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一卷卷竹简,胡亥就觉得烦,烦躁不已,这些劳什子的书谁爱读去读,他反正是不读!
他从怀中取出帕子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和鼻涕,看着自己老师哽咽道:
“老,老师,我该怎么生病呢?”
赵高嘴角微微上扬,用口型无声道:“您随微臣来。”
当夜,胡亥光着身子睡觉,没有盖锦被,屋中的炭盆也灭了。
心中同胡亥一样希望早日出去的赵高,也一直守在床边,时至半夜,他就感受到胡亥的体温升高了。
知晓胡亥已经感染风寒了,赵高并未声张,将睡袍重新穿在胡亥的身上,又将踢到一旁的锦被重新抖开搭在胡亥的身上。
他则直接脱的只剩下里衣躺在了冰冷的木地板上。
不知不觉间窗外又开始飘雪了。
入夜后的长公子府内,极其静谧。
秦缨正躺在紫檀木小床上刷着系统商城的页面,不时加些商品存进购物车内,精打细算着分配自己账户中的盲盒币,突然听到脑海中响起了“滋滋滋”的机械电子音:
【经本系统检测,在史书中不存在的秦始皇三十八年,能干的宿主别出心裁地为秦始皇献上了《史记》后,不仅抓获了许多反秦余孽,还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本时空末代秦王嬴子婴的命运!更进一步增加了大秦的国运!】
【然而张良的好感度并未有丝毫增加,他本人对嬴秦皇室的造反之心还是极其严重!请宿主抓紧时间攻略张良,努力提升他的好感度!】
听完这串机械电子音,秦缨不由蹙起小眉头重新调出来了任务栏,看到页面之上,“攻略吕后”和”攻略张苍”的任务进度条已经变成【百分之99.99】了,而张良的任务条下面也有【百分之33.33】了,不过前者是蓝色的正数,后者是红色的负数。
看着柔和的光幕之上,那个极其显眼又刺目的红色负数,缨小胖墩儿不禁用小手抓了抓毛茸茸的头发,略微有些厌烦了,张良真是好难搞啊,说实话,单看现在的形势,他有韩信这个兵仙,项羽也被抓进大牢了,民间的庶民们对大秦帝国也渐渐接受了,老刘不用担心,他都不想搭理张良这个反秦圣斗士了!
可是一想到任务失败,他会倒扣掉许多盲盒币,小胖墩儿又有些心疼自己的系统账户余额。
想了半晌,秦缨决定了,不破不立,这两日他就找机会撕裂张良虚假的“章淮”外皮!
好感度能扭转过来就扭转,扭转不过来就让张良蹲在监狱内同项羽一起策划反秦大计吧!
打定主意的小家伙张嘴打了个哈欠,关掉系统页面,卷着小被子一翻身,就香甜地睡了起来。
第97章 如何安置
簌簌落雪之下,秦缨在入睡前想起了好感度只降不增的张良,而张良此刻也正待在勤学宫内的值班室内苦苦煎熬着。
昨日他自从知晓了全城抓捕刺客的事情后就一直忧心忡忡着,直至今日傍晚时分,他从小宦者口中得知白日时蒙毅内史就在咸阳城外顺利抓捕到了于西郊刺杀皇帝陛下的刺客后,张良就明白大事不好了!
这些年,他在咸阳城外苦心经营了许久的反秦势力说不准早就被嬴政给暗中盯上了!
而他自己这个治典郎说不准也已经被嬴政给盯上了!
[逃!]
他必须要在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前逃出宫,逃离咸阳城!
然而,等真正开始逃跑时,张良却忍不住有些绝望了。
别说逃出咸阳城了,他发现逃出咸阳宫于他而言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宫内士卒颇多,最容易逃走的办法就是走水路,宫中流经的渭水与樊川是连通宫外的,张良会游水,若是夏日时,他还能够靠着天黑后,跳入水中悄悄地沿着水路,逃出宫去,可如今天寒地冻的,渭水和樊川的水面早已经结冰,别说他去走水路了,只要一踏上冰面,被宫中的士卒给发现后就会直接被抓走了!
无法偷偷逃跑,张良又想要正大光明的出宫去,奈何因为全城索盗之后,宫中没有陛下的允许,已经只能进不能出了!
前无进路,后无退路,在试探了许多办法,发现自己根本就逃不出宫后,张良只能忐忑又焦虑的暂时待在宫中,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他焦灼的从黑夜一直等到天色渐渐发亮。
今日是皇帝遇刺的第三日,盗贼入狱的第二日了,若是严加审查的话,张良坚信他必然会暴露真实身份,那个暴君在天亮后也会派人来抓他了,他焦灼地等到天光熹微亮,乃至天光大亮,看到吕雉、张苍等人也开始入宫编书了,他还是好端端的待在勤学宫内。
[这是嬴政根本没有发现我的真实身份?还是蒙毅在城郊抓到的刺客内并没有抓到我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势力?]
尚未能摸清楚真实情况的张良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既有些紧张又有些侥幸,只能按耐下焦躁的心情,等待着下值的时间到来,若是到时他能跟着吕雉、张苍等人一块出宫去,说明他本人就没有在嬴政面前暴露,若是其余治典郎都能出宫,唯独他一人被扣下了。
呵——横竖都是一死罢了。
做好最坏打算的张良在忧心到极致时反而眯着眼睛渐渐平静下来了。
张良是平静下来了,可是都城内的咸阳贵族们却没能平静下来。
属实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
先是陛下乘着金根车,带着皇长孙殿下到西郊查看少府的铁匠们炼制出来的新铁,奈何陛下却与皇长孙殿下在西郊遇刺了!
陛下雷霆大怒!立刻派心腹内史带着大半宫中精锐士卒全城索盗!
抓刺客就抓刺客,偏偏宫中也不消停,陛下回宫后还反手将年仅六岁的十八公子给变相圈禁了!
听到风声的群臣们就惊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总不能是十八公子与宫外的刺客有关联吧?
没等咸阳城的贵族们琢磨明白十八公子这事儿,同一时间内蒙毅就带着宫中的精锐士卒将整个都城给给掀得底朝天后,经过半日加一夜的奔波,终于在次日凌晨时在咸阳城外将上百个反秦余孽给统统抓捕入牢狱内!
眼看着刺客被抓到了,陛下没召开朝会,群臣们也算稍稍松了口气,哪曾想紧跟着陛下就在宫中召见了长安君留下的遗腹子。
要知道,自从长安君当年谋逆之后,长安君府几乎都成为了王城之中的一座破败牢狱!
秦王政八年时,明里暗里因为长安君而死的人不知凡几,长安君留下的唯一一个遗腹子空有高贵的出身,但在王城之中活得连寻常庶民都不如。
文武百官们都鲜少想起来这个顶着“罪臣之子”的年轻人,陛下却在遇刺后不仅召见了子婴公子,还恢复了对方的宗室公子身份,派了两位太医到破败的长安君府内为病弱的长安君夫人诊脉看病。
短短两日两夜的时间,这宫内、宫外、城内、城外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完全超出百官们的预料了,甚至住在西南小城内的咸阳贵族们都有些看不懂皇帝陛下的心思了。
在府内急的不行的百官们昨日没能入宫,今日上午有朝会了,文武百官们直接全都提心吊胆地跑去章台宫外殿内参加朝会,面见陛下了。
作为皇帝陛下一手拉起来的廷尉,李斯是当之无愧最乐于揣摩皇帝陛下心思的人。
可是无论是变相圈禁十八公子,还是出人意料的恢复子婴公子的宗室身份,这两件毫不相干的事情都让李斯看得云里雾里的。
这回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不仅看不懂陛下的筹谋,甚至根本不知道陛下心里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关心则乱的原因,跪坐在坐席上的李斯发现今日高高待在上首的皇帝陛下看向他的目光似乎变得有几分难以解读了。
[他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吗?]
敏感的觉察出陛下眼光好像有异的李斯不由垂眸快速回顾了一下自己最近所做的一切,没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啊。
坐于上首的始皇也自然看到了李斯的表情,人非草木,很难不会被一件惊天大事扰的产生些许相应的情绪。
在书房内枯坐着读《史记》时,皇帝陛下不仅看了多遍的《秦始皇本纪》,还看了《李斯列传》,对于“他”在沙丘崩后,“李斯”与“赵高”合谋的事情虽然气恼得厉害,但在看到最后,“李斯”因为劝谏“胡亥”,“胡亥”那个小混帐不仅没将李斯的话给听进耳朵里,甚至还将“李斯”这个功劳极大的文臣之首给腰斩!“夷灭了三族”!
瞧见“李斯”这凄凉的下场,始皇心中对李斯那点子微末的气愤就又烟消云散了,唉,归根结底还是扶苏不争气,身为皇长子,向来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搞不明白自己的政治定位,在“他”活着时都不能被李斯这群从关外而来的新贵们所追随、所认可,等“他”崩后那就更不可能会让这群新贵们进行维护了。
李斯后来所做的一切固然有私心,但静下心仔细揣摩,也能看到李斯的行为是在维护大秦,维护他的大一统,维护他心目中的法家事业。
“李斯”虽然也会犯错,但李斯着实分外能干。
秉持“实用主义”的皇帝陛下将冷淡的视线在李斯身上看了好几次,惹得李斯都有些坐立不安时,终究算是在心中原谅了“李斯”,而后又将打量的视线移到了自己的犟种长子身上,瞥见扶苏短短两日似乎就消瘦了一圈的脸,以及眼中那藏不住的恍惚与迷茫,始皇不由将狭长的凤目微微眯了眯。
朝会一散就立刻将犟种长子给喊到了章台宫内殿里,偌大的内殿之中,宫人尽数屏退之后,唯有父子二人。
父子俩一坐一站、一上一下,两双相似的凤目互相对望许久后,扶苏终究没能忍住,两个眼圈一红,“扑通”一下就重重跪在了脚下的木地板上,声音沙哑地看着上首的父亲低声道:
“儿臣不孝,请父皇恕罪。”
长指微攒的始皇,在终于听到自己想从大犟种口中听到的话语后,也不禁冷冷地勾了勾唇,垂眸盯着跪在下方的长子:
“扶苏,你觉得你错在哪里了?”
[错在哪里了?]
扶苏闻言眼睛变得更红了,他不自觉的将两只手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薄唇紧抿过后,垂头耷脑的将声音变得更低了,神情万分羞愧的沙哑道:
“父皇,儿,儿臣也从缨的口中听到了您在西郊时收到玄鸟降下的预言,儿臣,儿臣身为您的长子,从小到大被您给予厚望,上没能让您满意,中没能稳住大秦,下没能保护好弟弟妹妹们,最后,最后还……”
“最后”后面的惨烈内容,扶苏已经眼睛通红的说不出半个字来了,坐于上首的始皇听着下方犟种长子句句哽咽的哭音,长长的眼睫也尽数垂落,紧抿薄唇不吭声了。
他们俩虽然是亲生父子,但如果说是心意相通,那就是妄言了。
这些年来,随着秦国的版图越扩越大,他们父子二人也因为不同的政见于朝堂内外发生了数次冲突,但在知晓“未来”前的那一刻,他们都不会想到他们父子俩最后竟然会走到那种地步。
心中各有各的痛楚,各怀各的愧疚,父子俩全都不吭声了,安静的落针可闻的内殿能清晰地听到窗外的风声,二人有相同的骄傲与倔强,在沉默了许久后,执政二十八年,从未在自己儿女们面前低过一次头的皇帝陛下,在这一刻也破天荒地对着下方眼睛红的像兔子一般的犟种长子,声音喑哑地开口安慰道:
“扶苏,前日玄鸟对大秦和皇室降下的种种预言终究只是上天的一个启示罢了,你只需要把它做个参考,用来警醒自己,没有必要被那些预言给束缚住,至于,我们父子俩最终走到了预言的那个地步,你有错,父皇,为父其实也有错。”
“父皇!”
做了二十一年的儿子,两年父亲的扶苏乍然听到自己父皇对他认错的话语,宛如被雷给劈中了,“唰——”地一下惊得抬起了头,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上方高大的父亲。
最难的开头话说出来后,再讲其余的话其实也不太难了,始皇看着自己除了帮了儿
媳妇的忙,给他生出来了一个好孙子外,就没有给他办成过什么事情的长子那既惊惧又感动的通红无措眼神,出声一叹。
即便皇室的亲情比不得寻常庶民之家纯粹,但终究是做父亲的。
在扶苏的泪眼中只看到自己坐于上首的高大父亲目光无奈却含着怜惜,对着他长叹一声后,遂从坐席上站起来,踩着几级御阶缓步走下来,不仅弯腰伸手将他搀扶了起来,还用两只大手给他扶平了袖子上压出的褶皱,神情复杂但语气却分外温和:
“扶苏,这两日朕在宫中也深刻反省了一下,统一之后这两年,我们父子俩因为政见的原因,隔阂也变得越来越深,这其中牵涉到的事情,非你一人之过。”
“如今幸得上天垂怜,让我们父子俩能有机会洞悉未来,坦诚交流,弥补对方的过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过往的一切与预言的结局,就全抛开不论了,你既然已经认识到自己的过错,父皇今日也开诚布公同你讲了。”
“扶苏,从长兄的身份来讲,你是合格的,但从大秦的继承人来讲,你已经出局了。”
纵使是自己已经有所心理准备了,可是亲耳听到父皇这一口驳斥掉自己“储君”之位的话语,扶苏心中还是酸涩不已。
毕竟,不想当储君的皇长子不是一个正经的皇长子。
他好似一条不慎落水的萨摩耶一样,浑身的毛都被打湿了,垂头丧气地无声点了点头,哑着嗓子轻声道:
“父皇,儿臣明白,儿臣无论是心性还是能力都不能扛起大秦的重担。”
“无论您今后钟意谁做您的继承人,儿臣都会将自己放在贤臣的份上,忠心辅佐二世皇帝的。”
听到犟种长子的话,始皇心底也蓦的松了口气,虽然他早已经在心中认定唯有乖孙能当自己的“继承人”了,但是“太孙”毕竟不是“太子”,中间隔着一代人呢,以后的事情说不好,万一孙儿即位,犟种长子这个“太上皇”又想不开的想要插手政事了。
乖孙本就对他父亲只有六十分的喜欢,他做父亲的还能包容犟种长子,乖孙做儿子的未必会包容他的犟种亲爹。
他能在孙儿即位前为孙儿铺好二世的路,但是不能看到“二世”的真实生活。
他在统一后为母后追封为“帝太后”,又将父皇追封为“太上皇”,但是活着的“太上皇”和躺在陵寝内的“太上皇”相差甚远。
始皇不想在百年之后,让长子和长孙在因为“政权”的关系闹出什么矛盾,影响大秦国运,眼下有了犟种长子的这句保证遂笑着用大手拍着长子的肩膀温声道:
“扶苏,你不用想办法将自己的皇储定位强制扭转到贤臣上面,你以后遇事时多想想先王就行了。”
听到父皇这没头没尾的话,扶苏不由一愣,转瞬过后,想起他那英年早逝挂着“太上皇”名头的庄襄王大父,思及父皇对胖儿子的重视,他明白父皇的潜在深意了:未来的秦二世注定是他胖儿子,他那一日若是还活着,作为名副其实的“太上皇”,活着也要像死了一样。
风光霁月的大秦长公子:“……”
嗯……玄鸟在上,父皇这要求对他而言,属实有些难以评述。
可惜,就算再难以评述,看着自己父皇那双狭长的凤目,扶苏终究是将浮现在心头上各种复杂难言的情绪给尽数压了下去,哑着嗓子微微俯身道:
“父皇,您放心,扶苏虽然比不上父皇雄才大略,也比不上缨聪慧灵秀,但扶苏以后会学着改变性子,努力做好今后辅佐二世的人的。”
始皇微微张了张口,他其实觉得等孙儿成为“秦二世”后,长子不要“辅佐”只当成一团空气,做个父慈子孝的吉祥物就行了。
但看着长子那孺慕的通红眼神,终究是把“一团空气”、只做“吉祥物”的话语给咽进了肚子里。
难得借着这个天赐的机会,说通心思的父子俩,好不容易消除了过往的心中隔阂,就看到一直候在殿外的黑衣宦者匆匆进入内殿俯身禀报道:
“启禀陛下,勤学宫那边的宦者刚刚匆匆来报,说十八公子在苦读时不慎染上了风寒,如今已经全身起高热,躺在床上昏睡不醒了。”
“什么?!”
知道胡亥不省心的始皇着实没想到小儿子会如此不省心,他这才堪堪把小儿子给“圈”了两日,还没怎么着呢,这个小混蛋就把自己给搞得风寒入体、起高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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