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出阿野哥哥喜欢阿姐,也瞧出阿姐对阿野哥哥有意,但阿野哥哥成天只知埋头苦干,照这样下去,何时才能和阿姐更进一步?
这两人不急,她都看急了。
林小蒲贼笑一阵后,又苦恼地皱起了小脸儿。她可没瞎说,今日阿姐教的这几个字好难学啊,她写完就忘了,不知要写多少遍才能记熟。
晌午的外头烈日灼人,但进了后山,尤其是树丛多的地方,便清凉多了。
林姝先是把菜篮子顶头上,见着芋荷了,便换一片芋荷叶顶着,直至到了树荫浓密之处才将那芋荷取下,搭在了竹篮子上。
“阿野,你方才为何不折一片芋荷叶顶头上?虽说你已经晒得很黑了,但没有最黑,只有更黑,你想像黑炭头那么黑么?”
周野听出她在打趣自己,偏头看她,正好捕捉到她嘴角还未收起来的笑意,“我本就黑,再黑一些也没什么。”
“那我呢?”林姝问。
周野目光落在她那白皙细腻的脸蛋上,停顿几息后挪开,用一副严肃正经的口吻道:“你生得白,平日还是防着些这日头,晒黑倒是其次,你肌肤过于娇嫩,容易晒伤。”
林姝听得微微眯起眼,“阿野,连我皮肤娇嫩你都发现了啊?那你素日观察得还挺仔细嘛。”
说完立马瞄了眼周野的耳朵,但很遗憾没能看到某人耳根变红。
周野解释道:“不需仔细观察,打眼一瞧便晓得了。”
不等林姝再调侃什么,他指了指某处,提醒道:“阿姝,那里有葛花。”
林姝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开着一串串紫色花朵的植株,正是葛花。
“阿野,你还真是什么花花草草都识得!”
说罢连忙提着篮子过去摘花。摘这葛花她没有一串一串地摘,直接上手顺着那花串从头到位薅下来,如此薅下来的便是一朵朵的小花。一串薅下来正好一把,直接往篮子里放。
周野先是看了眼她怎么摘这葛花,随后同她一起摘,一边摘一边解释道:“葛根虽是一种药材,但也能吃,很饱腹,饥荒的时候我和村民都吃过,虽然不好吃,难下咽,但人饿肚子的时候,什么能吃的东西都会往嘴里塞。”
林姝手上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道:“葛根也可以很好吃,只是要处理,葛根制出的葛根粉冲水喝,口感很不错,还能熬粥摊饼甚至做糕点呢!阿野,等入秋了,我们一起来后山挖葛根,我做给你吃!”
周野听完只觉诧异。
他因饿肚子时常去山里寻树根草根吃。葛根是他用来果腹的主要野生食物之一,没人比他知道,这东西有多难以吞咽,结果这东西到了林姝口中,竟也能成为美食。
周野实在无法想象,这些难吃的仅仅是用来果腹的东西能做出什么美食。
“阿姝,真能做这么多美食吃?”他仍是觉得诧异。
林姝点了点头,“骗你作甚?你看我做的这些吃食,哪一样难吃了?论搞吃,没有人比我在行,论搞这些野食,我就更在行了。”
周野听到这话,说话都带了一二“壕气冲天”的气势,“这葛根何止后山,那深山里多的是,阿姝,到时候我给你挖几大背篓回来!”
“这么多?!”林姝也觉得惊喜,“入秋之后,这葛根便能挖采了,到时候咱俩一起去山里,挖它几大背篓,全部制成葛根粉,什么时候你觉得腹中饥饿了,便冲一大碗喝,吃起来方便得很!”
“成!”周野应的这一声很响亮,尾音都是上扬的。
阿姝做吃的在行,但论挖草根树根,没人比他更在行。
“阿野,我又看到一株葛花,你等我一会儿,等我摘完这些咱再去——”林姝说着说着,忽地往后扭头。
好巧不巧,周野这时也俯身过来,正准备摘她旁侧这几串葛花。
林姝这突
然间一个扭头,竟同周野凑过来的脸挨了个正着,唇瓣几乎是擦着周野的唇角过去。
周野浑身陡然一僵,自己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唰地一下起身,双目发直地盯着虚空某处,眼神半晌落不到实处。
林姝盯着他,眼睛缓慢地眨了一下。
不是,这么大反应干嘛?
也就是不小心挨了一下而已,蜻蜓点水都没点到正位上,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以后真要谈恋爱了,不还有什么湿吻啊深吻啊热吻的,只一个蜻蜓点水就这样,周野能行不?
林姝心里想得很远,表面上却跟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得很,道:“阿野,你这是要帮我一起摘么?不用不用,你瞅瞅附近的鸡枞菌,还有观音柴,之前摘的那几株叶子都差不多薅光了。”
周野含糊着嗯了一声,偏头瞧着别处,乍看与平时没什么不同,只那耳根红得都能滴血了,脖颈往下亦是红彤彤的一片。
林姝说完这话便去摘那葛花了。一薅一串,越薅越快,篮子里不一会儿便铺了一层淡紫色小花儿,有的已经完全绽放,有的将开未开,薄薄的一层,漂亮极了。
她倒是从容淡定,周野的双手却因为胸腔那一阵恍若擂鼓般狂动的心跳声而紧紧攥了起来。
他的胸口又不舒服了。
方才有一瞬间的头晕目眩,起身的时候尤为严重,看天地间的景象都像是颠倒的。
他的嘴角掠过了一丝柔软,带着温暖的触感。
那是林姝的……唇。
周野的目光落回前方,盯着林姝的背影看了片刻,见她并未将方才那不经意的触碰放在心上,心底滋生出一丝说不出的情绪,目光微微沉了沉。
他按了按自己不太舒服的胸口,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只片刻,便又恢复如初了。
“对了阿野,咱们何时带小蒲去镇上医馆?我的双腿已经没什么不适了。”林姝突然扭头问道。
周野回道:“你再缓一日,我们后日去,今晚我便跟廖老爹说一声,到时候你带着小蒲和何婶一起坐牛车,到了镇上不必等我,医馆看病的百姓多,早些去排队。”
“后日?那咱们不如今日多采一些鸡枞菌,我提前把汤面铺掌柜要的那两罐子鸡枞酱给做出来!”
周野点头,“好。”
鸡枞菌的生长周期长,上回来采菌子时,很多鸡枞菌还没长大长熟,位置也都还记得,所以这一趟根本不愁采不到鸡枞。
有周野在,两人只用了约莫大半个时辰,便采了半背篓的鸡枞,葛花、松针也盛满了林姝的篮子,剩下半背篓放观音柴,冒得高高的。
林小蒲看到两人回来,微微意外,“阿姐,阿野哥哥,你们这就回来了?这也太快了罢?不是说还要采菌子么?”
那语气还怪遗憾的。
林姝:“上回采菌子蹲过点儿了,这次去自然要快上许多。小蒲,观音柴还是交给你处理,我去制茶,还要做鸡枞酱。”
“阿姝,可要我帮忙?”周野问。
林姝:“不用了阿野,你做这竹躺椅够忙的了,咱三人分工合作,谁先做完了谁帮忙。”
周野闻言没有再说什么,沉默地继续做竹活。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慢了下来,时不时便走一会儿神。
直到林小蒲观音豆腐做好,林姝帮着拌好佐料,一大盆观音豆腐如往常一般端到他面前,周野发现自己的竹活较之前只是多了一点儿。
“阿野,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林姝一脸关切地问。
周野瞅着林姝那张俏生生的脸蛋,蓦地攥紧了指节,看她满脸无辜地问自己怎么了,有那么一瞬间,周野生出一股想将她狠狠揉碎的冲动。
那冲动是野性的,原始的,夹杂着满满的无处释放的狠劲儿。
虽然只是很短暂的一瞬,却叫回过神后的周野都感到震惊。
第83章 主动
周野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不是个冲动的人,除了对生活感到茫然时无趣而颓丧地活着,他从未产生过如此强烈的可以说是暴躁的情绪。
若说有,那也只是在与野兽厮杀的时候。
事关存亡,他必须得够狠够快才能活得下来。但凡他不够狠不够果决,他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周野一瞬的失态后便恢复了正常,摇摇头,回道:“我没有不舒服。”
“可是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阿野,你是不是累着了?”林姝微微蹙眉。
她曾与丧尸群厮杀过无数次,对某些情绪尤为敏感,就在刚刚,她居然从周野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无处宣泄的狠劲儿。
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因为她吧?
周野今日一直好端端的,也就是刚刚从后山回来的路上瞧着有些沉闷。
林姝思来想去,也就是那个蜻蜓点水的吻了。
“阿野,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不小心惹恼你了?” 林姝试探着问道。
周野避开她的目光,神色沉稳地道:“没有,我只是突然想起逃荒路上跟野兽厮杀的场景,想着想着,就有些走神了。”
林姝哦了声,也不知信了没信,只是催促道:“快吃罢,你今日干了好多活,肯定早就饿了。今日的观音豆腐拌了青花椒水,还有两大勺鸡枞酱,吃着比以前香。”
周野放下手里的活,接过木盆,“多谢。”
林姝神情古怪地看他一眼,“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客气?”
周野:“是该谢谢,你和小蒲每日都给我做这一顿小食,劳累你们了。”
林姝:……
嗯,确定了,她是真惹着周野了。
老实人生气不会对着别人发,顶多凶狠地瞪人一眼,然后自己一个人默默生闷气。
也不嫌憋得慌。
不过周野的反应这么滞后么,当时她以为周野已经翻篇了呢,毕竟他没有追着问。
林姝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周野这样的性子,等他主动开口主动追她,她恐怕是等到猴年马月都等不来了。
这人怎么就这么呆呢,非得她明说才懂么。
你说你要是介意那蜻蜓点水都算不上的一吻,你倒是主动问啊,我不说,你就不能问了?
算了算了,有些事情强求不来,山不见我,我自去见山。
林姝看向周野。
他正用勺子舀着盆里的观音豆腐吃,吃得不如以往快,慢悠悠的,这明明拌得比以前更好吃的观音豆腐,却被他吃出了一种味同嚼蜡的感觉。
林姝突然就觉得好笑。
“阿野。”她忽地唤了一声。
在周野抬头看来之际,她紧接着问出声:“我俩今日在后山,是不是不小心亲到嘴巴了?”
“咳!咳咳咳……”周野被食物呛到了,爆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咳得那心肺仿佛都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了,咳得面红气喘,浑身都滚烫滚烫的,好像被烈火灼烧了一般。
林姝吓得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林小蒲听到这恐怖的咳嗽声,也吓得赶紧跑过来问,“阿姐,发生什么了?阿野哥哥怎么咳成这样?”
“没事没事,约莫是今日我拌的观音豆腐太好吃了,他吃得太快,不小心呛着了。”
林小蒲点点头,纳罕道:“是好吃,但阿野哥哥居然能因吃东西呛成这样,我还是头一回见,真稀奇。”
林姝也没想到周野的反应这么大。
这会儿周野已经缓了下来,只时不时还咳两声,一张脸胀得通红,直勾勾盯着林姝,眼底残留着
一丝震惊之色。
林小蒲察觉出两人间气氛古怪,识趣地没有多问,目光忽闪一下后道:“阿姐,今日你教我的字我已经记得七七八八了,我想去鱼池子玩水枪。你和阿野哥哥继续做那竹躺椅,我一个人去了哈!”
“去罢,把竹弹弓也带着,竹水枪玩腻了就练练竹弹弓,等准头练好了,阿姐还等着你猎山雀呢。”
林小蒲原本只是找个理由出去,听到这话登时来劲儿了,“阿姐你等着,等我练上个把月,我定能打下一只山雀来!”
等林小蒲一手拎竹水枪一手拎竹弹弓地跑出去,林姝这才又看向周野。
周野的脸烧得慌,脸颊脖颈上遍布红晕,没有丝毫要减退的趋势,反而越来越红,“阿姝,我方才没听清,你说了句什么?”
在周野以为林姝不会再重复那句话,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的时候,林姝忽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又用指尖虚虚点了一下他的唇角。
那双清澈的水汪汪的眼望着他,又是那副满脸无辜的样子,只是这次说出的却是与她表情完全相反的孟浪之言,“我方才是问,我们这里是不是碰到一起了?我好像亲到你了。只是那一下太快了,我什么感觉都没有,阿野,你呢?你有什么感觉?”
周野双手陡然攥紧,胸腔内心脏狂跳不止,像是要从胸腔活活跳出来一般。
林姝那张白嫩娇俏的芙蓉面倏忽间凑近,一张脸几乎怼到了周野面前,周野呼吸一滞,忘记了喘息。
她眼睛笑得弯起,好似真的懵懂无知,又好似在捉弄他一般,故意凑得近近的,说话间暖暖的鼻息都打在了他脸上,一簇一簇的,“阿野,问你话呢?”
周野猛地扭过头,屏住的气息骤然泄出来,叫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你、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林姝冲他摇了摇头,“不是突然,这件事一直在我脑子里打转,叫我想了好久。所以阿野,你真过分,虽是不小心,但也碰到了,你怎么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方才我干活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然后我越想越生气,你怎么能过问都不过问一声呢?”
她都主动开口了,当然要倒打一耙喽,不能啥便宜都叫周野一个人占了。
周野嘴唇开开合合,却是半晌都挤不出一个字来。
当时什么反应都没有的明明是林姝,怎么到林姝嘴里这个人变成他了?
可转念一想,林姝是个姑娘家,姑娘家心思深,没有表现出来也正常。
他以为林姝不想提这件事,他才没有提。
可如今看她委屈控诉的样子,他觉得错的不是林姝,而是自己。
“阿姝,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当时没想到你突然扭头。我看你什么、什么都没说,以为你不想提,我也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周野虽然嘴拙,不会说什么好听的,但他也从未连说话都说不清楚,磕磕绊绊,结结巴巴,叫他心中生出一丝恼意。
“我没有当做没发生。”这句话他说得又慢又稳,终于不磕绊了。
他盯着林姝的眼,认认真真地道:“方才我脑子里也一直在想这件事。此事,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一声不响突然靠近你。”
林姝揉吧揉吧自己的脸蛋,揉得脸都红了,望过去的眼神含羞带嗔的,“好哇,阿野,你竟在心里偷摸摸地想这件事却不告诉我,我原本只有一点点生气,但现在,我很生气。”
周野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哄人,只蹲下身来,笨拙地认错道:“阿姝,你别生气,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林姝坐在小竹椅上,低着头,脚尖碾着地上一颗小石子,低低唔了声,“原谅你了。不过阿野,到底什么感觉呀,那一下子太快了,我什么都没感觉到。”
周野怔住,随即耳根更红,红得像是熟透了一般。
“问你呢阿野,怎的又不吭声了?”
周野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阿姝,不能问这种事。”
他的嗓音因压得过低而透出一丝丝沙哑,听得林姝耳麻了一下。
“凭啥不能问?你占了我便宜,还想我不闻不问?阿野,你不老实。”
“不过没关系,你不说我也有办法知道。”
周野就蹲在她身前,林姝说完这话,一手扶住他肩膀,猛地凑过去,对着他嘴唇就是一压,逗留两息才离开,离开前还轻轻地抿了一下。
早在她凑过来那一刻,周野便僵住了。随即,他一双眼倏然瞪大,瞳孔狠狠一缩,整个人恍若被人钉在了原地,良久都没有回神,只剩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砰一声炸开,叫他觉得天地颠倒,头晕脑胀。
做了坏事的林姝却已弯着嘴角退了回来,指尖摸了摸唇瓣,还轻轻砸吧了一下,似在回味,“不行唉,还是太快了,阿野,你别动,我再试一下。”
话落,竟是要探身再去叮一口。
周野吓得猛然起身,因着起身太快,脚底踉跄了一下。
“阿姝,你、你怎么……”他呼吸急促,先前稍稍褪去一些的红晕瞬间又涌了上来,密布全身。他盯着林姝,久久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跑什么呀,你过来。”林姝朝他招招手。
正在这时,院坝外突然传来一串哒哒哒的脚步声,林小蒲的嗓音随之响起,“阿姐,我这竹水枪的推杆抽不起水了,你快帮我看看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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