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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的船(玖月晞)


姜皙温声:“谢谢你,小雨。”
“你好客气呀。”姚雨将打包盒掀开,西红柿鸡蛋、青椒牛肉、虾仁玉米。
许城递给姚雨一双筷子,又掰开一副递给姜皙,声音很轻:“你先吃东西。”
姜皙思绪不在脑子里,懵懵地接过去。
姚雨耳朵一竖,她哪里听过许警官讲话这么温柔?!
她看看自己手里未掰开的筷子,再看看姜皙手里掰开了的,暗戳戳瞟了许城一眼。
许城一个眼神过来,姚雨垂眸。
他这趟忙到现在了,才开口问:“你怎么在这儿?”
姚雨很确定,许警官跟她俩说话的语气很!不!一!样!
“问你话呢。”
“我是蓝屋子的志愿者呀。”姚雨以为他责备自己,忙解释,“添添他说很想去玩,我说就玩半个小时。西江姐姐叮嘱了天黑前一定要回家,我准备五点十分就回的。我可没做错事。”
姜皙也说:“不怪她。我临时代个班。刚好小雨在,是我让她帮忙的。”
“我知道。我是奇怪她怎么会认识添添?”许城缓声说完,又看向姚雨,他知道姜添不是那么自来熟的人,“你认识他多久了?和他关系还挺好。”
“关系好和认识多久没关的,看缘分。我们就是聊得来呀。许警官,你帮了我之后,我也想去帮人,就去做志愿者啦,我棒不棒?”姚雨骄傲地邀功。
许城淡笑:“做志愿者是好事,”脸色一转,“但你有好好上班吗?”
“当然啦,你好不容易给我找的工作,我拼命也会好好干呀。”姚雨往嘴里扒了一大口饭。
许城放下筷子,掏钱包:“这顿多少钱?”
她赶紧摆手:“不要,我有工资了,我也请你吃顿饭。”
他还是掏了一百,递到她面前:“谁要吃你请的外卖,下次好好请。”
她一下就被糊弄了,高兴地收了钱:“好呀。不过这顿只有85块。”
“剩的当跑腿费。”
“哇,赚了十五。”
两人有来有回地聊着天,撑起了这屋里的热闹;姜皙在一旁安静吃饭,不搭言语。
“你多吃点菜。”许城声音不大,又加了句,“米饭也多吃点。”
姜皙垂着眸,没以为这话的对象是自己。
姚雨倒很自觉拿手肘碰了碰姜皙,姜皙茫茫然抬头:“啊?”
“西江姐姐,许警官让你多吃点菜,米饭也多吃点。”
“我吃了。”她说。
许城夹了几大块牛肉和虾仁到她碗里:“你再担心他,也得把自己吃饱了,才能照顾他对不对?”
姜皙垂下头,看着碗里的菜,闷声说谢谢。
姚雨:“许警官,今天警察好快啊。是不是因为你?我其实以为找不到了的,好怕好怕。马上天就黑了,山上又那么多人,就来了那么点警察,哪里找得到?还是你厉害。”
许城一时没接话。
他不想说这些,叫姜皙有心理负担,也显得他邀功似的。可又希望她能知道一点,弥补一些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哪怕一点。
他很无语自己。
明明对谁都利落洒脱的个性,到了她面前,却总拖泥带水、黏黏糊糊。
他没说太多部署相关的内容,只道:“我们做事有我们的方法,找准了,事半功倍。”
姚雨说:“坏人没抓到吗?”
“人手不够。所以部署方案时,重点不是抓人,而是不让人把添添带走。保证他安全,这是首要。”
姜皙听到这话,抬眸望住他。
许城对她说话,声音依然不大,但很确定:“如果和上次幕后是同一个人,我会找到的。”
姜皙抿唇,眼中涌起难辨的情绪,很轻地点了下头。
姚雨看看许城,又看看姜皙,再看看许城,又再看看姜皙,眉心渐渐皱起:“许警官你不对劲!”
“怎么了?”
姚雨不满:“为什么你和西江姐姐说话很温柔!对我说话就不温柔?!”
许城一下呛到,弯下腰去,咳得满脸通红。
水壶离姜皙近,她倒了杯水给他。他咳得耳朵红了,胡乱抓纸杯,从她手指上抓握过去。
姜皙莫名一颤,觉得他像在她心上抓了一道。她收回手,缓缓坐下——他的手,好烫。
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他从楼梯上将她抱上车时,男人的怀抱也是烫烫的。
他灌下一杯水,清了清嗓子:“你吃个饭这么多话?”
姚雨嘟嘟嘴巴,埋头扒饭。
许城脸上、脖子上都是热的,不太自然地看了眼姜皙。而她刚好也在看他,目光撞见,她迅速垂下眼去,不太自在地眨了眨睫毛。
走廊里护士询问:“程添的家属在吗?”
姜皙刚要起身,许城已站起来:“你先吃东西,我去处理。”
“不用——”姜皙的话没有许城的动作快,他人已飞奔出去。
姜皙想跟去,姚雨把她扯坐下:“西江姐姐,就让许警官去吧,他跑得比你快。你多吃东西,手那么瘦哩。”
姚雨把筷子塞回她手里,又盯着姜皙打量。
姜皙莫名:“怎么了?”
“西江姐姐你好漂亮,又好温柔。难怪许警官跟你说话那么温柔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喜欢你呢。”
姜皙轻声:“……没有吧。”
脸却是发热的。
护士说医生开了药单,许城拿单子缴费后去药房,取完药与人擦肩时,对方唤了声:“许城?”
许城回头,脑袋处理两秒,笑起来:“何若琳?”
五年前分手后,没再见过面,也没联系过。
两人同时:“你怎么在这儿?”
何若琳微笑:“产检。”
许城看到她微隆起的腹部,朗笑:“恭喜啊。”
“谢谢。”何若琳说,“新闻上看到了,许队天天立功呢。”
许城淡笑:“还行。”没有多的话要讲,他扬扬手中纸袋,“朋友等着用药,先走了。”
“拜拜。”何若琳与他告别,一转身,老公拎着药走来,问,“刚那谁啊?”
“就那位,跟你分手后遇到的那个。”
老公吃惊:“你没说他长这么帅啊。”他顿感压力很大。
“那怪谁?大学四年诶,谁让你毕业就跟我分手?把我心都伤透了。我气气你不行?”
“我哪知道老家的公务员一考就中,家里不肯放啊。可我还不是很快就辞职来找你了。”老公面露忧愁。
何若琳笑着挽他的手:“哎呀你吃什么醋。我跟他没什么的。”
老公还是很忧伤:“我知道你最喜欢看帅哥了。你们……那时感情好不好?”
“一起半年,他工作忙到飞起,见面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何若琳说到这儿,打住了。
那段所谓“恋情”,更像是朋友。不过她不打算让老公完全放心,给他留点儿危机感,也不错。
“还行吧。”她笑眯眯地说,“但早都过去了。”
最终,她又赤诚道:“我爱的只有你。”

天湖区城中村最西侧的花姑子街, 与白塔区、兰桂区相交,管理松泛,鱼龙混杂。
这条街是整个城中区最乱的地儿。夜里, 发廊烟酒店灯光鬼魅,人声嘈杂。但白天安静, 只是肮脏萧索些,烟头酒瓶子遍地。
老勇兄弟大排档就开在这儿。
大哥老勇四十出头;弟弟阿刀跟许城同龄。
年轻时抢劫, 老勇被判刑, 阿刀进了少管所。牢狱没将人改良, 反结识一帮狐群狗党,当起了老大哥跟二把手, 很快累犯。两兄弟进监狱跟深造似的, 人脉愈广,江湖地位愈高。
等最后那次出狱,老勇已三十五, 没来得及重振旗鼓,碰上个泼辣的发廊妹子阿玉, 从此被管得死死的, 歪路走不成,开了个餐馆。
老勇认识许城是个意外。
阿玉孕晚期踩空, 羊水破了。那天暴雨, 城中村内涝,救护车进不来,司机找不清路。老勇和阿刀抬上阿玉出去迎, 没碰上。
两兄弟在风雨中拦车,几十辆车呼啸而过,视若无睹。
好不容易停下两三辆, 一见兄弟俩脸上的刀疤,吓得立刻反悔,摔门疾驰。
阿玉晕过去那刻,老勇绝望地想,老天给他的报应来了。他年轻时做了太多错事,该交罚单了。
但许城的车停了下来。于是,母女平安。老勇先是和他成了忘年的朋友,后成线人。
阿刀年轻,还不肯安定;回回挨大哥揍,有次被人害了差点要顶罪,被许城捞出来,彻底洗手。
此刻,坐在大排档二楼圆桌上的四五位也大差不差。
几人坐下还没聊上几句,许城上楼来了。
桌上之人笑着说许队客气,那么忙还想着请他们吃饭。
许城笑说:“托人帮忙,总得摆点姿态。”
话音一落,桌上安静半分。
许城瞧一圈众人脸色,开门见山:“不对啊。以往我想打听点儿什么,你们哪怕挖到些没用的线索,也给我送来。怎么王大红,全都静悄悄的。”
有人赔笑:“许队,是真不知道。”
“对对对。”
“我不问别人,挑你们问。大昌,他狱友秦三是你发小;癞子,你拘留所朋友王川是他狱友……”许城一个个点了名,几人不吭声了。
许城手指在桌面上敲敲,问:“收钱了?”
众人立刻摆手:“我们哪会儿啊。”
“许队,”大昌为难,“不是不想帮,还没打听到呢,就有人警告我们。我们不想惹事。”
许城:“不想惹事。什么时候学这么好了?”
“真的,许队——”
“我当你们站边了。”许城看了眼手表,淡瞟桌上众人,“各位下次碰上麻烦,别找我开口。”
几人齐齐变色。眼见许城要起身,大昌斗胆道:“许队,我们小屁民墙头草,求生不易。当然哪边势大,弯向哪边。您大人大量,何必跟我们计较?”
许城也不拐弯抹角:“蠢得可以。这几年到处扫黑,不是原来了。你们以为那头还有队伍给你们站?”
“别地儿是别地儿,誉城是誉城。这不还没扫到吗?”
“我这位置,不出意外,还会继续坐。你们要信我能力呢,就拭目以待。不过你们也坐稳了,别到时我要通知你们这好消息,又得去里头找你们。”
几人终于:“许队,你再多给我们点线索!”
许城拿出一张纸,王大红描述的浓眉鼠眼男戴口罩后的画像。
“一定好好找!”
许城下楼,碰到老勇和阿刀正要上楼,问聊得怎么样。
“一窝老泥鳅。”许城冷哼一声,阿刀气得要命,撸袖子要上去揍人。许城拦住,“没事儿。”又问,“我之前说的那个?”
阿刀一拍胸脯:“你交代的事,我哪回不超额完成?”
许城笑:“谢了。”
老勇也说:“放心。我那天去菜市场,都听到了明图湾野生鳝鱼泥鳅多的消息。一堆人去挖宝呢。”
“好。”
阿刀:“老大,吃完饭再走嘛。”
“还有事,下次。”
许城驱车赶去医院,路上买了两盒奶油蛋糕。草莓味给姜皙,牛奶味给姜添。
刚出电梯,听到姜添的大哭大闹,撕心裂肺在走廊上回荡:“不要!我不要这儿!有坏人!我要回家!不要这儿!!不要!”
走廊里,病人好奇或烦闷地探头张望,议论纷纷。
许城奔至病房,姜皙正手忙脚乱试图控制姜添,竭力安抚:“添添,你别激动,深呼吸。没事的,添添。听姐姐——”
姜添表情惊恐,无法沟通,持续地叫闹挣扎,非要从床上翻下来。
他一个成年男性,姜皙哪里制得住,她使尽力气,却轻易被激动的姜添大手掀开。
姜皙踉跄后退,右脚跟假肢绊在一起,人往后跌,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她跌撞进他宽阔的胸膛里。
许城才将她扶稳,便立即松开——姜添已跳下床要逃。许城闪电般放下两盒蛋糕,上前握住姜添肩膀,一把将他推回去摁坐病床上。
姜添发狂,推搡踢打,但他很瘦,而许城力气很大,仅凭一双手就将他压制:“添添,哥哥已经把坏人抓起来了!”
“哥哥现在是警察!已经把坏人抓起来关牢里了!”
像发魔的人听见咒语,姜添真的不叫了。
病房里晃荡的魔音瞬间平息。
他呆了呆:“许城哥哥……是警察?”
“对。我是警察。”许城从怀里掏出警察证,掀开给他看,“添添你看,是不是?”
姜添呆望着鲜红的警徽和许城身着警服的证件照:“真的……许城哥哥,真的是警察。”
“是。警察专门抓坏人,知道吗?”
姜添眼里顷刻蓄满泪水,呜呜哭起来,极其伤心:“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有好多坏人,要抓姐姐,要抓我。姐姐说,不跑快一点,就会死掉。可姐姐少一只脚,跑不快呀……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呜呜……”
许城的心霎时被捅了一刀。
姜添的梦魇里,到底留存着他们怎样的过去。
“对不起。是我没找到你们。我一直在找,但没找到,对不起。”
一旁,姜皙垂着眼眸,嘴唇轻抿。
“但添添,现在哥哥来了,以后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们。绝对不会。我向你保证。”许城将他揽进怀里,摸他的头。
姜添小孩般紧搂住他,大哭起来。
姜皙静默看他背影,转身出了病房。
各个病房门口都是一串张望的脑袋瓜,见了她,那些圆脑袋先后缩回去。
姜皙坐下,让脑袋放空,什么也不去想。
她仰头盯着天花板上的白色灯条,眼神和思绪全散开去,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慢慢,深呼吸。
不知多久,病房里的哭声消弭下去;隔了会儿,竟来了丝短促的笑声。
里头两人开始玩拼图了。
姜添的声音变得开心又兴奋:“许城哥哥你看,我拼得好快呀。”
“因为你聪明啊。”
“那我也想叫小雨,来看我,拼图,好吗?”
“好。但下次,”许城声音很低,“不要推你姐姐好吗?姐姐那么瘦,力气又小,她哪里比得过你。我们添添是男子汉,力气很大。但不能用这力气推姐姐。要保护姐姐。”
姜皙蹙了眉,压住鼻子上泛酸的意味。
里头,姜添沉默了会儿:“可是我,很难过。”
“你可以哭,可以闹,也可以发脾气,但也要听姐姐说话。绝对不能跟她动手,知道吗?你会伤到她的。”
“……我知道了。”姜添又说了一遍,“我会记住的,许城哥哥。”
许城的声音变得更低,姜皙听不见了。
没一会儿,姜添出来了。他坐到姜皙身边,歪头,脑袋触上她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像两只小蚂蚁交触触须。
这是姜添每回跟姐姐闹吵后总会释放的友好道歉讯息。
姜皙轻轻弯唇,握住他的手:“我没有生气呀。我知道你被吓到了。我只是很担心你,也心疼你。”
“我刚才害怕,现在不怕了。”他摇摇她的手,“姐姐,我们去玩拼图。”
“好呀。”
姜皙走进病房,坐在椅子上的许城站起来,视线在房间里扫一下,说:“同事送的蛋糕,我不吃这些。你和添添吃吧。我去接点热水。”
他拿了热水瓶出去,将空间留给姐弟俩。
水房在走廊尽头,锅炉的水龙头口径小,水流缓慢。
许城接水不到一半,辨出身后熟悉的一轻一重的脚步声,回头时,姜皙刚好进来,两人目光撞上,有些局促。
她微抿唇,举举手里的盒子:“我来洗饭盒。”
“哦。”他看向水龙头里的细小水流,余光见她走到里头一排水管前,拧开水刷饭盒。
水房里很安静,她那头,水花飞溅声;他这边,水流咚咚砸入壶中。
今天天气很好,虽冷,但阳光明媚,透过医院的玻璃窗洒进水房,照得室内干净又亮堂。细微的尘飘浮在光线中,将她的身影勾勒得纤柔。
他余光追着她,忽觉这一刻很静谧美好。冬末的阳光也温暖。
她那饭盒大概很脏,她洗了很久。而许城,自她进来,就不动声色偷拧龙头,将水流调到更小;那壶水像永远接不满了。
静静的,不知多久,洗饭盒的水声止了。她的影子在光线中移动,带动光影斑驳。像一截旧电影。
她经过他背后,很低地说了声:“许城,谢谢你。”
许城轻唤:“姜皙。”
她停下。
他回头:“你不要总跟我这么客气。添添起码叫我一声哥哥。我哄哄他,有什么值得谢的?”
“我是说,谢谢你把他救回来。”
“职责所在,我是警察。”
姜皙很轻地摇了下头:“如果不是你,他找不回来的。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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