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周野实在迷人,林姝拄着脸看他,不知不觉就看得出神。
她很喜欢周野这个人,但同时也不能否认,她很馋他的身子。
男人可以馋女人,女人也可以馋男人,食色性也,她一点儿不觉得害臊。
“阿姝,你不用在这儿陪我,去屋里歇着便是。”周野分神看她一眼,怕她会待得无聊。
林姝笑着摆摆头,“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坐在这里陪你。阿野,我喜欢看你干活。”
她又不傻,院坝的篱笆围得高,投下的一圈影子都能遮阴,柴棚和灶台这边也有阴凉处。她寻个阴凉处坐着,没有多热。
主要是,
她觉得阿野一个人在院坝里干活,而她去屋里睡大头觉,这种行为实在不厚道,她有些于心不忍呐。
周野听到她这话明显顿了下,片刻后低低唔了声,“那你什么时候累了热了便去屋里躲着。”
“嗯,晓得了。”
结果,林姝的“于心不忍”只持续了不到两刻钟。
外头好热啊,她都热困了。
林姝盯着盯着,眼皮子便开始打架了。
等周野将手里的这两个扶手做好,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林姝竟拄着脑袋睡过去了。
他轻手轻脚放下手里的东西,净了手之后才蹲到林姝面前,低低唤了声,“阿姝?”
林姝嘟囔了句什么。
周野将林姝从小竹凳上抱起,放回了她自己的床上。
林姝身子刚一着床便打了个滚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之后一动不动了,睡得颇香。
周野立在床边看了她半晌,替她肚子上盖了一层薄被,而后便去院坝里继续忙活了。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院坝里,他干活全程嘴角都是微微勾着的,眉眼间尽是春色。
因着早食那一顿吃得丰盛,今日这晚食何桂香便做得简单了许多。
稀饭加咸菜,再做几张摊饼。
虽说廖老汉提前便说了晚食不过来,何桂香却还是叫周野送了一张大大的摊饼过去。
廖老汉收到摊饼时,嘴上嘀嘀咕咕,但一大张撒了葱花放了鸡蛋的摊饼下肚,顿时就吃得他啥话都说不出来了。
咋连个大饼都做得这么好吃咧!
再对比邻家送来的那一碗稀饭,米都没几颗,谁真心为着他,那是一目了然。
俗话说得好哇,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软,廖老汉吃了人家的,这办起事儿来就更用心了。
吃了这大饼,稍微将自己拾掇拾掇,廖老汉趁着夜色还没黑去了高老汉家。
高家是甜水村数一数二的富户,苗老大家富是因为祖上田多,他分得也多,高家富则是祖上传下来的这篾活的手艺。
虽然高老大不是吃这碗饭的料,但高老汉忙活这些年,早就为家里攒了不少钱。而且高老大的婆娘在连生三个闺女后终于又生了个儿子,虽说那幺儿还小,但高老汉身子骨硬朗,也不是不能等到孙子长大,再将这手篾活的手艺传给他。
廖老汉去的时候,这高老汉正在逗弄孙子,看得他一阵眼热。
唉,各人有各命,他这辈子就是个孤苦终生的命,他早就认了。
“高老哥,逗孙子咧?”
林老二喊他一声廖老哥,而廖老汉却是要喊这高老汉一声高老哥的。
不过两人站在一起,因着一个显老,一个显年轻,瞧着竟像是岁数差不多。高老汉不用去地里干活,每日都是坐在院坝里做篾活,虽说这一双手糙得没法看,但人家相比那些地里干活的汉子白多了,脸上还挂着肉,自然要比同龄人瞧着年轻。
“老哥,我这儿有个天大的好事儿来告诉你!高家老大,你也先停了手里的活儿,一起来听听……”
夜色渐暗,村里多数人家都已经歇了,林老二家也不例外。
周野却躺在床上睡不着。
他等了许久也不见隔壁屋传来响动。
确定阿姝今夜不会来了,周野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兴许两者都有。
回想昨夜阿姝坐在他腰间的触感,还有今日阿姝勾着他的腰,被他吻得红霞片片上浮,眼里漾满了水儿。
周野有无数个瞬间想用大舌从阿姝的眼尾扫过,却又怕自己的孟浪粗鲁吓到阿姝……
此刻,便是他什么都不做,只是光想着发生过的这些,本就闷热的屋子也愈发叫他透不过气来。
周野的额头不知不觉中已有一层细密的热汗沁了出来。
他呼吸渐重,某一刻猛地扯过被自己堆一旁的薄被,盖在了腰间。
然后侧过身,微微躬着腰……
黑夜中响起周野的呼气哈气声,最后沉闷地一哼。
片刻后,他放轻动作出了门,入了院坝。
周野用竹水管里的山泉水净了双手,再将遍布热汗的臂膀冲了冲。
山泉水清凉,淋到身上后,总算叫他身上滚烫的热度消了下去。
周野呼出一口气,不禁偏头看向茅草屋的其中一扇窗子。
夏夜闷热,阿姝又贪凉,窗子都是半开的。只是这次病了一场后,周野不许她将窗子开得太大,今夜便只开了一条缝儿。
缝儿太小,什么都看不着,周野望着那窗子,却仿佛能用目光描摹出窗后的景象。
阿姝一定睡得很香,他想。
阿姝藏不住心事,也绝不委屈自个儿,就如昨日,她说她睡不着想看看他,便大着胆子爬到他的床上。他被撩得一身是火,如灶里的柴火一样滚烫,她却在得到满足后说溜就溜。
还有今日,廖老汉才走,她便不管不顾地朝他扑来,只因她想抱了。
周野揉了揉额头,在夜色浸染的院坝里无奈长叹一声。
若阿姝一直这般,他就……就随她。
只是他自个儿得控制着些了。
林姝昨日歇了晌,晚上也睡得不错,是以院坝外有些动静的时候,她便起了。睡眠质量好的话,倒是不用非得睡够多少时辰。
等林小蒲告诉她,她才晓得外头来人了,来的正是高阿公和高大伯。
高阿公爷俩其实也不想大清早地来林二老家,但昨晚廖老汉来他们家里说的那番话,任谁听了都不可能睡得着啊!
高大伯是听了廖老汉说的那一串钱睡不着,他晚上躺在床上,和自家婆娘说起这事儿,夫妇俩一起掰着指头数,那是越数越兴奋。这竹躺椅若果真如廖老汉那般,能卖到一把三百文,哪怕他们分个六成也能大赚一笔咧。
虽然夫妇俩都晓得老爹忙活一辈子攒了不少钱,可人哪有嫌钱多的。
高阿公则是听说了那做工精妙的竹躺椅而睡不着。廖老汉说那竹躺椅是能收缩的,下半截不用的时候就推到里头,只当把椅子坐,也不占位置,等想躺着的时候便将那下半截抽出来拼在一起,如此就能当个榻。
他这辈子虽说一直是老老实实地做篾活,但竹桌子竹凳子这些他也是会的,镇上的竹编铺子他常去里头闲逛,确实没见到过这种能收缩能拼合的竹躺椅,他昨晚听了便一直好奇。当然,有钱赚他也乐意。
于是父子俩一拍即合,大清早地便来林老二家看看这竹躺椅究竟啥个儿样式。
林姝还没起的时候,何桂香便将人招待上了。等周野从山上采了山野花回来,高阿公便连忙询问他那竹躺椅的事儿。
高阿公已围着那竹躺椅来回看了好几遍,若非不合时宜,他还想将竹躺椅给掀过来瞧瞧。
“阿野小子,这竹躺椅你做的?你以前学过竹活儿?”高阿公惊奇不已地问。
“我是第一次做。倒也不是我竹活儿好,而是阿姝画的图纸清晰易懂,比照着那图纸上的尺寸一样样地做,做好了再按照图纸拼在一起,不难。”周野道。
高阿公连声夸赞,“你这手艺可以啊!”需要打磨的地方打磨得光滑不刺手,契合衔接的地方也合得极好。
他是干这个的,知道做竹活儿并不像周野说的这么容易,像他的篾活只要学会了那编法,其实并不难,需要更多的是耐性,而竹活儿需要的巧思便多了,尺寸啥的但凡有点儿错漏,这竹具合不上,便是白干一场。
高阿公最初也是慢慢上手,后头经验越来越丰富,才能做出竹桌竹凳这些。周野做的这竹躺椅,他大致能瞧出是怎么个做法,但想要完全拼接得当,没点儿经验和眼力那是绝对不成的,须得比对着图纸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来。
没想到周野竟是个做竹活儿的好料子,竹活儿做得好,篾活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只这可惜这人不是他家的,唉……
高阿公越想越觉可惜,然后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儿子一眼。
高大伯:……
他爹又开始了,但凡遇到个资质比他好的,就要瞪他。
可他实在不是那块料啊,做篾活的那些步骤他跟着他爹这些年,比谁都清楚,要做的话,他也勉强能做出来,只是做出来的成品十分粗糙,跟他爹做的放在一起,对比惨烈。
他爹说了,他做的这些成品送人可以,卖钱就甭想了。而且他不光是资质不行,他还坐不住。
他爹编这些背篓筲箕的,能坐在院坝里一编就是一整日,他是真不行。
相比编这个,他还是更喜欢种田。风吹日晒他也不怕,他就喜欢在地里干活。
等林姝也收拾妥当出来,她喊了声高阿公和高大伯,开门见山地问道:“高阿公和高大伯可是决定好做这桩买卖了?”
高大伯忙道:“做做做,
只是林姝丫头,就这么个竹躺椅你当真能卖到三百文一把?”
镇上的竹编铺子他跟着老爹常去逛,人家那买大几百文的竹椅做得忒精致了,有的还雕了花儿咧。
“自然能。”林姝语气肯定,“这还是因着咱们井溪镇地方小,若是放到县城里去卖,价还能提得更高些。”
自古至今,有钱人都喜欢稀罕物件儿,也喜欢尝鲜儿,何况这三百文对有钱人来说也就是石头扔到水里听个响儿,他们可不差这点儿钱。
而林姝瞄准的也不仅仅是这一批富户,还有镇上那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小户人家。
高大伯想着自家婆娘叮嘱的那话,当即便问:“那我们自己做自己卖成不?”
林姝应道:“成啊,如此的话,一把竹躺椅我便只抽取六十文。不过高大伯,咱丑话可得说在前头,这竹躺椅的买卖想要做得长久稳妥一些,我定的这三百文一把的价钱你们最好不要变动,哪怕有人给你们二百八十文,二八九十文,都是不成的。若是你们贪图一时便宜,擅自少价,那这后头的竹躺椅若是卖不出去,或是只能贱卖,高阿公便要白辛苦一场了,而我也不会担任何责任的。”
高阿公和高大伯:……
这林家丫头瞧着笑眯眯的,怎么说出的话这么不中听咧。
高大伯的神色顿时变得纠结起来。
他和家里婆娘都不会吆喝,家里有多做的筲箕背篓这些,他拿到镇子上卖,都是往旁边一搁,干巴巴地喊价,或者等别人主动问,反正总有缺的人会买嘛。
林姝这么一说,高大伯便蔫巴了下来,瞅向高阿公,征求他的意见。
高阿公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自己几斤几两不晓得,还想听你婆娘的大包大揽,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个屁。能挣到自己的那份儿钱便不错了,别的甭想。”
高大伯被训得像个孙子也只是呵呵干笑,“老爹,这不是咱家,你说话悠着点儿,人林姝丫头听着呢,别把人林姝丫头给骂进去了。”
高阿公轻咳一声,解释道:“林姝丫头,高阿公可不是说你,咱甜水村的妇人都没啥见识,老爷们的事儿尽喜欢瞎掺和。”
林姝笑而不语。
即便高阿公说的这话包含了她,她也不能真跟他这么一个老古板计较。在大多数乡下汉子眼里,妇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就属他们大老爷们自己最牛批,呵呵。
高阿公摆正了脸色,道:“这竹躺椅的买卖我和你高大伯都愿意做,只是我家只负责做出来,你来买卖。要是廖老汉递话递得没错,我这边做出来一把,别的啥都不管便能得一百八十个铜板儿,我说的可对?”
林姝点头,“廖老爹递的话没错,我是这个意思。您做了这竹躺椅自个人卖的话,您这边八成,我只收二成,我建议的定价是三百文,可若卖到后头您确定都能卖出去,实在想涨价或是降价也不是不成,我这便不插手了,您仍旧按照一把六十文钱分我。但若您不想管这买卖的事情,您便安心做竹躺椅,收您的六成钱,而我这边自会另找人卖。”
高大伯听到这儿,突然插了一嘴,“林姝丫头,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不自个儿卖?”
林姝笑着道:“高大伯,能得这两成钱我就心满意足了,这叫卖的事情就该交给更懂的人去办。反正啊,咱们各司其职,配合得好了,才能一起挣大钱。”
高大伯听了这话顿时就觉得他和家里婆娘太过贪心,没那本事还非要将活儿揽过来。
高阿公父子商量片刻后,就这么敲定了。
他们不贪心,只做那竹躺椅,买卖的活儿让林姝去找人干。
其实这竹躺椅周野能做出来,他们完全可以自个儿做了去卖,如今林姝丫头却把肯把买卖分给他们做,那是人家林姝丫头厚道,念着这乡里乡亲的,才叫他们一块赚钱。
“你们若是决定了,我这便写个契书出来,双方按手印,一式两份,各自收好。”
高阿公和高大伯一听还有契书,不禁生了怯意。
高大伯嘀咕道:“这乡里乡亲的,还需得着啥契书啊?”
林姝解释道:“非是我信不过高阿公和高大伯,而是做正经的买卖都应有该有的章程。契书写了,咱也方便按照契书的来。”
见两人神色迟疑,林姝又道:“写好之后我念给你们听,或是你们拿了契书寻其他懂行之人瞧过再摁手印也不迟。”
高大伯正想点头,却被高阿公拧了一把,“林姝丫头说这话便见外了,你直接写,写好了我今儿就摁手印!”
林姝却没急着拟契书,而是先问道:“咱这竹躺椅若是遇到做竹活儿的老把式,买一把拆了重组便晓得怎么做,所以咱们最好一次性做好一批,占了这先机,不晓得高阿公和高大伯一个月内能做多少把这样的竹躺椅?”
高阿公道:“你高大伯给我打个下手不在话下,有他帮忙,我们一个月至少能做二十把出来。”
“成,那就攒上一个月的量。高阿公这边在保证品相的同时往多了做,阿野也抽空做上几把。等下个月底的大集,咱们便用廖老爹的牛车拉到集市上卖!”
谈定了之后,林姝当场写好契书,念给高阿公和高大伯听,确认无误,林姝签字,高阿公摁手印,一人一份收好。事毕,林姝把竹躺椅的图纸交给了高阿公。
高阿公看完之后称赞不已,“原来是这样,我晓得了,这其实不难,就是个细致活儿!”
林姝笑应道:“自然难不倒高阿公这样的老把式,不然我岂会叫廖老爹牵线?”
高阿公被哄得直笑。走的时候,爷俩都是乐呵呵的。
高大伯还喜滋滋地掰着手指头算,“老爹,一个月做二十把,那咱家能分到三千六百个铜板咧,这还只是一个月赚的,抵得上你干小半年赚的钱了!”
高阿公的篾活虽然做得好,村里人都找他,但背篓筲箕这些,一个就能用好久,村民们不常做。剩下多做的拿到集上卖,可其他村也有篾匠,人家也会编了这些拿到集上卖,再加上村里人大多给粮不给钱,高阿公一个月下来其实没有多少入账。
“你个莽子,小声些说,莫叫别个听去了……”
等高阿公父子俩走远,院坝里林小蒲彩虹屁直吹,“我阿姐可太能干了!啥都不干就能白得两成的钱,一个月二十把竹躺椅,那就是一千二百个铜板咧!”
“可不是么!阿姝手里还有鸡枞酱的买卖咧!”何桂香也喜滋滋的。
这头母子俩乐呵呵地算钱,那头周野却将林姝叫到了一边说小话。
“干啥呀,我说阿野,我发现你这汉子胆子越来越大了,阿娘和小蒲还在呢,就敢拉着我小话。”
“阿姝。”周野唤她一声,等林姝疑惑瞅来,他抿了下嘴,非常认真地道:“一个月二十把竹躺椅我也做得出来。”
“噗,我晓得啊。”林姝偷瞄了何桂香一眼,扯住他的袖子又将他拉得远了些,低声道:“呆子,难道你想当第二个高阿公,日日啥也不干就坐在院坝里做竹活儿篾活儿啊。有些钱不需要全挣,偷得浮生半日闲不更好?而且——”
林姝将他拉得腰身
弯下来,凑近他耳畔道:“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别总想着干活,晓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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