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钱的是助理,助理的钱是老板的,老板不需要我,助理以为老板需要,我难道硬凑上去?也得凑得上去啊,要是不成呢?”
“我是可以没脸没皮的往前凑,赚钱么,不丢人。可助理能给钱就能把钱要回去,我这边兴高采烈的以为撞了大运,事实上人家想把肉饼换铁饼就是一句话的事。
到时候我怎么办?心态会崩的,还不如就维持现在这样,大家安稳。我跟老板好歹合作过,下次还有项目,多少会想起来我,这样才稳妥,更安全。”
身为年长者的河证宇首次作为哥哥告诫弟弟,“东元,永远得警惕一步登天,尤其是靠拉着别人的手一步登天。要是那个人放手了,要是你一步跨出去发现找不到下一级台阶,等你摔下去就是死无全尸。”
这是河证宇的经验之谈,他此前就一直拉着别人的手,不是他主动要拉,是血脉相连。
他父亲正当红时,他是对方的儿子,父亲年纪渐长,他还是对方的儿子,他一直活在父亲的名字下,等想要自己走路已经找不到不把他当父亲儿子的人了。
现在改了名,日子是过得很辛苦,家里也出了事,未来可能会更辛苦。可他过得自在,每一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这比什么都舒服。
正常社交哄着老板,没问题,河证宇也想要能成功,有捷径干嘛不走?
可专门冲着捷径去,走羊肠小道,他就不乐意了。没人值得他低头,更没人能让他跪着仰视。
没有这份经验的姜东元其实想说没那么夸张,他有自己的经验,同林梓希相处感官还不错的经验。可当事人不乐意走捷径,没道理他按头让对方走。
这边的话题就此结束,另一边的话题刚刚开始。
得到通知自己手下多了个直属艺人的朴武智找到了他底下的另一位艺人,提醒对方,你们现在是同门了,都是我旗下,直属。此前发生过什么,我不管,之后什么都不能发生,否则..
“你现在是押宝河证宇?”李正宰轻笑,带着些许玩味,“你确定河证宇比我成功的可能更大?”
朴武智不接茬,只陈述事实,“你们谁成功对我都没损失,你们互相攻击才会给我造成损失。”
除此之外,经验更老道的经纪人让艺人眼界放宽点,“我不知道你以前都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但我教你一回,男女关系啊,你与其耗费精力去折腾竞争对手,不如多想想什么叫攻心为上。”
“别那位的身边都还没靠近,就先想着圈地盘,把外面的狗都挡在外面有什么用?你的地盘只是你自以为的而已,人家乐意在你地盘里待么?这么小的狗窝,养得了那尊大佛?先想想自己怎么盖座庙吧,才有资格去请佛。”
“都那么长时间了,我都看出来了你还没看清楚?林小姐要的不是个男人,她要的是个好演员。李正宰,你要是信我,就好好当你的金章汉,那比去找河证宇的麻烦,更得那位青睐。”
艺人是否相信经纪人的话,不重要。拍摄还在继续,更重要。
拍摄还在继续,林梓希输着液继续,挂的是营养剂,因为她不肯好好吃药。
李玲华什么招都用尽了,连充当坏人同老板说,再这么下去我就瞒不住家里也不敢满的话都说了,还是没用,只能上吊瓶。
解决这个问题的既不是李玲华前期认为有用的李正宰,也不是李玲华后期认为更有用的河证宇。反倒是她一开始就看重,后来又踢开的姜东元。
还是借着一场戏解决的,丈夫劝德惠吃药的一场戏。
剧里已经到了日本战败的前夕,德惠已经病重。这场戏里,丈夫要劝妻子吃药,就算药不吃,饭多少也吃点。
也是这一段,姜东元说出“不论你是哪国人,你都是我的妻子”,这一段同时也是姜东元杀青的一场戏,拍完他的戏份就没了。
拍摄中的林梓希很在状态,她就没有不在状态过。姜东元在拍摄前有点不在状态,怕自己会卡,特地去找林梓希想提前打个预防针,我要是卡了,我先道歉。
他进去时林梓希正在输液,看他别别扭扭的就让其他人先出去,等人都走了,示意他可以说了。
来之前想说什么都忘了的姜东元望着她的手背发呆,林梓希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看过去,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手而已。
一双交叠于腿上的手,好像真的没什么特别的。如果不是她两只手的手背都泛着输液的针眼,隐隐还有些青紫,真的没什么特别的,也就是苍白的像是一双病人的手而已。
那双手的主人是什么样?是坐在窗口的阳光之下,盖着小碎花的毯子,脆弱的仿佛随时会飘飘仙去的琉璃美人。
美人才不是什么玉做的,美人是玻璃做的,能透过玻璃看到血管的病态美,漂亮的一点都不科学。
那样怎么可能还会漂亮呢?那样好漂亮啊,漂亮得像一尊玻璃雕的美人,还是应该用琉璃去形容?
可那不就是玻璃吗?玻璃没有一丁点美玉的温润,只能让人感受到轻轻一碰就会破碎的战栗。
战栗到让人会从心底滋生破坏欲,抢夺,掠夺,宝物就应该藏在自己的宝库里,乃至于..
只可远观..原来还可以这么理解吗?
他盯着自己看了半天也没说话,林梓希就问他,“你不是找我有事?”
姜东元起身绕过茶几蹲在她边上,宽大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两只手上,半跪的姿势仰头望着她,说着也不知道是自己想说的还是属于角色的台词,“哪怕不考虑我,只为了女儿,你也吃点东西,好不好?”
林梓希以为他是来跟她对戏的,也给出角色的回应。眼微垂,头微偏,沉默不语。
姜东元突然就笑了,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准确的说应该是轻到不能再轻的碰了下她的发丝,便收回手,柔声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这就不是剧里的台词了,这让林梓希疑惑的看向他。姜东元什么都没解释,撑着膝盖起身,连个语气助词都没留下,仓促离开。
门一关,屋外的男演员按着剧烈跳动的心脏,人生第一次感受到了戏剧之神的降临,他什么都不敢说,仓皇跑走。
门关上,屋里的林梓希一脸茫然,他来干嘛的?
开机了,女演员的手上了粉,脸也有了妆,反倒遮盖了那有些妖异的美。
姜东元在这场戏里贡献了拍摄以来最好的状态,让导演都在拍完后特地对他说了句,恭喜杀青。
姜东元抱着助理导演送上的“恭喜杀青鲜花”,把那束花送给了同样也杀青了的小姑娘,牵着女儿去跟妈妈道别。
他很有心机的把药片放在小朋友的手上,自己捧着一个草莓大福,临时父女手牵手去找妈妈,女儿萌哒哒的送药,爸爸刻意卖萌送大福。
林梓希看看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小宝宝,再看看小心思还挺多的大宝宝,抿唇笑开。
药就这么吃了,大福也吃了。之后她有没有继续吃,姜东元就不知道了,他已经杀青了,很快会进到另一个组里,他作为男一号的剧组,林梓希让李玲华送给他的礼物,之前就答应过他的,扮演妖妃职位的工资。
妖妃离开了陛下时不时会走神,想给陛下发条信息,打个电话,可真的把短信编辑好又不敢发出去,通话键更是没办法往下按。
打过去了,要说什么呢?他都已经杀青了,林梓希说不定已经把她忘了。
河证宇也要杀青了,林梓希对他印象很深,为此在他杀青的当晚,特地问他,拍完这个打算好要接什么项目了吗?
再度跟老板单独见面的河证宇心态还是很端正的,没有想让老板给他个角色,诚实的说经纪人已经给他接洽了剧本,在一个黑|帮片里演男三,以他目前的状况,是很好的资源。
林梓希对这个人的未来不了解,只知道他以后会很有名却不清楚他是怎么有名的,碰到了还是无名时的人,冲着对方的演技,她想给两句忠告。
万一这位跟李正宰一样走歪了路,成了平行时空的低配版,还挺可惜的。
“如果是为了生计考虑,公司保底还是可以做到的。”林梓希对他想说的真的只有两句,一句一句说完了,另一句就是,“好好挑角色,好好打磨角色,你的路很长,别只看眼前。”
听到“忠告”的河证宇没忍住笑出声,随即收敛笑意,很认真的点头,也很认真的道谢,“您放心,我会的。”
见面一共也没有几分钟就出了病房的河证宇在回首尔前得到了一份金额空白的借款协议,还款时限也是空白的。
这两条空白的协议与其说是借钱不如说是送钱,可借款协议怎么写都是要还的,都是某一天,还完钱的人只要站得直直的同借钱者说声多谢,也就足够了。
不是所有给钱的人都会要求收钱的人双膝跪地双手高举,以臣服的姿态获得施舍。
也有些人啊,那些凤毛麟角一样稀少的人,需要的回报可能只是一句多谢。
多谢您在我落魄之时,伸手拉了我一把。
递给他这份协议的不是李玲华,所有离开老板身边的人她就不关注了。给艺人送来协议的是经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