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做过调查……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完全没有人来向你调查啊!
“我们希望使用新教室研究梦与这次事故之间的关联性!”
你对着她比了一个“X”的动作,再次拒绝了她的申请。
这之后又过不久,据说沢田纲吉的父亲从国外回来,小朋友开始了长期旷课的阶段,你眼睁睁看着系统中的成绩数据夸张地宛如腹泻,从几十分跌倒十几分,最后以全科零鸭蛋完美谢幕。
再怎么离谱,至少选择题得猜对一个吧……能完美避开所有正确答案也是一种不错的能力,你对沢田纲吉彻底绝望。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初中就开始考零分的人,是怎么当上叱咤里世界的老牌黑手党集团首领。
当然,你小时候上学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同学,只是人家成绩再怎么差,也始终在及格线上下徘徊,没夸张到门门功课零鸭蛋的程度。
时空隧道很奇怪,你仿佛飘浮在水中一样无法控制自己的姿势。四周光怪陆离,说不上是否有墙体,时不时还会有模糊不清的声音传入你的耳朵里,像是伴着回声从远处而来,又仿佛是在耳旁窃窃私语。
独自一人漂泊在其中,会生出一股孤独感。
十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
你猜测,这大概是每个时间段的你在场时发生的一些片段的声音。如此一想,你越发绝望……十年后的自己怎么还在这个世界,任务失败了吗!
那你这么努力的两年时间又算什么?
就在你万念俱灰地分析形势的同时,时空隧道也慢慢出现变化,斑驳的色块渐渐消失,四周被虚无缥缈白色填满。脚下出现黑色的圆框,你被一阵蛮力拖入其中。
其实从被火箭炮击中到抵达十年后,不过短短几秒时间,只不过大脑思考会比身体行动反应得更快。
双脚接触地面的瞬间,爆炸声震耳欲聋,火苗穿透火箭炮自带的粉色烟雾将你吞没。
退一万步讲,如果任务失败没能离开这个世界,你也勉强可以妥协。毕竟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你愿意用这短短五分钟时间了解未来的自己。此刻自己身处何地,身边是否有亲朋好友陪伴,工作是否顺利,每月薪资多少。有没有可能……找个机会去这个世界的中国看看,顺便再查一下这个世界还有没有自己以前住的小区。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好像落地成盒了。
这真是太糟糕了。
巨大的冲击波从背后袭来,将你朝前推去。你意识到自己身处事故现场,身体本能的自我保护会让人在跌倒的那一刻双手撑地。然而此刻四肢脱力不再受控制,就连撞击地面时也没有任何痛感,就像是一团棉花,轻飘飘地落在了另一团更大的棉花上。
就算是爆炸现场,你也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哪有你这样的倒霉蛋,别人被十年后火箭炮打中是一场奇遇,你一来就当了未来的自己的替死鬼,变成一场悲剧。
要死也请十年后的自己亲自去死,请不要拖累十年前的自己。
你突然想起来,自然科学社不是说占卜过吗?怎么没占出你有这么大一个灾难呢……所以说这种事情全是假的,什么占卜,什么神社的全能功效手绳,什么社员亲手制作的消除灾难的御守……
你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爆炸,煤气泄露、火灾、车祸、地震……还是别的。是室内还是室外,是否还有别人在场。这场灾害的发生有没有你的责任,比如作为行人乱穿马路,或者作为司机一不小心撞到了别人。
可惜眼前被黑暗覆盖,浓稠的血色从天而降,遮住了一半的视线,你什么也看不到,你甚至听不到,嗅不到,似乎五感丧失。
你感叹在意识到死亡降临的那一刻,人类居然会想这么多事情,即使它来得如此突然。
死亡并不会让你感到生理意义上的难受,缺氧、头晕、疼痛……任何痛哭都没有。
准确的说,你毫无任何感觉。
除此之外,从心理角度来说,你不仅感受不到害怕,甚至还能冷静地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你突然想起来,爱学习的猫厕所还没清理,原先是昨天就该弄的,不过你因为犯懒打算拖到今天。还有绪子那边问你借了笔记,约定好周末一起写作业。
这场意外太突然了,在想起这些时,你才稍微有了点临死的自觉。
要死了,可是死前没准备好遗书,像是吵完架发现自己没发挥好一样,让你心里发慌。
还有……如果现在自己死去,是不是十年后的自己也将不复存在。
此刻在十年前的自己会突然消失吗?
五分钟后回归原时间线的会是自己的尸体吗?
以及做到一半的系统任务怎么办……是不是也不存在了?
一直以来,你其实都有类似的疑问,不过你从来没有仔细想过,因为系统仿佛植入在你的大脑中,你总担心它会察觉你的想法。
如今倒是不需要你做什么,这场意外会亲自验证一切,只是可惜,你看不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过渡,剧情时间轴为指环战,再过一两章就到未来篇惹。我在考虑有个剧情到底要不要写,不写的话下章就是未来篇_(:Ⅰ」∠)_
这是又回来了吗?!
在意识到死亡来临的下一瞬,就像是粗暴的电影转场,你立刻回到了办公室。两年前离开的时候, 你恰好正在公司上班,走的时候手上一堆工作没做完。你以为两边的时间流速是一致的,两年的空白会让你成为公安失踪名单上的一员。谁能想到在你离开的这段日子里, 这中间的时间居然是停滞的。
回家了, 高兴吗?
有一点点高兴, 如果没有那么多工作心情会更好。
你走的时候离下一场会议还有五分钟, 回来之后只有五分钟的适应时间,而你早就忘记这场会议到底需要做些什么了。
在中国农历新年到来的前一周,你在工作中离开这个世界, 又在同一时间返回, 继续你的工作。这其中的经历无人可诉,就像是跨越两年的一场梦,或者说是在工作时间中短暂的分神。
资本家看了都自愧不如。
系统也不见踪影。回来的当天,你像个神经病一样一遍遍地钻进厕所的隔间, 在里面默默召唤系统,可是这一次它没有出现, 没有提示音, 也没有数据面板。你不敢相信, 甚至在之后的几天, 半夜惊醒时也会迷迷糊糊地念上两句, 看看它是否会突然蹦出来。
你不敢相信, 自己居然就这么回来了……原来死了系统就不管了?早知道你当时应该直接跳楼自杀!
感谢蓝波!虽然这小孩子平时不靠谱, 但如果不是他, 你也回不来。
直到春节开始, 你都过得有些浑浑噩噩的。你一向觉得自己的适应力强,这从你日常工作中就能看出。可是这一次,也许两年时间太久了,许多习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重新适应,从早上手机的闹铃声开始,一直到半夜起床找厕所时的路线。
“我是谁?我在哪儿?要做什么?”
每日三省吾身,只为确定自己到底身处哪个世界。当意识到自己仍然在原来的世界时,便会凭空暗喜,然后冲出房间去找父母。
在回来之后,你退掉了原来租住的房子,现在和父母住在一起,虽然这让你损失了一笔押金。
但是这样的快乐只持续了十多天。在年初四熬夜迎财神之际,系统音再次响起。农村过年比城里热闹多了。城市禁燃烟火鞭炮后,过年的气氛只有回到老家后才能感受到。
系统机械冰冷的声音钻入你的大脑,混杂着院子外此起彼伏的爆竹声,老家的小黄狗被吓得嗷嗷乱叫。哥哥姐姐们也带着孩子回来一起过年的,大晚上不睡觉,一群年轻人靠打游戏提神。
你拿着烟花棒愣在原地,天上飞溅的火花、地上欢腾的人声,都渐渐离你远去。
你醒来的时候简直暴跳如雷。你甚至还没来得及把财神迎来,这怎么也不给个缓冲,太他妈的没人性了。
哪里来的神经病!傻逼!
因为过于生气,你甚至还没完全清醒就坐起身,直到一拳砸在床沿,蜷起的手指和手背都隐隐作痛时,你才反应过来。
这像在高档酒店的大床房,窗帘没有拉,落地窗外可以看到大片天空。你的左手背扎了针,输液贴上渗出一点血迹,大概是刚才的拉扯造成的。顺着输液软管向上看,药水还剩一半,你定眼仔细瞧了瞧,上面一排日文混着英文。
床头没有医疗设备,只有一台座机放置在床头柜。墙上镶嵌着一条黑色的液晶触屏,你对着上面的图案研究了半天,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铃铛上。
房门很快打开,进来一位中年妇人,在自我介绍为“松本庆子”后,她将输液针从你的手背上卸下。
你全程都处于呆滞状态,就算撇开回去那几天,将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前后连接,你也不能猜出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吧,哪怕你对当时的情况分析错误,你遭到的冲击并不致死,那怎么也是重伤吧。
可你现在活得好好的,虽然不清楚为什么要挂水,但至少身上没有伤口和疤痕,你也没有任何不适感。
你满脑子疑问,像是掉进浆糊里,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自己的提问。
松本庆子给你拿来一双拖鞋,告诉你厕所已经准备好了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物,一会儿可以去外面吃点东西。
虽然不像是在医院,不过你身上穿的倒是病号服。你抓了抓头发,发丝干燥,闻着还是你常用的洗发水的味道,头皮也不痒。你没有每天洗头的习惯,但这也不像是几天不洗后的样子。
下床的时候,你有些腿脚发软。松本庆子带着你转动脚踝,在房间里来回走动了几次,见你没问题后才掩门离开。
等到你全部收拾完推门而出时,她正站在窗边打电话,神情严肃地不停回应着对方。
她见你出来,突然面色一缓,朝你点点头后,边继续与手机那头沟通,边引着你坐到餐桌边。
厨房与餐厅打通,煤气灶上燃着小火,电热锅发出清脆的提示音,你闻到一股混着面包香气的肉香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现在看来,这更像是一套设施完备的民居,可能是什么装修比较好的高层住宅楼吧。
“寺岛小姐吗?她已经醒了,现在准备吃饭呢。”松本庆子突然提到你,你下意识地朝她看去。
对方将手机递给你,在你疑惑的眼神下,小声提醒:“是boss打来的。”
什……什么Boss?老板?社长?日本不是应该叫xx社长这种称呼吗?
这个叫法让你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你拧着眉扭了一下身体,勉强接过后看了眼。苹果机,你认不出型号,毕竟这个牌子从5开始外观就没怎么变过,反正不是4或者4S。
屏幕上没有显示对方的姓名,就和松本庆子给对方的称呼一样,备注为“Boss”。
手机那边的男声似乎带了些不确定的试探:“……是千吗?”
成年男性的声音通过听筒传来,带着些不真实的虚幻。对方对你的称谓让你愣了愣,片刻茫然后,你下意识地将手机远离耳朵。你在脑海中迅速搜寻着能与你如此亲昵的熟人,不过可以想到的人选全部都是女性。
那边见你没有回应,又询问了一次,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道:“嗯。”
“唔……”他似乎松了口气,“我是沢田,沢田纲吉。”
你沉默地再次盯住手机屏幕,上面的备注依然是——Boss。
“你现在身体还好吗?抱歉其实这件事应该当面说会更方便,不过我现在还在忙,过两天才能去找你。”
“我不确定你还记得多少关于清醒以前的事,就是蓝波那个时候……”
“嗯,爆炸,和蓝波有关吗?”你言简意赅地说出了让他犹豫不决的词,似乎是很久没开口说话的原因,你的声音有些哑,你清了清嗓子,继续听他解释。
“是这样的,我先替蓝波向你道歉,之后会带他去你那里。”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就在你以为对方已经挂断的时候,听筒中又传来他的声音:“千,你在听吗?”
耳朵有些痒,你微微将手机拿远了些,在确保收听不受影响后,你才回答:“没关系,你继续说。”
“你现在的位置处于东京的一所公寓内,庆子阿姨会照顾你的起居,”你看向那名自称为“松本庆子”的中年女性,对方始终低着头在忙自己的事情,仿佛并未听见你们的对方,“还有,其实现在的时间……是十年后,这件事三言两语说不清,算是和爆炸有关系吧。你可能这两天偶尔会感到头晕犯困,是正常现象,医生已经为你做过检查了,你的身体现在很健康。”
十年后……你再次看向手中的苹果手机。其实从看见床头的触屏按钮时就有这种感觉了,但是自己推测和经他人口中得到确切的回答还是不一样的。
“你可以理解成‘时空穿越’吧,虽然听起来很难让人相信,”沢田纲吉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也许他现在正头疼地想着该如何向你解释这件事,“总之很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在电话里说清楚,反正你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可以回去了。”
“那我现在……”
还未等你说完,他突然开口打断了你的话:“所有因为这场意外造成的费用,现在的蓝波都会承担的。庆子阿姨之前照顾过蓝波,和大家都很熟悉。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和她说,她会帮你准备,费用也同样不需要你来支付。唯一的请求是,拜托这两天先不要出门。”
“啊?为什么?”
“因为……这里对你来说是未来,中间不确定的事情太多了。”
他的解释很难让你信服,如果穿越到未来会出现未知的问题,那么十年后火箭炮就不应该在蓝波手里。你有些惊讶,没想到即使成为了首领,沢田纲吉看上去依然不像一个掌权者,说话时磕磕巴巴、毛毛躁躁。
“我说完了,你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局促,电话里说了那么多,听得你心累,但其实有用的信息没几个。你懒得再这么浪费时间,你倒是好奇他当面又会怎么和你解释。
“没有,等你过来再说吧。”
公寓是两室两厅两卫的布局,你住在自带盥洗室的主卧,庆子阿姨住次卧。房间面积不大,走小而精的格局。两间卧室朝向一致,透过落地窗都能看到远处的天空和错落有致的楼群。
公寓内一应俱全,无论是必备的家电,还是供娱乐使用的电视、电脑、手机。那台和沢田纲吉通话的苹果手机暂时成为你与外界接触的工具。手机里只存有他的联系方式,你在确定使用权后,第一时间就将备注名改成了他的真实姓名。
并且,虽然你认为他并没有告诉你不能出门的真实原因,不过现实是似乎你也不太能多走动。
饭吃到一半,你便了解到沢田纲吉所说的,所谓的头晕犯困。你快困成狗了,边吃边打瞌睡,恨不得立刻趴下昏迷。
在通过沢田纲吉了解到松本庆子的身份后,你就对她多了一点亲近。虽然不认识,身份可能是家政阿姨之类的,不过她曾经照顾过蓝波,这会让你想起了沢田夫人。
她果然像是家中的长辈那样,即使你已经表明自己没有胃口,也依然盯着让你吃完碗里的食物,之后又絮絮叨叨地给你灌输牙齿健康的重要性,将你拉去厕所漱完口才放你回房睡觉。
你觉得,关于庆子阿姨对牙齿健康的执着,多少和蓝波有关。
好在她没有像众多长辈那样,会在晚饭点把你叫起来。你一觉醒来时,天色漆黑。你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发了会儿呆。
对你来说,这些天最大的感受是迷茫。两个时空间短期多频次的来回穿梭让你有些疲惫,你才适应了家中的一切,现在,又不得不暂时接受十年后世界,接着没过几天还得再回去。
你一直觉得自己年轻适应能力强,不过现在开始对此抱有怀疑。虽然你的年龄才刚刚过25岁,但按父母的话,四舍五入就是三十岁,是个中年人了。
中年人不适应也正常,你颇有阿Q精神地想着。
肚子有些饿,你看了眼手机,现在是晚上十一点多。庆子阿姨这会儿应该已经去休息了,在继续睡与起床觅食直接纠结一阵后,你还是决定先找些吃的,实在不行喝点水也行。
可是当你打开卧室大门时,却发现外面灯火通明。餐厅里传来椅子移动的声响,庆子阿姨似乎在和谁打电话。你的眼睛一下子不能适应这么亮的光线,只能遮着上半张脸慢慢挪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