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加贝几乎是跳起来抱住他:“我要!”
忽然变成男女朋友,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回去时乘地铁,两人一前一后安检完,再没好意思牵手,中间甚至隔着一段距离,好像还当对方是同学。直到被挤进车厢,紧贴着站在一起,张弛一手抓着扶手,另一只手垂在身侧,贺加贝很想顺势靠在他肩上,但周围都是乘客,他又一脸正气地看着别处,她莫名有种周立军会突然冲出来抓早恋的错觉。
贺加贝戳他的手:“你在看什么?”
“看看哪里有座位。”
“这么多人,有也早就被抢了。”
他点点头:“那就猜猜哪个先空出来,反正总有人要下车。”
“怎么猜?”
“根据我的经验——”地铁里杂音太大,张弛本能地凑到她耳边,刚说了几个字,她就缩起脖子咯咯直笑。他才意识到太近了,耳根又开始发烫。
等她终于笑完,他稍稍离远了点继续:“靠近门的比车厢中间的下车概率大,玩手机的比睡觉的概率大,一边玩一边抬头看的又比单纯玩手机的概率大。那些背着包的,我猜刚下班,下一站是换乘站,很可能要下车。还有如果有人本来翘着腿,忽然放下,脚尖还朝着门的方向,下车的概率就更大了……”
他竟然是在认真猜!可是谁要听这些分析啊,她不过是想和他说说话罢了。
贺加贝打断:“所以你猜哪一个?”
张弛想了想:“双肩包格子衫那个。”
地铁到站,陆续有乘客下车,格子衫还在看手机。
贺加贝挑眉看他一眼,仿佛在说“猜错了吧”。张弛神色自若。
等关门的提示响起,格子衫才猛然反应过来,提着包冲了下去。
她克制着惊讶的尖叫:“真的猜中了!”
张弛歪了下头,语气倒没有太得意:“偶尔才猜对一次。”
“你平时坐地铁也这样猜吗?”
“是不是很无聊?”
哪里无聊了,她竟不知道他是自娱自乐的一把好手!她招招手,张弛低头靠近。
然后,脸颊被飞快地碰了一下。
贺加贝倏然愣住,她发誓,自己真的只是想说句话而已,都怪地铁不合时宜地晃动!张弛偏偏还难以置信地看过来,她呜一声埋在他胸前。
他整个人立即晕眩起来,像一只气球晃晃悠悠将要起飞,幸好被人紧紧抓住绳子。
张弛很不自然地咳了下:“有座位了,快去坐吧。”
贺加贝瓮声瓮气道:“不要,我喜欢站着。”
他声音更小了:“好多人。”
她干脆脑袋换个方向:“反正又看不到我。”
张弛无奈地搂着她转个身,背朝着众人,手不自觉地抬起来,轻轻抚摸她的头发。贺加贝悄悄仰起脸,双颊的红晕不知道是捂的还是害羞的。他看了两眼就躲开了,心里盼着快点到站。
“喂!”贺加贝叫他。
他只好又低头,结果另一边脸颊也被碰了下。
从前就总是上当,总是被捉弄,现在依旧逃不过,他束手无策,只能做做样子,摆出毫无威慑力的严肃神情。而她抵在身前,笑得浑身发抖,偶尔还嚣张地做个鬼脸。
地铁终于到站,贺加贝迅速推开他跑下去,一眨眼消失在人群中。
张弛在出站口找到她,她已经等候多时了,双手撑着栏杆催促:“快点快点,慢死了。”
他故意慢吞吞地刷卡出来,故意从她身边经过,贺加贝叫他,他故意装听不到。直到出了站,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然后背上一重,有人勾住他的脖子。
“你敢不理我!”
张弛不语,一把将她捉到身前,心里有种冲动,想把那两下亲回来。他低下头,贺加贝的脸越来越近,她忽然嘿嘿傻笑了两声,他的动作陡然顿住,而后噗嗤一声,脑袋埋在她颈窝里笑得停不下来。
“不许笑了!”贺加贝推开他,佯怒地问,“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早点找我?”
张弛终于认真起来:“我没想过你也喜欢我。”
她埋怨道:“你都看不出来吗?”
好一会儿,他轻轻叹气:“你以前和孟元正说,谁都不喜欢,我就一直以为这里面也包括我。”
她却一口咬定:“我没有!什么时候说的?肯定没有!”
张弛还没说话,他懊悔的神情已经叫她没那么确定了。可她还是想不起来,不知道是自己的记忆缺失了,还是他的记忆多余了。
贺加贝摇头道:“我不记得了,唉,我怎么总是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要是没有这场误会多好啊,他们就不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她也不用敷衍孟玥,更不必提心吊胆地争取她的原谅,她还从没有那么小心翼翼看人脸色过!
贺加贝越想越气,用力搡了他一下:“你这人怎么这样,宁可把一句话记这么久,也不来问问我!”
甜蜜的氛围转瞬即逝,张弛想,这世上恐怕不会有人像他一样,恋爱的第一天就惹女朋友生气。
他拉她的手,被她甩开。叫她的名字,被她用一种久违的熟悉眼神瞪着。她还有意撞开他,头也不回地往学校走。张弛默默跟着,每叫她一声,她的步伐就更快些。
他就这样送她进了学校。她还生着气,难道这一天就要这样结束吗?
贺加贝慢慢停在了篮球场边,不远处零零散散地有不少人驻足,有一支学生乐队正卖力演唱着。张弛悄悄站到她旁边,见她专注地看着乐队,试探性地先握住她一根手指,她没甩开,他便握住整只手。贺加贝这才乜他一眼。
这里灯光昏暗,鲜有人来,是个发泄的好地方。
她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以后你要记住我说的什么话,能不能先问问我是认真的,还是随口说的?”
他乖巧点头:“好。”
“你在想什么都要告诉我,哪怕是猜谁要下车,不可以不跟我说话!”
“嗯。”
她脸色稍霁,眉头刚舒展些,立马又蹙起来:“还有,不管我干什么,都不准笑我!”
他连连摇头:“不笑了。”
她好像终于满意了,往旁边走了几步,又折回到他身边,还是不解气地捶了他几下。
张弛握住她的手,低头问道:“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还有……”贺加贝看他一眼,又嘿嘿傻笑起来,“我想亲你!”
他的心飞快地跳起来,却还要耐着性子确认:“这句是认真的吗?”
“嗯!”
张弛于是轻轻将她带进怀里,两个生涩的新手,嘴巴贴在一起,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他只知道按在背后的手要用力,全然不顾她整个人都向后仰去。她狠心咬了一口,他吃痛,这才稍稍松开。
然而一分开,看到对方的眼睛,瞬间又尴尬起来,只好看看天,看看地,或是欣赏远处的乐队。电吉他律动轻快,歌声几乎被盖住,贺加贝只隐约听清几个单词,tense、confident、kiss me now。
kiss me now
她在心里复读着,真的好想再来一次啊。可是他不开窍还害羞,指望他主动,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看来还是得靠自己。贺加贝一抬头——
张弛的脸骤然放大,鼻子撞到一起,她痛得唔了一声,他稍稍分开,低声笑了下,换个角度又吻下来。好像忽然间无师自通了,他温柔地含住她的唇,偶尔舌尖碰到一起,之后的感觉便像纵身跃入云海,心率直线飙升,周围一切都变得迷离。
事后回想起来,只记得晚上很冷,灯光很暗,乐队在远处费力地嘶吼,而他的毛衣有点扎,以及最后分开时,她双腿发软完全站不住,张弛扶着她坐下,不知怎么又亲到一起。
第16章 去他的!
没恋爱前,总觉得时间很多,一恋爱,才发觉真的很忙,要上课、要实习、还要应付学校的各种活动,好不容易挤出点时间约会,还没来得及干什么,又要分开。
张弛送她到宿舍楼下,她又送他去地铁站,他再送她回来,她还想送一次,这样下去简直没完没了。
张弛说:“回去吧,我明天再来找你。”
贺加贝嘟囔:“你不是怕黑吗?”
“我怕黑?”
“要不然以前放学你总跟着我干什么?”
他忍着笑:“是呢确实有点怕,不过没关系,我可以把手电打开。”
贺加贝没了借口,再拖下去恐怕要赶不上末班车,只好依依不舍地让他走。
张弛抱抱她,等她先进去。但她一直不动,直勾勾地看着他,他收到信号,四下看了看,趁没人经过飞快地亲她一下。
人多的时候,他总是不好意思。
最开始送她回来,张弛只肯捏捏她的手,慢慢变成抱一下,到现在亲一下也不是不行。脸皮这种东西,次数多了,也就厚了。
被他一衬托,贺加贝简直像流氓,从来不管有没有人,双手捧住他的脸往中间挤,很用力地亲上一口。张弛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飞一般地跑进宿舍了。
他站在原地,尴尬地摸摸鼻子,顺便接受大家的打量。而她在宿舍的玻璃门内,边笑边对他做鬼脸。张弛故意无视她,离开的背影却很慌乱。
贺加贝从不掩饰,她就是喜欢看他面红耳赤的样子。因为知道是男朋友,所以可以放心大胆地捉弄,或者更准确点,是调戏。
反正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这一招,百试百灵。
比如有次两人一起去看展,原本约好在地铁口见,贺加贝心血来潮,跑到站台上等他,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张弛还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
她没好气地说:“当然在地铁站呐,你自己看看迟到多久了!”
他居然也生气了:“你确定在地铁站?我早就到了。”
她立刻挂掉电话,拨个视频过去,非要让他看看到底谁来晚了。结果镜头一对准站台,才发现自己跑反方向了,很心虚地说了句马上来。
张弛站在闸机外,盯着她刷卡出站,全程气压很低,他很少生气,一生气还真有点吓人。贺加贝很识趣地跑过去。
他却冷漠地问:“我们说好在哪儿见的?”
没想到她恶人先告状:“你好凶!”
张弛愣了下,语气和缓了,脸色却没变:“我没有。”
贺加贝一口咬定:“你有。”
他默默酝酿了好久:“就算我有……”
她立马接话:“你看,我就说有吧!”
他干脆什么都不说了,皱着眉头看她。
她便用半撒娇半委屈的口吻说:“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跑错了。”
张弛当然知道她并不是真的委屈,撒娇也别有用心,她在里面等得急,他在外面找得也急,因此不为所动地说:“我不要……”
贺加贝突然亲他一下。
他一时语塞:“你怎么……”
她又亲一下。
“贺加贝!”张弛低声叫她。
贺加贝想,居然叫我全名,于是小鸡啄米似的连亲几下。
张弛抓着她的肩膀,把她同自己扯开一段距离,嘴巴气得抿成一条线。他气她不把这当回事,还气她每次都用这招,也气自己偏偏很受用,但他觉得不能轻易表现出来,否则显得自己太没立场。
他径直往前走,贺加贝跟上来,欢快地哼着歌,好像默认他们已经和好似的。张弛看她一眼,无声地说了句“无赖”。
她还歪着脑袋承认:“对呀,我就是无赖,谁让你喜欢无赖呢?不服?不服就亲回来喽。”说着又凑过来。
张弛往后躲了下,很认真地说:“以后不要这样的惊喜了好不好?找不到你我快急死了。”
她撇撇嘴:“我这么大的人了,又不可能丢。”见他不语,又问一遍,“哎,你到底要不要亲回来呀?”
他竭力憋着笑,一本正经道:“不要逗我!先去看展。”
看展是他的日常,贺加贝瞧不出什么门道,只能凭感觉评价好看、不好看,张弛大概也察觉到,比前几次更匆忙地转了一圈,两人就出来了。
时间还很充裕,他忽然问:“你想去看看我的画室吗?”
他平时会接点私活,为了方便,就在校外租了个房间当工作室。地方很小,绕墙四周分别是画架、拼在一起的两张长桌、塞满工具的置物架和小推车,还有一张折叠单人床。
“可能有点乱,我最近没有收拾。”张弛还没说完,贺加贝已经钻了进去。
她对什么都感到新奇,画了一半的画、摊在桌上的画册、没来得及归置的颜料……她这里翻翻那里看看,打量了一圈后问他,我坐哪里啊?他还没回答,她就自顾自地在桌前坐下,手指敲敲桌子,正经地宣布,我现在要开始创作了,不要打扰我!然而才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往窗外眺望。
她好像有无穷无尽的能量,使得这间小小的、沉寂的房间,也活泼起来。
张弛背倚着门,视线追随着她,因她的快乐而感到快乐。
即便是现在,一想到她是自己的女朋友,还是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最开始,他总是反复和自己确认,居然是我吗?怎么会是我?
尤其她还非常善于表达,比如有时正说着话,她冷不丁地来一句“好喜欢你呀”,他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又比如晚上互道晚安,她常常用“爱你么么!”来结尾,他的睡意一下子全跑光了。
也许是因为他刚好相反,不仅不善于表达,还认为像喜欢、爱之类的字眼,是意义非凡的,是某种约定,甚至承诺,应当要认真、郑重地说出来,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到把它们随意挂在嘴边。
当然,他并不是怀疑她那些话的真实性,只是很羡慕她的坦然大方。
而且说实话,他其实很喜欢听她那样说,一听到就有股想亲她的冲动,但理智又叫他要克制点,不要做猴急莽撞的毛头小子。
可他已经一路克制到现在了,这里除了他们俩,终于再没有其他人,他可以亲很久。
贺加贝半转过身问他,窗外那栋高楼是哪里?
张弛走过去,把备用钥匙塞进她的口袋里。
她掏出来看了眼,笑着说:“你准备好随时接受我的突击检查哦!”
他嗯了一声,低头亲她。
她惊讶地推开他:“喂!”
张弛没说话,又亲下来。
虽然早知道他人前和人后是两幅面孔,但现在这样也过于主动了,贺加贝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一扭脸躲开:“张弛!”
他抵着她的额头,很无辜地问:“不是说要让我亲回来吗?”
她立马双手捂着嘴:“不行!已经过了兑现时间了。”
张弛拉下她的手:“你之前可没说。”
她忙把脸紧紧压在他胸前,控诉道:“你幼稚!你无耻!你故意骗我来这里!”
他居然全都承认了。
贺加贝抬起头,哭笑不得地看着他,片刻后,一拳砸在他胳膊上:“你臭不要脸!”然后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往下拉。
张弛抱住她,她的羽绒服顿时像膨胀的气球,她感到搂着腰的手越来越用力,气球便一点点漏气,他们因此更紧密地贴在一起。而托着脑袋的手却越发轻柔,手指穿过头发,随着脑袋的动作而微微曲起。
不知道亲了多久,衣服的毛领吃到嘴里,两人不得不分开。贺加贝呸呸吐了几下,她的头发乱糟糟地窝在脖子里,脸已经无法用红来形容了,眼睛里一片水润,有种令人心猿意马的光泽。
张弛强迫自己往后退了点:“热不热?”
贺加贝这才想起来脱下外套。他接过,挂到门后的挂钩上。
她随意地问:“你什么时候也画画我?”
没想到他应道:“早画过了。”
贺加贝惊喜地叫起来:“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快让我看看,你把我画成什么样了!”
张弛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
她一下就明白了:“就在这里对吧?”于是立马开始翻找,但房间总共就这么大,找了半天也没见踪影。
她很快泄气:“没有啊,你肯定是骗我的。”
张弛走近捏捏她的脸:“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找,反正就在……反正肯定有。”
贺加贝作势掐他的脖子:“到底在哪里?你说不说?”
他坚定地摇头:“自己找到才有意思。”
她恐吓道:“我可是有钥匙的,你小心我趁你不在,把这里翻个底朝天。”
张弛反而笑了,她哼一声转过去。他从背后抱住她,无限温存地说:“那你一定要经常来。”
她喜欢他这样抱着自己,叫人觉得很有安全感。就好像和他在一起,她可以无条件地信任他,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十几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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