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箭依旧在放,狼七让兄弟们找地方各自隐蔽身形,自己则带了几个得力手下在树林里跳跃躲闪着朝冷箭的来处杀找过去。
很快,那边黑漆漆的密林里便传来刀剑碰撞的激烈声响。
这边潜伏着的其他狼七小弟们也都纷纷亮出家伙冲杀过去。
陶四喜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坐起身,看到身后刚好有块棱角分明的大石头,她赶紧背靠着大石,试图借助大石的棱角割断手腕间的绳索。
这绳索也不晓得是用什么做的,牢固极了,陶四喜紧张得不行,使劲儿的磨蹭,手腕和手掌上的皮肉都磨破了都不能让她停下动作。
一双耳朵捕捉着密林那边的动静,听那不时传来的惨叫,还有刀剑划破皮肉,刺穿身体的声响,打斗肯定很惨烈了。
她没有心思去猜测是不是其他山寨的山寨在这里埋伏狼七一行,她现在只想趁着两路人马激战赶紧把绳索割断逃走!
密林里的打斗渐歇,月亮重新从乌云后面出来了,将山崖这里照得如同白昼。
一行人出来了,为首的是狼七,狼七身上多处负伤,走在前面手里提着的大刀还在滴滴答答往下面滴血。
身后的两个小弟押着一个男子,那男子伤得好重,浑身都是血,头发也乱了,垂着脑袋,不知是昏迷了还是死了,头发遮住了脸。
到了开阔之处,狼七让小弟把人扔到地上,那人摔倒后发出一声闷哼。
狼七扫了一眼这边靠着石头坐着,冷冷看着这一切的陶四喜,见她没逃跑,狼七似乎放心了,这才坐下来扯开自己膀子处的衣裳,拿出金疮药往伤口上倒。
“七哥,这个人怎么处理?”有小弟上前询问。
狼七头也不抬的道:“这小子单枪匹马就敢埋伏我们,显然是一路跟踪过来,很可能是那女人的救兵,先盘问什么来历!”
那小弟回到地上那人跟前,揪住那人的衣领子并把一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说,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你跟陶四喜是不是一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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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狼七和狼七小弟的这番对话,陶四喜差点笑出声。
她若是有同伙,那也只可能是顾北辰或者黑衣。
但顾北辰和黑衣都已去了京城,而且,自从那回从山谷里出来后,黑衣就一直没再出现。
前两天解决了狼七两个手下,是她自己做的,没有帮手。
哎,那个倒霉催的人也不知道是谁,单枪匹马就敢伏击狼七一群人。
那人只是呼哧呼哧喘气,却不说话,一双幽暗的目光却透过乱发在四下寻找什么。
“大哥,他不说。”
“不说就打,打到说为止,再不说就扔崖底。”狼七继续为自己上药,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于是,那个负责审问的小弟便开始对地上的人拳打脚踢,拳拳到肉,听得陶四喜藏在身后的双手都忍不住颤抖。
山贼就是山贼,穷凶极恶,一点不假。
陶四喜手腕的动作更快了,心里只盼着那个人能够再扛一会儿,等她双手自由了事情就有转机了。
打着打着,那个受伤的人被一脚踹得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最后竟滚到了陶四喜身旁,脑袋还挨到了她大腿,直接晕死过去。
“七哥,这是那人身上掉出来的,好像还很值钱。”
有小弟喊了一声,从地上捡起一物屁颠着送到狼七面前。
狼七原本擦好了药,正准备起身来陶四喜这边,听到这话又坐了回去,接过小弟送上来的物件举在眼前眯起眼打量。
“这是……玉佩?还有两条鱼儿?”
听到两条鱼儿的玉佩,陶四喜猛然抬起头来。
当看到狼七手里举着的那块双鱼玉佩时,她的眼眸骤然睁大,下意识的去看自己腿边早已晕死过去的人,有些不敢置信。
“这小子身上穿的衣裳布料很讲究啊,玉佩也值钱,看来是个有钱公子哥儿?这就有点意思了。”
狼七自言自语着,把玉佩揣到自己腰间,起身往陶四喜这边走来。
目光在一坐一躺的二人身上打着转儿,越发怀疑这个人就是陶四喜的帮手,杀了两个手下的也是这个人。
至于为什么要帮陶四喜,那还用问嘛,肯定也是被这丫头的容貌着了迷呗。
一想到这,狼七的表情就越发狰狞,眼中火星直窜。
当他快要靠近陶四喜,并俯身朝她伸出手来的时候,只见陶四喜原本绑着的双手突然动了。
她做出一个撒网的动作,狼七隐约看到眼前好像有白光闪过,接着身上便好像多了一层什么东西。
下意识低头去看,一阵绿光闪过,电流窜遍周身,四肢僵硬酥麻,双腿站不稳直接跪倒在地。
在身后那帮小弟们看来,自家大哥莫名跑到陶四喜面前去给她一个女人下跪呢!
“七哥你干嘛呢?男人膝下有黄金咋能给个娘们下跪?”
小弟们喊着,赶紧冲过来试图把狼七拽起来。
手指头刚碰到狼七,一种奇怪而又可怕的感觉瞬间涌遍全身,一个个好像被施加了定身咒似的僵在原地,浑身颤抖,跑不掉,也挪不开,甚至脑子都不会转。
周围剩下的其他人看到他们几个这副目歪口斜的样子,也都吓坏了,“这娘们邪门,兄弟们杀了她!”
他们纷纷拔出刀来朝陶四喜这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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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些朝自己捅过来的刀子,陶四喜一时有些应接不暇。
手弩被狼七没收了,匕首来不及掏,手里还紧紧握着按钮,按钮暂时还不能松开,松开就前功尽弃了。
那么多把刀子砍下来,她就算不给狼七陪葬估计也得废掉。
真是倒霉!
然而,预料中的刀子并没有落下来,而是被一把长剑挡住了,在她头顶上方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的嘶鸣声,刺得她耳膜发胀。
抬头一看,楚云飞不时何时竟醒了,他单膝跪地守在她身旁,满脸满手的血,双手却牢牢握着那把长剑。
看到她眼神中的震惊,他拼劲全力嘶吼了一声,如同困兽冲破铁笼,将那些人逼退回去。
接着他拎起长剑上前几步守在她身前,身上的锦衣早已被鲜血染红,他披头散发,仿若从地狱爬起来的勾命罗刹。
遇神杀神,遇佛斩佛。
这气势,顿时震慑了狼七的小弟们。
但陶四喜知道楚云飞支撑不了多久。
她原本想让狼七多受一会儿罪,现在,她果断按下了击杀键。
狼七几个直接被弹飞,摔在地上如同一截烧焦的木炭,浑身上下冒着热气,空气中被皮肉的焦糊味儿充斥,让人作呕。
那些活着的小弟们见状,一个个吓傻了眼,不知是谁嚎了一嗓子,残兵败将们顿时丢盔卸甲,狼狈而逃。
楚云飞想去追,被陶四喜喊住,“不用追,他们成不了气候。”
楚云飞方才站住,转过身望着她。
陶四喜也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几个手下呢?”她故作平静的问。
楚云飞道:“刚巧路过,跟他们……走散了。”
他是不会告诉她,其实这段时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前几夜她做的那些事,他都看到了。
也知道山贼是她杀的,用一种奇怪的手法。
但他没戳穿,也没多问,只想躲在暗处看着她,越看越发现自己看不懂她。
今夜,他因为有点事儿耽误了片刻,当他察觉到她脱离了他的视线范围,才发现她被狼七掳走了。
他让手下去镇上找官兵,自己则单枪匹马一路跟了过来,山崖这个地方地形好,利于埋伏,等到真的进了狼牙寨,想要救出她就更困难了。
所以,即便知道势单力薄,他还是冒了一把险,因为他不能容忍她被那些山贼亵渎!
陶四喜看着楚云飞这变幻不止的眼神,作为前世陪伴了他将近十年的枕边人,他在想什么,隐瞒什么,她一清二楚。
轻叹了一口气,她从身上掏出一只药瓶来塞给楚云飞:“不想流血而亡就赶紧把药敷上。”
楚云飞用力捏着药瓶,对她感激一笑。
她终于肯对自己施舍一点关心了?他心花怒放,感觉身上所有的伤口瞬间都不痛了,上不上药都无所谓。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要我给你上?”她蹙眉看着他。
楚云飞下意识就把心里话脱口而出:“求之不得……”
“那你就别上药了,死了也别赖我!”
她冷冷看了他一眼,撂下这话转身往狼七的尸体那边走去,不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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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牙寨的山大王狼七,在丛山峻岭间靠着一双染血的手打拼至今,是个真正的狠角色。
但现在这个狠角色,被陶四喜的渔网高压电电成了一截焦炭。
脸上的五官都扭曲了,身上的皮肤也缩水了,死状惨不忍睹。
换做任何人看到这样的狼七,表情都会有所波动,但前两天已经见识过高压电威力的陶四喜,此刻已经没什么大惊小怪了。
大兔子给的黑科技就是好使啊。
她在狼七的身上找到了那把手弩,重新挂到自己的腰间。
身后传来楚云飞的声音:“那手弩被狼七拿过,脏死了,你还是别要了吧,大不了回头我送你一把如何?”
陶四喜头也不回的道:“这是顾北辰送我的。”
楚云飞听到了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
起身之际,她看到狼七挂在腰上的那块双鱼玉佩,于是扭头朝楚云飞挑眉:“这么说来,你的玉佩你是准备给狼七陪葬,对么?”
楚云飞看了眼那块玉佩,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那是我家传的东西,再脏也不能丢。”他道。
陶四喜嗤笑了声,俯身扯下那块玉佩扔给楚云飞。
楚云飞接过,赶紧用帕子包住重新收好。
“这些尸体要如何处置?”他问陶四喜。
陶四喜看了眼四下:“自然是扔下山崖喂野兽。”
楚云飞点点头,“我来扔。”
对于这些力气活,陶四喜没有拒绝他。
可当楚云飞正要把狼七拽起来的时候,陶四喜突然出声:“等一下。”
“怎么了?”楚云飞问。
陶四喜没说话,而是重新来到狼七身旁,拔出手里的匕首,抓起狼七的右手一匕首切下去。
楚云飞别过脸去,暗吸了一口凉气。
“好了,可以扔了。”陶四喜站起身来,用地上一团枯草擦拭匕首。
楚云飞目光复杂的看着她:“人都死了,为何还要切下他一只手?”
陶四喜冷冷看了他一眼,唇边吐出三个字:“我乐意。”
她是死都不会告诉任何人,她的腚儿被狼七这只咸猪手拍过!
虽然她的目光冷得吓人,可是楚云飞还是察觉到她脸好像红了。
他猛地想起了之前一路跟随时看到狼七的一个小举动,难道真是因为狼七拍了她一下?
这丫头,也太记仇了吧?他突然感觉自己还能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真的是行大运了!
不敢再有半句多问,楚云飞默默处理了狼七和几个小弟的尸体,然后重回她身旁坐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虽然你偷偷跟踪我行踪这个行为很猥琐,也让我不耻,但今夜到底还是要跟你说声多谢,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陶四喜坐在石头上,吹着夜风,望着苍穹,心情极度复杂。
重生之后她最恨的人就是楚云飞,一直想要杀了他。
实在没想到这一世,两人之间的纠葛竟然是这样的光景,她竟然会对他说出感谢的话来,老天爷可真是爱开玩笑。
楚云飞淡淡一笑,“你救我两回,我救你一回,说到底还是我欠你。”
其实今夜,并不是他救的她,准确意义来说是她自救,并顺手又救了她。
哎,他发现自己堂堂的安乐侯世子,正儿八经的权贵之子,竟然在一个乡下丫头面前屡屡碰壁,还输得如此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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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下山了,你自便。”陶四喜随便给自己处理了下伤口,起身往山下走。
楚云飞追了上来:“再等一会儿吧,我的手下很快就会找过来,。”
“嗯,那你留在这里等他们吧,我先走了。”陶四喜说,她在这山里进进出出,不分白天黑夜,根本就不怕,也不会迷路。
楚云飞却再次追了上来,“这山里野兽出没,我们还是结伴同行吧。”
“不是一路人,没必要同行。”陶四喜再次道。
看着陶四喜倔强的身影,楚云飞苦着脸,“陶姑娘你放心吧,我明白了,往后不会再纠缠着你,你跟我结伴下山,到了山下我们便分道扬镳,我不会打搅你的。”
陶四喜侧首看了他一眼,“记住你这句话,不要做一些自讨无趣的事。”
然后,她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她一个人下山一点儿都不惧,但看到楚云飞这浑身是伤的样子,丢下他一个人在这等人也不安全。
横竖连感谢的话都说过了,也不在乎再多陪他等一会儿。
等下了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就当从未认识。
楚云飞见她坐了下来没再坚持要走,也松了一口气,在她身旁几步处坐了下来。
这时候,伤口才觉得痛,尤其是之前被野猪攻击受伤的腿,还没痊愈,这是旧伤又添新。
但他不后悔这么做。
她闭目养神,他则直直看着她。
“陶姑娘,我们从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良久之后,楚云飞突然幽幽问。
陶四喜眼皮微微动了下,却没有睁眼,也没有回应。
楚云飞似乎也没奢想她会回应,继续自言自语道:“有一个秘密,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过,一直压在我心底。”
“第一回见到你,我还记得是二月,你在溪水边救了溺水的我。”
“其实我想说说的是,我之所以跑到这山里来,是因为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在梦里,我听到一个声音一直在叫我,是那声音引导我来这山里的。”
“当我在溪水边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很熟悉,好像我们从前见过,又好像我们是相处多年的老熟人,久别重逢……呵呵,我是不是有些胡言乱语?”
陶四喜依旧坐在那里面无表情。
心里面,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楚云飞继续道:“上回差点被野猪咬死,昏厥了好久,等我醒来这段时日,我经常做一个怪诞的梦。”
“那个梦,我不敢跟你说,怕你说我对你亵渎,可我真的觉得那梦好真实,在梦里,我好像跟你在一起过了一辈子,
只是,那一辈子好短,好短,你难产而亡,而我,也在你死后不到半年就相思成疾茶饭不思病死了。
但最终,还是我负了你……”
楚云飞坐在那儿,垂着头,笑容苦涩落寞。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个梦,到底是前世的真实经历呢,还是今生自己相思成疾臆想出的一段经历?
但今夜他还是得到了这个机会跟她当面说出了这个秘密,不问结果,只求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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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当楚云飞抬起头的时候,却见陶四喜已经睁开了眼。
但她没有看他,而是仰头望着远处黑黝黝的群山,静默不语。
纯白的月光流淌在她肩上,夜风掀起她的秀发,在风中轻舞,她整个人比月光还要清冷。
“你就当那只是一个梦吧,梦醒了,人也该清醒了。”
她垂下眼,不说话,可是身上流淌出的忧伤和落寞,却让楚云飞暗暗诧异。
她……这是被他的梦给打动了?
而此时,陶四喜心里也是五味俱全。
楚云飞的那个梦,其实就是他们两个的前世。
只是最后一句,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前世,难道在她死后,他也思念成疾药石无效了?
前世的他,难道对她是有真情实感的?
陶四喜闭了闭眼,胸腔微微起伏着。
“四喜,若我的梦不仅仅是梦,而是我们的前世,这说明我们是有缘分的。”
“既如此,今生我们再次相聚,会不会是老天爷垂怜,给我们一次弥补的机会?”
陶四喜再次睁开了眼,发现楚云飞竟已挪到了她跟前,看着她的目光一点点加深,深到仿佛要看到她的灵魂深处去。
陶四喜破天荒的没有躲避,也没有推开他。
而是拿出那把匕首,横在二人的中间。
“如果你嫌嘴里的那根舌条多余,我可以帮你割下来。”她冷冷道,身上冷漠的气息让楚云飞刚刚察觉出的一些亲近的感觉,瞬间被拒之千里。
他看了眼她手里的匕首,知道她不是开玩笑,讪讪笑了笑,退回了先前的位置重新坐下。
“我逗你玩的呢,这等人的过程太过无聊。”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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