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画棠听他说的工钱的确不少，问，“你怎么认识这么多人啊？”
百里云舟笑道，“我这么有名，他们自然想认识我。不过聚灯堂的老板我看了是个实在人，比你这个纪桂芬好太多了。你师兄虽然想维护你，可现在我估计他也说不上什么话了。他爹在世的时候就说了这纪桂芬太过商人本性了，灯师堂到了她手里撑不了多久的，果然现在都跟周记勾搭在一起了。这个周祥也是个混蛋，原本我以为他改邪归正了，谁知道背后来这么一出。说句不好听的，这个纪桂芬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做商人上也是丢了她爹攒下的名声！”
“行了，你这么大声，深怕别人不知道我跟她不合一样。”俞画棠阻止了他，笑问，“聚灯堂的东家找你是不是你给了什么风声？”
百里觉得冤枉，“你就这么不相信自己，他找我还真是想让我给他牵线。你自己手艺好，他才看上你的，不然我强压着他，让你去他那里？”
俞画棠笑了，道，“好，我知道了。你答应他什么时候给答复？”
“他说就这两天，当然越快越好了。”
俞画棠点头，想了一会说，“那就再等两天吧，我再看看。”
百里不解，“为什么，你嫌弃价钱给的不多，还是觉得太远了？”
俞画棠摇头，“倒也不是
，只是觉得有些突然，我跟他们东家也不认识。”
“行，我知道了。”百里也不再催她，“你想清楚了就跟我说。”
“嗯，那我先回去了。”
“行了，去吧。”百里见她进了商铺后，也转身离开了小巷。
到了晚上回到家中，俞画棠将这些年攒下来的钱全都摆在了桌上，她数了一下一共一百二十八两。
如果用来买一间铺子，是有些不够的。
其实从纪桂芬接受灯师堂开始，她就隐约知道了这位嫂子不太喜欢她。她也做了些打算，想着自己开一间独立的铺子。
可她算了一下，单独一间商铺就要这么多，更别说后面买材料和桌椅，装潢的钱。
如果她将现在的小院卖掉，凑够两百五十两，她想应该是可以的。
她可以直接住在商铺里，至于吃饭，她也可以自己做些简单的饭菜，实在不行她就去一些饭庄包个几个月，只要度过前面的难关，应该是可以的……
可是她又想到，自己虽然有些名气，但到底是灯师堂这间商铺带来的。
如今一个人开店，单子还会不会有这么多也是问题，一些商家见她一个人也会怀疑能不能按时交工。
如果不能，她就势必要请人，这又是一笔大花销，至少她刚开店的一年是请不起的……
第二天，她没去灯师堂，她找来了看房子的牙人，带着他将这小院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她自己在一旁也说了些好话。
牙人对她这间小院也很满意，问，“姑娘，想卖多少银子。”
这间房子她买时花了一百五十两，如今她也不知道还能卖多少，就说，“一百四十两？”
其实她想说一百六十两的，但话到了嘴边，又少了十两。
牙人听后说，“这价格也不是太贵，你这地段有些偏。但胜在这院子打理的好，干净又整洁，买家看了应该容易心动。但什么时候能卖出去，我也不能保证，只能说卖房的文书贴上去，有人来看，我就多美言几句。”
俞画棠点点头，她见这牙子答应的十分爽快，也立马帮她写好了小院售卖的文书，仔仔细细又良了尺寸。到了签字时，她觉得自己还是太实在了。
一般做这些的人都会两头赚，她如今出一百四十两，不仅亏了。还要再给牙子一些跑腿费，也不知这牙子在买家那里说的是多少……她想着，刚刚应该问下百里的……
最后她签了字，无奈叹了口气。
等到牙人走后，拐弯到了小巷，从后面追来了一人，小声叫着‘留步’。
第110章 出手相助
安福拼了老命追了上来，问，“小哥，你等一下。”说完递上了几文钱，牙子接过问，“什么事？”
安福说，“刚刚那位姑娘是要卖院子吗？”
牙子掂了掂手中的铜板说，“是啊，卖的急。说是最好这几天就要出了。怎么你想要啊？”
“不是，不是。”安福摇头，“我就是想问问，这院子能卖多少钱，我家那院子最近也想着卖呢？”
“哦，你家在哪里，要不现在就带我去看看。我就是专门做这个的，保证给的价钱公道。”牙子觉得又来了生意，有些高兴。
“也不用……不用这般急，我就想看看刚才得姑娘卖多少，好掂量掂量……”
牙子听完知道这人怕是打探消息的，也不愿再跟他说，随口道，“你既然不卖就算了，我还有事呢。”
安福见牙人走得快，也不愿再上前去追，该了解的他都了解了，至于多少钱，找些邻居问问，大致也是知道的。
到了晚上，赵琰从府衙回来，安福说了这事。
赵琰感到十分意外，他没想到画棠竟然要卖房子。
她是想自己开一间铺子？
纪桂芬的事他早就听说了，也知道她肯定会有想法，但是他没想到是要卖房子。
“打听了那房子可以卖多少钱吗？”他问。
安福说，“大概是一百七十两左右。”
赵琰沉默了，一百七十两对于他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但是他记得她回来的时候，自己给了一千两的，她衣着简朴，看着也不是大手大脚花掉的人，所以她的钱呢？
暂且先不说这个，他又要如何帮她呢。
找个人故意说愿意三百两买了，还是自己假装出手买了？
他想来想去这些办法都不好，一旦被她知道，定然会更加讨厌自己。
到了第二日他让安远伪装成了一个大爷还特意找了胡子和衣裳加上一根拐杖，走起路来也是那么回事。
此时俞画棠正在外面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安远跟了她一路，等到她进了一家饭馆，他也跟了进去。
饭馆的人不是很多，俞画棠独自要了一碗面吃了几口，又发起呆来。
安远故意假装认识她的样子，热情地叫了声，“巧灯娘子啊。”
俞画棠偏头看过来，有些惊讶他是谁。
安远谨记公子的教诲，一上来就说，他听过她的名讳，知道她有一双巧手，正巧他过两年就要六十了，想为自己定上几盏花灯，要的还是最贵的那种。
俞画棠疑惑，“要这么多？。实不相瞒，我以后也不知道还会不会在灯师堂，老人家定这么贵重的东西，万一我交不了差，怕辜负了您的信任。”
安远假装咳嗽几声，“你就放心吧，我也不急着要，这两年做好就行了。最好是在我大寿那日送来最好了。”
“我不怕你跑，来，这是定金，剩下的我之后来付。”
说完又胡诌了个地址和铺面，然后又将银票往她怀里一塞就往外走去。
走了几步安远又想起公子的话，特意回头嘱咐说，“这事你就别跟人家说了，我怕儿子儿媳知道要找你麻烦。”
俞话棠还在惊讶中，等她回过神了，刚刚的老头早就没了影。
她打开银票一看，整整五百两。
回想起刚才那老头的举动和说的话，她不免猜出了是谁的手笔。
等到下午她将沿街的铺子都看完后，心里也有了大致的想法。
这边安远回去喜滋滋地说自己已经办完了差事，俞姑娘没有追出来，肯定相信了他的说辞。
赵琰也没说话，只是让他去干别的事。
等到了晚上，他正在桌前写东西，安福又喜又忧地跑过来说，“公子……那个……俞姑娘在外面等你呢……”
赵琰心中一个咯噔，起身走了出去。
果然俞画棠坐在他小院的石凳上，正撑着一只手臂看着他。
她也不说话，就静静地坐着，赵琰摸不清她是什么意思，又怕她再次厌恶自己，斟酌了许久道，“这事是我的主意，我只是想……”
俞画棠摆手阻止了他，又将身前的盒子打开，道，“这里是一千五百两，连同以前的那些，今日我一并还给大人。刚从京城回来的时候，我着急用钱，便用了这一千两，如今也攒好了。之前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还给大人，今日刚好。”
说完，她就要起身离开，似乎对他刚刚说的事不感兴趣。
赵琰骇然地看着桌上的东西，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时慌乱，他抓住了从身边走过的人，苦涩道，“画棠……”
俞画棠侧脸看向他，示意他放手，以往他肯定会放，并且会道歉。
可今日他也不知道怎么了，硬是握紧了她的手，还将人往身前拉。
俞画棠没想到他会这样，有些恼怒地看他，又将另一只手，去摆开那只手掌，不料，他反应更快，又将她那只手握住。
果然，俞画棠满脸都是惊讶，眼中也有许多不解，终于她耐着性子问，“大人想说什么说便是，这是干什么。”
赵琰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或者自己太多要说的，也许是两人太久没有这般说过话了，也许是上次的事过去太久，他没之前那般畏惧了。
他稍稍使了力气，将人带入自己的怀中，也不管她是何神情，双手紧紧抱住了她。
俞画棠骇然的不敢动，她不知道赵琰今日是怎么了，以往他绝对不敢这么做。
良久，耳边传来温热的气息，他说，“对不起，我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我只想帮你。也不是可怜你，也不是想要弥补愧疚，我只想帮你一次。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我没有办法……”
俞画棠偏头躲开他的气息，他这般抱着，身上的温度和独有的清冽香气传到了她身上。
她有些僵硬，片刻回神后。她用了力气推开了他，“大人太过客气了，我们只是最普通的关系，不必如此。”
说完也不不在等他再次开口说话，转身走了。
赵琰拿着盒子，追了出去，他跟在她身后，着急着说，“我知道你现在有了难处，这些就当做我借给你的，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我就收取利息，你看行不行。”
第111章 梦中相会
她充耳不闻他说的话，只是一味地往前走，再走几步就要到了桂花树下时，赵琰拉住她急着哀求道，“画棠……”
也许是这一声太过心酸，她不自觉中停下了脚步，她说，“大人，如果我想借钱，可以找许多人。我想排在第一位的必然是百里，再怎么样也轮不到大人。还请大人
记住我们之前说好的。”
赵琰心中一痛，他没想到她会这般说，是啊，要算起来，他算哪门子朋友，哪门子的亲人呢，不过就是一个在路上会碰上几面的邻居罢了。
原本兴匆匆地跟来的勇气，这会全部抽空了，他再也迈不开脚步，也说不出话。
只是自觉地放开了手中的衣裳，看着她再次关上了门。
也许是太过痛苦，也许是伤心太多，她这样决然地将跟自己相关的以往，斩断的这般干净，他有些承受不住。
他后悔自己今日的举动，要是再多想想，或者让人去给她放印子钱也好啊，总不会让她这么快发现，他埋怨自己太过担忧，而想出这般蠢笨的办法。
如今她连和离时带走的一千两都还回来，他只觉得满心痛苦无人诉说。
他打听过她在灯师堂每月的工钱，不知道揍好这一千两，她攒了多久。
这时夜风从没有关紧的窗户吹了进来，刚好将散在桌子上的银票带落在了地上，也刚好落在了他的眼中。
他只觉得这张银票就是一把染血的刀，一刀一刀地刮他的心，他不停的回忆以前的过往，想要在相府的那三年中，找到一些甜蜜的痕迹，可是他想了许久，心却比黄连还苦。
到了半夜他终于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也许他是在过于牵挂她，想着她，竟然在梦中见到了她。
梦里他回到了相府，此时还没有和离，他匆匆地从书房走了出去，去到了他想了百遍的静雅堂，她果然在小院坐着。
可能突然见到他有些惊讶，她眼中尽是慌乱和藏不住的喜悦。
赵琰一眼也不敢眨地盯着她，不敢相信她真的出现了还是在爱他的时候。
他跑了上去，紧紧抱住了她，又十分急切地寻她的脸，乱的没有章法地吻了上去。
他带着心酸，带着心疼，想将怀中的人揉碎，嵌进自己的骨血，他才能得到一丝安心。
他被她那些冷淡的眼神、拒绝的话伤透了心，他不想再听见她口中说出的决绝之语。
他太害怕了，幸好他回到了这个时刻。
时隔这么多年，他终于抱住了青涩的她。
她在他怀中分外乖巧，除开刚刚的怔愣，现在也只是简单地跟他唇齿相贴着，他感受她唇上的温暖和柔嫩，她在他怀中轻轻颤抖，两人相拥得紧，他甚至能触到她不动抖动的睫毛，她是这样的稚嫩，这样的依恋。
连带着跟他唇齿相依的他也跟着颤抖。
怀中的一切都是这般真实，真实都令他心底生出一种极其隐蔽的渴望。
他加大力气拥着她，吻着她，生怕这个梦碎了，她就消失了。
一次、两次、三次，她在他怀中软了身子，颤抖叫了声，“夫君……”
这是他们和离前，她经常叫他的称呼，如今听见，赵琰只觉得灵魂都在颤动……
他将她温柔地抱在床上，细心地为她脱下衣物，之后他附在她身上，细密地吻着她，从上至下，哪里都没落下。
最后她伸出双手攀住他的肩头，在他的温柔下化为一摊春水。
深红的绸被并没有遮住她雪白的肩头，白皙细腻，柔弱无骨。
纤细的锁骨显示独有的魅惑，一把长发又长又黑散在被子上，白皙的皮肤和微红的嘴唇像一剂迷魂汤。
他原本想跟她说说话，可是到了嘴边，见她神色茫然的样子，只觉得胸口一阵暖意，卧室的灯光昏黄，层层的纱幔低垂，那熠熠发亮的目光，让她有些害羞，她咬了一下唇，“夫君，你这是……”
这样无端端地看着，她本就年级还小两人也很少这般，等到唇上传来痛意，她才有些害怕，尤其是他的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俊朗又艳丽，可能是两人纠缠得久，他的唇上也染上了颜色。
她这般乖巧，倒是让他心生一股隐秘又肆虐的心思，他这般想，也就这般做了。
到了后半夜，他又怕这是个梦，又怕不是个梦，又将她捞在自己怀里，见她睡的乖巧，又不想再打扰，只是轻抱着他睡了过去。
他似乎从来没有这般睡好过，不知过了多久，她在他怀中醒来，咬住唇，羞涩地看向他，嘴上又叫了声，“夫君……”
他抵抗不住又吻了上去，房内有些佛手柑的香气，他闻到一些，之后又被她的体香盖过，大抵是累了，她后面低声说了好几句话，声音太轻，他只听到最后两个字“睡觉……”，屋内暗香浮动，温暖的阳光从窗口撒了进来，赵琰只觉得昏沉心口却是满腔的甜蜜，终究睡了过去。
等到鸡鸣时分，他被吵醒，眼前早已不是什么静雅堂，而是自己的小院。
他徒然坐起，慌乱间，触到一手，他跟她早有过夫妻之事，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所以刚刚是在梦中他将她……
他有些懊恼自己这般岁数居然做这样的梦，莫非是想她太过，所以有了这件事。
他谨慎地爬起来，独自换好衣裳和被褥，趁着安福还没醒，又自己洗了床单，这事他实在抹不开面子，都快二十八的人，居然做了春梦……
等洗好，他再也没了睡意，只记得昨晚的一切又荒唐又甜蜜。
没过多久，小院传来了响声，安福也起来了他出去打了水，又将火烧了起来，走到后院时，他发现公子床上的床单被套，兜衣兜裤居然全部洗了，他大惊地跑到赵琰房中问，“公子！那些不会是你洗的吧？”
赵琰强自定下心神，随口道，“早上起的早，不小心打翻了杯子，全部弄湿了。”
“那也不能公子你自己洗啊，你放着叫我不就好了。”安福不解。
赵琰不愿多说，只淡淡道，“闲着无事而已，顺手洗了。
安福见他没什么心思聊这个话题，也只装着满腔疑问去准备早膳。
其实他想问的，到底倒了多少水，要洗这么多东西……
安福去了前院后，赵琰也想着昨日那个问题，既然她不愿意他的帮助，她就肯定会去找百里云舟。
一想到这，昨夜的梦都不美了，毕竟现实实在是太残酷了，画棠实在是厌恶了他，不想跟他有任何瓜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