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开始变坏(走走停停啊)

庄悦点头，觉得自己这招顺水推舟、请君入瓮实在很高明。
退思看她扭走的背影，也这么觉得。她临近下班时间联系中岩，“领导，我问了行政，你明天下午到，是么？”
“对，怎么了？”他正在挑带回国的礼物，其实主要是买给她！
“没什么，我确定下时间，好去机场接你。”
他听得，脸上不自控地露出笑容，“奥，我下午四点多落地。”他说完，已经在心里想好，可以顺便一起去吃晚饭，先不急着回家。
退思也在心里想好，明天的每个步骤。
第二天她下午准时开车出公司，去参加闭门会，闭门会议在七尚酒店，是安全环境，她签到、留影后立刻离开，开车去机场。
中岩的飞机晚点了半小时，退思趴在到达处的栏杆上等他，看他人群里匆匆走出来，没忍住露出笑容。
上次在这里等丁周，她捧着鲜花是欣欣然的心情。这时不同，退思紧盯着时间，没来及回应中岩的笑容，赶上前扶着他的行李箱，“咱们快走几步吧，领导！”
“嗯？怎么？”他没明白。
“我帮你答应了个非常高端的活动，前半段行业大咖，后半段商务交流，都是名流。不过要快点儿，不然赶不上晚宴了。”她快步走在前面，莫名带着他，也小跑起来。
“啊？什么活动？”他云里雾里。
“非常专业的新工业发展分享会，高端局，听说一年就办一次，不是人人都有机会参加，只针对内部邀约，不对外呐！”她潦草又添油加醋地解释。
“那我，得回去准备一下吧，要发言么？”他坐进副驾座位，认真道。
她发动车子，把签到时领到的手环工工整整戴在他手腕上，“你这么气宇轩昂、渊渟岳峙，不用准备，坐在那儿，就是公司最好的代言人！”
如此动听的甜言蜜语，头次从她嘴里说出来，“……你后面那个词儿，什么意思？展开说说！”他听得很顺耳，扭头来问。
退思一脚油门开出去，“奥，高端资深有内涵的意思。哎，你不热么？不用穿这么多吧！”
被她一提醒，他顺手脱了大衣，放在后座上，嗯，精英哪能穿得多，精英都得挺拔昂扬不怕冷。“正好，这个是，带给你的礼物！”他一直拿在手上，这时递给她看看，也欠身放在后座。
“哦，还有礼物呐……”她扫了一眼，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儿恩将仇报，于心不忍道：“那个，你上回说在英国参加过很多次男男女女的聚会，应该很有经验吧！”
“哪有，我哪里说过，我明明说的是没兴趣参加这种party。你什么记忆力！”他摇头，还嗤之以鼻还质疑人的记忆力。
就知道不能妇人之仁，这反正是他们老陈家的邀请函，就该他们家代代相传，她吸了口气，坦然了，“听主办方说，今天晚上的活动还有神秘伴手礼，到时你拿回来我看看，也长长见识，究竟有多神秘！”
“行！”他倒是很爽快，“几点结束，你记得来接我！”
“需要接么？”她想，万一乐不思蜀、乐在其中呢。再往深了想想，男人真是占尽天生的好处，往哪儿一站就是个捕猎者，不用担心被人吃。特别，他这么人高马大！
“需要啊，你别想偷懒啊！”他正色。
这副资本家嘴脸，“好的，我随时听候调遣。”
退思把他送到晚宴地点，一处半山临水的仿佛公园的地方，“喏，那边有地灯和指示牌，做的真含蓄，啧啧。”
她指给他看。
他下车，赶巧碰到个业内熟人，“秦叔！”中岩快走几步，打招呼，穿花拂柳而去。
秦总回头愣了一秒，马上又觉得合理，老陈不来，小陈来！“中岩啊！挺好挺好，今晚咱们好好放松。”他伸手拍拍年轻后生的有力肩头，后生可畏！
放松？不是行业交流么？中岩没懂，被旁边柳柳插了话进来，暧昧语调：“只有你来么，小陈总，上回那位漂亮妹妹，思思没有一起么？”
“她啊！下次吧，下次我带她一起来。”他还笑了笑。
柳柳觉得好笑，但没真的笑。
中岩瞟了一眼柳柳的表情，觉出一点异样，他留心起来。
大约半小时不到，退思车子还没开回公寓，就接到中岩电话，他语气不好：“过来接我，立刻！”
这么快的么，不好玩儿么！她心怀鬼胎地掉头，心虚地满口答应：“奥，马上来。”
还停在放他下车的地方，他早早站在那棵荔枝树下等着。

“这是什么局？”他坐进来，阴沉着脸问，兴师问罪的语气。
“什么局？”她跟着问，鹦鹉学舌似的。
“问你呢？”中岩折过半身来，对着她侧脸。
“我不知道呀，”她专心开车，转过等红绿灯，“庄主任说，是行业交流的高端局，请我代表公司参加，还说陈董和你商量好的。”
她转头来无辜的大眼睛，闪了闪。
“庄悦给你的！”他get到她话里重点。
“嗯。”她接着道：“主任说，赶上你刚好不在。我想，不对啊，你在啊！你们家的公司，当然还是你代表出席最妥当。”
她说的有理有据，把他听沉默了。
他在想这里面的前因后果，她还在说着无心的话，“所以怎么样？晚宴是不是富丽堂皇美轮美奂，还是别的风格？看里面小桥流水、曲径通幽的，是个高雅古典的氛围么？”
“嗯，又复古、又原始！”他凝神考虑着，侧脸来对着她说，描述得别有深意。
“那你怎么这么快出来了？是吃的不好？还是玩的不好？”她明晃晃的问，也是别有深意。
他点头，缓缓说：“吃的不好，太肥太油腻！大鱼大肉、生猛野兽……”
“奥，你喜欢清淡的啊？”
“是啊，清淡的，一个就好，多了让人讨厌。”
“不都是多多益善的么？各式各样，来者不拒，只要新鲜夺目、服务好！”
他听出点什么，“你都知道哪些样式？”
“粤菜啊、淮扬菜啊、川菜太辛辣了，你肯定不喜欢！”对向车灯恍过，她脸上骤然一亮。
“你说的是菜么？”他不想绕弯子了。
她坚持绕下去，“是啊，不然你说的是什么？”
他面色沉吟着，“也是。”
话题断在这儿，没人接上。中岩看看车窗外，快到了，交代她：“明天开始辛苦两天，集中准备董事会材料，你不熟悉流程，需要跟庄主任多学，后天召开董事会。”
“好的。”退思点头。
“多学习，只是共事，防人之心还是要有。”他提醒她。
“庄主任是我的老领导，对我很好的，什么好事都想着我！”
“以后有什么好事，先向我报备，听见了么？”
“奥。”
车子开进华悦酒店大堂门口，中岩抬手准备推开车门。被退思倾身来拉住手臂。
忽然贴的很近，她凑到他胸前来，靠到他耳边，脖颈一侧，好像轻轻闻着什么。“等等！”她轻声说。
“你干嘛？”他低声到幽微，她几根发丝扫过他唇边。
“很甜的香水味，你当心哦！”她抬头，几乎和他鼻尖相对。
能看到他喉头动了动，“当心什么？”他问。
她更俯身过来，整个身子越过他胸口，用力呼吸就紧贴在一起的程度。“当心你的大美女女友，被发现了叫你解释，你说不清怎么办！”她说着，忽然伸手推开了车门，一道大堂的强光射进来，
“拜拜领导，明早我准时来接你。”她闪身坐回去，恭敬道。
这是，对尾牙宴那次的报复么！他看懂了，本来耳后泛后的一团氤氲，这时脸色刷的阴沉下去，一边下车一边转头盯着她，“.…..明天早点来，迟了扣工资！”
“好的！”她利落地踩油门，一骑绝尘而去。
他盯着车尾，想起手里提着的小盒子，神秘伴手礼，本来想给她的，这么睚眦必报，就别想要了……
中岩走回自己房间的路上，低头把手提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细看看，也好奇有多神秘，看完马上扔回去，果然是一路东西！还好没给她！
第二天退思请中岩发了邮件，她好名正言顺去找庄主任接手董事会资料。
庄悦坐在办公桌前见她走进来，忍不住上下打量她一眼。昨晚没有一夜忙碌么，还这么精神奕奕，年轻人真是精力无限。
庄主任客气地拉了把椅子过来，退思极有眼力价儿地伸手扶一把，“多谢主任，刚好腰酸背痛的，不坐着真不行。”
“客气什么，坐下聊，文件目录这么长呢！”庄悦低头轻蔑一笑，床上累还是工作累？嫌累，还是躺着挣钱去吧！
退思拉了拉椅子，凑近点儿，真想告诉她：站着也能把钱挣了，跟你们这些爱躺的女人不一样！
退思和庄主任开了一上午工作交接会，临近中午时回到副总办公室，看见中岩在桌前忙着看新产品跑出来的实验数据。
“领导，昨天说好的伴手礼，没给我诶！”她想起来了，没忘。
他听到“伴手礼”三个字，抬起眼皮，翻了她一眼，“在我那儿，改天来拿！”
“别改天了，明天你带给我啊！”退思觉得是自己应得的，上次去参加袁公子介绍的产业高端局，她得到了一款最新出的AI眼镜。
“这么急？”他又抬头，盯着她问：“急着用？”
她点头，“说好给我的，况且是我签的名字呢！”
他点头，“确实是为你量身打造。”
这么一说，更让人想得到，她上前一步，“是么，是什么！要不晚上我去拿！”
晚上来拿！他把她这几个字在心里反复过了两遍，“可以。”他沉声答应，看她高高兴兴坐回去，眼底波纹荡漾一下。
不过晚上没去成，退思对董事会准备工作预估不足，这晚准备和修改会议资料，一直忙过了午夜12点。
中岩因为晚上有饭局先走，半中间打电话回来问她，她还在比照文件格式，正垂头丧气，因为一开始没注意到，这时只好全盘重新来一遍。
12点多，退思走出办公室，去停车场开车，又接到中岩电话，“喂，领导！”她有气无力。
“还没忙完？”他明显疑问。
“我自己的问题，刚弄好。”她习惯性反思自己。
“太晚了，不行的话，你重新安排一下，叫总经办的人帮你一起弄。”
“不用不用，我自己过一遍，以后心里有数。”她坚持，加上要考董秘证，这是学以致用的难得机会。
这点上和他想法相同，他最初两年到公司时也是这样过来的。“那，今天还来拿伴手礼么？”他斟酌着问。
“不了，太累了，改天吧。”
“也是，太累，就不适合了，好好休息。”
她也没力气深究他话里的含义，只想回家躺下：“多谢领导关心。”
“不客气。”
第二天退思也忙了个通宵，中岩早上走进办公室时，看见她趴在桌面上睡着了，他生气起来，径直绕到她身边，抬手想叫醒她，忽然不忍心，十点钟开始董事会，没法让她回去睡觉。
他落手，在她细密的发丝上，轻轻抚了抚。
直到达木总风风火火叫着“中岩”的名字走进来，退思才被吵醒，她有点儿头昏，坐在那儿缓和着。
盯着电脑屏幕发了会儿怔，才看清微信客户端上，中岩发过来的消息：冰美式，先喝一点，再复核一遍会议程序和资料。今天千万撑住，开完会，放你三天假，好好睡觉！
她转头，一杯冰美式正放在手边不远处，杯壁上布满细密的小水珠。她拿起来，喝了两口，头目清明，苦苦的浓汁流过肺腑，不觉得苦。
董事会几乎开了一整天，中午吃了简餐。会议决议整理，各项资料归档，退思因为精力太集中，也消耗得太大，脸上始终留着抹病态的亢奋。
从决议上看，中岩已经是绝对的大股东，没有争议；同时陈董也做了后续安排，在半年度财报出来后做人事变动，将中岩调整为公司总经理，和达木总的位置做调换。至此，陈中岩就是公司毋庸置疑的实控人。
晚上餐叙，中岩走前交代，“请庄主任配合小闫一起整理决议资料，她一个人忙不过来。”
不过庄悦这时怎么可能真的帮忙呢，她配合地点头满口答应，但并不怎么伸手。
退思明白，这时不帮倒忙就算是敬畏将来的总经理了，别做不切实际的期望。
于是又忙到凌晨。
隔天来时，中岩意气风发，扬帆起航的劲头；她揣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陈总早！”走进办公室。
他盯着她身形，隐约觉得似乎瘦了一圈，“昨晚又通宵了？”
“嗯，差不多！”她忙着开电脑，今天还有一脑门子的工作要完成。
他走过来，“给！”把咖啡递给她，他还没喝，冰块浮动，几粒小气泡。
“谢谢。”退思没推辞，接过来很流畅地抬手一股脑连咖啡带冰块一起倒进自己的杯子了，一气呵成。
他用的是他的马克杯，看她客气地还杯子给他，他抿着唇角，转身走了。

第58章
退思看清他脸色了，好端端的，又掉脸子干嘛！这人一旦前途光明，脾气就见长，简直瞬息万变。
说他瞬息万变，她忍不住转头透过格栅缝隙，又看看他。
“看什么？！”他立刻射来一道锋利目光。
她立刻转回头来，端端正正对着自己电脑屏幕，至此目不斜视。
安静下来，茶水吧咖啡机工作的“嗡嗡”声。
“这周忙完，准你三天假期，可以提前想一想去哪里？”他似乎缓和好了，开口。
“奥。”她谨慎回应，不多言。
“有想去的地方么？”他问。
“有！”
“哪里？”他接着想说，如果想去远一点的地方，比如欧洲，意大利、法国，他可以酌情给她延长假期。
“泰国！”她脱口回答，显然已经想好很久。
把他嘴边的话，硬噎了回去，“去找丁同学？”
“嗯，不能总等着他回来看我，我也可以去看他！”退思这话说的是心里话。
这心里话，扎了某人的心，她没觉出来。
“去吧！”中岩话音凉下来，“泰国很近，快去快回。”
“我可以多两天假么，加上周末凑够七天。”她伸头去请示。
“不行。”
“怎么不行，要不我请事假，还不行么？”
“事假也不行！”他一拍桌子，严厉拒绝，“公司多少事情要忙，就你去放长假了，你觉得合适么！”
怎么又赶在他这坏脾气的点上，好汉不吃眼前亏，退思坐回去，噤声不提。
达木总从门里快步走进来，朝退思点头示意，进去找中岩，“哎，庄悦请了一周假，我借你的人过来代理几天。”
中岩听着已经皱眉，“这种时候，她又请假！”
“陈董已经批了，这个就别讨论了。”达木中岩对面坐下来，眼神朝闫助理的位置看看，“我这儿没什么合适的人手。”
“她已经够忙的了，忙通宵的那种……”中岩话头要拒绝的意思。
达木听出来了，马上先下手为强，扭头问：“小闫，请你代理几天总经办的工作，没什么大事儿，都是事务性流程你帮着审一审，你有经验！”
“奥，可以啊！”
“可以什么可以！”中岩扬声打断，朝着达木总强调，“她是我的人，得听我的安排。”
“什么你的人我的人，都是公司的人嘛！”达木呵呵乐了。
“达木总，我本来也想请假休息几天的，被中岩总驳回了，真羡慕庄主任，每次请假都能通过。”退思走过来给总经理倒水，像是顺口一说。
“哎诶，中岩这样就不好了，我们管理一直是很人性化的，小闫通宵达旦忙这么久，放假休息是应该的。这样，你等代理完这一周，就提休假申请，我给你批！”达木做人做事的一颗玲珑心，拍胸脯保证。
“好呀，谢谢达木总。”
“不客气，太辛苦了就应该休息，年轻人也得注意张弛有度，是吧？中岩！”达木乐呵呵。
中岩冷着脸，深知她是故意的，甚至抬眸间捕捉到她有意投来的一束得意目光。“……月底前后，投标工作就正式开始了。”
“我肯定赶在月底前销假回来。”她马上补充，不给他留余地。
他朝她脸上看了看，点头。
接着，达木和侄子讨论换办公室的事，中岩的意思，“不用换了，来回折腾麻烦，门牌标识换一下就行了。”
“也行，听你的。另外，贷款的事，谈了么？二期工程再不开始，主管单位的考核咱们就过不了，地块可是要被收回的。”达木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