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一本正经道:“和犟儿也算磨合了数月,但旁的,才相处几日,又岂能。”
茉莉发现,她爷故作冷肃之下竟藏了一丝慌乱。
怕是自小被老国公管束,从来没接触过丫鬟女娘,之后又从军十数年,别说和女娘做什么,就是说话都磕巴。
是以,这爷从不主动和女娘说话。他不是厌烦,而是不会和害怕。
他竟然害怕女人?!
茉莉简直不敢相信。瞧着她爷的目光那一个复杂。随后,她道歉:“是奴婢逾矩了。”
“犟儿背后没人,害怕担忧,想着讨好她们情有可原。爷不怪你。”国公爷温柔瞧着姨娘,又说,“只以后犟儿实不必如此。爷自会护你周全。”
茉莉点头。好想问他,要知道她是个杀人犯,他也能护她周全吗?
茉莉想起更重要的,眼眸一错不错盯着她爷:“爷为何送三位姨娘回徐州?可是徐州出了何事?”
国公爷面庞一肃,这回是从内而外的凛然冷肃:“徐氏当家嫡长子杀人越货不算,还放火毁尸灭迹。当地县官还想包庇。要不是这回爷派人前往徐州送礼发现此事回来禀报,这事怕是就被徐氏瞒过去了。”
国公爷脸色更阴沉:“徐氏之所以送来姨娘,就是想利用爷。等着爷送礼回去,这样县官看到他徐家和国公府有密切往来,就敢睁只眼闭只眼了解此案。”
茉莉忙道歉:“都是奴婢,要不是奴婢催促爷,爷也不至于送回礼。”
“与你无关。就算国公府不送回礼,他们也会想别的法子。但也不可能这般快被爷发现端倪。是以,犟儿不必将此事太放心上。”
茉莉点头,又问:“不知徐氏嫡长子会判何罪?”
“死罪。”
茉莉心都凉了半截。
又听她爷继续说:“不止徐氏嫡长子,徐家试图包庇买通县令也是大罪。”
茉莉整颗心都凉了。
她只盼徐氏这回遭了大难,无心再想起她这个姨娘。
第二日,左贺春立来接国公爷上朝。
左贺问:“将军可有处罚姨娘?”
春立心累叹气,这人怎么就说不听呢。将军处罚了姨娘对他有何好处?
左贺口中的姨娘当然说的茉莉姨娘。
国公爷瞧了他一眼,随口说:“未曾。”
左贺皱眉:“将军为何?姨娘和徐氏通信,且让将军往徐州送回礼,这都是姨娘所为。将军可以留她性命,但这种心机恶毒妇人也不该再留在身边。”
国公爷催马跑起来,左贺紧随一旁,国公爷目视前方道:“姨娘只是为了讨好徐氏,无可厚非。”
国公爷顿了下,在左贺开口之前又说:“反倒是你。因着家门不幸,随意揣测他人。姨娘要真被爷赶走,她一个无依无靠的柔弱妇人只有死路一条。到底是姨娘恶毒,还是你恶毒?”
“属下不是……”
“以后别让我听到你说姨娘一个字。这几日不用跟着我,守备营也不必去了,在家反省。”
“属下不要在家!”
“二十军棍!即可执行!”
左贺被四卫兵拦下,只能不甘瞪着国公爷快马离去的背影。
春立同情瞥了他一眼,摇摇头,去追将军。
左贺最讨厌在那个乌烟瘴气的家。是以回京都后他宁愿呆在守备营和守着将军,也不要回去。
他又没成亲,提分家就是大逆不道。眼下将军要他闭门反省,这不是要他命!
但他没!办!法!
左贺被四卫兵遣送回了家里。俩卫兵去扛板凳,一卫兵掏出臂粗的棍子,另一卫兵则好心的递给左副将一条帕子。
“左副将,得罪了。”
左府前院,四面廊下屋檐围满了看客。
胆战心惊的过了两日,第三日,茉莉突然得知一事。
徐氏写信给老夫人求救命,而老夫人委婉回信表示拒绝。信中更写了国公爷早知道这是他们徐氏的计谋,是以宠幸徐秋淮之事都是用来令他们放松警惕的,事实是国公爷都没动她一根手指头。
“……那哪用得找说这么详细,我看老夫人摆明了就是故意的。”
茉莉当场吓得跌坐在花丛里。
大少夫人回头瞧见,打量着被她压塌的花骨朵,心疼得不行。
山茶去扶姨娘,结果人没扶起来,她自己也跟着栽倒。
毫无意外,又压垮了几株花。
大少夫人都要跳脚了。这些花虽然没长在大房院子里,那也是她整日里看着这长起来的。
大少夫人心疼坏了。转头怒瞪自己的两个丫头:“愣着作甚,还不快将姨娘扶起来!”
偏院寝房房门紧闭。
主仆依偎着默默垂泪了许久。山茶不敢打搅姨娘,她知道姨娘有了法子肯定会主动告诉她。
可许久许久,姨娘都一字未坑,只泪珠子成串往下掉。
山茶瞧着急得不行,忍不住哑着嗓子问:“姨娘,我们是不是死定了?”
可不是死定了嘛。她们利用徐秋淮给徐氏去信做交易,结果徐氏发现她骗人。
徐氏说不定会将此次败露的罪全部算在她头上。
徐氏的事已经败露了,又怎会顾及她。
说不定,徐氏还会以“我有姨娘的秘密”来和国公爷交换。国公爷肯定会说“本公不需要知道”,但就算这样,徐氏肯定还是会告诉他。
不论她往哪方面想,最终徐氏还是会将她的事抖露出来。
山茶以为等不到姨娘的回答时,忽地姨娘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想办法去找何从德。就说我在国公府再呆不下去,求他救命。”
山茶愣了瞬,才连连点头:“我现在就去!”
姨娘没松手,山茶回头看她。
茉莉又叮嘱:“让他尽快。最好就这一两天。”
“犟儿可要回来?”
得知徐秋淮没和国公爷圆房,茉莉是打算搬回主院的。
可当天晚上茉莉脑子里就想了很多事情,隔两天,又得闻老夫人给徐氏去信。
眼下小命难保,她哪还有闲心想别的。
一直到今日国公爷问她。
姨娘向来主动,国公爷还当姨娘会自己回来。结果等了好几日没等到。
姨娘不仅不回主院睡,就连用膳也不过来了。
国公爷忍不住,去问她。
茉莉正和山茶在偏院用膳。见到国公爷,山茶抱着碗远远避开。
国公爷神情温和,上前问话。
这时候,她又怎可能回去。
她回不去了。
“奴婢肚子疼。”
谁家姨娘月信一月来三回。
茉莉知道国公爷不信,她也没指望他信。只要他知道,她不情愿就行了。
以为他识趣,会走。谁知——
“犟儿为何骗我?”
茉莉有些招架不住。“奴婢没骗人。”
扔下这句话,茉莉甩手进屋。
国公爷就站在院里,默默注视着她的房门。
茉莉的心一阵比一阵的发疼。她捂着心口,打开门。
瞧见房门开了,国公爷眼眸亮了瞬。看到姨娘靠着房门蹲在地上,他立时疾步上前。
“犟儿!”
国公爷才想问她哪里不舒服,脖子已经被姨娘紧紧搂住。
“爷不就是想奴婢陪着睡觉。当奴婢的不敢不从。”
姨娘这话十分难听,国公爷想扯开她纠缠的手臂,姨娘却如长了十几只猫爪子样攀着他。
“放开我。”
就算他真的想,那也绝不是只是想。她当他什么?
茉莉不放,也不说话,只上嘴去咬他。
啃得国公爷满脸口水不算,还气力大得将国公爷直接怼到了门后,接着又急不可耐去脱他衣服。
国公爷用了点劲推开她。
话还没说,姨娘又伸着双手疯狂来抓他。
指甲刮过国公爷脖颈胸前,不疼,却叫人难耐。
“你既不愿,又为何?”
国公爷嗓音低沉,痛苦问。
茉莉瞧进他泛红的眼里。到嘴的犀利话再难开口。
“没有不愿。”
“这句话也是在骗我吗?”
国公爷有些摸不透她。
“这句话没有。”
国公爷一个愣神,又被姨娘缠住了。
温香软玉在怀。国公爷虽蠢蠢欲动,可姨娘刚才的话他却记在了心里。他此时若动,岂非真如姨娘说的。
是以国公爷不动!
随便姨娘好了。
他只是配合的随姨娘到了床榻,配合的由着姨娘脱光衣裳。任姨娘予取予求。
姨娘果然是在骗她的。她根本没有肚子疼。
国公爷真的想当个被姨娘迫挟的人,但情到深处,他又如何能忍。
被动顷刻转变为主动。
夜半,国公爷躺在偏院的小床上,转头瞧着姨娘背对着他,紧紧贴着里床的背影思索。
姨娘这是为何?
她自打第一日和他同榻而眠起,就习惯靠着他睡。那日他推开她好多次,姨娘总能自己又贴过来。
后来习惯了,他也就随她。
可今日为何?
国公爷想不通,而姨娘似乎也不肯和他多说。
国公爷想着,明日去给姨娘买点脂粉衣裳哄哄她。
第二日,国公爷特意请了上午的休沐假,从朝上下来,他先打马去了良贵妃成衣铺。
给姨娘买过好几回东西了,如今国公爷也算有些心得。知道姨娘最喜欢哪个款式颜色的衣裳,最爱用哪款脂粉。
他挑了姨娘喜爱的,当然不确定的,店里新出来的款式他也让打包了。
拎着一摞盒子,国公爷骑马往回赶。
“严国公。”
才到府门前,将马绳交予门房,陡然身后有人叫住他。
国公爷回眸。瞧见是一身绯红官袍的何佥事。
“何大人找本公?”
“是。”
“不妨进府慢慢谈。”
何从德竟拒绝了。
“不必麻烦。下官只是有件事想恳求国公爷应允。”
国公爷想不通他找自己能有何事。不过这位新上任何佥事的人品还是值得信任。
国公爷点头:“你且说来。”
若是于民有利之事,国公爷觉得他会答应的。
何从德便道:“下官想问国公爷讨要一人,还请国公爷应允。”
国公府门前的街上人来人往,不少人驻足围观。
他不是为公事。“你讨要的人是国公府中人?”
“是。”不等国公爷问下去,何从德又积极说开,“她与下官青梅竹马,是下官心仪之人,只可惜下官将她弄丢了。于月前才找到她。故下官想弥补这些年的缺憾。”
“何大人可是为此女才拒绝了几位大人的说亲?”
何从德长得好,品性好,又是榜眼郎,朝上想招他为乘龙快婿的老大人有好几位。
但初出茅庐的何大人一一回绝了。国公爷佩服的同时,也难得的觉得他太过莽撞。
得罪人可不是好事。
今日才知,原来何大人心有所属。
巧的是,他所求之人是国公府中的丫鬟。
对,国公爷就觉得肯定是丫鬟无疑。毕竟不是丫鬟,那还能是几位少夫人不成。
听何大人回说“正是”,国公爷露出和煦笑容,道,“此乃小事罢了,何大人告知是谁,本公这就还她身契,让她随你走。”
百姓们闻听此言,一时人人感慨不尽。
“国公爷宽和大方,真诚待人,我辈望尘莫及呀!”
“小民等佩服国公爷!”
国公爷听惯百姓们对他的夸赞,他朝四周颔首,随即瞧着何从德,等着他开口说话。
“下官在此先行谢过国公爷。”何从德说着,退后两步,冲国公爷深深鞠礼。
国公爷抬手示意不必如此。
何从德:“下官想要之人,正是国公爷院中姨娘茉莉。”
又一时,整条街都寂静了。
国公爷笑容已经收回,面无表情瞧着何从德:“何大人莫非是在开玩笑?”
何从德声音无比坚毅,且认真:“下官并未开玩笑。国公姨娘茉莉正是下官儿时相遇,念念不忘之人。下官离开那地方时,便暗暗发誓,待高中必回去迎她入门为妻。还请国公爷成全。”
又是深深一揖。
片刻,国公爷才又冷冷出声:“你逾矩了。”
何从德头也不抬,抱拳冲国公爷道:“对国公爷来说,那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姨娘。国公日后会有无数姨娘,可对下官而言,她是唯一。还请国公成全。”
国公爷上前一步,俯视他:“你就怎知?”
何从德意外抬眼,随即又垂首道:“下官与之情投意合,是为两情相悦。下官恳求国公成全。”
这回,何从德直接伏地跪下。
“何大人怕是得了癔症,还是早些回去找个大夫瞧瞧。”
国公爷懒得再搭理他。转头走人。
何从德利落起身,追上前,被春立带着人挡下。
何从德叫嚷:“严国公若不信,大可询问姨娘是与不是。若下官有半句谎话,任国公处置。可若不是,还请国公放过姨娘!下官与姨娘定当感激不尽!”
国公爷未回头,消失在府门内。
见何从德退后,春立还当他自己要离开,谁知这人竟在阶下直接跪着不动了。
春立板着脸上前:“何大人这是作何?姨娘已经是我们将军的姨娘,又岂能让你。就算何大人跪死在此处也无用。”
何从德恍若未闻,只挺直了胸板,望着国公府门。
见吓不走他,春立只好转身往门内跑。
何大人跪在国公府门前的事,不过半个时辰,整个皇城皆知。
这要是个普通百姓,老夫人自己做主将人打跑。但何从德是朝中新贵,且此次建立东城义仓,何大人又起早贪黑亲自发粮安抚民心,可是积攒了不少民心。
此人跪在国公府门前,这摆明了就是要挟。国公府要真置之不理,任他跪到死,到时必定有理也变成了没理。
人还会说是国公府仗势欺人。
老夫人能怎么办,只能带着大少夫人和四少夫人一齐去找国公爷想办法。
原以为国公爷会在主院,结果人孤零零一个坐在后院客堂内。
老夫人找了一圈才找到人,疾步上前:“二郎,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得尽快拿个主意。”
国公爷神情呆滞,听到老夫人的话,半晌才有反应:“我这就让春立将他捆了送回去。”
“不可,万万不可!”老夫人急得直跺脚,“何从德可是陛下钦点的官,是听命陛下的,国公府势再大,又怎能绑朝廷命官!”
老夫人软了口气,苦口婆心又说:“二郎可有问过姨娘?”
国公爷表情多了丝动容:“没必要。”
大少夫人一脸看好戏,探出脑袋说话:“怎会没必要?国公爷您想,何从德不是说和姨娘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要是姨娘站出来打他脸,那这事就是他何大人无理!”
国公爷尚未说话,四少夫人又疑惑道:“可万一姨娘真的和……”
四少夫人突然不说话了。
大少夫人却嘴比脑子快,说:“你这话倒也有道理。何大人可是说要娶姨娘为妻,再怎么说,也比在国公府当个妾好。”
老夫人狰狞着脸回头掐
她:“你闭嘴!”
大少夫人这才忙伸出手掌捂住嘴。
老夫人瞧着国公爷道:“今日之事,简直闻所未闻。一个妾室姨娘,胆敢在外勾搭男人。”
见国公爷抬眸,老夫人又说:“你当知道我说的是实话。若不是姨娘早和那人有来往,并哄的那人团团转,何从德又怎敢来国公府叫门。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二郎留她作何?”
大少夫人倒吸凉气,又嘴快问:“母亲难道是要杀了姨娘?”
四少夫人一旁解释:“大嫂想多了。咱们要把姨娘杀了,岂不得罪何佥事。当然是将姨娘送还给何佥事。”
“送还”两个字无比刺耳,在国公爷脑中挥之不去。
大少夫人:“咱们国公府又岂会怕一个四品小官。”
四少夫人:“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那你说什么问题?”
老夫人脑瓜子嗡嗡,呵斥:“够了,都闭嘴!”
老夫人只瞧着国公爷:“眼下外面所有人都知道姨娘和何从德当初是一对。国公爷成人之美,日后不论国公爷,还是咱们国公府都只会被赞颂仁德大义。二郎以为呢?”
所有人等着国公爷说话。
须臾,国公爷面庞生冷道:“他做梦。”
国公爷的样子无比陌生。
所有人正不知所措间,外面来禀:“老夫人国公爷,姨娘求见。”
不待老夫人开口,国公爷道:“送姨娘回后院。”
“国公爷!”
同一时,外头传来姨娘不小的声音:“国公爷,奴婢感恩国公爷一直以来的照拂,奴婢会一辈子牢记心里。”
下人请姨娘往回走,见姨娘执着不肯,只好动手。
茉莉于是就地跪下。
继续喊:“可奴婢无法忽视自己的内心,何大人是真的很好,何大人许诺奴婢待奴婢出去,就迎娶奴婢入门为正妻。奴婢不想再当奴婢了,还请……国公爷成全!”
相似小说推荐
-
在南韩靠造星系统爆红(也呈) [BG同人] 《(综韩同人)在南韩靠造星系统爆红》作者:也呈【完结】晋江VIP2025-09-25完结总书评数:590 当前被收藏数...
-
失忆后长公主成了全京城的白月光(杳如年) [古装迷情] 《失忆后长公主成了全京城的白月光》作者:杳如年【完结】晋江VIP2025-10-14完结总书评数:3322 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