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了一会,看到纪绾沅和温云钦在游廊之下分开,温父才开口道,“一会让云钦来南书房寻我。”
小厮道是。
纪绾沅回了庭院就一直听翡翠在唠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说什么她还是要多加避忌,毕竟两人眼下的身份,实在是敏感。
一个是嫂嫂,一个是小叔,怎么能够那么亲密呢?
还挑她的话茬,说她讲得不对。
“怎么,你如今也要帮着温祈砚来训斥我了?”
纪绾沅没好气看向她,“在温家一段时间,忘记你是谁的贴身丫鬟了,你要造反吗?”
“干脆你以后就留在温家,别跟着我回去了。”
翡翠立马说她不是这个意思,她都是为了她考虑啊。
“您就算是……”
“就算是不喜欢姑爷了,话也不能那么说……”
翡翠旁观者清,她已经看出来了,那温二公子对她们家小姐有意思。
这情意还不浅……
偏偏她家小姐,忽而转变了性子,先前嘴边都是情情爱爱,眼下好似封心绝爱了一般,这男女之事她毫无体察,怎么迟钝成这样了?
把人家夸得面红耳赤不敢看她了,她还是十分满意,仿佛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我说得不对吗?”纪绾沅又是冷哼,“温云钦比温祈砚强多了。”
“小姐您——”
“好了!”纪绾沅不想听她唠叨了,让她别再说了,好心烦。
转而便上了床榻歇息,背过身对着翡翠。
见她这样,翡翠长叹一口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样闹下去,真不知道要出什么事情,她心头总有不祥的预感。
若是任由小姐这样下去……翡翠思前想后,觉得恐怕还是要跟纪夫人知会一声。
免得将来发生什么不可控制,不可回旋的事情,她这个做奴婢的担待不起。
纪绾沅这一觉睡得沉,沉浸在梦乡当中,睡得香甜。
还不知道此刻温家的南书房气氛有多么僵持,窒息,死寂。
在温父说出要让温云钦去靠近纪绾沅套近乎,利用她的那一刻起。
久未归家,好不容易将思绪暂时沉稳下来的温祈砚瞬间又被点燃了。
他冷笑着,“父亲让钦弟去接近纪绾沅,是要让儿子沦为全家笑柄吗?”
他的好父亲还真是会给他添堵,还嫌纪绾沅和温云钦走得不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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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小宝俺来了,今天超级忙,差点要请假,但是我又收到好多营养液,我太感激大家了[爆哭]。
我不请假!我要更新![眼镜]
这两天因为加班欠缺的字数,过两天我会全部补上,请放心[哈哈大笑]
对了,if会写话本子番外滴![彩虹屁]
他看着眼前出色无比的儿子,一时没有说话。
这约莫是温祈砚第一次那么明显展露他的心绪, 传达他的不满, 且语气很不好,甚至还用上了一个毁字。
面对亲长, 温祈砚很少会有情绪波动,多数沉默应是, 所以先前他说难,温父是十分诧异的。
这一次, 温父不仅仅是诧异,还有惊愕。
试想过温祈砚很有可能会不满,但他没有想到,温祈砚居然这么不满, 且在当下便表达出来了。
看来, 他对纪家大小姐是真的…动了心思了,这心思恐怕还不是一星半点。
也是,若真是一星半点, 何至于沉寂那么些时日还没有办法消除, 进行“拨乱反正”。
沉默了许久,温父遣散了身边伺候的人, 跟他道,
“朝廷的事情毫无进展,纪丞相已经把纪凌越派了出去, 你觉得我们还可以继续拖下去吗?”
温祈砚一时没有说话。
温父没跟他提男女之情,只跟他分析眼下局势。
但实际上也不用怎么说,温祈砚足智, 很多事情比他这个父亲还要看得深,望得远,做得更好。
他结束休沐,回官署的这些时日,已经料理了不少棘手的事情,御史台上下无一不松口气。
但眼下,最需要他去做的事情却毫无进展。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他的儿子也栽这上面了。
“祈砚,你从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陛下当初选中你,也正因为此。”
“于公于私,你觉得纪家那边,应该怎么做?”
温父看着他沉郁森森的面庞,“温家与纪家结的这门亲事动机从来不纯。”
“纪兆结党营私,纪家义子替他招揽门客广纳门生,壮大纪家,这么多年来一直阳奉阴违,朝堂上下有多少人是纪兆的心腹,不清楚吗?”
“如今纪兆发觉了矿业,却隐瞒不报,团幽州之地为他之城,私自开采矿业,朝廷的人居然查不到一点蛛丝马迹,一旦让他全都开采成功,坐拥这笔天大的财富,后果是什么,不必父亲说,你也很清楚。”
温父厉声说完一堆话,静默一息后,话锋又转,比之方才稍微柔和了一些,
“父亲知道,纪家大小姐貌美如花,性子也…很特别,跟京城当中的贵女都不一样,算是个少见的人,你经事少,初初接触男女之事,天长日久同处一屋檐之下,难免动心。”
“但你需要明晰清楚,这不是爱,只是欲。”
不是爱,只是欲吗?
昔时,他也以为只是欲而已,他笃定自己不会对纪绾沅生出一丝爱,只有利用,但似乎不是这样。
纪家一旦倒台,依附于纪家,由纪家浇养而生的丞相娇女纪绾沅一定会死,思及此,他的心中会变得空塌难受。
他不想要纪绾沅死的,他希望她活得好好的,即便此刻他还是厌恶她的。
这种厌恶,他已经分不清楚是怎样的厌恶了。
之前他厌恶纪绾沅毫无底线无所不用其极纠缠他,追逐他,就像狗皮膏药,一旦被沾上,便再也祛除不了。
可他不知道是不是经年累月适应了,也不清楚是何时适应的,总之,这贴“狗皮膏药”已经融入他的骨血,在结亲之前那个疯狂不休的夜里完成了彻底的融.合,与他融为一体,从此削骨剔肉,都难以根治。
他会不自觉追逐她的身影,留意她的存在,观察她的言行举止,憎恶她身边出现的人。
即便现在靠近她的人是他的亲弟弟,他同父同母所出的手足同胞,他也不喜欢。
他不喜欢纪绾沅对着温云钦好言好语,对着他喜笑颜开,他承认纪绾沅笑得很美,但也足够刺目。
此刻他这自以为是看穿一切的好父亲还让温云钦去靠近纪绾沅,倘若不排斥温云钦的纪绾沅再对他动心了,两人看对眼了,他都不敢想……
妒意上头的时候,甚至怒火中烧到走火入魔到想要将对方碎尸万段,撒入大江大河。
温祈砚深呼一口气,闭上森气翻滚的眼眸,竭力压抑着他的阴暗,“……”
幽州矿业之地的确毫无进展,但几次上纪家门,通过纪绾沅奢靡的闺房,他已经发现了纪家和外域有可能往来的“证据”,只要顺藤摸瓜,不会找不到破绽。
纪兆的确对她的女儿不设防备,圣上和父亲让他通过纪绾沅查抄纪家,确实可行。
可察觉到了蛛丝马迹的他,却不想透露分毫,因为这对她不利。
如此,只是欲?
纪绾沅是美,可除她之外,从未有人勾起他的欲。
所以,不只是欲。
不只是欲,那便是……
这些时日一直受此困扰的男人仿佛有些明悟,他垂落的眼睫一顿,抬眼看向他的父亲。
父子二人的视线对上。
温祈砚眸色幽沉,温父看不透,但见他仿佛挣脱于男女之情,不那么痛苦挣扎了。
是受他苦口婆心的劝解,总算是拨云见日了吗?
应当是的,他这个儿子历来不需要人过多废话的,一点就透。
思及此,温父略是欣慰。
“为父话说到这个份上,替你在圣上面上搪塞了那么久,真的不能拖了,你——”
温父的话还没有说完,温祈砚便打断,他的声音再不复适才的怒意,恢复了惯常的冷淡,“父亲觉得,何为对,何为错?”
听罢,温父不是很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你说什么?”
“顺从上意为对,忤逆上意为错,圣上就一定是对的吗?”
闻言,温父眉头皱起来,“你在说什么?”
温祈砚挪开了视线,他行至一旁的书案前坐下,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受风拂动的花叶。
他想到一句话。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祈砚,若你觉得为父让你弟弟去接近纪绾沅这件事情不妥,为父会再给你三日的时间,你好好捋清思绪吧,到底还能不能继续做这件事情,我们温家可以等,陛下却不能等了。”
“届时,就算为父不做决策,圣上也会有所决策。”
“父亲。”温祈砚的视线挪过来,“前些时日,儿子回御史台处理下面人翻上来堆积的陈年旧案,看到了一些处理不当的案子。”
“什么案子?”温父觉得他的平静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是何处不对劲。
“说来为父听听。”
“陈塘盐税案,关川渡江案,扬州美人案,父亲贵为御史大人,可曾看过这些卷宗?”
这三个案子,都是积年的老案子了,现在温祈砚说出来,温父还有些印象,都是因为事关当今天子。
陈塘盐税案,是昔年还不曾登基为皇的二殿下办的案子,因为走私贩盐的人是他母族那边的人,所以处理得不够公正,终归是碍于情面放了一马,后面再翻出来有什么用,二殿下已经是新皇了。
关川渡江案,是关川军攻打磐蛮,冬日横渡冷江病重的案子,朝廷分发粮草和药材下去,可负责此次运送的钦差,中饱私囊,按有权有势者先治,拖延医药,以至于死了不少人。
本该重重惩治,但因为这钦差是皇帝宠爱的贵妃的兄弟,贵妃又查出有孕,最终也轻飘飘放过了。
扬州美人案更别提了,扬州屡有美人失踪,家眷苦寻无果,后面发现出现在了京城,有些进入了青楼,有一些进了后宫,有一些在被偷运过来的路上已经死了,碍于皇家颜面,最终给些钱打发了。
“祈砚,不管你提这些案子的用意是什么,但圣上是不容忤逆的,圣上为人,并非天神,是人总有私心,但只要不出格,我们做臣子的不能逾矩,你不要为了情.欲钻牛角尖,毁了自己。”
“父亲多虑了,儿子只是想通了而已。”
温父还是有些疑问,“你真的想通了吗?”
“是,这要多谢父亲助儿子明悟。”他轻笑了一下,看向温父,“所以不需要三日的时间,您让弟弟离纪绾沅远一点。”
温父还没答应,他在打量温祈砚的神色。
温祈砚察觉到了,低头翻阅着书籍,跟温父淡声道,“卷入儿子一个人便够了,钦弟不必参与。”
“不叫你弟弟参与的事情,你有私心吗。”温父眯眼问。
温祈砚抬头迎上,“有。”
“父亲适才不是都说了吗,只要是人都会有私心。”
“你的私心是什么?”温父又问。
“事情没办成,儿子和纪绾沅还没有和离,钦弟与纪绾沅来往过密,底下人说话不会好听,儿子不想被人诟病。”
这倒是,毕竟小叔和嫂嫂走得太近,说的话不会好听,温父也承认,是他病急乱投医,操.之过急了。
“除此之外,儿子也是为了温家着想。”
“哦?”温父让他说下去。
“父亲也不想想钦弟如今在什么地方任职,钦弟掌管御林军,父亲与儿子同坐御史台,文臣武将集结一家,陛下忌惮纪家,就不会忌惮我们温家了吗?”
“别怪儿子说话难听,父亲只想着顺从上意,做一个正直拥护陛下的纯臣,但也应当要学会明哲保身。”
言及此,温祈砚话锋再转,“且钦弟还未娶妻,他若是在接近纪绾沅时如儿子一般为她动.欲,父亲有把握能够把他拉回来吗?”
“您别忘了,钦弟当年就跟纪绾沅走得很近。”
温父顺着温祈砚的话往下深想,的确如此。
“你分析得合理,是为父剑走偏锋?疏忽了。”
“嗯。”温祈砚淡声,“依儿子之见,一为打消圣上顾虑,二为我们温家名声,你让母亲早点给钦弟挑选一名合适的世家贵女,让他结亲吧。”
“你母亲觉得林家——”
“林家不合适。”温祈砚直接抗议,“林家可是翰林,文臣抵不过纪丞相,却也是翘楚,父亲最好还是给钦弟挑家世低一些,不要太出挑的。”
温父听得连连点头,“还是你做兄长的思虑周全。”
“若是可以,远一些的更好。”
温父疑问,“远一些?”
“可你弟弟方才任职御林军首领,远一些的,岂不是又要离开京城了吗?如何是好?”
温祈砚一本正经,“父亲想想钦弟才多大?便是在外几年有所建树,到底也是个愣头青,他一回来,圣上便直接让他任御林军首领,手里握实权。”
“您就没想过,陛下有可能是在试探我们温家吗?”
“您就让母亲给他挑远一些的世家姑娘,最好是离开京城的,如此也能够借机向陛下表态,我们温家没有不臣之心。”
说这些话时,温祈砚面上毫无波澜,温父不仅没有起疑,反而连连称叹,“还是你想得周到,明日我便与你母亲去说。”
“那既然你已经想清楚了,纪绾沅那边,就不用为父多嘱咐了吧?”
“父亲放心吧。”温祈砚收回视线,垂落在卷宗上,“儿子心中有数。”
“嗯,尽快办了这件事情。”
“虽然还没有摸出幽州矿业所在的地方,但既然纪家那边已经把纪凌越给派出去了,在开采矿业,届时我们也能够抓个现形。”
温祈砚淡声,“嗯。”
“……”
纪绾沅醒过来的时候已至于半夜了,被饿醒的。
她四处摸索,触碰到旁边的一片硬朗.结实的温热,吓得倒吸一口凉气,醒了神,整个人往里面缩去。
旁边的男人静静感受着她起伏不定的呼吸,坐起来。
微弱的烛火将男人高大的身躯映照在幔帐之上。
对方俊逸的侧颜闯入她的眼帘。
纪绾沅渐渐回神了,终于意识到这是在哪,旁边的人是谁。
这不是她那许久不回家的枕边人吗?
差不离一个月没见,她竟然觉得有些陌生和尴尬。
他何时回来的?
纪绾沅的脑子开始转了。
她率先想到的是,莫不是今日跟温云钦说他不好,被温家多事的下人嚼舌头,嚼到温祈砚那边了?
他回来找她吵架?
或者,和离吗!
可她心里都开始激动了,温祈砚那边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两人在黑暗当中相互对视许久,纪绾沅没有打草惊蛇。
她也不打算问他,预备绕过去下床榻。
还以为他会拦着她,没想到,温祈砚居然没有阻拦,还给她让路了,甚至帮她掀开被褥。
几日不见,他转性子了?
过于疑惑,纪绾沅站定以后,朝这边看了一眼。
男人看着她,眼神平静,没有往日那般凶戾。
他看着她不语。
纪绾沅想了想,还是没有吭声。
就这么过了许久,一直到纪绾沅梳洗好,在吃夜宵了。
他方才问,“你今日没用晚膳?”声音还有些许温和。
纪绾沅用膳的速度放慢,一时之间不太适应,好久了才磕磕绊绊,“…嗯。”
温祈砚突然跟她好声好气,她都不好撒泼了。
再然后,他便没说话了,坐在旁边看着她吃,时不时给她添菜。
纪绾沅简直受宠若惊到惶恐,他摔到脑子了吗?不然怎么转了性子,还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待用膳结束,她便想清楚了,没什么可纠结的,应当还是碍于朝廷的诏令,温祈砚这才不得不来找她低头了。
他还真是个“大丈夫”!都被她那么说,那么打脸了,竟然还过来找她粉饰太平,这可不是她从前认识的温祈砚。
前些时日闹得不可开交,她还以为温祈砚会一直跟他僵持到和离呢。
看来还是她多想了。
用过夜宵小食,纪绾沅想要出去外面绕一绕,可夜里起风居然开始落雨,她只能作罢。
期间,温祈砚在书房处理卷宗。
她只能在内室绕了几圈,实在是有些累,夜也深了,只能再次梳洗上床榻歇息。
纪绾沅上床榻没多久,温祈砚也沐浴净身过来了。
绕了这么一遭,两人又重新躺回了床榻之上。
感受到旁边男人的存在,纪绾沅真不知道说些什么。
思来想去,她的脑袋瓜子又开始转着鬼主意了。
上一次她跟温云钦不过是在花厅说了几句话,说得也不算难听吧,温祈砚就那么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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