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妻状元郎 (喜欢枫荷树的孔辉)

这是老成持重之言。若贸然抛出“谪仙”、“魔尊”这等惊世骇俗之言，而皇帝若是不信或心存疑虑，反而可能让他们陷入被动，甚至被冯保之流扣上“妖言惑众”的罪名。
“臣明白，多谢娘娘提点。”陆明渊与苏棠肃然应道。
两人整理好衣冠，向皇后行礼告退，随着等候在外的高公公，朝着那象征着天下权力核心的养心殿而去。
夜色更深，皇城内的气氛却陡然紧张起来。一场关乎真相、信任与未来应对魔教方略的御前奏对，即将在养心殿内展开。潜龙夫妇刚刚稳固了自身危机，转眼便要面对来自帝国最高统治者的质询与朝堂对手的攻讦。帝心难测，群臣环伺，他们能否在这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再次破局？

第384章 养心殿前辩忠奸，虚实相间定方略
养心殿内，烛火通明，龙涎香的气息氤氲缭绕，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沉重与压抑。
靖明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年约四旬，面容清癯，眼神深邃，不怒自威。他手中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佩，目光平静地扫过殿中肃立的几人。
左下首是面色沉毅、甲胄未解的狄青。右下首，则是面白无须、眼神低垂却暗藏锋锐的缉事厂督主、大太监曹正淳，其身后半步，正站着脸色尚有些苍白、眼神怨毒的冯保。
陆明渊与苏棠行至殿中，依礼参拜：“臣陆明渊（臣妇苏棠），参见陛下。”
“平身。”靖明帝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陆爱卿，苏夫人，朕听闻你二人不顾自身安危，深入昆吾山魔窟，可谓忠勇可嘉。冯保。”
他目光转向冯保：“你将方才所言，再对陆爱卿他们说一遍。”
冯保上前一步，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悲愤委屈的神情，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陛下！奴婢奉厂公之命，带人在昆吾山外接应，担忧陆修撰与夫人安危。岂料……岂料他二人从魔窟出来后，不由分说，便对奴婢等痛下杀手！更是污蔑奴婢意图抢夺功劳，构陷忠良！奴婢带去的一干弟兄，死伤惨重啊陛下！若非……若非陆修撰身怀异术，突然爆发出一股极其邪恶强大的力量将奴婢震退，奴婢恐怕也已遭了毒手，无法回来向陛下禀明实情了！”
他颠倒黑白，将拦截抢夺说成接应，将自身挑衅说成被动挨打，更是将陆明渊体内禁印被动防御引发的异状，直接污蔑为“邪恶强大的力量”！
“陛下明鉴！”冯保以头抢地，泣声道，“陆修撰身怀如此诡异力量，又从那魔窟安然脱身，实在令人生疑！奴婢怀疑，他是否已与魔教有所勾结，甚至……已被魔头控制，此番回京，恐另有所图啊！”
这一顶“勾结魔教”、“被魔头控制”的大帽子扣下来，可谓恶毒至极！
狄青闻言，勃然大怒，出列喝道：“冯保！你休要血口喷人！陆修撰与夫人为国涉险，九死一生，岂容你在此污蔑！你带人于险地拦截，意图不明，冲突之下死伤，乃咎由自取！至于所谓邪恶力量，更是无稽之谈！”
曹正淳此时缓缓开口，声音阴柔：“狄指挥使，稍安勿躁。冯保虽有行事不妥之嫌，但其担忧亦不无道理。昆吾山魔窟凶险万分，便是元婴修士闯入，也未必能全身而退。陆修撰夫妇修为虽不凡，但能安然归来，确实引人遐思。更何况，冯保亲眼所见那‘邪恶力量’作不得假。为保朝廷安危，谨慎查证，总是没错的。”
他轻飘飘几句话，便将冯保的拦截行为定性为“行事不妥”，却将其污蔑之词上升到了“朝廷安危”的高度。
殿内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陆明渊与苏棠身上。
靖明帝依旧把玩着玉佩，看向陆明渊：“陆爱卿，冯保所言，你怎么说？”
陆明渊神色平静，并无丝毫慌乱，他先是向狄青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然后才对皇帝拱手，沉声道：“回陛下，冯千户所言，半真半假，混淆视听，其心可诛！”
他声音清朗，掷地有声：“其一，臣与夫人离开昆吾山时，并未见到任何接应之人，反而是在力战负伤、灵力近乎枯竭之际，遭遇冯千户带人埋伏拦截，言语之间，索要臣等在魔窟中所获之物，意图强取豪夺，臣夫人为护臣周全，不得已才出手自卫。此事，臣与夫人，以及当时在场的所有缉事厂番子皆可为证，陛下可派人详查，一问便知。”
他直接点明冯保“埋伏拦截”、“强取豪夺”，将冲突性质定了调。
“其二，”陆明渊继续道，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悲愤与委屈，“至于冯千户所言‘邪恶力量’，更是荒谬！臣于魔窟之中，与那圣教教主司徒明空交手，被其以诡异秘法所伤，留下一道极其恶毒的禁制在体内，时刻侵蚀臣之生机与神魂。方才冯千户骤下杀手，欲取臣性命，引动了臣体内禁制自主防御，方才将其震退。此乃魔头害人之术，臣亦是受害者，怎到了冯千户口，反倒成了臣勾结魔教的证据？莫非被魔头所伤，便是与魔教勾结？如此逻辑，岂不令天下所有与魔教奋战而负伤之士寒心？！”
他这番话，合情合理，既解释了力量来源，又将自身置于受害者位置，更反将了冯保一军！
“你……你胡说！”冯保脸色涨红，想要反驳。
“冯保！”靖明帝淡淡开口，打断了他，“陆爱卿体内有伤，可是属实？”他目光如电，看向陆明渊，带着审视。
“臣不敢欺君。”陆明渊坦然道，“此禁制极为诡异，臣虽侥幸以秘法暂且封印，但根源未除。皇后娘娘方才亦为臣诊视过，陛下若不信，可询娘娘。”
他将皇后抬了出来，增加了可信度。果然，提到皇后，曹正淳的眼神微微一动，靖明帝也若有所思。
苏棠此时也上前一步，声音清越：“陛下，民妇可作证！当时冯千户杀招直指我夫君心口，若非那禁制被动护主，我夫君已然毙命！冯千户见抢夺不成，便行诬陷，实乃小人行径！我夫妇二人若真与魔教勾结，又何必拼死带回圣教总坛‘葬魔渊’的位置信物与重要罪证？又何必将那张启明通敌叛国之铁证交予狄大人？直接隐于魔窟，或与魔教里应外合，岂不更好？”
她言辞犀利，逻辑清晰，句句在理。
靖明帝听完，目光在陆明渊、苏棠以及冯保、曹正淳之间扫视片刻，最终缓缓开口：“冯保办事不力，言行失当，构陷大臣，着革去掌刑千户之职，杖责三十，押回缉事厂听后发落。”
“陛下！”冯保面如死灰，瘫软在地。曹正淳脸色不变，只是微微躬身：“老奴管教无方，请陛下责罚。”
“曹伴伴日后需严加管束下属。”靖明帝淡淡说了一句，便不再看他，目光重新落在陆明渊身上，“陆爱卿身受魔印，辛苦了。皇后既已为你诊治，朕便放心了。说说吧，那葬魔渊内，究竟是何光景？圣教实力如何？”
关键的时刻到了！
陆明渊与苏棠心中凛然，按照与皇后商议的策略，他深吸一口气，开始陈述：
“回陛下，那葬魔渊位于昆吾山脉极深之处，魔气滔天，易守难攻。其内教徒众多，高手如云，金丹期修士不下数十，更有四大护法，修为皆在金丹后期以上，八大长老，亦非庸手。其教主司徒明空，修为深不可测，依臣判断，恐已超越元婴，乃臣生平仅见之强敌！”
他如实禀报了圣教的强大实力，但暂时隐去了“谪仙”与“魔尊”这等最核心的秘辛。
“此外，那魔窟之内，布有极其邪恶的献祭阵法，以生灵血气与魂魄为引，似在滋养某种恐怖存在，或在进行某种惊天阴谋。臣等逃离时，恰逢那被司徒明空镇压的古老魔神残魂‘血戮’爆发，与司徒明空发生内斗，致使魔窟内部大乱，此乃天赐良机！”
他将内斗的消息抛出，这是一个极具价值的战略信息。
靖明帝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超越元婴的教主，数十金丹，邪恶献祭，魔神内斗……这些信息组合在一起，描绘出的圣教，已然是一个足以动摇国本的巨大威胁！
“狄青。”靖明帝看向狄青。
“臣在！”
“着你黑衣卫，联合钦天监，全力监控昆吾山动向，侦查葬魔渊内斗结果。同时，根据陆爱卿带回的信物与情报，详细制定清剿方略！务求一击必中，犁庭扫穴！”
“臣，领旨！”狄青声音铿锵。
靖明帝又看向陆明渊与苏棠，语气缓和了些：“陆爱卿，苏夫人，你二人立此大功，又身负伤势，暂且回府好生休养。关于那圣教教主及其阴谋，若再有发现，随时密奏于朕。解除体内禁制之事，朕会命太医署尽力配合皇后。”
“臣（臣妇），谢陛下隆恩！”
一场御前风波，暂时平息。陆明渊与苏棠凭借确凿证据、合理解释以及皇后的隐性支持，成功化解了冯保的构陷，并让皇帝意识到了圣教的巨大威胁，初步定下了应对方略。
然而，无论是体内未除的仙魔禁印，还是葬魔渊内未知的变数，亦或是朝堂上依旧虎视眈眈的对手，都预示着，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潜龙夫妇携功而归，却也更深地卷入了帝国与魔教争斗的漩涡中心。

第385章 府邸深研禁印秘，各方暗动波澜生
御前风波暂息，陆明渊与苏棠谢恩退出养心殿。殿外夜色更深，星子寥落，皇城的飞檐在朦胧月色下勾勒出沉默而威严的剪影。狄青与他们并肩而行一段，低声叮嘱道：“冯保虽受惩处，但曹正淳及其背后的缉事厂绝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回府后，深居简出，万事小心。陛下既已下令清剿，黑衣卫会全力运作，一有葬魔渊最新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有劳狄大人。”陆明渊拱手，“我等亦会尽力寻找解除禁印之法，并留意圣教动向。”
辞别狄青，两人乘坐着宫中安排的马车，回到了他们位于京城相对僻静处的那座小院。小院依旧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模样，只是庭院中落了些许枯叶，显出几分萧瑟。
开启防护阵法，隔绝内外。直到此时，两人才真正松了口气，连日来的奔波、激战、朝堂博弈带来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
然而，他们深知此刻远非可以高枕无忧之时。
静室内，烛火摇曳。陆明渊盘膝而坐，再次内视己身。心脉处，那仙魔禁印被皇后的“安魂定神针法”与九叶还魂草的药力覆盖，形成了一层柔韧的白色光膜，与其自身青木净世炎构筑的封印相互嵌套，暂时将那黑色魔纹压制得死死的，再无丝毫气息外泄，连那隐隐的侵蚀之感也消失了。
“皇后娘娘的医术果然超凡，这针法与灵草，至少为我们争取了一个月的时间。”陆明渊缓缓睁眼，对守在身旁的苏棠说道。
苏棠眉头并未舒展：“一个月……看似不短，但对于寻找破解谪仙禁印之法，恐怕仍是杯水车薪。皇后说她需要研读医经，我们也不能完全将希望寄托于他人。”
“不错。”陆明渊眼神锐利，“求人不如求己。这禁印虽源于司徒明空，但其核心，仍是能量与规则的运用。我对涅槃真火的掌控虽浅，但其本质极高，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丝契机。”
他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开始以神识将体内禁印的能量结构、符文流转（以他目前能观测到的部分）、以及其与自身灵力、生机乃至那丝涅槃真火本源联结的方式，尽可能详细地复刻下来。这是一个极其精细且耗费心神的工作，如同在绘制一张极其复杂且危险的电路图。
苏棠则在一旁，将她前世所学的关于能量核心、精神禁锢、乃至一些极端环境下生命维持系统的知识，结合这个世界的修行理论，进行梳理和推演，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寻找思路。
“这禁印像是一个‘寄生性能量程式’，”苏棠沉吟道，“它依赖你的能量生存壮大，并试图改写你的‘核心代码’（神魂印记）。强行删除（祛除）风险太大，或许可以尝试……‘隔离运行’？或者寻找其‘系统漏洞’？”
她用着陆明渊需要稍加理解才能明白的术语，但核心思想却直指要害。隔离运行，即进一步加强封印，使其彻底与自身隔绝，但这需要更强的封印力量或更巧妙的方法。寻找系统漏洞，则是利用禁印本身能量流转的规律或与司徒明空联系中的延迟与破绽，进行反向解析或干扰。
“皇后娘娘的针法，提供了一种极其精妙的‘隔离’思路，但似乎仍未能完全切断它与司徒明空的那一丝本源联系。”陆明渊指着玉简中复刻出的、代表禁印核心处那一点极其隐晦、却坚韧无比的黑色连线，“这恐怕就是定位与最终控制的通道。涅槃真火的净化之力或可灼烧此通道，但我目前力量不足，且贸然行动，极易引发全面反扑。”
两人就在这静室之中，结合医道、阵法、自身特殊力量以及来自异世的独特视角，彻夜探讨，反复推演。烛火燃尽又续，窗外天色由暗转明。
他们清楚，破解禁印绝非一朝一夕之功，但每多一分理解，便多一分希望。
与此同时，京城的暗流并未因夜深而停歇。
缉事厂，地下某处阴森刑房。
冯保趴在刑凳上，臀部血肉模糊，三十杖责毫不留情。曹正淳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仿佛刚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废物。”他声音平淡，却让冯保浑身一颤。
“厂公……属下……属下知错……”冯保虚弱地求饶。
“错不在拦截，而在失手，更在被人抓住了把柄。”曹正淳放下手帕，眼神幽冷，“陆明渊……皇后……狄青……呵呵，倒是凑到一块去了。陛下虽未全信其言，但显然已对圣教之事上了心。这对我们，可不是什么好事。”
他踱步到墙边，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大靖疆域图，昆吾山脉的位置被标记了一个猩红的点。
“圣教这盘棋，我们下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到收获的时候，岂容他人摘了桃子？更不能让陛下将其连根拔起……”曹正淳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狠厉，“传令下去，让我们在昆吾山附近的人动起来，想办法弄清楚葬魔渊内斗的真相，必要时候……可以帮那司徒明空一把，让他尽快‘清理门户’。另外，盯紧陆府，他们的一举一动，我都要知道！”
“是……”阴影中，有人低声应诺。
坤宁宫内，皇后林氏亦未安寝。她面前摊开着那半部泛黄的古旧医经，手指在一个名为“缚灵”、“咒印”的篇章上缓缓移动，眉头紧锁。
“仙魔缚灵咒……司徒明空，你当年留下这半部经书，究竟是随手为之，还是早已算到今日？”她低声自语，眼中情绪复杂，“无论你目的为何，我绝不会让你得逞。陆明渊……希望你和你的夫人，莫要让我失望。”
而黑衣卫总部，狄青更是连夜调兵遣将，一道道命令发出，无数暗探、精锐小队如同蛛网般向着昆吾山脉撒去。舆图上，代表圣教势力的区域被不断标注、细化，进攻的路线与方案在沙盘上被反复推演。
京城之内，因陆明渊与苏棠的归来，看似平静的水面下，各方势力已然开始了新一轮的博弈与布局。皇权、厂卫、后宫、边军（狄青代表的势力）、以及那远在昆吾山的魔教……无数条线，再次以陆明渊夫妇为中心，悄然交织、收紧。
陆府静室之内，陆明渊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向窗外，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屋舍，看到了那无形中汇聚而来的暗流。
“山雨欲来……”他轻声道。
苏棠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
潜龙归府，深研破局之策；各方暗动，京华波澜再起。一场关乎个人生死、朝堂格局乃至天下安危的大幕，正缓缓拉开。

第386章 真火溯源探本质，阵眼异动惊皇城
接下来的数日，陆府大门紧闭，谢绝一切访客，俨然一副主人重伤需静养的模样。外界对此并不意外，毕竟昆吾山魔窟凶名在外，陆明渊能活着回来已属奇迹，身负重伤再正常不过。
然而，静室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陆明渊与苏棠几乎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对仙魔禁印的研究之中。那枚记录了禁印复杂结构的玉简被反复观摩、推演，旁边还堆满了陆明渊这些年来收集的关于阵法、符箓、医道乃至一些上古秘闻的典籍。苏棠则将她能理解的部分，用前世的数学模型和系统理论进行解析，试图建立更直观的能量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