是没有她那么风光!
京市蒋家的财富和地位,是阮初夏永远无法企及的高度。
即使阮初夏再怎么努力,在世俗眼中,她终究还是个平凡无奇的小人物。
她原以为阮初夏会乖乖顺从,毕竟在她的眼里,阮初夏应该已经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然而没想到的是,阮初夏不仅没有丝毫畏惧之情,反而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不知道什么京市蒋家,只知道我们医务室不欢迎你这样的人!”
她不会屈服于任何人。
“阮初夏,你不要太嚣张!”
阮晨霜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和愤怒,“我现在怀着蒋家的嫡长孙,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等回了蒋家,我就让嘉述哥……”
“闭嘴!”
阮初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别拿蒋家来吓唬我,你以为蒋家是你任意妄为的靠山吗?真闹大了,蒋家丢不起这个人,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
然后,她转过头用严厉的目光看着卫成军。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此刻显得非常局促不安。
“卫队长,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阮初夏的声音温和却带有威严,目光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期待。
卫成军立刻吓得面如土色,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僵硬。
他确实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但她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身份?
这让他感到极度惊恐与疑惑。
难道她真的有所依仗?
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低头不敢应答。
阮初夏完全无视了他的惊讶反应,依然用平静温和的语气继续说道:“蒋家自己现在还有那么多麻烦没有解决,想必也不愿意再生是非,给自己添乱吧?”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的蒋家因为蒋嘉述的事已经陷入舆论漩涡,外界对蒋家的负面评价层出不穷。
到时候不止蒋嘉述不能回家,就连卫成军也会受到牵连。
蒋老爷子之所以派卫成军过来,表面上是为了调查蒋嘉述的事情,实际上却是让他密切盯紧这对夫妇的一举一动,生怕他们说错话或者是透露出什么不应该说的话。
毕竟,在这个极其敏感和关键的时期,哪怕是一句不经意间说出来的话语,都有可能将整个家族带入万劫不复之地!
阮初夏这番话刚说完,瞬间就让卫成军的心里警铃声大作起来。
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怎么会对自己所在的蒋家内情如此了如指掌?
于是乎,卫成军在脑海中快速地过了一遍京城里那些拥有权势的人物名单,企图找到与之相符的答案,可是无论怎么想也找不到能够对应上的人物。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忍无可忍地开口问道:“你究竟……是哪位高人?”
看到对方一脸惊疑不定的样子,站在旁边的阮晨霜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哎呀,你说她能是什么来头呢?不过就是个运气好点,成了某个里长夫人的乡下丫头罢了!”
没想到,此前还对她低声下气讨好的卫成军,这时竟然猛地变了脸色,“给我闭嘴!”
而阮初夏对卫成军这种态度的变化似乎很满意。
“其实我到底是谁根本不重要,关键在于我相信卫队长你已经明白了接下来该如何去做了。”
即便对方并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疑问,并不愿意揭露自己的真实背景。
但此时此刻,在卫成军内心深处已然认定了这样一个事。
眼前的这位女士背后必然有着京城中的大人物支持。
卫成军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面对阮初夏,随后便转向阮晨霜说道:“蒋太太,鉴于目前情况比较特殊,依我看咱们还是换个更加安全的地方进行保胎事宜吧。”
“为什么?!”
阮晨霜的脸色立刻变得不高兴起来。
她原本计划在这次保胎的过程中,报复上次受到的侮辱。
如果换个地方的话,她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再说,阮初夏又是什么角色?
她凭什么随便说几句模糊不清的话,就逼着自己换医院呢?
“我就要待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阮晨霜坚定地说道。
她仰着脖子,脸上带着傲慢的表情,心中暗自得意,以为怀的是蒋家的嫡长孙,卫成军肯定不敢违背她的意愿。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卫成军对她的抗议完全置之不理。
他转头直接对蒋嘉述说道:“如果你想回蒋家,那就换个医院保胎。”
蒋嘉述被卫成军话中的严肃语气吓了一跳。
不过,卫成军毕竟是老爷子派来的人,蒋嘉述也不敢轻易违背他的意见。
更何况,他也觉得这简陋的医务室确实不适合用来保胎。
“晨霜,听我的,我们找个条件更好的医院吧。”
蒋嘉述略微弯下腰,轻轻握住阮晨霜的手,试图说服她。
谁知道,阮晨霜一把将手甩开,“我不换!我就要待在这儿!”
感受到羞辱的蒋嘉述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脸色立刻变得铁青,“我说换个地方就换个地方!如果你再胡闹,那干脆回家休息得了!”
“蒋嘉述!这可是你的孩子啊!”
阮晨霜瞪着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愤怒地吼道。
“是换个医院还是回家待着,你自己选吧!”
蒋嘉述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即使是为了孩子的安全考虑,或者担心万一出了什么问题以后还能有机会再要一个孩子,但是重新回到蒋家的机会一旦错过,或许真的就再也没有了。
见蒋嘉述丝毫不为所动,完全没有听进去她的话,阮晨霜感到一阵强烈的愤慨,眼神中充满了怒火,随即这种目光转移到了站在一旁的阮初夏身上。
这个恶毒的女人!
就知道羡慕、嫉妒和恨意,只因为自己生不出孩子,便想让别人也跟着不好过!
既然如此,那么她也不会再给阮初夏好脸色看!
......
看着那三个让她烦心的人终于走出了医务室,周林长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向旁边的阮初夏问道:“小阮,我记得上次胡院长不是说你得再过几天才能回来上班吗?怎么今天就已经回来了呢?”
虽然他也听到了一些关于萧知禹不能生育的消息,但对于之前发生过的打架事件还是一无所知。
自然地,阮初夏也不想过多地解释给周林听,于是随口应付了一下,“知禹有些事需要提前出院,现在就在我们医务室这边养伤,情况挺好的。”
“这样啊,在医务室内休养确实是方便不少,”周林赞同地点点头,继续追问道,“这么说来,小阮,你这次是准备正式回来工作了吧?”
“是的,明天我就正式开始上班。”
想到因为萧知禹的事情而不得不请了好几天假,阮初夏内心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补充道,“这段时间给大家添麻烦了,周主任,等知禹的身体完全恢复后,我请大家出去吃顿饭以示感谢吧。”
周林赶紧摆手笑着说:“小阮,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这段时间你照顾萧里长肯定也累坏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客套话后,阮初夏觉得差不多了,便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辞道:“方哥,那边萧里长还等着我照顾呢,我先过去了。”
说完,她回到了病房。
刚一进门,郭逸就打趣地说:“嫂子啊,你去了这么久,禹哥都想你想到不行了。”
边说边朝萧知禹那边瞥了一眼,嘴角带着坏笑。
看着萧知禹那期盼的眼神,阮初夏心中涌起一阵暖流。
“刚才阮晨霜来了医务室。”
萧知禹听到这话,眉头紧皱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她又来找你麻烦?”
阮初夏摇摇头,语气中没有丝毫责怪:“不,是她怀孕了。”
萧知禹瞬间陷入沉默,心中五味杂陈。
要是别的事情还好说,偏偏这事让他感觉无从开口。
郭逸静静地坐在一旁,偶尔偷瞄两眼好友。
三人尴尬地陷入了寂静之中,直到走廊尽头传来一阵皮鞋声,逐渐靠近。
门被从外面推开,袁成钢的声音随之传来:“知禹、小阮,关于陈老二和那些流言的事,我都调查清楚了。”
阮初夏和萧知禹几乎同时抬头对视一眼,紧接着齐齐将视线投向了刚刚走进来的袁成钢。
袁成钢深深叹了口气。
“哎……其实这事跟舒英没太大关系。”
阮初夏愣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满是困惑。
如果说陈老二的事情与袁舒英无关还勉强说得过去的话,但关于萧知禹无法有后代的秘密却只有袁舒英和眼前这位袁成钢两个人知道。
如果真不是她泄露出去的消息,难不成会是袁成钢自己主动透露给外人了吗?
袁成钢见阮初夏盯着他,似乎意识到了刚才说的话不太妥当。
他心中一紧,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述可能有些冒失了。
“说完全没关系也不全对,陈老二的事确实跟她无关,但是那流言嘛……”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她说她在跟王丽娟闲聊时不小心透露了一点信息,虽然及时停住了话题,但还是被王丽娟猜了出来。”
“不小心透露了一点信息?”
阮初夏心底冷笑,这一点与全部有什么差别?
还不是一样都说了出去?
她低垂着眼帘,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这样说来,这件事是由王丽娟传播出去的?”
袁成钢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我刚刚详细询问过王丽娟了,她承认了,知禹的事确实是她猜出来的,并且告诉了王家春,整件事与舒英无关。”
他尽量保持语气平和,希望能减轻阮初夏的疑虑。
“王丽娟真的这么说?”
阮初夏有点吃惊,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不明白王丽娟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王丽娟要是被追究起来,她的饭碗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尽管阮初夏和王丽娟没怎么打过交道,但从王丽娟能在这个年代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来看,她显然不是个傻瓜。
阮初夏在心里暗自思量,这个人应该是有几分聪明的。
但要说她聪明到仅仅一句话就猜中了萧知禹家无后这件事,阮初夏觉得不大可能。
这样的事情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猜测出来呢?
这其中一定有其他原因。
袁成钢话音刚落,郭逸脸上便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瞪大了眼睛,扯着嗓子大声问道:“袁里长,这审问的结果靠谱吗?王丽娟为什么要干这种事?”
他这么个脑子都能想明白,散播谣言的人要么跟萧知禹有过节,要么是对着阮初夏来的。
可王丽娟跟这两边都不沾边啊!
她到底有什么动机?
还好袁成钢一向了解郭逸这直性子,对他的直接发问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不急不慢地端起桌上的杯子,润了润嗓子,然后才开口说:“其实吧......一开始她说的时候,我也半信半疑。毕竟这种事情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后来,她又透露了一件事,听完之后,我倒是感觉有
几分可信了。”
阮初夏和萧知禹迅速对视了一下,他们的眼神里都充满了疑惑。
究竟是什么事,能让袁成钢改了先前的想法?
两人的心头都涌起了一丝不安。
“王丽娟说,陈老二那事儿也跟她有关。”
屋里的三人瞬间愣住了,他们的目光仿佛被什么东西定住了一样。
他们的眼睛瞪得一个比一个大,同时高呼道:“什么?!”
萧知禹第一个回过神来,语气里充满了困惑:“难道是王丽娟干的?”
“不是。”
袁成钢果断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众人,“还记得当时陈老二大买洋金花的事吗?”
他顿了顿,见大家纷纷点头后,才继续说道,“那就是王丽娟指使陈老二去做的,目的嘛......正如我们之前猜测的一样,是为了对付小阮。”
“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阮初夏满脸不解,眉头紧锁,“还用了这么毒的手段。”
真想不通对方这么做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袁成钢看向阮初夏,目光中带着一丝同情,缓缓地说:“据她说,是因为舒英喜欢知禹,而知禹却娶了你。为了帮舒英出气,她一冲动之下找了陈老二......”
他的话语虽轻,但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感却让人无法忽视。
“就因为这点事情,就值得她这样折腾?”
没等阮初夏开口,急性子的郭逸已经忍不住嚷了出来。
袁成钢也觉得这事有些荒唐,“反正她是这样说的。”
“而且,”他轻轻放下水杯,“前前后后我调查了很久,把所有的线索都理了一遍,到现在都没找到可以反驳她这番解释的新证据。”
“也就是说,无论她说的是真是假,咱们都得信她的话。”
阮初夏沉思片刻后总结道。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严厉,袁舒英这算盘打得倒是挺精,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不过真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手段让王丽娟心甘情愿地背这么大的黑锅呢?
袁成钢满脸无奈,沉重地点了点头。
他的心里跟明镜一样,怎会看不出来这两件事和袁舒英脱不了干系。
对于袁舒英的心思以及平日里办事的风格,他多少也能猜出个大概,但他没有实际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一点。
但没有证据加上王丽娟一口咬定,他也无计可施。
“已经把王丽娟开除了,队里这边也给她记了个大过,明天她就得走人。”
在场的人都很清楚,在没有对他人造成实质性伤害的情况下,王丽娟还能得到这样的处理结果,背后肯定有袁成钢在其中施加了一定的压力。
“袁团长,谢......”
萧知禹刚开口,袁成钢却挥手打断了他:“你这话别说了,我做这件事并不是为了你着想,而是看在小阮的面子上才出手相助的。”
阮初夏立刻表现出一种顺从的态度说道:“袁团长,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袁成钢笑了笑,继续说道:“但是关于陈老二的死以及知禹被攻击这两件事情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没有找到任何可靠的线索。”
“不过,现在我已经知道了是谁造成了知禹受伤的情况。”
话音刚落,原本还坐在位置上的袁成钢立刻站了起来,急切地追问到:“究竟是谁?!”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与郭逸那一整周的时间几乎都花在了调查上。
阮晨霜的每一个时间点都被他们查了个底朝天。
无论是监控、行踪还是周围人的描述,都没有能证明她曾经作案的时间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