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腕一抖,一股巧劲将苍梧的剑荡开。
随即,他的剑,动了。
无法形容的快!
众人只能看到一片白茫茫的剑光,如狂风骤雨般,将苍梧彻底笼罩!
《太白剑诀》,以快闻名,一息之间,可出百剑!
“当当当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如同雨打芭蕉般的金铁交鸣声响起。
面对楚剑一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苍梧没有后退一步。
他的剑,同样舞得密不透风。
他或许没有楚剑一快,但他总能用最简洁、最有效的方式,格挡住对方的每一次攻击。
他的防守,就像他的为人一样,质朴,却坚不可摧。
一时间,两人竟然斗得旗鼓相当!
高空之上,叶不修和顾闲云,已经完全被这场对决吸引了。
“这小子……”叶不修喃喃道,“他不是在用招式,他是在用‘理’。他在拆解剑一的剑招。”
“天生剑骨,恐怖如斯。”顾闲云的眼中,异彩连连。
场中,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楚剑一越打越兴奋,他身上的剑意,也越来越强。
而苍梧,却渐渐落入了下风。
他的体力,终究只是凡人,根本无法与筑基境大圆满的楚剑一相比。
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握剑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要输了……”闻人策紧张地说道。
“不一定!”云锦突然大喊一声,“我们还没输!”
他从储物袋里,掏出了最后一件压箱底的宝贝。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看起来像个稻草人的东西。
正是他用高价贿赂沈夭夭得来的:“‘你过来啊’嘲讽稻草人!去吧!”
他将稻草人朝着楚剑一扔了过去。
稻草人落地生根,瞬间变成了一个和楚剑一长得一模一样,但表情却极其猥琐的稻草人。
然后,它用一种极其欠揍的语气,对着楚剑一开口了:“面瘫脸!你没吃饭吗?剑使得跟娘们似的!”
楚剑一的动作,猛地一滞。
他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
所有人都惊呆了。
十师弟,你这是在玩火啊!
楚剑一停下了。
他那狂风暴雨般的剑势戛然而止,整个战场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他没有去看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用各种语言疯狂进行人身攻击的稻草人,而是缓缓转过头,用他那双漆黑的、毫无感情的眸子,看向了云锦。
云锦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干笑道:“五……五师兄,这……这只是个战术,战术哈……”
他心里已经把发明这个法宝的沈夭夭骂了一万遍。夭寿了!夭寿了!这下真的玩脱了!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楚剑一并没有发怒。
他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那个还在骂骂咧咧的稻草人,然后,目光重新回到了苍梧的身上。
“你的剑,很好。”他认真地说道。
“但是,你体力不支。”
“这场,算你赢了。”
说完,他竟然收起了自己的剑,转身,默默地走到了一旁,继续当他的雕塑去了。
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对决,根本没有发生过。
众人:“……”
这……这就结束了?
只有苍梧明白,楚剑一不是认输,而是一种认可。他认可了自己这个对手,所以,不愿趁人之危。
苍梧也收起了剑,对着楚剑一的背影,郑重地行了一礼。
这一战,他虽败犹荣。
而那个立下奇功的“嘲讽稻草人”,在失去了攻击目标后,系统设定自动运转,它扭头看向了方圆百里内,修为最高的生灵——山谷高处,正在摇椅上躺尸的顾闲云。
下一秒,一道极其猥琐的神念,精准地传入了顾闲云的脑海:
“上面那个躺着的咸鱼!说的就是你!懒死你算了!”
顾闲云:“……”
他缓缓地睁开眼,看了一眼那个稻草人,又看了一眼山谷里正一脸心虚的沈夭夭,嘴角勾起一抹和善的微笑。
沈夭夭突然感觉脊背一凉,仿佛被什么恐怖的存在盯上了。
“好了,闹剧结束。”
叶不修的声音悠悠传来,秦绾绾也适时地收起了阵法。
周围的粉色世界如潮水般退去,露出了山谷本来的面貌。
四个新人,个个东倒西歪,衣衫不整,狼狈不堪。但他们的脸上,却都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和释然。
“所以……我们不用洗碗了?”花间辞小声问道。
“不。”叶不修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鉴于你们最后关头,懂得团结协作,精神可嘉。所以,惩罚减半。”
“从今天起,未来一个月,你们八个人,轮流洗碗。”
“啊?”沈夭夭发出哀嚎,“为什么我们也要洗啊!”
“因为你们身为师兄师姐,在‘友谊赛’中,下手没个轻重,完全没有体现出同门爱。所以,罚你们一起洗碗,增进一下感情。”叶不修说得理直气壮。
沈夭夭、秦绾绾:“……”
这理由,简直无懈可击。
夜深人静,洞府大厅内。
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友谊赛”,新老弟子之间的隔阂,似乎消弭了许多。
陆小胖端上了他精心准备的“疗伤夜宵”——一锅热气腾腾的、用各种珍稀灵药熬煮的“十全大补兽骨汤”。
众人围坐在一起,气氛轻松而愉快。
然而,就在这时,顾闲云和叶不修,并肩走了进来。
顾闲云依旧是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但逍遥宗的弟子们都知道,当大师兄不再躺着,而是站着出现时,通常意味着,有大事要发生。
大厅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苍梧。”
顾闲云没有看别人,他的目光,径直落在了那个正默默喝汤的质朴少年身上。
苍梧放下碗,站了起来:“大师兄。”
“今晚在阵法里,你看到的,是什么?”顾闲云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苍梧愣了一下,他不知道大师兄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诚实地回答道:“是……线条,和光点。”
“我看到很多五颜六色的线条,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大网。有些地方的线条很亮,有些地方很暗。还有一些光点,在线条的交汇处,一闪一闪的。”他努力地描述着自己所看到的世界,“那些小猪和花,我……我看不太清楚,它们在我眼里,只是一些模糊的、由线条构成的影子。”
此言一出,除了早就知情的叶不修,在座的所有人,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秦绾绾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失声道:“不可能!我的迷离幻阵,核心就是以假乱真,直击神魂,你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因为他感知世界的方式,和我们不一样。”顾闲云替他回答了。
他看着苍梧,那双总是半睡半醒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赏,有惋惜,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
他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四个足以震动整个修真界的字。
“因为,你是‘天生剑骨’。”
“什么?!”大厅里,瞬间炸开了锅。
沈夭夭惊得差点把汤碗打翻。她虽然不知道“天生剑骨”具体意味着什么,但光听名字,就知道这玩意儿绝对牛逼!
云锦那张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容的脸,也第一次,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出身天机楼,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四个字的分量。
闻人策的眼中,精光爆射,他瞬间就将苍梧的所有异常表现,与这四个字联系了起来,一切,豁然开朗。
花间辞更是用手捂住了嘴,美目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天生剑骨……”苍梧自己,却是最茫然的一个。他喃喃地重复着这四个字,似乎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天生剑骨者,为剑而生,是上天赐予剑道的最强宠儿。”顾闲云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拥有此骨者,无师自通,能看穿万物本质,世间一切剑法,在其眼中,都无所遁形。”
“同时,”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天道是公平的。它赐予了你最强的剑道之‘器’,也必然会赐予你最强的修炼之‘源’。”
“拥有天生剑骨之人,必定伴生一种极品灵根。”
顾闲云的目光,像两把利剑,直刺苍梧的内心。
“苍梧,告诉我。”
“你的灵根,去哪了?”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苍梧的身上。
苍梧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那段被他深埋在心底,从不愿向人提起的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他的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没关系,慢慢说。”沈夭夭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一碗温热的兽骨汤。
她能感觉到,这个坚毅的少年,此刻的内心,是何等的痛苦和脆弱。
苍梧看着沈夭夭那双清澈而鼓励的眼睛,又看了看周围师兄师姐们关切的目光。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用一种沙哑的、压抑了太久的声音,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我……我不知道什么是灵根。”
“我只记得,在我七岁那年,村里来了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仙人’。”
“他说我天赋异禀,是万中无一的修仙奇才,要带我回仙山,修长生大道。”
“爹娘和村里的人,都很高兴,他们都说,我们村要出真龙了。”
“我……我也很高兴。”
苍梧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孩童般的纯真和向往。
“那天晚上,‘仙人’把我带到后山,他说,要为我举行一个‘启灵仪式’,开启我的仙途。”
“他让我躺在一块大石头上,给我喝了一碗甜甜的水。然后,我就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仙人’已经不见了。”
“我的肚子上,多了一道很长很长的伤口,流了很多血,很疼,很疼……”
“从那天起,我的身体,就变得很虚弱,经常生病,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扛着柴火满山跑了。”
“村里的人,开始说我是个废物,说那个‘仙人’是个骗子,把我的‘仙气’给骗走了。”
“爹娘为了给我治病,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最后……他们也走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从那天起,我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后来,我在爹留下的遗物里,找到了一本破旧的剑谱,和一把铁剑。我开始练剑,因为只有在练剑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
故事讲完了。
没有撕心裂肺的控诉,没有怨天尤人的愤怒。
只是一个孩子,用最平实的语言,讲述了一段他自己都未能完全理解的、残酷的过往。
但正是这份平实,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里。
“砰!”
楚剑一手中的剑鞘,被他生生捏成了齑粉。他那张面瘫脸上,浮现出了一种名为“杀意”的情绪。
秦绾绾的眼圈红了,她死死地咬着嘴唇,指甲深深地掐进了肉里。
陆小胖停止了吃东西,他那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冰冷的怒火。
云锦摇着扇子的手,也停住了。他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寒意。
而沈夭夭,她只是默默地,将苍梧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能感觉到,这个比她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少年,正在微微地颤抖。
“极品火灵根。”
顾闲云的声音,冷得像北境的寒风。
“我刚才探查过你的身体,你的丹田处,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被强行剥离的火系本源气息。那纯度,是极品火灵根,错不了。”
“好一个‘启灵仪式’!好一个‘仙人’!”叶不修怒极反笑,他缓缓地站起身,眼中的杀机,几乎要凝聚成实质,“挖人灵根,断人仙途!此等行径,与魔道何异!”
大厅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沉默着,但所有人的心中,都燃烧着一团熊熊的烈火。
终于,一直沉默的顾闲云,缓缓开口。
他看着那个在沈夭夭怀里,压抑着哭声的少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的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苍梧。”
“从今天起,你是我逍遥宗的弟子。”
“你的仇,便是我们整个逍遥宗的仇。”
“这笔账,我逍遥宗,记下了。”
“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顾闲云那句“天涯海角,不死不休”,像是一道烙印,深深地刻在了大厅里每一个人的心上。
那不再是逍遥宗平日里懒散的调侃,而是来自大师兄,来自整个宗门,最沉重、最决绝的承诺。
苍梧的故事不长,甚至有些语焉不详,但那份被深埋在童年记忆里的残酷,却像最锋利的刀,刺得每个人都生疼。
砰——“混账东西!”
陆小胖一巴掌拍在桌上,那张万年暖玉打造的圆桌,竟被他拍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那总是笑眯眯的眼睛里,此刻满是冰冷的杀意。
“挖人灵根,断人仙途,这种畜生,就不该活在世上!”
“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剁碎了,做成花肥!”
秦绾绾的眼圈通红,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一言不发,但她指尖闪烁的雷光,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她已经开始在脑中构思一百种能让人生不如死的阵法了。
花间辞没有说话,只是抱着苍梧的手臂,又收紧了几分。
她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在讲述完那段痛苦的过往后,终于忍不住在沈夭夭的怀里,压抑地、无声地落泪,身体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
花间辞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她想起了自己在百花谷那些身不由己的日子,一种同病相怜的保护欲油然而生。
闻人策从短暂的震惊和愤怒中抽离出来,开始以军师的视角分析问题。
“七岁,穿着白衣服的‘仙人’,启灵仪式,挖走灵根还能让宿主活下来……”
他低声喃喃自语,大脑飞速运转,“出手之人,修为至少在元婴期以上,而且极有可能精通医道或某种邪术。白衣……修真界以白衣为制式道袍的宗门不少,但能做出此等恶行的,绝非名门正派。这更像是个人的行为,所图甚大。”
而一直沉默的楚剑一,缓缓走到了苍梧的身边。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将那柄被苍梧激动之下掉落在地的铁剑,捡了起来,擦去上面的灰尘,重新递回到他的手里。
然后,他看着苍梧,用他那特有的语气说道。
“你的剑,还在。”
苍梧抬起布满泪痕的脸,看着五师兄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和递到面前的剑。
他愣愣地接过,重新握紧。
是啊,剑还在。只要剑还在,他就还没倒下。
“哭什么哭,没出息!”沈夭夭虽然嘴上骂着,但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她拿出一条干净的手帕,胡乱地在苍梧脸上擦了擦。
“不就是被人挖了块骨头吗?多大点事儿!师姐我天天被人打,骨头都不知道断了多少根了,不也活得好好的?”
她拍了拍苍梧的肩膀,嘿嘿一笑:“而且你想想,那个混蛋费了那么大劲儿挖走你的灵根,肯定是因为你的天赋太好了,让他眼红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你本来就是个天才!现在没有灵根怎么了?没有灵根照样能把那些有灵根的垃圾打得满地找牙!”
她这话听起来没心没肺,却让苍梧的心,安定了不少。
他看着眼前这些师兄师姐,他们或愤怒,或心疼,或冷静,但那份发自内心的维护和关切,却是他这八年来,从未感受过的温暖。
这就是……同门吗?
这就是……家人吗?
“苍梧师弟,你别担心。”
一直沉默的云锦,此刻也收起了他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与其年龄不符的凝重。
“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这天底下,或许有能瞒过天道的事,但绝对没有能瞒过我天机楼的事。”
他摇着扇子,语气却无比认真。
“那个所谓的‘仙人’,虽然过去了八年,但只要他还在这个世上,只要他还在沧澜界,我天机楼,就能把他给你揪出来!”
他看着苍梧,郑重的说:
“我会动用我少主的权限,发布最高级别的‘寻人令’。就算是掘地三尺,我也要把那个穿着白衣服的混蛋,给你找出来!”
云锦的话,让众人都是一愣。
他们差点忘了,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师弟,可是天机楼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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