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尴尬，我本来就是打算今晚跟她说明的，现在不必了。”
很显然，樊胜美的做法已经寒了王柏川的心。
他自嘲道： “你们是不是早知道我的车是借的，都拿我耍猴儿看呢？”
“这没什么，我早年还借过朋友的办公室。兄弟，别想太多，小樊要真是心里没你，不会在你身上花那么多时间。”
“不，事实远非你想象的这么简单。我开始明白了，我终于明白我一个客户郎总来的那一次……一言难尽，我需要好好整理思路。谢谢魏总亲自送我。”
魏渭也不好多劝，他发现事情背后并不单纯，也歇了看笑话的心思，给出自己的看法，“兄弟，有句话跟你说：别把人看得太好，也别把人看得太坏，都是凡人。”
餐厅里，樊胜美等王柏川一走，就微笑道：“吃菜啊，怎么都不吃了？”
只要话没说破，她就还是那个在情场里游刃有余的女王。
然而不知是光影问题，还是樊胜美并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无所谓，微微上飞的唇角此时微垂，显露出一点伤心的痕迹。
大家都很担心樊胜美的状态，也只有曲筱绡能没心没肺、没有一点负罪感的招呼大家，“吃菜啊。”
谁也不知道，曲筱绡为什么偏偏就要和樊胜美过不去，明明两人之间也没什么尖锐的矛盾。
对此，曲筱绡自有一套逻辑。
“我跟你们说，樊胜美实质上是个捞女。”曲筱绡语出惊人，“我不会冤枉她的。第一次见她，她正得意扬扬教唆小邱，说是怎么怎么钻进一家新开业酒吧掐尖，我当即刺了她几句。”
戴安娜一下子就想到，曲筱绡刚入住22楼邀请自己去酒吧的事，没想到两人的矛盾从那个时候就种下了。
曲筱绡接着说道：“但后来看她在酒吧，一个人挺可怜的，我本来还有点儿好心，想她可能是虚荣，还想送她回去的，结果她非得要留下继续掐尖。”
“而且我替她查到王柏川车子是借的，你们知道她怎么说，她说骑马找马，留着王柏川解决欲望问题。还装作不知道王柏川装凯子，趁王柏川要在客户面前死撑面子，将王柏川拉到门店放血。”
“我那天就亲眼看到她敲了王柏川一条爱马仕围巾。这不是捞女是什么？”曲筱绡给出自己的结论。
几人沉默，她们跟樊胜美也做了挺长一段时间的邻居。在印象中，樊胜美虽然有些爱慕虚荣，但为人热情、仗义，人品相当好。
曲筱绡的话却一下子推翻了这些固有印象。
“但是樊樊并没有伤害到谁呀？王同学的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点，他刚来沪市，人生地不熟，办公选址、人才引进、甚至你说的去见客户，樊樊都有出一份力。”
“无论她是因为气不过老同学的欺骗、还是想给自己挣一份外快，我都不觉得她向王柏川索要一条爱马仕的围巾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戴安娜皱着眉。
关雎尔紧随其后声援，“是啊，你因为这些零碎的事情而认为樊姐是捞女，很不恰当。”
“还不够吗？是不是等她捞完了你们才会信呀？”曲筱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樊胜美身上的滤镜也太厚了吧，怎么人人都帮她说话啊！
“这种捞女我从小到大见多了，老远十里以外就闻得到她们的骚味。我爸有几个臭钱，无数苍蝇围着我爸转，我妈一个人赶不过来，都是我帮她赶的。”
曲筱绡越说越生气，冷笑道：“捞女是全民公敌，我见一个灭一个，灭到她年老色衰捞不到为止。”
这也是她第一次自曝其短，让人看到她华丽外衣下的虱子。
三女都听愣了，最后还是安迪站出来圆场，“小曲，关于小樊的事情我会注意的，你先别插手了。不管怎么样，我希望楼道里平平安安，不要鸡飞狗跳不清净。只要小樊没惹大家，你跟她维持表面和平如何？算是我的一个小小请求，我不愿看到我们好邻居聚会总是不欢而散。回头我也会和小樊谈一下，看看她的态度。我想她应该不会是追着做小三。”
不亏是高管，一下子就抓住了事情的本质。
戴安娜也是听了她的意见才回过神来的，“而且捞女本身的目的肯定是为了捞钱过好日子。可你看看樊樊现在的生活，还在跟人合租、衣服包包也没见得贵到哪里去。谁家捞女是这么朴素的？”
这倒是真的，这下轮到曲筱绡不说话了。
第286章
“凡事论迹不论心，论心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完人的。”戴安娜语重心长的开解着，“目前你所说的两件事都不足以证明樊樊是捞女，那么你对樊樊的攻击能不能就此停止。”
“让我们维持22楼清静。”
曲筱绡沉默了一会儿，随即露出笑容，“好，我答应你。正好我现在没空跟她玩，我要出差，很忙，空下来时间要跟某人玩，没时间。”
只是她这次的承诺能遵守多久，那就天晓得了。
不过曲筱绡也不是完全说假话，她最近的确是分身乏术。
她想不到看一眼赵医生会有这么难，更想不到招标方竟然毫无底线。
曲筱绡周一开始接待打着资格审查大旗前来沪市的招标方，陪吃陪喝陪玩，他们玩得兴高采烈的时候最爱说的话是“不谈公事，不谈公事”，跟白吃白喝一样。
曲筱绡只得向她爸请教，要怎样才能让招标人员谈正经公事。
曲父说，唯有加料，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情势已经变得明朗，这就是一场看谁有料并舍得给料的竞争。
曲筱绡急了，再加料就毫无利润可言了。她当场算账给她爸看，毛利多少，减去公司各种费用后又是多少，这个最后的多少决定给料的多少。
曲父抽出案头的铅笔在最后那个数字周围画了个圈，“就这个数。生意做到现在，谁都知道成本是多少，你的公司运作在那些老姜眼里都是透明，不如你一口气给足这个数，跟他们混成兄弟，让他们对你打开大门。实际利润嘛……等交付时候来日方长。”
她跟着算了算，“显得我们也有赚，但我们大方，够朋友，而且绝不会想到在交付时候做手脚。”
虽然会有亏本，但曲家财大气粗，用几十万换一个长远的项目还是能接受的。
等终于送走那帮审核小组成员，曲筱绡在机场的停车坪就忍不住发短信给赵医生，宣告她终于有时间复诊。
可一直等到下了高速，都没等来赵医生的回复。
曲筱绡干脆直接杀到赵医生工作的医院，令曲筱绡想不到的是，今天排队候诊的人格外多。
让她足足等了三个多小时。曲筱绡都不知自己哪来这么好的耐心，不吃不喝而且是穿半高跟鞋站着，整整等了三个多小时。其间最多是接几个电话，发几条短信，而为了逮住赵医生，不让这个机会再次溜走，她一步都未曾离开。
只是这个等待是值得的，曲筱绡成功等到了落单的赵医生，并且通过撒娇卖痴成功把人拉到酒吧去Happy。
曲筱绡在舞池中跳的晕头转向，柔软的身体滚进赵启平的怀里。如此狼狈，却依然口齿不清地嚷嚷着“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赵启平哭笑不得，这么好玩的女孩子他还是第一次见，禁不住吻了一下。
第287章
“你看你亲的，我还怎么穿礼服呀。”戴安娜捶打着男人厚实的胸膛，然而她软滑柔腻的手掌哪有什么力度，很快被谭宗明握住，又在上面留下一道吻痕。
谭宗明替她整理层层叠叠的裙摆，“那不刚好可以穿新买的这件立领裙子了。”
今天晚上有酒会，就是那种有名流的、有简短演讲的、还有什么颁奖的。
这个场合对戴安娜来说陌生的，虽然陌生，但她向来是不输人也不输阵的。提前几天就开始挑选宴会要穿的衣服。
本来她自己已经挑好了一条抹胸长裙，偏偏老男人作怪，非得在她白净的脖子上亲出一片绯红的吻痕，害得她不得不换一条严实点的裙子，来遮住肌肤。
戴安娜轻啐了一口，“诡计多端。”
谭宗明却坦然接下，“不多用点计策怎么能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呢。”
今晚的宴会不止是他们，还有安迪也会参加。
但是安迪没跟他们一起走，她还要去接樊胜美。
“樊小妹，千万千万请帮忙。今天有个年会临时要我带伴儿参加，就是那种有名流的，有简短演讲的，还有什么颁奖的，酒会的，慈善竞拍的。魏兄没在，我对这边的礼仪不熟悉，你能不能陪我参加呢？答应吧答应吧。时间来不及了，我立刻回家接上你，你今夜是我的主心骨。”
樊胜美几乎来不及答应或者否定，就已经位居安迪的主心骨，她当下义不容辞地道：“放心，有我在。你回家穿上礼服，化妆，我很快就到。”
安迪放下电话，表扬自己一声“赞”。今天这个酒会是她临时问老谭讨来的，最近多的是乱七八糟的社交晚会，只是老谭很奇怪，问她何以如此积极，安迪说帮邻居。老谭大方地抽出三张时尚界举办的晚会邀请函给安迪。安迪来者不拒，只是她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帮助樊胜美走出失恋的阴影，就没带上其他人。
等樊胜美回家，安迪已经收拾停当，从电梯口开始抢逼围着樊胜美，不让樊胜美有思考的时间，稀里糊涂地就上了车。
“哇、哇、哇，樊樊的魅力果然不同凡响。”戴安娜用眼睛数着樊胜美手上的名片数量，“今晚战绩丰富啊！”
樊胜美似是不在意的微笑，“估计都是一个人来的，逮着个人做伴就不放手了。”
她的话头转向安迪，“我留意到有个男的今晚上一直跟着你。谁啊？”樊胜美虽然与一直在与人说话，可眼睛并不忘关照现场的两个姐妹。
安娜那边有谭大鳄虎视眈眈的盯着，没几张名片能顺利送到她手上。倒是安迪，有个男的见她没有男伴一直绕着她转。
“哦，那个，包奕凡。听说是富二代。我看过有家财经杂志做他的专题。”
樊胜美不顾灯光昏暗，当即翻找出包奕凡的名片。“似乎已经掌握集团公司运作了啊，实权派？”
“应该是，脑袋很清楚，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樊小妹你真光芒四射啊。”
“如果是包先生呢？我预计到魏兄的脸色了。”樊胜美跟他聊过几句，是一个打直球也不会让人讨厌的类型。
“别看我这样，我其实对自己还是有一些自信的。”
“呵呵，一般男人先看到的是胸脯，再看到的是胸怀，我正好相反。”
其实他也不必如此不自信，安迪好不容易才肯敞开心扉接受一个人，不会这么快就见异思迁的。而且小包总骚包的品味，也与安迪的审美不符。
用安迪自己的话说就是：“我没魏兄也不会青睐他，只要十句话就能摸清楚他没理科生头脑。除此之外他还有什么亮点？”
“所以说，安迪才是我们22楼最不容易出轨的群体。”
冷静、理智。
换戴安娜自己，估计都点掂量掂量，是不是有那么忠贞的爱着谭宗明。而换曲筱绡，连掂量都不用上，直接今朝有酒今朝醉。
所以，戴安娜对第二天能看见赵医生从2203出来，就一点都不惊讶了。
“这就到手了？”安迪瞠目结舌看着陌生男人从曲筱绡家走出来，显然是在里面过了夜。
戴安娜不解，“勾男人很复杂么？”
只要面对的不是什么绝世丑女、高龄富婆，应该没那个男人会觉得一夜情吃亏的是自己吧。
曲筱绡也毫不掩饰昨晚的激情，“勾到手只是第一步，持续发展才是我想要的。”语气中，是对赵启平的势在必得。
“这次这么长情？”戴安娜歪着头想了半天，也不觉得赵医生除了外表，还有什么吸引人。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她跟赵医生压根没直接接触过。
别看曲筱绡游戏人间，好像喜欢测试别人男朋友，但对自己男朋友看得可严了。
“赵医生的魅力需要挖掘的，但是你得答应我，不能动我的赵医生。”
戴安娜俱受投降，“OK、OK，在你彻底征服赵医生之前，我绝不见他。就算看到他出入22楼，我也避着他走。”
曲筱绡这才展颜，“我就说么，安娜最仗义了，爱你哟。”她夸张的比了个心。
又过了几天，曲筱绡和赵医生之间的感情终于不再只是肉体交流，白天两人也会趁着午休的间隙，外出共进午餐。
而且好死不死的，又双叒让曲筱绡撞见樊胜美跟男人约会。
这到底是怎么样一种缘分，才能如此精准的‘捉奸’？
但这次曲筱绡却没有捣乱，一方面面因为她才跟22楼的其他人保证不再冲着樊胜美开火、另一方面嘛……
“你都不知道，地球就有这么小。樊胜美这次勾搭的对象居然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曲筱绡乐不可支，她可太想知道，废物点心和捞女之间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了。
这次她不止不会捣乱了，还会好好欣赏这场戏的结局，究竟会精彩到什么程度。
“你哥？”戴安娜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然后精准定位到人，“就是没什么用、还离婚带娃的那个？”
曲筱绡之前为了获得帮助，不惜自曝家丑。
说自己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深受长辈器重。要是自己再不做出一些成绩出来，将来公司大权就会全部落在她哥哥手里，她跟她妈妈就会一起被扫地出门。
就是为了她这一句话，安迪当时才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她拿下GI代理。
只是没想到她哥这次会和樊胜美扯上关系。
“不行，我要把这件事告诉给樊樊。你哥可不是什么好人。”
得到曲筱绡肯定后，戴安娜起身要走。
但曲筱绡拦下了她，“你以为我昨天没提醒过她。”
曲筱绡可不想自己身边的人毫无原则地同情捞女，特别是安娜看着精明，一遇上樊胜美的事情就容易掉线。
“不到七天就认识了新的男人，你以为她心里没谱么？”
戴安娜停下来脚步，重新坐回沙发上，准备好好听一听曲小姐的‘至理名言’。
“我承认我上回调查王先生的车子产权是有看戏的心思在，但这回我是真的洗心革面了。”曲筱绡竖起三个手指，做发誓状。
戴安娜就静静的看她秀，对于她的话上是一个字都不信。
曲筱绡也不再尝试挽回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继续说道：“所以我就问她想不想了解昨晚坐对面的先生有没有太太呢。可别摸着石头过河，一呀摸二呀摸地摸出一个小三来呀。”
曲筱绡一摊手，“我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结果樊大姐说什么‘不劳操心，我喜欢瞎子摸大象，摸成小三小四也都是我自己的事’。你说这是不是捞女的心态？”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拆了她太多次的台，她不想你干涉她的事呢？”
曲筱绡嗤笑，“她当然不会哭着喊着说我要做小三、我要做小三，她对这种事的态度就像对借车子装凯子的王柏川，当作纯洁地不知情，实际上该干什么干什么，哪天事情露馅了她再眨眨眼睛说我不知道呀，好纯洁啊。你信吗？”
“可她图什么呀？”
樊胜美不算富裕的生活条件摆在大家眼前，这也是大家一直不相信樊胜美是捞女的铁证之一。
“不就是又图一条爱马仕围巾、又一个机车包什么的，而且她生活不奢侈只能说明她会隐藏、或是图来的东西另有用处，但不代表她不是捞女。”曲筱绡想了一晚，终于想到这点该怎么反驳了，她越战越勇，“一旦她做捞女，她能不付出代价吗？老男人不傻，她付出的代价就是做小三。”
“而且你就算和樊大姐说了又怎么？她会听吗、还会觉得你让她下不来台。”
戴安娜被问住了，正因为了解樊胜美，所以才知道樊胜美的自尊心有多么强烈。
尤其是在她已经被搞得下不来台一次后，她还会接受自己又看走眼的事实么。
“樊樊那边我会想好了再跟她沟通。”戴安娜又看了得意的曲筱绡一眼，“至于你——别再刺激樊樊了。”
曲筱绡识趣的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戴安娜指了指她今天的衣妆，墨蓝的套装愈发映照着她的雪肤花貌。
樊胜美春风得意的说道：“是啊，姐姐有一些荷尔蒙需要平衡平衡。”
不得不说曲连杰的出现，真是恰到好处的打消了樊胜美心中的郁气、以及那一丝丝对王柏川的挽留。
她美艳依旧，根本不应该把心思浪费在没有潜力的男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