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化神中期的含怒一击,又岂是那么好接的。
 “噗!”
 苍梧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一道刺目的血线,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滑落。
 他脸色煞白,气息瞬间萎靡下去,但那双干净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会场一处阴暗的角落,亮得惊人。
 他用尽全身力气,抬起颤抖的手臂,一字一句,声音沙哑却坚定。
 “在!那!里!”
 一石激起千层浪!
 几乎在苍梧指向的同一时间,另一股截然不同的剑意,冰冷、锋利、不带丝毫感情,骤然爆发!
 楚剑一不知何时已经站起,他手中那柄常用来烤串的古朴长剑,在人前露出了它真正的锋芒。剑尖直指苍梧所指的方向,杀意凝如实质!
 “找死!”
 陆小胖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灵果盘,平日里憨厚的脸上满是煞气。
 花间辞的团扇停在半空,温柔的眼眸里,百花凋零,只剩一片冰寒。
 闻人策的手指在飞速掐算,一道道无形的束缚法术,已经悄无声息地向着那个角落蔓延而去。
 而沈夭夭,她只是默默地从储物戒里,掏出了一个崭新的,封皮上画着一个大大“拆”字的传音筒。
 与此同时,会场的阴影中,一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影,发出一声惊疑不定的闷哼。
 他暴露了!
 自己引以为傲,甚至能瞒过合体期大能神识探查的“虚空藏匿之术”,竟然因为一次攻击被反噬,而暴露了痕迹!
 怎么可能?!
 一个金丹期的小子,凭什么能挡住自己的神魂刺杀?!
 那股纯粹的意志是什么?那是剑意吗?不!那根本不是这个境界的修士能够拥有的东西!
 这逍遥宗,到底他妈的是个什么怪物窝!
 “放肆!”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从王座之上传来。
 北境王缓缓站起了身。
 他仅仅是站起来,一股如同实质般的恐怖气血压迫而下,整座冰晶圣殿都在嗡嗡作响。所有修士都感到自己的骨骼在呻吟,仿佛背负了一座太古神山。
 “给本王,把那只耗子,揪出来!”
 话音未落,数十名身披重甲的王庭护卫,气息连成一片,如同一张天罗地网,瞬间封锁了整个圣殿!
 那道刚刚暴露的黑影心中一沉,暗道不妙。
 他刚想遁入虚空逃离。
 却发现,周围的空间,已经被一股霸道绝伦的体修气血之力,彻底凝固!
 他,被困住了!
 王座之上,北境王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那个嘴角淌血,却依旧站得笔直的乡下少年身上。
 那双鹰隼般的眼眸里,除了滔天的怒火,竟还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欣赏与好奇。
 他看着那个少年,又看了一眼他身旁同样站得笔直,杀气腾腾的同门。
 这几个小家伙,有点意思。
 北境王的目光最终定格在那个被困住的阴影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本王很好奇,是谁给你的胆子,在我的地盘,动我请来的客人?”
 “给本王,把那只耗子,揪出来!”
 北境王的声音化作实质的音浪,整座冰晶圣殿随之嗡鸣。数十名王庭护卫的气血之力冲天而起,交织成一张无形大网,将空间封锁得如同铁铸!
 苍梧所指的阴影处,一道扭曲的波纹再也无法隐藏。
 暴露了!
 “北境之影”的心脏狠狠一沉,他引以为傲,曾借此刺杀过化神后期大能的虚空藏匿之术,竟被一个金丹期的乡下小子一言喝破!
 那股纯粹到极致的守护意志,在他神魂上烙下了一道滚烫的、耻辱的印记!
 这是他作为顶尖刺客的本能。
 可就在他准备不惜代价撕裂空间的刹那,一股让他头皮发麻的危机感,死死锁定了他。
 他猛地抬头,逍遥宗席位上,那个从始至终闭目养神,仿佛一尊雕塑的黑衣青年,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空洞的、没有任何情绪的眼。
 空到了极致,便只剩下一样东西——剑。
 “北境之影”放弃了遁逃,他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在这样的剑客面前,任何试图逃跑的举动,都会露出致命的破绽。
 电光石火间,他做出了最狠辣的决断。
 此局的变数,不在北境王,不在那个诡异的剑骨小子,也不在这个睁眼的剑修。
 而在那个女孩!
 那个总能拿出各种稀奇古怪的法宝,将一切计划搅得天翻地覆的罪魁祸首!
 杀了她,逍遥宗的阵脚必乱,一切变数,都将终结!
 念头升起,他的身体已化作一道无声的黑烟,如同一滴融入夜色的墨,直扑沈夭夭!
 “找死!”陆小胖一声怒吼,捏碎了身前的玉桌。
 “保护六师姐!”秦绾绾等人神色剧变,法宝光芒亮起。
 但,一切都慢了。
 除了那道比黑烟更快的身影。
 一道黑影,后发先至,精准地拦在了黑烟的必经之路上。
 是楚剑一。
 他不知何时已站在沈夭夭身前,动作简单得如同呼吸。
 一声剑鸣,清越如龙吟,压下了圣殿内所有的杂音。
 那柄削过灵果、烤过无数妖兽肉串的古朴长剑,第一次在北境,展露其真正的锋芒。
 没有剑光,没有剑气。
 就是简简单单,一记竖劈。
 可这一剑劈出,前方的空间像是被无形的刻刀划开,那道虚幻的黑烟被迫凝实,狼狈地向侧方急退,现出一个笼罩在黑袍下的干瘦身形。
 “你的对手,是我。”
 楚剑一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没有温度。
 “金丹期?”“北境之影”沙哑的声音里,是极致的轻蔑与暴怒,“你也配拦我?”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轰然散开,化作数十道飘忽不定的残影,如同百鬼夜行,从四面八方,各种刁钻到极致的角度,同时攻向楚剑一。
 每一道残影手中,都握着一柄淬着幽蓝毒光的短匕,目标直指楚剑一的咽喉、心脏、丹田!
 死在这招下的元婴修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面对这足以让任何修士神魂错乱的围杀,楚剑一,甚至没有移动脚步。
 他只是,抬起了剑。
 叮!叮!叮叮叮——!
 一连串急促到令人牙酸的金铁交鸣声骤然炸开!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楚剑一的剑,以一种无比从容,甚至可以说是缓慢的轨迹在空中划过。
 可无论那些残影从何等刁钻的角度袭来,他的剑尖,总能提前一步,等在那里。
 分毫不差,精准地点在每一柄袭来的、真实的毒匕尖端!
 数十道残影的围杀,竟被他这一柄看似缓慢的剑,尽数挡下,寸步难进!
 “北境之影”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他这杀招的精髓在于以虚乱实,以快乱心。
 可对方,根本不是在防御,他是在……拆解!
 他精准地看穿了自己每一道攻击的落点和时机!
 “花里胡哨。”楚剑一吐出四个字,剑势一变,“太吵。”
 不再格挡。
 而是一往无前,一记突刺。
 这一剑,平平无奇。
 却刺穿了所有残影,刺穿了所有虚妄,直指“北境之影”的本体!
 所有鬼影,如同被阳光照射的泡沫,瞬间尽数破灭!
 “噗!”
 “北境之影”骇然后退,一道血线飙射而出。他握着短匕的右手,从虎口到手腕,被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鲜血淋漓!
 他甚至没看清那一剑是如何伤到自己的!
 冰晶圣殿之内,死寂一片。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震得脑子一片空白。
 那可是天机楼的化神中期顶尖刺客,“北境之影”!
 竟然,在一个照面之下,被一个金丹大圆满的剑修,废了一只手?
 姬家长老的下巴几乎要掉在地上,他失神地喃喃自语:“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才十八岁!这剑……”
 王座之上,北境王那张冷峻的面孔,第一次露出了真正动容的神色。他猛地坐直了身体,双眼死死盯着场中的楚剑一。
 “这不是剑意……”他低声自语,声音里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撼,“这是……剑的本能!”
 楚剑一持剑而立,身后是毫发无损的同门。
 他不是在战斗。
 他只是一道墙,一道守护着珍视之物的,剑墙。
 楚剑一朝着失魂落魄的“北境之影”,缓缓踏出一步。
 剑尖,遥遥指向对方的眉心。
 “我的剑,不会第二招。”
 楚剑一看着对方那双惊恐的眼睛,声音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它只会,杀人。”
 楚剑一的剑域之内,时间流速仿佛都已改变。
 在“北境之影”的感知中,他引以为傲的杀戮之道,第一次显得如此笨拙。
 他化身数十道残影,每一道都蕴含着足以撕裂元婴修士的法则之力,匕首的寒光从四面八方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然而,那道黑衣身影,脚下未动分毫。
 对方的剑,不快,甚至可以说慢。
 可就是这看似缓慢的剑,总能在他必杀的轨迹上,提前等着。
 “叮!”
 又一次碰撞。
 剑尖精准地点在匕首的锋刃上,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剑道意志顺着匕身传来,“北境之影”只觉得整条手臂一麻,身形被硬生生从虚幻中震出,狼狈地后退三步。
 他隐藏在黑袍下的双眼,终于从暴怒,转为了惊骇。
 这少年不是在防御,他是在拆解!
 他用最基础的点、刺、格、劈,将自己千锤百炼的杀招,拆解得支离破碎!
 前所未有的耻辱感,比神魂上的伤势更让他难以忍受!
 王座之上,北境王挥手止住了蠢蠢欲动的王庭护卫,那双鹰隼般的眼眸里,兴趣愈发浓厚。
 在场的所有修士,无论是姬家长老,还是南宫家主,全都屏住了呼吸,心神被这场颠覆认知的战斗所吸引。
 没人注意到,逍遥宗的席位上。
 闻人策指节飞速掐算,脸色凝重地压低声音。
 “夭夭师姐,五师兄的剑道纯粹,能守,但杀不了化神。对方一心想走,我们留不住,北境王的态度……”
 “我知道。”
 沈夭夭正慢条斯理地啃着一颗灵果,眼皮都没抬一下。
 “九师弟,你算算看,一个能让整个北境子民,在寒冬里不再挨冻的未来,值多少灵石?”
 闻人策猛地一怔。
 “再算算,这份独家生意,能让北境王的心动值,飙升多少?”
 话音落下,沈夭夭咔嚓一口咬碎灵果,随手将果核扔在地上。
 然后,在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中央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时,她猛地站了起来。
 这个动作,突兀,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杂音的决然。
 场中正欲再度扑上的“北境之影”,身形一僵,几乎是本能地将大半心神都放在了这个诡异的女人身上。
 然而,沈夭夭看都没看他一眼。
 她的目光,穿过激斗的两人,越过所有惊愕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了拍卖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拍卖师身上。
 “拍卖师,愣着干什么?”
 她的声音清亮,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剑刃交击的锐鸣,传遍了圣殿的每一个角落。
 “继续报价!”
 “我还没出价呢!”
 全场哗然!
 这个女人彻底疯了!
 没看到化神刺客就在你面前杀人吗!你师兄正拼死挡着,你竟然还有心思竞拍?
 姬家的席位上,几位长老的眼神,已经和看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拍卖师的脸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沈夭夭却笑了。
 她伸出两根手指,对着拍卖台,一字一顿,字字如雷。
 “两、个、亿!”
 “逍遥宗,出两亿上品灵石!”
 这两个字,仿佛两座太古神山,狠狠砸进了所有人的脑子里!
 整个冰晶圣殿,那足以撕裂耳膜的剑鸣,那激荡的灵力,都在这一刻被彻底抹去。
 落针可闻。
 就连场中激斗的两人,动作都不由自主地慢了一拍。
 两亿!上品灵石!
 这是什么概念?这是足以让合体期大能都亲自下场血战的庞大财富!
 姬家长老那张阴沉的脸,血色瞬间褪尽,他猛地捂住胸口,只觉得眼前发黑,喉咙里一股腥甜。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这个数字,已经不是他能承受的了,这是足以让姬家倾家荡产,万劫不复的天文数字!
 那个一直与云锦竞价的神秘黑袍人,身体也明显一僵,再无声息。
 所有人都被这个疯狂的报价,砸得头晕目眩。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
 沈夭夭环视一周,将所有人震撼、贪婪、不信的表情尽收眼底。
 然后,她缓缓转向王座的方向,对着那位北境的至尊,微微躬身。
 “王,这九天星辰铁,我逍遥宗要定了。”
 “两亿灵石,只是定金。”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除此之外,我‘夭夭杂货铺’,愿将未来推出的‘自动耕种傀儡’‘灵气暖炉’‘万里传音螺’三款全新产品,在整个北境的独家经营权,无偿,赠予王庭!”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如果说两亿灵石是震撼,那这句话,就是一道九天神雷,劈得在场所有世家之主,外焦里嫩!
 这已经不是竞拍了!
 这是在公然向北境王输送利益!
 不,这比单纯的输送利益更可怕!
 灵石,总有花完的一天。
 但“夭夭杂货铺”的新品,意味着什么?
 看看那风靡北境,让无数凡人感恩戴德的“暖宝宝”!
 那代表着源源不断的财富,代表着难以估量的影响力,代表着能彻底改变整个北境民生格局的巨大潜力!
 姬家和天机楼的代理人,脸色在这一刻,彻底化作死灰。
 他们可以拼灵石,可以赌上家族百年的积蓄。
 但他们怎么跟一个“未来”去拼?
 王座之上。
 北境王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第一次,爆发出璀璨至极的光芒!
 他猛地坐直了身体。
 他看中的,本就不是逍遥宗那一个亿两个亿的灵石,而是他们那种层出不穷,能切实改变北境严酷环境,提升子民生活品质的创造力!
 沈夭夭的这个价码,每一个字,都精准地砸在了他的心坎上!
 闻人策手中的竹简“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看着沈夭夭的背影,眼中满是震撼与狂热。
 他终于明白了!
 这不是阴谋,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沈夭夭将所有人都以为的死局,变成了一道选择题,然后将这道题,直接抛给了在场唯一有资格做决定的那个人!
 她用一个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价码,逼着北境王,从一个高高在上的“裁判”,变成逍遥宗在这场竞拍中,最强大的“合伙人”!
 现在,九天星辰铁的归属,不再取决于刺客的成败,也不再取决于财力的多少。
 只取决于,王座之上那个男人的一念之间。
 北境王缓缓靠回王座,他没有看沈夭夭,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了那个被楚剑一剑意锁定,进退两难的“北境之影”身上。
 他笑了,声音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
 “天机楼的影子,在本王的圣殿里,动了我请来的客人。”
 “说吧,你想怎么死?”
 “说吧,你想怎么死?”
 那道被楚剑一的剑意锁定的黑影,也就是“北境之影”,身体僵硬得如同雕塑。
 他能感觉到,一股比楚剑一的剑意更加霸道、更加蛮不讲理的气机,从王座之上碾压而来。
 那是纯粹的肉身体修之力,将他周围的空间凝固成了铁板一块。
 逃无可逃。
 他那引以为傲的虚空藏匿之术,在这股绝对的力量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冷汗,顺着他隐藏在黑袍下的额角滑落。
 死了,这次真的要死了。
 就在这死寂的氛围中,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
 “王,别急着杀嘛。”
 沈夭夭从席位上站起,笑嘻嘻地拍了拍手上的果核碎屑。
 她完全无视了那个浑身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化神期刺客,径直朝着王座的方向走了几步。
 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她的身上。
 疯了,这个女人绝对是疯了。
 没看到北境王正在气头上吗?
 这个时候插嘴,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姬家长老看着沈夭夭的背影,眼神里已经不是幸灾乐祸,而是一种看白痴的怜悯。
 然而,沈夭夭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的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她对着王座的方向,大大方方地摊开手。
 “王,您看,这只耗子,我们帮你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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