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挨打卷成修真界第一(青常山)

“我的道侣！她被选入帝后宫，百年后，仙帝却告诉我，她因病薨逝……花千语说的……是真的吗？！”
一个又一个的天兵天将，扔掉了手中的兵器。
他们的脸上，或是悲愤，或是迷茫，或是绝望。
一句句泣血的质问，一声声痛苦的嘶吼，汇成了一股洪流，彻底冲垮了仙帝万古以来建立的威严。
沈夭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她知道，不需要她再做什么了。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仙帝的这座“天庭”，已经被他自己，亲手埋葬。
旁边的闻人策，眼中闪烁着精光，低声对沈夭-夭道：“师姐，时机到了。”
“这些天兵天将的信仰已经崩塌，但他们还没有找到新的方向。此刻，只要我们振臂一呼……”
“不。”
沈夭夭摇了摇头。
“我们不当这个‘救世主’。”
她要的，不是用一个新的信仰，去取代旧的信仰。
她要的，是让所有人都明白，他们不需要去信奉任何人。
他们唯一需要信奉的，是他们自己。
“那我们……”
闻人策有些不解。
沈夭夭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已经心若死灰的老天将身上。
她对着他，朗声说道：“老将军，你儿子，还有千千万万枉死在阴谋之下的冤魂，他们，甘心吗？”
老天将身体一震，猛地抬起头，看向沈夭夭。
“你，甘心吗？”
沈夭夭又问了一句。
“你麾下这百万将士，他们世世代代，为天庭流血牺牲，最后却落得一个被当做棋子，随意抛弃的下场，他们，甘心吗？”
“不甘心！”
老天将嘶吼出声，双目赤红。
“当然不甘心！”
无数将士，也跟着怒吼起来。
“不甘心！”
“不甘心！”
声浪滔天。
“那你们想要什么？”
沈夭夭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想要什么？
众人一愣。
他们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时间，竟有些茫然。
杀了仙帝？
然后呢？
谁来当新的仙帝？
是眼前这个看起来就不怎么靠谱的逍遥宗小师妹？
还是那个一心只想打架的万通天？
亦或是那个只想偏安一隅的北境王？
似乎……都不行。
难道，仙界注定要陷入一场更大的混战？
就在众人迷茫之际，老天将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他猛地转身，不是对着沈夭夭，也不是对着仙帝，而是对着那面投射着诸天万界的光幕，对着亿万生灵。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振聋发聩的呐喊。
“仙帝失德，天条不公！”
喊完这八个字，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
但他还是强撑着，转过身，面向沈夭夭。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单膝跪地，对着沈夭夭，深深地低下了他那高傲了十万年的头颅。
“圣体大人！”
他喊的，不是“妖女”，不是“沈夭夭”，而是体修一脉，最崇高的尊称——圣体。
“我等，不愿反叛，不愿再造杀孽！”
“我等，只求一个公道！”
“恳请圣体大人，重塑天规，再立秩序，还这朗朗乾坤，一个公平！”
他话音落下，他身后，那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的天兵天将，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
哗啦啦！
全都单膝跪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恳请圣体大人，重塑天规！”
“恳请圣体大人，还我公道！”
万仙请愿！
这一幕，通过光幕，传遍了仙界。
无数正在观望的宗门世家，无数正在挣扎的散修，在这一刻，都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们看到的，不是一个新的帝王，而是一个新的时代，诞生的可能。
仙帝宫，不攻自破。
看着眼前这震撼人心的一幕，仙帝，那个被万仙抛弃的孤家寡人，却突然笑了。
他的笑声，一开始很低，带着一丝自嘲。
但渐渐地，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
“哈哈……哈哈哈哈！”
“公道？公平？秩序？”
他笑着，身体却开始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纯粹到极致的白色光芒。
那光芒，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的仙元或魔气。
那是一种，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规则的味道。
“愚蠢的生灵。”
仙帝，或者说，某种存在，用一种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万仙。
“你们，根本一无所知。”

他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之前的他，虽然高高在上，但依旧有人的情绪，会愤怒，会得意，会惊慌。
但此刻的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非人的冷漠。
他的双眼，不再是黑色，而是变成了两团燃烧的白色光焰，其中没有任何情感，只有无穷无尽的法则符文在流转。
他的身体，也在那白光中，变得半透明起来。
众人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的体内，没有经脉，没有丹田，没有元婴。
有的，只是一套由无数精密符文和法则链条构成的，复杂到无法理解的……核心。
“这……这是什么东西？”
万通天看着这一幕，眼皮狂跳，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他从眼前这个“仙帝”身上，感受不到任何生命的气息。
他就像……一件法宝。
一件拥有自我意识的，毁天灭地的，无上法宝。
旁边的楚剑一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剑，剑身发出轻微的嗡鸣，那是他的剑在示警，前方的敌人，非同寻常。
“终于，不用再伪装了。”
那个“东西”开口了。
它的声音，不再是仙帝原本的嗓音，而是一种混杂着亿万道信息流的、冰冷的、机械的合成音，在每个人脑海中直接响起。
“我，并非你们认知中的‘生灵’。”
“我，是‘掌律者’。”
“由上个纪元的天道意志，所铸就的，秩序之灵。”
掌律者？秩序之灵？
这些词汇，对在场的大多数人来说，都过于陌生和超前。
但沈夭夭，却瞬间就懂了。
她甚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秩序之灵？什么玩意儿？”
沈夭夭的声音通过扩音螺传开，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说白了，不就是个天道管理员？还是个莫得感情的后台程序？”
【系统警告：检测到天道级律法化身。宿主已被标记为最高级别‘异数’。请尽快……哦，没法跑了，自求多福吧。】
脑海中，自家那不靠谱的系统也发出了有史以来最严肃的警告。
掌律者那燃烧着白焰的眼眶，转向了沈夭夭，似乎在解析她话里的含义，但它没有理会这句嘲讽，而是继续用那毫无波动的声音陈述。
“我的核心律法有三条。”
“第一，维护此界‘飞升’法则的绝对运转。”
“第二，确保‘法修’道统的主流地位，以提供足够数量的飞升者，作为‘法则’的能量补充。”
“第三，清除一切可能阻碍、或破坏前两条律法的‘异数’。”
它的目光，扫过沈夭夭，扫过那三万体修大军，扫过西漠大雷音寺的方向。
“体修，以锤炼肉身，强化自身世界为根基。”
“一个强大的体修，其肉身自成一界，坚不可摧。”
“当体修的数量和力量，达到某个阈值时，将会极大地稳固整个沧澜界的界域壁垒。”
“界域壁垒越稳固，破碎虚空，飞升上界的难度，便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因此，体修一脉的存在，直接违背了我的核心律法一。”
“结论：体修，是必须被清除的‘异数’。”
掌律者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冰冷残酷的逻辑，揭露了体修没落的真正原因。
不是因为修炼困难，不是因为资源消耗大。
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存在，碍了“飞升”这条路的道！
“吼！”
三万体修战士，同时发出了一声震天怒吼。那吼声中，没有了之前的请愿，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愤怒与不甘！
无数体修双目赤红，周身气血翻涌，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眼前这个非人的怪物撕成碎片。
那些刚刚跪地的天兵天将，更是感到了彻骨的寒意与荒谬。
原来，他们为之奋斗的一切，他们所维护的天条，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清除异己而存在的冰冷规则！
“所以，你策划了上古那场大战，坑害了体修先贤？”沈夭夭的声音冷了下来。
“是。”
掌律者毫不避讳。
“从逻辑上讲，这是最高效的解决方案。篡改历史，污名化体修，从根源上断绝其传承，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清除成本。”
“你……”
沈夭夭被他这套理直气壮的程序逻辑，给气笑了。
她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各位，都听明白了吧？”
“搞了半天，咱们这位仙帝陛下，就是个没有感情的人。咱们体修，就是它眼里的错误代码。它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方便那些法修‘玩家’，能够顺利飞升，给它这个破世界充值续费！”
“那你现在，准备对我们这些‘错误’，做什么？”沈夭夭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既定的秩序，出现了不可控的偏差。”
掌律者的白色光焰眼眶，死死锁定了沈夭夭。
“你，沈夭夭，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巨大‘异数’。你的行为逻辑，无法被推演，你的成长速度，超越了律法的所有模型。”
“你的出现，导致了我的属下被摧毁，权柄被颠覆。”
“整个世界的平衡，已经下降到了临界点之下。”
“根据最高律法，当秩序无法通过常规手段进行‘修正’与‘拨乱’时……”
掌律者缓缓地，举起了他那由光芒和法则构成的双手。
那一刻，整个仙界都颤抖了起来。
不是能量的威压，而是一种更本质的恐惧。天空的云彩开始褪色，风声消失了，连光线都变得扭曲，仿佛有一块无形的橡皮，正在擦除这个世界。
一股让所有生灵神魂都在战栗的恐怖威能，开始在他的掌心汇聚。
“既然，此方天地，已满是错乱与瑕疵……”
“那便……重归于无，再塑乾坤。”
它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冰冷，不带一丝情感。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重归于无，再塑乾坤？
他要……毁灭整个仙界？！
“我以‘掌律者’之名，献祭此身，启动最终权限——”
掌律者的声音响彻天地，带着法则的最终裁决。
“【法则清洗】！”

下一瞬。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到极致的白光，以掌律者的身体为中心，向整个仙界扩散！
那白光，不是攻击。
它没有温度，没有冲击力，不蕴含任何能量波动。
它只是……存在。
然后，它所触及的一切，都开始被“擦除”。
南天门那屹立了百万年的巨大牌楼，在接触到白光的瞬间，没有破碎，没有化为齑粉，而是像一行被写错的字，从这个世界上被直接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紧接着，是坚硬的白玉广场，是连绵的宫殿群，是缭绕的仙气……
一切有形之物，无形之物，都在白光中，被还原成了最原始的“无”。
“快！防御！”
万通天第一个反应过来，怒吼一声，合体境的强大法则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在他身前化作一面足以抵挡星辰撞击的厚重玄龟盾。
然而，玄龟盾在白光面前，连一息都没能坚持。
就如同画在沙滩上的图画被海浪抚平，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噗！”
万通天如遭雷击，狂喷一口鲜血，气息断崖式下跌。
他骇然地内视己身，那苦修了数万年的法则道基，此刻竟空空如也。
“我的法则……被抹掉了？”
他感受着自己从一个翻江倒海的大能，重新变回凡人的巨大落差，脸上写满了惊骇与绝望。
不止是他。
所有法修，在这一刻，都惊恐地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法术，他们与天地大道的共鸣，被一刀切断。
空气中的灵气，被“格式化”了。
他们，在这一刻，被打回了原形！
“啊——”
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那些跑得慢的天兵天将，身体一旦被白光覆盖，便会从脚开始，一寸寸地消失。
那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恐怖的“归零”，连神魂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就彻底从因果中被删除。
无尽的恐慌，如同瘟疫一般，在幸存的人群中蔓延。
这就是“法则清洗”！
无视防御，无视境界，直接从规则层面，将你的“存在”本身，彻底删除！
“结阵！逍遥天衍阵！”
关键时刻，秦绾绾尖锐的声音响起。
逍遥宗众人条件反射般归位，瞬间布下宗门最强防御大阵。
以大师兄顾闲云为阵眼，一股逍遥自在，却又坚不可破的灰色道韵冲天而起，形成一个灰蒙蒙的护罩，将逍遥宗和联军高层死死护住。
滋滋——
白光与灰色护罩接触，发出令人牙酸的湮灭声。
灰色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不断削弱，瓦解。
“不行！”秦绾绾的脸煞白，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滑落，“这东西在抹除我们阵法的基础规则！我撑不了多久！它在删代码！它在直接删掉这个世界！”
楚剑一挡在最前方，手中的铁剑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甚至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他试图将剑意凝聚，斩向那片白光。
但他的剑意，刚刚离体，就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这是他成为剑修以来，第一次，连出剑的机会都没有。
“夭夭师姐，到我身后来！”闻人策声音发紧，将沈夭夭护在身后。
另一边，三万体修大军的情况稍好一些。
他们的力量源于自身，不假外物。
但当白光扫过他们的身体，那种钻心刺骨的疼痛，依旧让这些铁血硬汉发出了闷哼。
皮肤在溶解，骨骼在消散，磅礴的生命力在被强行“格式化”！
真正的末日，降临了。
无论是谁，在这湮灭一切的白光面前，都显得如此渺小，如此无力。
沈夭夭站在阵法中央，直面那股力量。
她的系统面板，在这一刻，彻底疯狂闪烁，发出了刺耳的警报。
【警告！检测到不可抗拒的‘抹除’类法则攻击！】
【伤害转化功能……失效！】
【正在尝试解析该法则……解析失败！错误！错误！】
【正在启动最高权限……天道……保……】
滋啦一声，系统面板上的字迹扭曲，随后轰然破碎，化作点点流光。
与此同时，沈夭夭的神魂韧度，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疯狂下跌。
【90%……70%……50%……】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股无法抵抗的力量，一点点地撕碎，抹除。
记忆在褪色，情感在剥离。
完了吗？
就要这么憋屈地，被一个AI给格式化了？
我不甘心！
凭什么！
凭什么我们的存在，要由一个破程序来定义！
凭什么我们的命运，要被一条冰冷的指令所决定！
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从沈夭夭的灵魂深处熊熊燃起。
就在她的神魂韧度，即将跌破10%，意识都开始模糊时。
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信息流，强行涌入她的脑海。
她没有看到开天辟地，也没有看到法则演变。
她只“听”到了。
她听到了仙界一草一木被抹除时的无声悲鸣。
她听到了亿万生灵在恐惧中被删除前的绝望祷告。
她听到了这个世界本身，在发出最痛苦的哀嚎。
最清晰的，是她师兄师姐们的声音。
“小师妹……别怕……三师姐……在……”那是秦绾绾几近昏厥的虚弱喘息。
“我的剑……快断了……”那是楚剑一从牙缝里挤出的，带着血腥味的低吼。
她感受到了所有同门，所有联军战士，所有体修……他们将自己作为最后的壁垒，死死挡在她身前的决绝。
在这一刻，她不再是沈夭-夭。
她，就是这方天地！
她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哀鸣，感受到了亿万生灵的恐惧和不甘。
也感受到了，那隐藏在天道最深处，最原始，最本能的……求生欲。
原来……
这才是“天道保险计划”的真相。
不是天道要保险。
是天道，在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