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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珠/成婚前你不是这么说的!(松庭)


“那个狗东西呢?”
“马车上摔下来的那个吗?”仇二走在前头引路,“也没见什么外伤,不知为何,晕死过去了……”
裴照野大步流星地朝一地狼藉而去。
“闭眼。”
一双满是血污的手掩住了骊珠的眼睛。
随他而来的军官和山匪们也恰好赶至,还未弄清发生了什么,就见那神勇无比的匪首带着暴怒,抬脚就往地上那人下身一踹!
一阵鬼哭狼嗥。
周围无数官兵山匪,同时忍不住夹紧了腿。
赵继痛得青筋暴起,面色涨红如猪肝,仿佛喉咙里有刀片割着他似的惨叫,手上更是拼了命地想掰开那条腿。
然而裴照野的腿分毫不动。
不仅不动,还如铁杵般重重碾压,似是要将这块肉碾成肉糜。
男人双目灼灼,滚烫如火中砾石。
他何止想碾这块肉,他连这个人都想用刀亲手剁成肉臊子喂狗!
自城门处拿了符节后,裴照野便按陆誉所言,立刻赶往官署营救公主。
然而偏偏晚了一步。
等到的时候,只见内室倒着一个被砸晕的崔时雍,抓来官署守兵一问才知,赵维真的儿子赵继自称奉父命而来,将骊珠掳走。
裴照野心中恨极,当即策马狂追在后,却见到让他差点魂飞魄散的一幕。
那辆失控的马车只差一点,就要在北城城墙上撞个粉碎!
这个赵继,死到临头还想拉着公主一起死,他焉能不怒不恨!
“……将军何故如此残暴?”
军官之中,有人看不过去出声:
“方才在城外已经杀得血流成河,残肢遍地,现在又下这样的狠手,就算是个杀人放火的贼人,一刀了结便是,这样折磨,岂非太过狠……”
裴照野头也不回,压根没将这些人放在眼中。
谁料怀中少女忽而拨开披风遮挡,露出一张莹白如玉的面庞。
“此人将我从官署中强掳而出,逃亡途中还欲行不轨,莫说踹他几脚,就算是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尔等如此同情他,而指责救我于危难的裴将军,难道也如赵家一样,目无朝廷,想要以下犯上吗!”
裴照野浓黑眼珠微动,自上而下,扫过她冒着细密汗珠的鼻尖。
仍然是那张娇憨美丽的面庞,怀里的分量轻得简直像朵云。
但又仿佛和之前截然不同。
周围军士一听这语气,便知眼前这位就是清河公主了。
今夜伊陵郡风云骤起,先是刚上任的司徒都尉被一箭射穿了脑袋,又是红叶寨的山匪拿着铜虎符号令众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天明之后,郡内格局大改,谁还敢再多说什么?
于是一众军士齐齐下马叩拜,高呼“参见清河公主”。
骊珠听着这山呼海啸般的声势,一时心头一颤。
她七八岁时,便参观过雒阳南北军的演习。
那时明昭帝牵着她的手,整顿军事,检阅军队,场面远比此刻盛大,她却只觉得吵闹,想要快快回宫,不明白父皇为何一脸的豪情万丈。
然而此刻。
骊珠看着这俯首叩拜的五百余军士,听着他们高呼她的名字,心中却好像渐渐理解了父皇当日的心情。
——他们听命于自己,她掌控着他们。
这个无比清晰的事实,在她心中激起了一种陌生的震荡。
“公主。”
裴照野嗓音含笑,不疾不徐道:
“愣着做什么,下令吧。”
彼时辰时已至,天光乍破,东升的朝阳映照在伊陵郡的城池内。
蓬头垢面的小公主探出头来,四下俱寂,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命令。
好一会儿。
“赵继强闯官署,袭击太守崔时雍在先,强掳我在后,又有在梅府犯奸的嫌疑,他逍遥至今,恐其背后牵扯到其父赵维真以及诸多伊陵郡官员,现命你们于城内各地,请这些官员前来,配合查案。”
骊珠深吸一口气,逐一报出那些与赵维真同党的姓名。
“这些皆是大雍披肝沥胆的臣子,若遇抵抗,不得伤其性命——记得用捆的。”
“是!”
待骊珠下了令,裴照野抱着她翻身上马。
骊珠下了一跳。
“别骑马了!”
骊珠攥着他的衣襟,昂着脸露出哀求的神色:
“你流了那么多血,我们坐轿子回去好不好?血流那么多真的会死人的……”
方才一路将心悬到嗓子眼,就连徒手制住疾驰的马车,裴照野都没觉得有多疼。
此刻稍稍松一口气,倒的确感觉四肢百骸涌上痛觉。
只是——
他看向怀中担忧到几乎快落下泪来的小公主。
“死不了。”
裴照野目视前方,一夹马腹,风声送来他半是玩笑半认真的笑语:
“有公主舍命相救,就算我一条腿踏进了阎王殿,公主也能把我捞回来。”
骊珠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从背脊处,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膛带来的微微共振。
她在颠簸中轻轻依偎着他,想:
这话也没说错,这次她可是干成了不少大事呢,哼哼。
骊珠没有让裴照野带她回裴府,决定今日开始驻扎于官署内。
然而眼下虽得兵马,有任免官员之权的人,仍然只有身为伊陵太守的崔时雍。
想要彻底铲除赵维真一党留在伊陵的势力,非得崔时雍相助不可,所以他绝不能死。
骊珠刚一下马,便浑身斗志地要往官署内冲。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重物倒地的巨响。
“裴照野!”
酉时四刻。
裴府赶来的医官,终于从裴照野的房内走出。
在门外与玄英等候多时的骊珠起身。
医官笑道:
“……无妨,无妨,公主安心,已经从头到尾清过创,上了药,这位将军体魄甚佳,倘若今夜不发烧,便无大碍,静养几日就可复原。”
骊珠抹了抹眼泪,重重颔首。
又问:“那要是发烧怎么办?”
医官拢眉:“真是如此,恐怕就有些棘手了,最好是在刚有异样时,便灌下汤药,杀住病情势头……臣现在先去备一副镇痛的汤药,晚间臣就守在膳房,要是真有不妙,臣立刻熬药便是。”
骊珠泪眼汪汪地目送医官背影。
“玄英……”
玄英安慰道:
“公主放宽心,昨夜长君送丹朱姐姐回来时,便让人知会红叶寨,将公主来时被劫的那些上好药材一并带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丹朱姐姐都能保住性命,裴山主定会安然无恙。”
骊珠问:“丹朱姐姐真的没事吗?”
“没事,腹中两个月的胎儿是没救了,不过母亲的性命无碍,听丹朱说,她姐姐身体也很好,多养养一定没关系,所以你看,欲成大事者,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行?公主更需好好保重。”
成大事?
什么大事?怎么突然扯到这个?
骊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玄英,我今晚想留在这里陪他,可以吗?”
玄英瞧了瞧仍是白日那副狼狈装扮的少女。
“可以。”
她抹了抹骊珠脸上的灰,认真道:
“不过公主得先去用膳,然后沐浴,再给你自己上好药,才能去。”
骊珠自然无有不从。
待她拾掇好时,医官准备的药也熬好了,正打算给裴照野服下。
骊珠见状道:“交给我吧。”
医官踟躇了一下。
他是从小给骊珠诊病的医官,也算看着骊珠长大。
公主金枝玉叶,平日只善文墨,这种照顾人的活她哪里会干?
医官瞥了一眼榻上奄奄一息的男子。
“没关系,这等小事……”
“隔壁的崔使君还等着您给他换药呢,别耽误时间了,我可以的!”
“这……”
满脸忧色的医官被骊珠推了出去。
桌案上摆着药碗和送药的竹片,骊珠拿起竹片,对着自己的唇笔划了一下。
虽然前世的裴照野最后一年也经常喝药,但从没有这样让她亲自照料过。
感觉……应该也不会太难吧?
烛光笼罩着榻上身影,垂下的长睫颤了颤。
骊珠在裴照野榻边坐下。
他阖着眼,长睫投下茸茸影子,衬得他那张总是戏谑中掺着睥睨的脸也变得柔和起来。
骊珠用竹片小心地将他的唇撬开一条缝隙。
再舀了一勺汤药,更加小心地,往竹片上倾倒——
不知怎的,竹片一翻,汤药竟全都洒了出来!
骊珠大惊失色,慌忙用袖子替他擦拭,好在枕头垫得高,否则这汤药怕是要灌进鼻子里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试一次,这次肯定不会不小心……”
擦着擦着,骊珠凑近一看,发现他下颌似乎有些泛红。
再试了试汤药的温度。
……好烫!
怎么是滚烫的!
还好这一勺没灌进去,否则岂不是把裴照野喉咙都烫熟了?
等骊珠擦干净他的衣襟,又将汤药搅到可以入口的温度,这才又重新拿起灌药的竹片。
一勺接着一勺。
他喉结微微滚动,似是无意识吞咽着。
骊珠的注意力原本在竹片上,然而不经意瞥到他此刻模样,又忍不住扫了好几眼。
难得见他这么脆弱又乖巧的样子。
即便如此,还是很好看。
虽然他人高马大,能徒手拉住一辆疾驰的马车,但这时候却完全看不出这种凶悍,只叫人心生怜惜,叫人……
很想亲亲他。
……哎呀又有几勺歪出去了!
骊珠慌忙去擦那些淌到他耳朵里的汤药。
一碗药喂了半碗洒了半碗,好在医官说这药只是镇痛的,能喂多少是多少……终归还是喂进去半碗嘛!
收拾好残局,骊珠趴在他榻边,静静端详他安睡的模样。
这算是渡过前世的一劫了吗?
可是葭草渠夜袭,赵维真发难,一切太过巧合。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拨弄乾坤,不见人影,亦能置人于死地。
“……都是你的错。”
骊珠喃喃道:
“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害她明明有了重生一次的天赐机缘,却仍然如同行走雾中,步步都要自己摸索。
前世的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往雒阳?
昏黄烛光笼罩着他轮廓锐利的侧脸,鼻梁很高,薄唇很淡,一动不动地躺着,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骊珠莫名心虚地张望了一下空荡无人的内室。
她缓缓俯身,放轻了呼吸,蜻蜓点水地在他微凉唇瓣上,贴了一下。
床榻上的人突然掀起睫羽。
“逮到了。”
骊珠惊得疯狂眨眼。
近在迟尺的距离,他浓黑幽静的眼倒映着她的身影。
“想知道什么?”
他视线如火苗,扫过她微张的唇瓣。
“这碗汤药有多难喝,这个想知道吗?”

内室中还残留着浓郁苦涩的味道。
骊珠与他对视片刻, 唇角微翘,眼尾弯成好看的月牙,一边笑,一边故作认真地摇头。
“不太想。”
她直起身来, 眼眸明亮地问他:
“要喝水吗?要吃饴糖吗?”
裴照野唇边噙着笑:
“如果是能把皮烫掉一层的那种水, 恐怕有点消受不起。”
“我只是没有照顾人的经验, 又不是真笨……这次肯定知道试试温度了。”
骊珠起身去寻水壶。
官署内的这间客居不算奢靡,但物件齐备, 干净整洁, 加上骊珠说今晚想留在这里, 玄英早已将一切都打点妥当。
只是还没找到水壶, 便听到身后有注水声传来。
“你怎么这就下地了?”
骊珠回头, 震惊地看着仰头饮下一盏茶的裴照野。
他一如平常, 淡声道:
“前后都有伤, 躺着不舒服,站着好点。”
走近了些,骊珠才注意到他上身并未着衣。
细布从左肩绕过前胸, 紧紧裹着他健硕身躯,他身上最重的伤便是背后这道一尺长的剑伤,一整个下午, 医官都在用桑皮线给他缝合。
裴照野看到她的眼睛变得雾蒙蒙的。
骊珠偏着头, 轻轻扶着他的小臂仔细查看:
“……可你也不能站一晚上啊,侧着呢?侧着就不会压到了吧?”
然而他手臂和腰腹处的伤也不少。
乍一看去,整个人都被细布缠得东一块西一块,像是被人勉强拼起来的一样。
眼看她又要掉眼泪,裴照野拿起案上的饴糖喂给她。
他笑着问:
“不是被老鼠咬了吗?咬哪儿了?”
骊珠侧腮微鼓,含糊道:“没关系, 早就不疼……”
“我们寨子有一年闹鼠灾,好几个人被老鼠咬伤,然后,第二天我就没再见到他们了。”
裴照野如此说完,果然见到眼前少女蓦然睁大眼。
下一刻,骊珠立刻苍白着一张脸转身跑去榻上,飞快地解了自己的鞋袜,在灯烛下仔细查看。
沐浴后散发着淡淡馨香的乌发从她肩头垂下,裴照野看到她急得鼻尖冒汗。
“你快拿盏灯给我!”
他在榻边脚凳坐下,手里捧着烛台,灯影落在她宛如雪捏成的足上,指甲泛着粉,小巧可爱。
骊珠研究了好一会儿,眉间沟壑渐散,小声道:
“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咬伤……”
雪白脚背毫无瑕疵,的确没有任何咬伤的痕迹,估计只是被啃了一下。
然而……
“老鼠的牙齿小,咬了你也看不出。”裴照野故作认真。
骊珠大惊失色:“那怎么办!”
“只好我牺牲一下了,”裴照野一本正经,“见过被毒蛇咬伤的人吗?得用嘴将毒血吸出来才行。”
骊珠毫无生活经验,这种事自然是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只是她伤在脚背,骊珠脖颈泛起绯色,羞赧地缩了缩脚趾,磕磕巴巴道:
“只有这种办法吗……可是……会不会太麻烦你……但、但是实在没别的办法,还是得必须麻烦你的……”
裴照野看着她这副脸皮薄又实在怕死的样子,唇角欲翘未翘。
扫过那双雪足,良心与色心在那一瞬间打了一架,他垂眸,两指夹着她的裙摆盖住脚背。
“骗你的。”
骊珠眨眨眼。
“没咬破皮,你死不了,真咬破了喝点药发个烧也就好了,而且,被毒蛇咬了不能用嘴吸毒血,记住了吗?”
骊珠愤怒道:“你又骗我!”
“是你太好骗。”
怎么会有人相信被老鼠咬了要用嘴吸血?
裴照野真是想不通。
“……我没有很好骗,”骊珠嗔怪地扫他一眼,“是我愿意给你骗我的机会而已。”
像是有片羽毛扫过心尖。
酥酥麻麻,骨骼也冒起细密的气泡。
裴照野静静端详她的眉眼,眼珠幽深。
“的确,能把铜虎符藏到这个时候才拿出来,公主怎么会好骗。”
他靠着榻边,从枕头下摸出那枚铜虎符,放在骊珠掌心。
“只是你既然有陆誉,有铜虎符,之前还怕什么赵维真和崔时雍?给这些人十个胆子,也不敢不从,那可就真叫造反了。”
骊珠抿了抿唇,垂眸看着掌中沉甸甸的符节。
“这东西,在太平盛世自然可以轻易呼来千军万马,可如今皇权式微,各地天灾人祸不断,很多人本就在反与不反之间,一块铜疙瘩从来就没有呼风唤雨的能力,真正有这个能力的,是它背后代表的那个人。”
权力并非自上而下,而是自下而上。
在背后支撑它的东西没有了应有的分量,即便是铜虎符,也不过是一块废铁。
所以,之前与骊珠走失时,陆誉不敢擅自动用。
骊珠与陆誉汇合之后,骊珠也不敢将它当做护身符。
骊珠望着他笑道:“是你重新给了它这个能力。”
裴照野睫羽忽动。
“我?”他挑眉。
骊珠道:
“以赵维真在伊陵郡只手遮天的形势,换成陆誉掌兵,底下军官未必肯听铜虎符号令,但你却不同。红叶寨在伊陵郡树大根深,威望素著,你与都尉徐弼更有私交,这些加起来,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迅速驰援。”
骊珠的话不是毫无道理。
然而裴照野听了却笑道:
“这么说,白日里那些军士听你的号令,难不成是因为你借了我的势?”
“对啊。”骊珠答得理所当然。
裴照野敛了几分笑意。
因为他发现骊珠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当真这么想。
“怎么可能。”
裴照野嗤了一声,正色道:
“跟着我,是做反贼,跟着你,那叫忠君爱国,这世道确实不算好,可还没坏到这种地步,他们岂会放着朝廷的正规军不做,甘愿随我做反贼?”
“是我借了你的势才对。”他如此强调。
骊珠愣了愣,旋即抿出一个笑意:
“谢谢你安慰我。”
裴照野难得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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