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就闭上眼睛。”他的声音清冷,却还在哄着她。
纪绾沅闭上眼睛,牢牢缠抱着他。
纪凌越吸入了毒气,此时此刻正在坐镇调息,他看着不远处抱着女郎单手杀人的男人,恨得眼睛红得仿佛要滴血。
走到这个地步,他的手上捏着三个人质,居然还是没有办法铲除温祈砚?他已经料事如神到这个地步了?
不,他不是输给了温祈砚。
而是输给了纪丞相,若是纪丞相将兵马给他,那他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父亲的虎符根本没用,他已经发号施令,让他的兵马听从温祈砚的调令!正因为有这些人的加入,翼州的人才会如此凶猛,竟然直接压倒了他带来的联合兵马。
纪凌越如此想着,气血翻涌得厉害,旁边的郎中忍不住提醒,“大人,您不要动怒,否则毒性蔓延。”
眼看着联合的兵马渐渐不敌翼州的兵马,居然有人在此刻惑乱军心。
翼州的兵马劝解联合兵马归降,且联合兵马当中也有人动摇了信念。
因为他们都是小国之人,根本就不是正儿八经训练起来的.军队,所以哪里敌得过训练有素的翼州兵马?
纪凌越听着惑乱军心的措辞,直接吩咐手下人,“此战但凡退却者,一律格杀勿论!”
此话一出,联合兵马那动摇的人瞬间被震慑得定了定。
乌桓在周围也算是霸主,此番反水,恐怕得不偿失,小国联合兵马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跟翼州的兵马.对杀。
这一战,持续了半个时辰左右,双方皆有损失。
纪凌越体内的毒还没有逼出来,他身侧的心腹劝解他退军,“咱们的人损伤过多,再打下去,恐怕……”
恐怕要全军覆没。
后面这几个字,他没有说出来,因为一旦说出来,纪凌越必然震怒。
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
这一战若是退却,他只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反正已经到了绝境里,纪凌越冷着脸,“不许退!”
就算是死,他也要毁了翼州。
言罢,他听从郎中的话,持续逼退体内的毒,可这毒,实在是厉害,竟然没有办法根除,他不得不在这里耗着。
纪绾沅发觉她的裙角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温祈砚的武功,她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以一敌百不在话下,恐怕她哥哥单打独斗,不是他的对手。
又一次性解决了四个人,纪绾沅身上的力气恢复了大半,她喘着气,“我们……还要打下去吗?”
温祈砚低头看着她,怀中人发鬓倒是没有乱,只是因为害怕哭得厉害,脂粉都污掉了,除此之外,眼睛肿得厉害。
他笑了一下,纪绾沅的余光看到不远处有人袭来,她大叫着小心,可话还没说完,温祈砚剑锋挥去,直接将人击飞撞到了不远处的石头上。
纪绾沅看着都疼,“……”
可不等她回神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了冲杀的呐喊声。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有人加入了。
温祈砚顿住,他带着她后撤,翼州的人迅速上前,拢护住他和纪绾沅。
“大人,不好了!朝廷的人马杀上来了!!!”
“朝廷居然来人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联合的兵马就杀敌都忘记了,攥着染血的剑在原地无措徘徊。
“怎么回事?不是说朝廷还在内乱吗?”
“是温云钦!”纪凌越的心腹眯眼看到了不远处领着兵马挥杀过来的人。
“大人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如今他们被包抄,再打下去,必死无疑。
纪凌越睁眼不语,脸色阴沉得无比厉害。
“大人!”他的心腹已经等不及了,要不是害怕冒犯,真想直接拽着纪凌越离开。
事已至此,纪凌越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他刚说撤,话吐露出来的一瞬间,整个人止不住呕出一口黑血!
“少主!”他身边的人再也顾不上别的,带着纪凌越杀出重围。
都说擒贼擒王,翼州太守见到纪凌越被人带走,立马示意旁边的人大喊,“乌桓贼首已退!尔等速速缴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翼州的兵马士气高涨,口号几乎要响彻天际。
联合的兵马此刻群龙无首,往后退去,发现温云钦带领的御林军冲杀上来,此刻退无可退。
有负隅顽抗的拼杀许久,但也很快就被按下,其余的人都是一盘散沙,没多久就被镇压了。
“……”
被温祈砚抱到了太守官署当中那会,纪绾沅还没有彻底回神。
她简直不敢想,就这么得救了?
而且,她哥哥,居然被温祈砚打得落荒而逃。
直到被人剥了个精光,放到温热的浴桶当中,她方才被热得回过神。
她抬头看向正在照顾她的男人,他的身上还沾染着血迹,就连俊脸也没有幸免。
“回魂了?”
见她看过来,没有沉浸在思绪当中,温祈砚动作一顿,迎上她的视线。
分别的时日其实不算太长,可她却觉得恍若隔世,或许是经历了性命之忧,又亲眼见证有人死在她的面前。
纪绾沅怔怔看着他,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
她有好多话想问,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温祈砚给她梳洗擦拭着,不一会,纪绾沅就被他给清洗干净了。
他把她给抱出来,随后又快速清洗他身上的脏污。
纪绾沅坐在床榻边沿等他,温祈砚的动作很快。
她的长发还没有擦干,他换了一方帕子,很有耐心给她擦着。
看着男人轻柔的动作,纪绾沅想到了他方才在敌阵当中冲杀的狠戾,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人。
前时狠戾森寒,杀伐果决的人是他,此刻温柔润朗,轻言细语的人也是他。
“麟儿和明夫人……”她还是要问。
这一次,温祈砚给了她确切的答案,“二人没事。”
闻言,她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可是没落一小会,她发觉温祈砚的脸色很不对劲。
有些冷。
可是方才,都还好好的。
给她擦着头发,擦着擦着,怎么就突然冷下来了?
她第一反应,温祈砚是不是预料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吃味了?
因为她接下来要说的是,贺循的事情。
可这时候看到温祈砚的脸色,瞬间又不敢开口了。
温祈砚的醋味,她已经见识过了无数次。
可是……贺循为她而死,此刻尸首下落不明,不论怎么样,她也应该为他做些事情,至少给他好好安葬了吧?
纪绾沅正在酝酿着措辞,没想好怎么开口,就听到脸色不怎么好看的男人叫她的名讳。
“纪绾沅。”
她被吓得不自觉嗯了一声,“怎么了?”
“为什么要去?”
她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温祈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他冷冷的目光当中,纪绾沅渐渐回过味,他说的是,她隐瞒他,私自去太守私人府邸的事情。
如果不是她擅自行动,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么多事情,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纪绾沅下意识想要辩解,可她张了嘴,却不知道怎么说,鼻尖下意识便酸涩了起来。
良久之后,她吐露一句,“对不起……”
如果不是她擅自行动,自作主张,绝对不会发生后面那么多事情。
辩解什么?她已经没有脸可以辩解了。
纪绾沅垂下脸,就连身体也忍不住蜷起来,可还没有彻底蜷成鹌鹑,就被眼前的男人猛然带入了怀中。
他将她带入怀中的力道很大,抱得很紧,她几乎都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不等她让温祈砚松一些,便听到了耳畔传来低沉暗哑的质问,
“纪绾沅,你一心只惦念着你的麟儿。”
“有没有想过,你若是出事了,我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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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是有十成的把握, 能够赢得这场战局的胜利。
可一看到被人挟持困在马上的纪绾沅,瞧见她泪如雨下的样子,他的心便止不住的紧绷, 慌乱。
只有天知道, 他维持着表面的沉静耗费了多少心力,才能不为人知。
一想到但凡出现丁点差错, 就有可能逼得纪凌越狗急跳墙,导致他失去纪绾沅。
那种曾在梦中出现过的, 闷窒到令胸腔不自觉泛着无尽疼痛的苦楚,以致于他完全无法做到克己自控。
她到底明不明白, 她活着,她这条鲜活的命对他意味着什么?
她不可以死,不可以。
或许她都明白,只是在逼他……
有很多斥责的话要说, 可看到她被吓到六神无主的小脸, 他发觉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都那么怕了,又刚刚脱离惊吓,他怎么可以再吼她凶她?
或许应该受到责贬和斥问的人是他, 都怪他没本事, 做不到彻彻底底的手眼通天,才无法保护她和孩子, 将她置身于险地,还叫她哭成那样,甚至连鼻尖都红透了。
所以, 他只说了这两句话。
男人的责问,令她在一瞬间哑然,挣扎的动作瞬间停顿住。
纪绾沅沉默着不吭声, 完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她当时真的没有想那么多,能够维持住镇定已然是不错的了,更何况,她也不知道纪凌越居然会那么卑鄙,就在太守的私人府邸那地方设下陷阱,等着她自投罗网。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快到她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只能被事态推着往前走,走到现在。
除此之外,她也实在是太信任温祈砚,因为他说过温君麟不会有事,也说了,他在太守的私人府邸周围放了很多人,她才安心去的。
纪绾沅在心中止不住的犯嘀咕,但她更清楚,这件事情温祈砚没有错,这些话不能说。
可她……真没有办法舍弃温君麟啊。
她不得不以身犯险,那是她十月怀胎掉下来的骨肉啊,在话本子里,姑且算是她的上一世吧,她已经尝到了失去温君麟的滋味了,她不想重蹈覆辙。
其实,说句私心话。
她也早就看出来了,温祈砚不是很喜欢她和他的孩子,这种不喜欢,她也清楚究竟从何而来。
皆因为温祈砚对她的在意,这一世里,他爱上了她,太在意她了,无法接受失去她,任何对她的安危可能造成威胁的人和事,他都不喜欢,包括他自己。
他清楚,是因为那时她与他之间的情意还没有发芽,阴差阳错闹出这条“人命”,最大罪魁祸首是他,所以他喝下绝嗣的汤药,以绝后患。
也因为她跟温祈砚说过,在她的梦魇里,因为产育温君麟,她难产而亡。
对此,温祈砚不怎么喜欢温君麟,因为产育温君麟,令她游离在鬼门关的边沿,差点死掉。
他对这个子嗣的冷淡,她是感受得到的。
所以,她才不得不这么做。
她以身犯险,只有搭上她,把她和温君麟的命绑在一起,温祈砚才会真的去救她和他的子嗣,他才会感知到,她有多重视这个孩子。
她希望温祈砚如同爱她一般,去爱她和他的子嗣,就算将来她有任何的不测,他也能够看在她爱这个孩子的份上,爱他保护他,不要让他如同话本子那样可怜的早夭死去。
她能够接受她自己的死亡,却没有办法接受她骨肉至亲的逝去,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剜心之痛。
当然了,这一招,也是跟温祈砚学的。
当初他为了帮助纪家拉拢温家,直接用利益把两家绑到了一条船上。
现如今,她有样学样,以身入局……
他如此洞察人心,绝对不可能看不出她耍的把戏。
他说这两句,一定是明白了。
他把她看穿了。
纪绾沅没有说话,她等待着男人的叱责,可是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想象当中他可能会发出的责问。
他抱着她,很用力的抱着,几乎要将她嵌入骨血,用力到她快要被他抱得窒息,他在用这种方法变相表达着他的愠怒,表达在他心里,她的重要,她于他而言不可失去。
他要让她痛,却又舍不得她痛,这种撕扯的痛苦,要将他变得扭曲和丑陋。
纪绾沅抿唇颤抖,眼泪珠子再一次扑簌而下,她没有让男人松开,她顿住的手再次动作了,她回拥抱住他。
也用这种方式回应安抚着他的不安,表达她的歉意。
她知道,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实在没什么用。
但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纪绾沅一直克制着眼泪,在这会,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她起初是呜咽,渐渐的放声大哭,哭得他生气。
他又爱又恨地骂她,“你这个小王八蛋,你还有脸哭?”
纪绾沅耸吸着鼻尖,泪水打湿男人的肩头,她的半张脸都埋在男人结实的肩骨,她哭着,颤抖着,说她好害怕。
“你还知道害怕吗?”该害怕的人是谁?
是他才对。
她收到纪凌越的威胁信,去得那么义无反顾,将他置身于何地?
在纪绾沅的心里,她的父亲重要,她的母亲重要,她的孩子重要,或许……她那个什么卿如表姐都比他重要。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要在这个小王八蛋心里排到什么地方去,只知道,他恨不得弄死她,却又舍不得。
“纪绾沅,你不能用我教给你的方式对付我……”
她怎么可以这么坏?这实在太欺负人了。
她就是仗着他没有办法动她,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
这个窒息的拥抱,维持了多久,纪绾沅就哭了多久。
方才的澡算是白洗了,因为两人的身上因为这个紧密的拥抱,皆冒出了汗珠,甚至打湿了薄薄的亵衣。
温祈砚拿了热水,重新给她擦脸擦手擦脚。
男人脸上的冷意没有减退多少。
尽管脸色很冷,动作却始终轻柔。
放肆哭过一场,纪绾沅的心情好多了,她耸吸着通红的鼻尖,小心翼翼看着男人的脸色,“你、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他甩给她这么一句。
纪绾沅道她不信,因为他的脸色依旧不怎么好看。
“你既然知道,还问什么?”
他实在不想跟她摆脸,但她一直来明知故问地惹他。
温祈砚给她擦脸的动作慢了下来,纪绾沅又是那一句,“对不起。”
“我不想听这个。”
她也不想说这个,但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够说什么,说些什么才能够弥补她做的那些事情?
“我要的是你的保证。”温祈砚把帕子放到热水盆中。
他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湿漉漉红润的眼睛,“纪绾沅,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不会再以身犯险。”
“别利用你自己来对付我。”他要她说话。
女郎的唇瓣嗫嚅了一会,正要开口,男人却猛然吻了下来,将她要说的话全都给堵了回去。
他是害怕吗?
害怕她拒绝,害怕她说她做不到,因为一旦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还是会为了温君麟而舍弃他。
又或者,他不想让她为难。
总归,他吻住了她,闯入了她的檀唇当中,与她纠缠着。
纪绾沅被他突如其来的掠夺给吓到了,但很快,她适应下来了,两只手揽着男人的脖颈回应着他的吻。
温祈砚掐着她的腰,卷带着她的.软.舌,在她的口中搅弄风云,循环往复吮亲着她。
纪绾沅没一会就吃不消了。
但他还没有停止,他只能用这种方式叫她痛,叫她变得浑身无力,柔软无措,叫她再无法.强.硬,只能靠着他的怀抱依附着他。
“……”
温云钦领军而至,很快便收拾了翼州的残局。
当日夜里略作调整,随后没有过多停留,直接追击纪凌越等人,杀至乌桓的边界。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攻入乌桓时,没想到,乌桓之内竟然有兵马挑事,算是变相与他里应外合了。
他正叫人去探查,看看到底是哪方的人马,难不成是旁边的小国,见纪凌越离乌,所以趁虚而入吗?
人刚刚派出去,没有半日的功夫就收到了回信,竟然是纪丞相埋伏在乌桓的人马。
温云钦没有再犹豫,派人杀入乌桓,这一战,纪凌越损失惨重,且在中毒未愈的情况之下,被打至重伤,陷入昏迷。
一朝败,满盘皆输。
乌桓战败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半个月,而温祈砚也领军收复了青州。
双方的人马在幽州会合,商议着挥师中原,围困皇城。
纪绾沅时至今日,还有些怔愣,没有彻底回魂,她没想到这居然是局中局,就比如幽州太守对她哥哥的投诚……是假的。
幽州太守的恭维,以及听从纪凌越对付温祈砚和温云钦以及贺循,都只是为了纪凌越安心,便于埋伏在他身边得到情报,试探放大她哥哥纪凌越的野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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