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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上青云(吃吃汤圆呀)


顾介甫看了看器宇轩昂的女婿,再看他虽然礼数周全但眼神余光一直在关注女儿,就知道这女婿还算心里有女儿,伤感之情稍稍褪去了些,只顾着思索日后怎么借助女儿从女婿身上得利: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五十岁之前入内阁?
人群里还有阮氏,今日女儿大喜,她只能以通家之好的身份出现,还要遮遮掩掩提防着被从前见过她的夫人们认出来,又要专心看着女儿,见女儿穿嫁衣拜别父母不由得心中酸楚,厉指挥使担心她,使唤了个小童子从前院送信过来,叫她不要伤心。
大娘子最豁达,笑眯眯攥住五妹的手:“成婚是好事,莫要害怕。”五娘子就在笑声中上了花轿,拜别了父母,往萧家去了。
一路上花轿很平稳,五娘子进了花轿端正坐好,喜娘跟她吩咐过说这坐轿子也关乎未来的生活安稳,要有坐相,她虽然并不是迷信的人,但此时也正襟危坐,不想给今后的生活留下什么隐患。
萧家自不用说,铜环石础,梁、栋、斗棋、檐桷皆是浓墨重彩,到处张灯结彩,五娘子在喜娘搀扶下进了萧家正堂。
此时还有一系列繁复的礼仪呢。她走得稳稳当当,只觉喜道周围挤满了看热闹的人,随后便有人递来一碗汤圆,搀扶着她的喜娘笑盈盈说:“请夫妻同食!”,话音刚落,萧辰就拿起调羹舀起汤圆,放到嘴边吹吹,小心喂到了扇边,还低声吩咐:“小心烫。”,惹得大家都笑。
五娘子被她们笑得害羞,可也认认真真就着萧辰的手从扇下吃了一个,小心咽了下去。
随后两人登堂,旁边自有人送来沃盥盆,萧辰自己先顾不上洗手,看五娘子要拿扇不方便,也不吩咐喜娘照做,自己上前将她手腕轻攥,挽起了她的喜服衣袖,攥住她的手腕想要替她沃盥。
惊得檀香扇后五娘子脸红欲滴,她不是老古板,可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两人还是第一次变相牵手,这以后是好?她赶紧用力挣开,自己快速洗了手。
这小小的插曲没逃过众人的眼睛,喜娘心想,这份钱拿得倒方便,活计都让新郎官干了。嘴里大声说着吉利话:“永结同心!琴瑟和鸣!”
拜见了父母,又有人簇拥着他们行“障车”、“却扇”、“闹房”等成婚必备的仪式,五娘子只觉得自己没完没了应付各种礼节,等坐到新房里时已经累得七荤八素了。
听小丫鬟说,前头自有跟萧辰交好的纨绔公子哥儿们设计了些拦路索,闹着要喝酒,看样子想要为难萧辰,萧辰笑着一一化解,将他们都拦在了外面。
五娘子这才松口气,她这里倒是没有什么女眷,想来是婆母治家严明,再加上萧家积重甚威,旁人不敢造次。自己悄悄打量四下情形。
萧家自然是高门大院,单单是她跨进来的世子住处就有五间七架三进的大院,朱红雕花门窗,就连墙砖都镌凿着玲珑花样,此时进的萧辰卧房改成了三间连着的房间,左右两侧分别为卧房和起居室,中间为堂屋。
室内都摆着她的嫁妆家具,因此五娘子倒也不算陌生,她正四下打量,就听得门外麦花通禀:“世子来了。”,赶紧正襟危坐,不再多看。
萧辰带着细微的酒气,进屋后直接端着盥洗的水盆来了五娘子身边。
五娘子讶然抬头看他。
别说五娘子,就是丫鬟们都愕然张大嘴。堂堂世子端着铜盆算怎么回事?难道不能吩咐下人们去做么?
“我看你偷偷吹脸边的粉,是不是妆面让你不舒服?”萧辰一脸坦然。
五娘子点点头,她平日里不怎么化妆,今日大婚却不能幸免,然而画完后总是隐约疑心古代的化妆品里含有铅粉,所以一有空隙就忍不住偷偷去吹脸边的白粉,起到一个心里安慰的作用。
没想到被萧辰留意到了,也没想到他居然立刻做出了反馈。
所以现在他要帮自己卸妆?
五娘子心里一软,“嗯”了一声,但有点犹豫。新婚夜嘛,她原本想着带着妆容会更好些,毕竟有些微妙的心理让她想在萧辰跟前更好看些。
萧辰似乎看懂了她的迟疑,小声道:“若是你心里不自在,就不洗了。”
“算了,我还是洗吧。”五娘子想了想,既然萧辰不在意美丑,她就也没必要顶着这一脸自己不喜欢的妆容。
随后她不好意思小声开口:“多谢,让我的丫鬟们服侍我就可以了。”,又担心拂了萧辰好意飞快补充:“她们做熟了,知道怎么洗。”
萧辰也不勉强,点点头:“好。”
一旁愣着的丫鬟们赶紧飞速上前,端盆的端盆,拧帕子的拧帕子,拿胰子的拿胰子,一会功夫就服侍着五娘子清清爽爽素面朝天。
洗完脸又洗手,萧辰这回不要丫鬟插手,自己直接将麦花手里的巾帕接过去,自然而然站在了山矾站着的位置,居然还要做沃盥礼上没做完的事,将她的手指拉了起来,掌心包裹着她的手就浸泡进了水里,手指缠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洗过去。
五娘子自己一开始觉得好笑,他的手指筋骨分明,薄茧密布,带着她的手指简直就像是在裹着砂纸在给她去角质,颇为喜乐。
可是揉着搓着她就忍不住耳根子发红:他的速度不紧不慢,从她指尖摩挲到指根,从手背到掌心,大拇指宽厚的指腹重重碾过她薄薄的掌心,简直就像是过电。
好容易挨到他洗完,萧辰自己倒简单,就着她洗手的残水洗了脸,看得丫鬟们目瞪口呆。
原先她们是知道萧世子的,赫赫有名、家世优渥、天之骄子,以顾家的家世嫁给他算是大大的高攀,丫鬟们进门前想的是要谨慎做人、小心服侍,毕竟顾家和高门的习惯肯定不一样。
可是进门第一天,世子就亲自给娘子打洗脸水,还就着娘子洗过的残水洗脸,这……
这毕竟是个男尊女卑的社会,谁家老爷都不会这么做,丫鬟们各个惊得不轻:世子适才所作所为,别说是摆世子的架子了,就说是小姐的婢女都使得,一时没反应过来,惊疑不定。
眼看着她们忐忑神情,担心是世子嫌弃奴婢没服侍好,五娘子赶紧开口解围:“都下去吧。”
丫鬟们松了口气,赶紧退下。
眼看她们都下去了五娘子才想跟他说这件事,可嘴还没张开,就见萧辰不知道从哪里的暗格先拿出了一个绸缎袋并一个匣子,认真放到她手里:“这是我的私印和私产,我的禄米和庄田以后都全交给你处置。”
五娘子适才那些脸红心跳还没褪下,此刻都有些接不上话了。
她不回话,萧辰就开口:“改日让我的几个心腹和账房都见见你,让他们来给你交账,不过你不用费心神去操持,只要拍板就是,以后杂务还是由他们来做。”
刚成婚就送了好大一份厚礼,让五娘子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没想过萧辰对自己居然这么信任。
她当然也想过自己会掌管萧辰的一切大权,但设想里那是一件需要努力才能达到的成果:比如她嫁过来几年都谨慎辛劳操持家务,处理家务有口皆碑、比如她诞育两人的骨血让两人利益联系到一起、比如她获得公婆交口称赞,比如她与萧辰相处几年牢牢抓住了丈夫的心。
她从不畏惧任何关系,也善于迎接任何命运给她的挑战,所以即使开局是不得宠的庶女也能毫不畏惧迎难而上。
可是萧辰却t不让她努力。
就像她是个跃跃欲试的学霸,但是萧辰发给她的试卷直接写满了正确答案。
这么大一份厚礼,没有经过任何努力,就摆到了她跟前,坦荡荡全盘交付给了她。
就算是顾介甫的看重、太太的厚爱、姐妹们的友好,都是她用什么换来的,也就只有四姨娘给过她这么不计回报不问缘由的爱。
五娘子觉得心里某个地方一动,让她眼角有些发酸。
萧辰显然看懂了她一瞬间的哽咽,他笑着从怀里掏出个什么东西递过来:“得了我这么大的好处,能不能先给我换个定情信物?”
五娘子定睛一看,是那方丝帕。
她叫丫鬟买了一箱的丝帕,上次雨夜里没顾上讨要,没想到萧辰还收着,她脸红了大半。
这还没完了是吗?
“不能!”
说着就要上前去抢丝帕。
然而她那里比得上萧辰速度快?萧辰手收回来,将丝帕藏在怀里,让她扑了个空,他还一本正经:“这帕子留着,有用。”
有什么用?
五娘子想了想,忽然想明白了。
她脸更红,恼得要去挠他:“你胡说些什么?我还当你是个好人!!”
萧辰也不躲,由着她的柔夷拂上自己的下巴,在他身上拍拍打打,自己又受不住她的重量,随着她的进攻躺倒在床榻上:“慢些,慢些。”
一边解释:“我是说给你擦手,适才洗完手我还没给你擦手呢?”
五娘子一看自己的手,的确湿漉漉的。
但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
偏偏萧辰还一脸正气看她,用她刚才的话回复过去:“那你是想到哪里去了?”
他单手摸摸下巴,“唔”了一声,恍然大悟:“我还当你是个好人!”,一边意味深长上下审视她。
用她的话来回敬。
“你!”
五娘子又气又恼,又扑了上去。
两人笑闹了一回,五娘子倒将新婚的羞赧去了大半,忽然“呀”了一声,她发现自己正靠在萧辰胸膛上,两人东倒西歪斜靠在了床榻上。
仔细回想,应当是刚才打闹时他顺势倒在了床榻上。
她赶紧起身,一边气恼:“你是不是故意歪倒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然以萧辰的身手,别说她了,就是两三个成年男子过来,说不定他都能靠得住,哪里就至于随风倒?
“?”萧辰好像才注意到两人的样子,认真摇摇头,“不是。”
他指了指五娘子还挥舞在空中的手臂:“要防御,就顾不上站稳。”
五娘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不好意思放了下来,他说得也是,以前看电视高手打架也会腾挪步形,顾头不顾尾也是有可能。
当即不好意思,说也奇怪,她自穿越以来就像个小大人,跟姐妹们偶有打闹,但绝对不会是个暴力狂,怎么今日对着才结婚的丈夫就又是打又是掐的?
她老老实实道歉:“不好意思,是我鲁莽。”
“没事。”萧辰很大气挥挥手,意思没事,“先前在辽东时我背部生生接了蛮人一刀,在漠北时又在荒漠里被狼群追击,还在安南被土人用鳄毒箭伤过,如今身上还有大大小小七八处伤疤呢,自家娘子捶我两下,不算什么。”
啊?还有伤疤?
五娘子脸上就流露出担心的神情:“还疼么?可有愈合的药?”
萧辰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晦暗:“阴雨天会疼,御医说了要日日抹药,不过大丈夫封狼居胥,哪里在乎那点小伤?”
“那怎么成?”看他这样不当回事,五娘子急了,“以后我帮你,你可一天不能落下。”
她今日穿着龙凤图案织金通袖上衣、下着鸳鸯交颈的折枝花饰织金膝襕下裙、就连脚上的红绫袜都绣着并蒂莲花,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堆在了锦帐外的羊毛波斯毯上。
锦帐内效鹣鹣,萧辰浅笑,使坏掐起她的腰,爱怜般将她放在了红褥深处,他看了看她,似乎在告诉她现在可以亲了。
五娘子红着脸,小心伸出舌尖,一点点去舔他嘴角。
萧辰想笑她,猫儿一样舔舐,不知道的,还当家里养了奶猫呢。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她心意之后就总想惹恼她,让她奶猫一样伸出爪子挠他,才觉得满意。
可他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猫儿虽然举止轻巧,但颇有耐心,水滴石穿般的,去一点点描画,勾他的唇。
看着她唇光潋滟的小嘴开合,粉嫩的唇瓣上露珠一样的水泽,萧辰根本压制不住心里心猿意马。
他吸口气,反客为主,右手承托起她的脖颈,堪堪柔弱如一柄垂腰的莲花,落在了他唇下。
等吮了舌尖,萧辰心旌摇摇之间眼神变得晦暗,短暂的喟叹之后又是更重的不满足,可能这就是才懂相思,又害相思,明明是在身边,却还是想念她。
萧辰又去含她的唇珠,轻怜重惜恨不得将她含在心里,从此走到哪里都带着她,不叫她沾染半点尘埃,也不叫她离开半步。
房里安安静静,红烛摇曳着一片红,但屋内的人只觉得时空都停滞一方天地。
原本说好要抹药,最后的确抹了,不过没给他抹。
【作者有话说】
请叫我古希腊掌管擦/边的神[垂耳兔头]

清晨醒来时丫鬟们都进来服侍,见五娘子打着哈欠坐在床前发呆,不由得都是愕然。
自家娘子平日里端庄肃正的很,别说现在,就是七八岁时都已经坐有坐相,哪里像现在这样歪歪倒倒?
不由得都看向世子。
世子却已经穿好了衣裳,非但如此,还亲手拿了袜子蹲下身去给五娘子套袜子,温柔念叨着:“怎么赤脚搭在脚踏上?以后不许这样。”
他长腿长胳膊,却蹲得自然而然,单膝靠在踏板上,一手拿起五娘子的右脚放在自己怀里,一手套起了袜子。那样子居然比最妥帖的婢女还要体贴入微。
丫鬟们又是一惊。
世子不像世子,小姐不像小姐,都像被什么东西上了身般。
想起昨夜里要了三五次水,不由得都脸红了,没想到世子明面上这么严肃的人,私下里却是个疼妻子的。
还是山茶最机灵,上前笑道:“娘子,今日梳个狄髻如何?正好一会拜见长辈,最是正式。”,这是如今已婚妇女的时兴发型,娘子改了发型也就是正式做妇人的意思。
五娘子摇摇头:“梳个牡丹髻就好,狄髻恐怕勒得发根痛。”,狄髻是假发,像懒洋洋头顶般圆锥一坨,看着就难受。
“好嘞。”山茶笑嘻嘻应下,灵动打开妆台,预备着梳篦、发簪等物。
其余丫鬟们也回过神来,按照自己往日职责该做什么做什么,有条不紊起来,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萧辰不需要人服侍,自己早穿好衣衫,还有闲心在院子里打套拳,叫厨房送来碗山药豆浆羹叫她喝。
五娘子又要化妆还要穿衣,满脑子都惦记着一会怎么拜见长辈,哪里还有心情吃那个?可拗不过萧辰,只得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勺羹,在汤汁沾染到唇角害得她要补妆时,还不忘白他一眼:“都怪你。”
萧辰一点都不生气:“晨起露水重,不垫点热汤,恐怕伤了身子。”
“反正回来就要用早膳啊,就空腹一会哪里就耽搁了?”五娘子伸开胳膊像个傀儡一样任由丫鬟给自己穿繁复的礼服,一边嘴里抱怨。
“积年累月,也会影响身子。”萧辰看看她,摇摇头,“回头再帮你掰过来。”
拜见长辈比五娘子想象中更轻松。
当初她听崔氏说过,成国公萧家累世贵胄,阚家却落败,阚家三娘子美艳动人,萧家三儿子对她一见钟情,非卿不嫁,外头风言风语说她是纯靠一张脸进门的。她也不避讳,该如何还如何,倒叫那些说风凉话的人都熄火了。
阚三娘子进门后大伯哥死在了边关,二伯哥倒在了酒桌上成了偏瘫,才让公婆二人捡漏,一跃成为了成国公府的继承人,之后敏锐投资了还是不起眼鲁王的太上皇,捧起了成国公府的荣华富贵。
萧家上一辈只余了一个老夫人,再就是自己公婆二人萧建前和阚与策。旁边站着萧家大房留下的三个儿子萧盛达、盛弘、盛伟,二房偏瘫的二叔萧建右坐在轮椅上,他有一个女儿萧寻菱。
五娘子就挨个给长辈敬茶行礼,将她婚前给长辈们绣的女红分发,萧老夫人一脸慈爱,看她充满了和气,叫人送了一对一人高的和田玉雕琢百花争艳对屏,上面的各色花卉都是用不同颜色的宝石所制:紫水晶做的紫藤花,绿翡翠做的荷叶,烟粉碧玺做的桃花,蓝晶石做的风信子和鸢尾,芬达石做的鹤望兰,看着就价值不菲。
五娘子心里暗暗惊讶,这里面的宝石随便拿一颗镶嵌就是一件世俗意义上的首饰,可在这里却t只能做个配件。而且抛开那些宝石,光是做屏风基底的和田玉羊脂白玉就能车不知道多少个正圆满圈镯子,其中一对就价值不菲,萧家居然能将这样的东西满不在乎拿来做装饰用的屏风,其豪奢可见一斑。
她上前道谢:“多谢祖母,正巧我们书房缺个屏风,回去我就将这屏风摆在书房。” ,收人礼物当然要嘴甜些,说这正好是自己急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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