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华琴干脆地打断她的话。
之前,萧振武就曾主动提出要给他们俩举办婚礼,当时是
她郭华琴不同意,所以这事才一直拖到现在。
而现在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的,萧振武肯定会十分配合、全力支持。
至于萧老爷子那就更不用说了,从他平日里对待阮初夏那亲热、和蔼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对这桩婚姻百分之百支持,甚至比自己都来得热情。
因此,郭华琴根本就没有担忧萧家内部会有反对的声音,这种顾虑完全不存在。
眼见阮初夏依旧沉默不语,表情有些复杂,郭华琴最终轻叹了一口气,说:“算了,这事再问你怕也问不出个确定的答复,我还是回头给你家里写一封信,亲自问问情况吧。”
第196章 齐聚一堂
说完这些话后,母女两人便结束了这场谈话,随后又在商场里转了一圈,顺手买了一些东西,这才一起回到了萧家。
当她们到达萧家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吃晚饭的时间。
家里气氛温馨,灯光透过客厅的窗帘隐约透出屋内忙碌的身影。
叶知遥和彭承宣因为各自还有一些事务尚未处理完毕,便在晚饭之前就提前离席了,于是当晚就只剩下萧家人齐聚一堂,围坐在餐桌前共进晚餐。
萧老爷子精神看起来还不错,穿着一件干净利落的藏青色中式外套,稳稳坐在主位上。
他清了清嗓子,先是轻咳了两声,然后满脸笑意地看着阮初夏,亲切地说道:“来,阮初夏,趁热尝尝今晚这些菜,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阮初夏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抬起眼看了看餐桌,目光落在几道熟悉的菜品上,那些菜明显都是出自深市那边的烹饪风格,口味偏清淡又讲究火候。
她心里顿时明白了,这些菜十有八九是专门为了她而让人从深市带回或特意做的,为的就是让她在萧家吃得舒心一些。
于是她拿起筷子,轻轻地夹了一块鱼肉,细细品尝之后,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点头称赞道:“挺不错的,味道甚至比我在深市吃过的一些餐馆做得还好。”
这话说得虽有些客套,但她语气真诚,脸上也不乏笑意,因此尽管不知道她到底有几分真心,萧老爷子听后依旧显得非常满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他颇为得意地点了点头,语带自豪地开口道:“那当然好了,这可不是随便就能吃到的,是我……”
话音刚落,他自己立刻意识到说漏嘴了,连忙轻咳两下,语气一转,改口道,“是知禹专门特意安排人从深市带来的食材。”
他差点就说出是自己亲自嘱咐的,要真被这丫头知道了,他这位老一辈对晚辈的心思居然如此上心,只怕她要激动到睡不着觉了。
想到这里,萧老爷子心里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反应快,否则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阮初夏自然注意到了他这细微的口误,但她没有说破,只是嘴角微扬,轻轻笑了一下,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柔声说道:“谢谢爷爷,也谢谢爸爸的用心安排。”
她的语气平静又温和,像一潭宁静的湖水。
在之后吃饭的过程中,郭华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又再次提到了婚礼的事情。
她说,萧知禹和阮初夏到现在还没有举行正式婚礼,似乎显得有些不合礼数,尤其是在他们已经结婚这么久了的情况下。
这番话一出,坐在主位上的萧老爷子顿时神情一冷,脸上的笑意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他的眉头皱得死紧,随即转头盯着萧知禹,语气严厉地怒斥道:“你这个混小子,结婚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办婚礼?”
老爷子显然有些动怒,语气中带着不可掩饰的愤怒与失望,“这事儿如果传出去,岂不丢尽我们萧家的脸面!”
在萧老爷子的认知里,婚礼是一件极其重要而庄严的事情,哪有新婚夫妻结了婚却不办婚礼的道理?
他的话刚一说完,餐桌上的气氛立刻变得凝重起来,众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几分小心翼翼的表情。
除了年幼的小俊还傻乎乎地继续低头吃饭,其他几人几乎全都默契地停止了动筷,唯恐被波及到。
见情况有些失控,郭华琴立刻试图替萧知禹打圆场,语气温和地劝说道:“爸,您先别发火。我想知禹可能是前期的一些筹备工作还没有完全准备好,所以才暂时搁置……”
她希望用这样缓和的方式平复老爷子的情绪,至少先避免萧知禹被一顿痛骂。
然而,老爷子显然不是这么好安抚的,他狠狠地瞪了郭华琴一眼,语气依然严厉,不留半点余地:“准备工作?半年都没准备完?我看是你护着他,他是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
他的声音在客厅回荡,让整个空间都仿佛凝固了几分。
此时萧知禹心里有些苦涩,他当然可以辩解说自己当初之所以不办婚礼,是因当时自己刚从战场上归来,身体受了不轻的伤,不便举办大规模活动。
可这话说出口,他之前受伤的事情就要被公开,那不是他想要的。
因此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反驳,只默默低着头。
但他这一不作声,反而是被萧老爷子误以为是默认了他“敷衍结婚”的指控,老爷子怒意更甚,脸上的神情比刚才更加气愤难平。
“你是觉得娶小阮委屈你了?”
萧老爷子眉头紧锁,话语一出,带着不容忽视的分量,似乎要把面前这位孙辈逼到墙角问个明白。
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萧知禹,眼神里透着一股严厉,还有些藏不住的复杂情绪。
眼看事情越说越离谱,阮初夏也顾不上萧知禹拦着她的手。
她咬了咬唇,终是决定不再沉默。
站起身,她略显着急地说出心里话:“爷爷,其实我们没办婚礼,是因为知禹之前受伤耽误了。”
这话一出口,像是在屋子里炸开一颗雷。
萧家人原本还沉浸在饭桌的气氛里,现在却全都停下了筷子,脸色骤变。
空气顿时凝滞起来,谁都不再开口,饭桌也从温暖的家宴变成了压抑的战场。
郭华琴更是紧张得不行,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萧知禹。
她满脸担忧,眼里写满了焦急和不舍,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他脸上,一边咬牙,一边追着问个不停:“怎么受的伤?哪里受伤了?现在好了没有?”
被母亲这样追问,萧知禹却不紧不慢,神色淡然,甚至连声音都没抬高半分。
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小心受了点伤,早就好了。”
语气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
萧老爷子重重地哼了一声,这声“哼”中藏着明显不悦。
他坐在主位上,目光锋利地看向萧知禹。
老头子眯了眯眼,心里早就翻起怀疑。
这小子敷衍得离谱,语气轻描淡写,明显藏着话没说全,哪是什么“不小心受的伤”能简单带过的。
他不再死盯着萧知禹,目光一转,转向了坐在一边神情复杂的小阮,声音沉稳但带着一丝威压:“小阮,你来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97章 翅膀硬了?
阮初夏也不打算隐瞒,老老实实地开了口:“知禹是为救我受的抢伤,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她语气平稳,但字里行间仍掩饰不住那一段惊险记忆带来的颤动。
一听到“抢伤”这个词,萧家所有人脸色都变了,饭桌上仿佛有一块石头落进了深水,掀起层层涟漪。
萧老爷子还没开口,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萧振武却紧跟着问了一句,眼神紧盯着阮初夏:“伤在哪儿?”
这个问题让屋子里的气氛再次沉到了极点。
“这……”
阮初夏微微一愣,低下头搓了搓手,有些为难。
手不自觉地扯住了裙边,她犹豫了一下,声音低低地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不愿意说实话,而是心里没底,不知道说出真相之后,场面会多难收场。
一边是家人追问真相,一边是爱人身负旧伤,她不愿撕开伤口,又不能撒谎隐瞒。
萧知禹显然也看出了她的难处。
察觉到她的不安,他主动替她解围,语气虽然平静但不容反驳:“我都说了没事了,你们干嘛还要问这么多?”
话音未落,只见“啪!”
的一声清脆响动划破空气,惊得屋内几人都吓了一跳。
萧老爷子脸色一沉,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一双眼瞪得滚圆:“什么叫我们问多了?”
他怒气难掩,一字一句质问着:“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连个消息都没传回来!”
他语气里透着一股压抑许久的恼火,情绪一下冲了上来,怒声反问:“现在问问都不行了?”
“是不是翅膀硬了?”
这句话几乎是压在齿间吐出来的。
屋内的气氛骤然降到冰点,连风仿佛都不再敢吹进来了。
萧知禹脸上浮现出一脸的无奈神色,叹了口气说道:“不是……我……唉。”
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无助。
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是委屈还是愧疚。
就在这时,阮初夏轻声细语地接过了话头,她
一边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一边柔声说道:“爷爷,您别生气,知禹没第一时间告诉您,是怕您知道了担心。”
她的眼神里带着些许温柔,也有掩饰不住的坚定,仿佛是在替萧知禹解释。
老爷子听了她的话,神情略微缓和了一些,脸色也不像之前那样凝重,眉头松了松。
他语气稍微柔和地问道:“那你到底伤到了哪里?”
虽然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严厉,可语气中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事已至此,瞒也瞒不住了。
阮初夏抿了抿嘴唇,像是在鼓足勇气,小声回答道:“左胸口和小腹。”
她说得很轻,仿佛连自己都不忍心重复那两个词。
“小腹?”
萧振武猛地提高了声音,语调瞬间紧张起来。
他和老爷子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听闻这个位置,几乎立刻明白了伤情的严重性。
那一瞬间,两人都意识到,那可是至关重要的地方!
如果伤得太重,那可是关乎传宗接代的大事啊!
想到这里,萧振武不由得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猛地站起来,语气严厉地说:“你跟我去书房一趟。”
此刻饭桌上还有两位女性,有些事情实在不便当着她们的面问出口。
还是先到书房去,好好盘问萧知禹一番更为妥当。
两人起身离开后,老爷子并没有跟着发难,反倒拿起筷子,沉稳地说了一句:“不管他们了,我们先吃饭吧。”
阮初夏低头扒拉着碗里的饭菜,嘴里没有任何味道。
其实碗里还是热的,可是她怎么也吃不下。
她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望向萧知禹离开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牵挂与不安。
她一边偷瞄,一边还生怕老爷子察觉出了什么,于是时不时低低下头,假装专心吃饭。
可实际上她的注意力根本没有放在餐桌上。
她的脑海里翻江倒海般思绪不断浮现。
萧知禹会在书房里怎么跟他们解释呢?
而萧振武听了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越想,她的内心就越加焦躁不安。
要不是知道自己不能随便进去书房,她真的想偷偷溜进去,哪怕只能听到一点点声音也好啊。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一直等到饭都吃完了,老爷子这边早已放下碗筷了,可那对父子却始终没有从书房里走出来。
整个客厅安静得只能听到偶尔钟表的滴答声,可阮初夏却已经焦急到坐立不安了。
她一个人坐进沙发里,低着头不停揉搓着手指,神情紧绷,明显已经陷入焦虑中。
每次一听到脚步声从书房传出来,她都会猛地抬头,期待是萧知禹走了出来。
可惜每次都只是错觉,根本没有人出现。
时间一长,连一直在旁边收拾餐桌的小俊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皱起眉,看着阮初夏的神情有些迟疑,似乎隐隐感觉出家里出了什么大事。
“妈妈,你怎么总往那边看呀?”
小俊仰着小脸,一脸疑惑地拉着阮初夏的衣角。
阮初夏苦笑了一下,望着门口的方向,目光有些失焦。
她心里满是担忧,但又不愿让年幼的女儿察觉。
正想着编个理由搪塞过去,嘴还没张开,思绪还未成形。
这时候又传来了脚步声,她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萧振武一脸严肃地走在前面,步伐稳健但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
萧知禹跟在后面,脸色也不太好看,眉头紧紧皱着,眼神游离,像是在躲避谁的目光。
阮初夏心里“咯噔”一下,仿佛一块沉重的石头猛然落下,压在了心口。
这下到底说什么了?
他们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会带着这种脸色回来?
老爷子萧建军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他皱着眉头,放下手中的茶杯问:“振武,你们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
丁传珍也站了起来,眉头紧锁,眼神犀利地扫过两个儿子,“怎么了?是不是又吵架了?”
“爸,妈,没事……真的没事。”
萧振武勉强笑了一下,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就是气他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早点告诉我们。”
老爷子萧建军听完脸上也浮现出一抹不悦,显然对这话很是赞同。
手指敲了敲茶几,低声道:“确实,有些事应该早点商量。”
丁传珍可没那么好糊弄,她一双眼睛紧盯着萧振武,语气严厉,“振武,你可别骗妈,你从小就是这个表情,一说谎眼神就躲躲闪闪的。”
萧振武无奈地叹了口气,差一点就举手发誓了,满脸写着“我真是冤枉”的表情,“妈,我真的没骗您。我就是有点生气。”
丁传珍狐疑地盯着他,不放过脸上每一个细微的神情,“那你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坐下,但仍不放心地看着他们两个。
阮初夏却觉得萧振武没说实话。
凭这点小事,他的脸色不该这么难看。
她的心隐隐揪了起来,莫非是萧知禹已经把“绝嗣”的事告诉他了?
她很想知道真相,但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时机,气氛太凝重,人太多,不合适开口。
好不容易熬到睡觉时间,新的问题又来了。
小俊该挨着谁睡?
在阮初夏看来,小俊自己单独睡也挺好的,她已经不小了,能适应一个人的房间。
可这地方不是深市的公寓小房子,这是四合院,典型的北方老宅格局。
萧家的这个四合院虽然只是最小的一进院,房子不多,面积也不大,但夜里一安静下来,风吹树叶的轻响都格外清晰,屋内也显得特别空荡。
她担心小俊一个人会害怕,在这个陌生又老旧的院子里,夜里容易被风声、老屋嘎吱的响声吓到。
所以,她心里打算是,由自己和萧知禹一起陪着小俊住下。
可是萧老爷子并不是这样想的。
他和老太太专程留下来,就是为了多陪陪孙子。
老爷子心想,既然人都留下来了,晚上的时候不一起睡,那还叫什么陪伴?
萧振武和郭华琴当然也希望能够陪小俊过夜,毕竟那是他们亲孙子,难得有机会在一起待一晚。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好意思主动提出自己的想法,最后,还是萧老爷子凭借他的资历和气场“胜出”。
只见他笑呵呵地牵着小俊的小手,把他带回了卧室。
与此同时,阮初夏也随着萧知禹一同走进了他以前的房间。
这间屋子虽说已经很长时间没人住了,但看起来还是很干净,显然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人来进行打扫。
他们刚刚带回来的行李,此刻被放置在入门左手边的位置。
阮初夏蹲下来,拉开行李箱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萧知禹。
她轻声说:“你把这衣服拿去给小俊吧,今晚让他洗个澡。”
虽然现在正值寒冬,但一家人奔波了一天一夜,坐火车回来,已经满身疲惫了,还是得洗个热水澡,舒缓一下疲惫的身体才好。
萧知禹接过衣服,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出门,朝小俊的卧室走去。
等他们两人都洗漱妥当,躺到床上的时候。
阮初夏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了:“今天……你到底跟你爸说了些什么?”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能听见两人均匀交错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