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禹听后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他笑着夸奖她:“同志,你不但长得漂亮,心里更是善良。咱们铁路系统就应该多些像你这种热情的工作人员。”
小姑娘被这么一番话夸得脸上微微泛红,声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了几分。
“您太抬举我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工作职责,为人民服务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
看着萧知禹只用了几句话就把这件事办成了。
旁边的阮晨霜心里却不由得涌起一股不太爽的情绪。
明明之前自己也提过类似的要求,并且还提出愿意额外多出钱。
对方却一口回绝了,现在怎么就三两句客套话一说事情就妥当了呢?
“你这个乘务员为什么说话前后不一致?怎么对不同的乘客态度差别这么大?”
阮晨霜忍不住开口质疑。
年轻的小姑娘一听这话,眉头马上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满回应道:“他可是有军衔的人,是咱们国家真正的英雄!给英雄家一点方便和尊重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要也能像他那样做些实实在在的贡献,那我也一样能对你特别优待一点!”
站在她身旁的蒋嘉述见到这一幕,只好轻轻地拉了拉她,低声劝说道:“晨霜,算了,别再吵了。这是火车,不是咱们自家客厅。”
阮晨霜冷哼了一声,这才安静下来。
可是她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太高兴,嘴唇紧紧抿着。
但她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时不时地朝着阮初夏那边狠很地瞪上一眼。
萧知禹察觉到外面的情况,干脆一把将包厢的门拉得严严实实,。
啪”的一声关上了。
列车“咔嗒咔嗒”地加速前行。
窗外的景色逐渐模糊成了一道道快速倒退的虚影。
到了饭点,阮初夏伸了个懒腰,然后笑着说:“走吧,我们去餐车。”
而罗玉清则习惯性地带了干粮出门。
像现在很多人旅游时还会自己背一桶泡面一样。
可萧知禹却不觉得需要那么节约,他不怕花钱,平时就挺讲究生活品质的,再加上小俊是第一次乘坐火车,带她去见识下火车上的餐车。
那张香喷喷的肉饼,他是打算晚上当夜宵来吃的。
眼下这顿正餐,自然还是选择去餐车上解决。
听到火车上居然还有一个单独的餐车区域,小俊忍不住惊呼一声。
“真的吗?”
原来这火车上餐车几乎就跟外面的国营饭店差不多宽敞,干净整齐的桌子摆放在车厢中央。
餐盘里热气腾腾的食物透着诱人的香气,让人一进去就能感受到满满的烟火气。
一家三口坐在那里,吃得饱饱的,脸上都浮现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而隔壁包厢门也是紧闭着的。
看不见他们在里面吃些什么。
不过这会儿阮初夏也没有太多心思去留意这些。
因为她已经开始有些头疼起来。
原来是小俊快要把她的头吵炸了!
孩子在这种晃荡而狭小的空间里根本睡不着,一直唧唧歪歪地说个没完。
从车窗看到枕头,从零食讲到火车的速度。
于是阮初夏只好咬咬牙,爬起身来。
拿出昨晚买的那张凉掉但香味扑鼻的肉饼,仔细地分成几份,分别递给了丈夫和孩子。
虽然饼没热,却依然十分美味,外皮酥脆,一口下去油香十足。
吃完后大家又闲聊了一会儿,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笑打趣着,不知不觉便都进入了梦乡。
连车厢的晃动也不觉得烦了。
第二天早上,萧知禹先醒了过来,简单穿好外套,就去买了早点回来。
早饭过后,阮初夏把自己与小俊简单收拾了一番。
京城终于到了。
列车缓缓驶入站台时,窗外的景色已经从连绵的青山变成了错落有致的城市建筑。
蒋嘉述望着窗外熟悉又陌生的街道,心底生出一丝复杂的情绪。
幸亏乘务员在昨天进站前帮忙安排妥当。
昨天这个包厢再没安排其他人进来,三人这才得以安心休息,没有被打扰。
他们三个人在小小的包厢里各自铺开了行李垫,盖着薄毯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整晚。
醒来的时候神清气爽、精神饱满。
而和他们同行的其他旅客,大多在车厢内辗转反侧,一夜无眠,显得疲惫不堪,甚至有人还挂着浓浓的黑眼圈。
三人收拾停当,走出车厢时的脚步也轻快。
正当他们准备下车时,对面的包厢恰好也推开了门。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阮初夏那红润的脸。
她的头发乌黑亮泽,面色红润,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轻松愉悦。
而相较之下,年轻一些的阮晨霜反而看上去显老了许多。
她的眼角有细微的皱纹浮现。
整个人似乎比实际年龄大了四五岁。
她站在那儿,心里不由地涌起一阵说不出的酸意。
脑海里回想起昨天的种种,阮晨霜想着,如果当初蒋嘉述也去当兵了,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那样她们昨晚也就不会有被陌生人频繁进包厢打扰的情况。
她也不会折腾了一整晚睡不好。
蒋嘉述此时也板着脸,心里一股闷气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的思绪也回响着昨夜的种种,心中懊恼地想。
如果昨日阮晨霜能好好说,别因为那点琐事闹脾气,凭她怀了孕的状态,说不定能跟列车员争取到一个单独的包厢。
如今三人一同乘车,本不该如此。
两人各自沉浸在各自的念头中,互看对方都不顺眼。
蒋嘉述看着包厢走出来的阮初夏一家三口,更是生出了几分羡慕。
他望着阮初夏牵着小俊的那双手。
如果当年他娶了阮初夏,会不会一切都变得不一样?
她漂亮温柔,而且还是个医生。
无论在人品还是能力上,都不知要比阮晨霜好上多少倍。
就这样,各自心怀不满和懊恼的两人。
一路上几乎没说一句话,板着脸各自走着。
列车完全停稳后,车门打开,人群开始有序地陆续出站。
萧知禹背着包,手里拎着两个沉重的箱子,肩上还斜挎着一只装满衣物的小背包。
他扛起了全部的行李。
这次去京城要待得时间久,所以带的东西也自然不少。
而萧知禹始终坚持让阮初夏只需要牵着小俊的小手就好。
他自己完全负责全部行李的搬运。
阮初夏在一旁感激地看着他。
而小俊也拉着妈妈的手笑嘻嘻地蹦跶了几下。
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阮晨霜,则忍不住抿起嘴。
她看着萧知禹满身的行李,内心轻蔑地哼了一声。
不就是个军人吗?
一身力气大罢了,在车上确实有点特殊待遇。
但等下完火车呢?
出站口还有老长一段路。
那么多箱子不得折腾半天才能搬出来。
自己可就不一样了,待会就有自家安排的车来接,连一步都不用多走。
她看着萧知禹扛着沉重的行李走在前头,心里越发觉得不屑。
哼,哪能和她相比?
哪里比得了自己一会儿就舒舒服服坐上车回家?
她内心升腾起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都是前往京城,别人只能颠簸在乡间泥路上。
而她即将踏入的却是令人羡慕的大院。
这种命运的巨大落差,简直让人心头一阵畅快。
同样是来京城,她要去的是大院。
而阮初夏可能还得转车前往乡下,怎么可能跟她比?
光是想想那场景,她的嘴角就微微翘了起来。
穿得土里土气的阮初夏挤在人满为患的中巴车上。
一路摇晃着奔赴偏僻村落,真是再悲催不过的命运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抬起头,挺直了背。
火车站外。
冷风呼啸中,人来人往、喧嚣嘈杂。
几辆挂着军牌号的吉普车已经静静地停在一旁。
车前站着几名身穿军装的男人,正在等人。
叶知遥轻轻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彭承宣。
“听说禹哥的媳妇是从农村来的,你说他要真带个土味十足的女人回来,咱们该咋反应?总不能当面嫌弃吧?”
彭承宣没有像以往那样接话。
他依旧站得很笔直,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出站口的方向。
他和叶知遥都曾是萧振武的警卫员。
对萧家那位长子也有几分尊敬。
跟萧知禹的关系也不错,所以听说他今年回京过年之后,这两人便主动向上面申请。
希望能代表他们这个圈子,迎接萧知禹回家。
既算情分,也算本分。
“哎哟,你看那边!是不是禹哥他们?”
看到彭承宣没什么反应,叶知遥立马提高了点声音,边说还边戳了戳他的胳膊肘。
他皱着眉看了会儿,然后满脸纳闷地说,“咦?不对啊……禹哥不是说这次会带着嫂子和小俊一起回吗?怎么会只有他?”
他嘴上问着,眼神也开始不断在人群中来回游走。
而就在这个时候,彭承宣也很疑惑地一边回应,一边继续扫视人群。
他忽然目光一顿,无意中注意到了一个长相秀气的女人。
那人身边有个孩子,正蹦蹦跳跳地拉着她往前行。
按理来说,这应当引起重视。
但他却几乎本能地排除掉了她的可能性。
太精致了,举止有礼,穿着干净得体,头发一丝不苟地盘起。
整个人透着优雅气息。
长得那么洋气精致,能是个从没出过大山的农村姑娘?
不可能是禹哥口中那个吃苦受累、性格倔强的“农村媳妇儿”吧?
叶知遥也被震惊到了,忍不住低声咕哝了一句。
“要是那位真是禹哥的媳妇就好了。”
他这话音还未落完,只见萧知禹已经带着那个女人朝他们走来。
两人不由得站直了身子,目光齐刷刷地投过去。
他们对视了一眼,嘴唇下意识地微微张开。
眼前的女人一身穿着极为整齐、利落,是一件经典的列宁装。
整个人干干净净、一丝不苟,丝毫没有那些从乡下出来的人常有的土气。
竟然是禹哥嘴里说的那个“来自乡下的嫂子”!
在短暂的愣神后,萧知禹开口介绍了一下双方情况。
阮初夏面带微笑,神情落落大方,毫不怯场地上前,伸出手一一与彭承宣和叶知遥交握。
她的举止谈吐,根本看不出半点村野气息。
反倒像是地道的京城姑娘,。
彭承宣和叶知遥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彼此交换了一个略显错愕的眼神。
他们下意识地把双手在裤子上搓了搓,确定掌心干燥、不脏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握住阮初夏那只温软又不失力度的手。
阮初夏微笑着轻声说道:“我听知禹提起过你们几次,今天专程来接我们,真的非常感谢。”
叶知遥瞬间激动得结巴起来,话语都不怎么连贯了。
“嫂……嫂子,您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只是做了我们该做的事儿。”
旁边的彭承宣则是频频点头,嘴角始终上扬着。
如果以后还有人说禹哥眼光不好。
说什么配不上他们心目中优秀的萧里长。
那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一定就是他!
夏脸上带着温柔笑意,转头唤了一声。
“小俊,快来叫叔叔们。”
话音刚落下,小俊迈步从后面走了出来。
小小年纪穿着一袭迷你版列宁装,衣冠端正。
小俊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两位长辈,奶声奶气地说道:“叶叔叔,彭叔叔,好。”
两位原本还沉浸在对阮初夏的惊讶中的人。
听到孩子的话顿时心头一震。
他们早就在禹哥那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却万万没想到这个孩子居然长这么乖巧可爱、有礼貌!
谁能想到竟是这样一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叶知遥立刻被孩子逗乐了,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儿:。
“哎呦,真懂事。有没有饿啊?要不要先带你和你妈妈去吃点东西?”
他说着话时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小俊轻轻地晃了晃脑袋,歪着头认真回答:“不用,我和妈妈已经在火车上面吃肉饼了哦。”
看着眼前母子俩都这般通情达理的模样,再回想之前种种误会猜测。
彭承宣和叶知遥都不由自主地笑了。
萧知禹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颇为宽慰。
不过他很快便意识到,照这样寒暄下去,估计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他清了清嗓子,笑着提醒一句道:“差不多可以走了吧?大家也别光站着说话了。”
几人这才纷纷点头应是,开始准备启程。
刚刚抵达车站的阮晨霜远远地望着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禁撇了撇嘴,心里冷哼一声。
她目光扫过那群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那些人穿得一看就不太体面,估计还是从乡下赶过来的,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穿不上。
站在她身侧的卫成军眉头微皱,目送着刚才那批人渐渐远去的背影,神情有些若有所思。
他的脑海里总觉得刚才那位高个子男人有些熟悉。
可就是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
那种隐隐约约的印象让人既烦躁又不安。
“你怎么又发呆?我们的接车人还没来啊?”
阮晨霜瞥了他一眼,见他始终不回应自己,终于忍不住提高了音调抱怨了一句。
这一嗓子把他猛然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原本可是蒋家老爷子身边得力的人,说话有分量、做事有地位,却被这样一个已经怀了孕的女人当成了一个随时听候差遣的小人物。
这口气憋在胸口,让他觉得格外窝火。
他语气沉闷,只简单回答了一句:“他们的车子已经停在那边了。”
听到这句话,阮晨霜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了一点。
她本以为,嫁进了蒋家这样的大族。
哪怕只是名义上的亲家,这次回程最起码也会派个人来接她,让自己在外人面前风光一回,也让街坊邻居瞧瞧她的身份不一样了。
结果到现在都没看到一个人影,蒋家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不过,想到刚才那一幕。
至少她坐的是小汽车,不是阮初夏那个只能搭乘大巴的人。
她这才稍稍平衡了一些心理,脸上勉强露出一副勉强能看过去的表情。
而另一边,年纪最小的孩子小俊,一看到眼前那辆停靠在路边的黑色轿车,睁大眼睛。
“哇!好漂亮的车啊!”
萧知禹听见他惊叹的声音,嘴角不由自主扬起一抹笑意。
“红旗牌高档轿车,现在很稀有呢。”
一旁站着的阮初夏听到这两个字,眼神瞬间亮了一下。
随即微微收敛。
她知道,这可是如今市面上屈指可数的好车,代表着尊贵与身份的象征,能够亲眼见到都已经很难得了。
没想到今天就这样不经意间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中。
五人陆续坐进车内,车门被依次关上。
伴随着几声闷响,气氛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小俊趴在车窗边,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和飞驰而过的车辆。
“哇,这里的汽车好多啊。”
她轻轻地说着。
“还有那些高楼,真是特别多,比我以前住的深市热闹多了!”
车子缓缓地发动起来。
从刚才停在路边时,站立的阮晨霜几人面前平稳地驶过。
站在原地的阮晨霜猛然睁大了眼睛。
她的目光紧盯着那辆刚刚驶过去的车子。
“怎么会?阮初夏……怎么会坐在一辆小汽车上?”
她喃喃自语。
但随即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而且看这外观,应该是很贵的那种车吧!”
旁边站着的卫成军此时也是一脸惊诧,眼神骤然一凝,眉头微微皱起。
他似乎猛地想到了什么。
整个人的身体都微微绷紧了一些。
第180章 终究还是输给她了
接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惊呼出口:“是萧家的人!他们一定是萧家的人!”
听到这话,阮晨霜原本就惊讶的心情更添了几分狐疑。
她不由自主地追问道:“你说的是哪一家?萧家?哪个萧家?”
回忆起前世,自从萧知禹去世之后,她的生活便陷入困境,举步维艰。
后来的日子只能在底层挣扎,也没有任何机会再去到京城。
所以对于这个陌生的地方以及其中的一切事情,其实都是知之甚少的。
旁边的蒋嘉述更是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一个从小住在深市乡下的小伙子。
别说对京城毫无概念了,就连“萧家”这两个字他也压根没听过。
卫成军听了以后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