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可以给她们很多很多的钱,我也可以给她们很多、很多只要是她们需要的东西!”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们总会一次又一次地拒绝我呢!!?”
“为什么,为什么对我来说,只有伤害,才能和别人建立关系呢!!!?”
“柳慧,你肯定知道的,对不对?”万香掐住何月折的手臂,“你肯定知道的,你都死过一次了,你肯定知道为什么的,对不对!!!?”
“……”何月折皱眉。
疼,好疼。
万香崎岖的指甲陷入她手臂的肉里,疼得她几乎要忍不住动手。
“柳慧,求求你了,说话啊,说你愿意做我的朋友啊,说我们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啊……!!”
万香的头抵在何月折的肩头。
“……”
“……其实你都知道的,是不是,所以你才会从来不反抗我们,所以你才会跟我说那些话。”她的声音哽咽。
“……”
“柳慧,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我们会被安排成这种‘角色’,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能开开眼,让你有一个幸福的人生,让你成为我的朋友呢……?”
“万香,你疯了。”何月折果断地捂住万香的嘴,顺势敲晕她。
“等等,等等,我好像听见了一些有意思的话?”天音瞬间出现。
孩童狰狞的双眸睁在何月折的眼前,两人之间距离只有堪堪几厘米。
“你,是不是说了一些,有意思的话?”天音的嘴咧得巨大,黏腻液体伴随着肉块滴下。
何月折咽了咽口水:“我建议你还是先管管那边那两位吧。”
“至于我……”
她甩出藏在袖子里的墙体碎片,直截了当地划破了孩童的眼球:“我可对那些事情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你!!?”
“我对你的命比较感兴趣呢。”她凑近孩童。
孩童眼珠滴血,滴在何月折的脸上,两人怒目瞪视着对方。
“你真是痴心妄想!!”孩童声音高亢,“这里是我的世界,我才是这里的创世主!!”
“而你,不过是一个参与者,你凭什么觉得你能杀得了我!!!?”
“创世主?”何月折眯眼,“好啊,那就让我们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吧。”
她朝着孩童的眼球再次刺出碎片,随即将它的眼球连根拔起!
“你这个疯子!!!!!!”孩童尖叫着,往天空迅速飘去。
“这是我刺出的第一刀,”她看向孩童,“但绝不会是最后一刀。”
“希望你的世界能让我感到愉快,祝你好运吧,我的朋友。”
把已经被孩童的眼球腐蚀得不成样子的墙壁碎片随手扔在地上,何月折把万香找了个空房间安置好。
回到自己的房间,瞥见一路跟着她蹑手蹑脚的班未乐,又看了眼还没分出胜负的巴二狗和万书两人。
“喂,”何月折捡了颗石子,丢向班未乐,“跟着我干什么?”
“哦!啊!!你怎么发现我的!?”班未乐一脸惊恐地从断壁后冒出头。
“……你躲了吗?”
“当然啊!”
“……”
“……”
“……”
“等等,柳慧,你这是什么意思,”班未乐撇嘴,“难道你觉得我的躲藏技术非常的拙劣吗?”
“没有。”何月折摇头。
“真的假的?”班未乐狐疑地凑了过来。
“真的,”何月折眨眨眼,笑道,“因为我完全没有感觉到你有任何的躲藏技术呀。”
“柳慧!!!”班未乐一听这话,顿时气鼓鼓地跺脚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夸我的!!!”
“那你还问我?”何月折挑眉。
“那、那你毕竟也是我的好朋友嘛!就算、就算你不会夸我,我肯定也还是要问问你的……”
班未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摇晃着用头抵在了断壁上。
“哎,看来我们的友谊要就此……”
“轰!!!!!!!”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怎么有个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轰的一声响,紧接着一个人头就穿过断壁,直直地停在了距离班未乐的头只有不到五厘米的位置!
班未乐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撞的,整个人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扭头和何月折一个对视,意志坚定地朝着她飞奔而来。
“小慧!!!救命啊啊啊啊啊啊!!!!”班未乐大叫,“墙长人头啦啊啊啊啊啊啊!!!!”
“你冷静一点!”何月折眼疾手快地拉过他,把他按在身后的椅子上。
“轰!!!!——”
“妈的,万书!!!呸!你有本事和老子堂堂正正地打一场,打坏别人的房间算怎么回事?!!!”
就见班未乐刚刚跑来的路径上,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飞了过来。
那是巴二狗。
“我、我天,他们怎么打成这样子了!”何月折的衣角被抓住,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她身后怯怯地响起,“不会真要打出人命来了吧?”
“……”何月折沉默片刻,“你声音怎么了?”
“我、我新学会的大叔音,隐藏一下,不好吗?”声音变了变,“那这样呢?”
“……”
“命都快没了,还在这里叫唤!”万书追过来,一拳揍在巴二狗脸上,“只要你能死,我才不在乎其他的!!”
“御姐音也不好,那萝莉音呢?”
“……”
“万书!!妈的,老子让着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了?!!”巴二狗膝盖顶在万书裆间。
“咳咳,感觉好奇怪,还是换成老爷爷的声音吧!”
“……”
“呃!!!”万书闷哼一声,却依旧没有从巴二狗身上下来。
“滚啊!!你他吗的不知道痛的是不是!!?呸!”巴二狗吐出一口血,血里甚至还带着几颗黄牙。
“砰!”
“砰!!”
“砰!!!”
万书的拳头一拳一拳地招呼在巴二狗的身上,巴二狗用手护住头部,挣扎着想要逃脱万书的控制。
“你回自己房间去。”何月折没有回头,对班未乐说道。
“好!”班未乐应答得很快,他往1号房间跑去。
确定班未乐离开这里后,何月折向前几步,抓住了万书即将打下的又一个拳头。
“你干什么!!?”万书的手用力,他转头瞪着何月折。
“用这个。”何月折垂眸,把墙壁碎片塞进万书手里。
“呵,”万书接过,嗤笑道,“巴二狗,看来恨你的人不止我一个。”
“你他吗的怎么知道我——”
“砰!!!”
墙壁碎片在万书的力气下狠狠地钉入了巴二狗的手臂里。
深得几乎可以看见骨头的伤口,止不住发抖的手臂,还有那张熟悉的、咬着牙硬扛的脸。
柳慧站起身,低着头,沉默着退开几步。
她的脸上是巴二狗从未见过的落寞与悲伤,巴二狗的眼睛里有血,他腾不开手去擦的血,但明明后来的她们每次相见,他都是这么看清的她,为什么这次却不行了呢?
巴二狗感觉自己的手臂快要断掉了。
“妈的!!”骂出一句他自己都觉得别扭的脏话,巴二狗用力踢向身上男人的胯部,“还他妈的找帮手!?”
“呃啊!!”男人发出一声痛呼。
“怎么,觉得打不过我?!!”巴二狗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令他刺痛的空气,笑道,“有本事空手跟老子打啊!!!”
“呸,不过就是个不经事的碎渣渣,还想伤到老子?!”他吐出血。
趁着那男人吃痛倒地的时候,巴二狗已经扶着两侧的墙壁废墟爬了起来,此时正扭着手腕蓄势待发。
“你!?呃!!”男人摇晃了几下,也站了起来,“可惜,你必须要死在今天!!!!!”
男人手持着一个什么东西,朝着巴二狗猛地冲了过来!
巴二狗做好防御姿势,可还没等他看清男人手里那闪烁着寒光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腹部就传来一阵剧痛!!
“啊啊啊!!!”巴二狗痛苦地大叫,“你、你怎么会有刀!!?”
“你不需要知道这些!”男人声音低哑。
刀子死死地陷在巴二狗的肉里,旋转,旋转,紧接着又往里刺入!
巴二狗感觉自己的头一阵发热,伤口处的疼痛不再明显,转而是他用尽全力挥出的一拳!
“砰!!”
“呃!!”男人的头被巴二狗打歪,他却依旧没有松开刀柄。
两人打了很久,力气几乎都要用完。
巴二狗再也没有力气挥出下一拳。
他后退几步,靠在墙上,逐渐向下滑倒。
头晕、乏力、意识模糊、呼吸急促、心率加快……巴二狗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得了书上说的那种“失血”。
那是种病吗?巴二狗已经顾不上思考那么多了。
他困难地抬起手,试图捂住伤口、堵住不断涌出的血,但锋利的刀子划破了他的手掌。
好累、好累、好累……要不然就这样睡着吧……
“……”
“……”
“……”
整个世界安静了。
巴二狗的脑子里却还是吵吵嚷嚷的。
“你答应了她,就一定要做到!”
“不,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当然可以选择活着!”
“不行!巴二狗从来没有食言,这次也不可以!”
“巴二狗已经食言了八年了!”
“那么这次就更应该要遵守约定!”
“可是巴二狗还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
“但她已经因为巴二狗而死在七年前了!巴二狗需要赎罪!”
我……答应了谁……答应了什么……我……赎罪……?
“巴二狗,你先醒醒吧!”
“是呀,你先醒醒吧,不管怎样,我们都会支持你的决定的!”
“是的!”
于是巴二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可映入视线的,却是一柄即将刺入他脖颈的刀子!
巴二狗睁大双眼,他想要逃离,却浑身无力,只能瘫在原地等待着刀子扎入自己的脖子。
“哧!!!”
……咦,怎么不痛?
“滴答。”
巴二狗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滴在自己手臂的伤口上。
“滴答。”
他再次睁开眼。
“柳……慧……?”
少女正握着那把刀子,鲜血顺着她的手滴落在自己的伤口上。
那个和自己缠斗许久的男人已经倒下,自己眼前唯一的活人,竟然又是这个握着刀子救了自己一命的少女。
“当啷!”
少女松开手,刀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呃啊……”伤口处,被少女用手按压着,巴二狗忍不住叫出声。
“巴二狗,你这个傻子。”少女的声音哽咽,她的泪逐渐稀释了他的血。
“不……要……哭……”
“我已经不是那个会听你的话的柳慧了。”少女手上的力气重了些。
“啊……那挺……好……的……”巴二狗闭上眼。
哎,巴二狗,他问自己,如果这八年你没有食言,是不是你就能把柳慧从她那个地狱一般的家里带走了?
是不是你们会上着同一所大学,是不是你们会是很恩爱的一对伴侣了?
是不是你们会养着柳慧最喜欢的小狗,会每天一起出去散步了?
只要你再努力一点,是不是、是不是柳慧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就会是个很幸福的人了?
“巴二狗,啊,巴二狗,你醒醒啊,你醒醒啊,你不能睡着啊!!”少女叫着你的名字,“我、我给你讲我们以前的事吧,我给你讲很好笑的事,求求你,你不能睡着啊……”
“……”
“巴二狗,巴二狗,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水弄在你的笔袋上了,然后洗的、洗的时候,我又不小心看到了你的小纸条?”
“哎,当时我就在想,这个男孩肯定不像他表面上的这么安静,他肯定是个劲爆的男孩!”
“……”
“于是为了和你成为朋友,我每次放学路过你们家肉铺的时候,我都会来买肉。”
“你肯定不知道吧,我来买肉,就是为了和你聊天的。”
“……”
“哎,你当然、当然不知道啦!毕竟你是个在学校碰见我,也会绕道走的人呢!”
“……”
“后来啊,我们高中分在了一个班,我这才知道,原来你是个很聪明还很用功的学霸。”
“……”
“但是你好像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啊,我自告奋勇地填补上了这个空缺。”
“我知道你家里事情多,没有人给你做早饭,我就从家里给你带馒头。”
“……”
“哎,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你第一次吃到我妈妈做的饭,你直接好吃得从凳子上掉下去,把我给笑坏了。”
“……”
“不过,巴二狗,你在人际交往上,真的是个很笨很笨的小孩呢。”
“你说吧,你家人给你取这个名字,当小名也就算了,偏偏还是个大名,再加上你那老旧的笔袋和书包。”
“……”
“……哎,巴二狗,你说,要是我当时没有把你从那群小混混手里救下来。”
“你说,要是我们没有一起去医院。”
“……”
“巴二狗,要是我不知道原来那张小纸条是你写给我的情书,要是我们从始至终不曾相识过……”
“……”
“是不是、是不是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是不是,你就可以继续当你的学霸,考上一个好大学,最后有一份厉害的工作,不用再拘泥于这座小城了呢?”
“……”
“……巴二狗,你说为什么,你明明对狗毛过敏,却叫做‘二狗’,家里开的是狗肉店呢?”
“……”
“……”
“……”
巴二狗,巴二狗,你的名字轻贱,命也轻贱,可你的学识与感情不轻贱。
柳慧抱了抱浑身冰冷的巴二狗。
一滴泪,缓缓从巴二狗的脸颊滑下。
它没有你清澈,没有你沉重,却是你在这世界留下的最后的表白。
「恭喜您解锁了巴二狗的真实身份:巴二狗!」
「叮咚!检测到您已达成审判人物巴二狗的全部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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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可怜][可怜][可怜]
“老天爷对我们不公,但是没关系,我们总会等到公平到来的那天的。”
柳慧在班未乐的帮助下,把巴二狗背了起来。
“巴二狗,你好轻啊。”她掂了掂背上人残破的身体,轻笑道。
一步,两步……
柳慧总是这样把受伤的巴二狗背在背上。
日光灯的光线从她背后投射而下,影子随着步伐被拉得无限长。
“……”柳慧把巴二狗放在9号房间的床上,将他身上的灰色西服理了理,打好领带。
“晚安,巴二狗。”
“各位,由于今天白天出现了伤亡事件,8号,在今天白天死亡,因此,现在将直接进入夜晚!!!”
“咔哒!”9号房间的门关上了。
“柳慧……”转过身,何月折看见班未乐担心地看着自己。
“我没事。”她朝着班未乐摇摇头,“在这里,死亡,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班未乐低头,抓住她的袖子,“柳慧,你哭了。”
“……”何月折抬手,触碰自己的脸颊。
“柳慧,那是伤心的意思吧?”
“……”
“……”
“……”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还要在这里聊到多久!!现在该回到各位自己的房间去了!!”
何月折眨了眨眼,抬头看向手指节上的泪水。
直到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何月折也依旧盯着那颗泪发着呆。
「柳慧,」一片沉寂中,她坐在床上,靠着墙,问柳慧,「“爱”到底是什么?」
「超度师,你还不明白吗?」
「我……」
「没关系,不要紧张,“爱”并不难懂,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巴二狗,你还记得我吧。”
“当然。”
“对这场游戏,你有什么看法?”
“……你问这个干啥?”
“我有一个计划,你想不想听?”
“你?计划?完全不想。”
“我知道你准备杀了万香,并在杀她的过程中自杀,我的计划需要你。”
“你!?你怎么知道的?!”
“秘密。”
“……啧,真是麻烦,算了,我答应你,不过你还是写个纸条给我吧,伪装一下。”
“为什么?”
“你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不是吗?”
“……”
“干嘛,我猜错了?”
“……不是,你猜对了,我只是有些惊讶。”
“惊讶什么?你不会真以为我很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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