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泽银的笑容渐渐收敛：“对，天蝎是失忆了，但你不觉得这更可怕吗？他活在失忆前自己布的局中。”
四年前本堂锳二清楚被琴酒所杀，当时尸体也被找到了，但谁知道那个人早就金蝉脱壳？又谁知道会有人毁去自己记忆整容成他人容貌以全新的身份活在世界上，还为失忆后的自己编造出了合情合理的人生。
“大少说笑。”水下尽量控制声音平稳，“哥哥没有布局。”
“幻想曲，搞清楚你在求我，而不是在跟我谈判。”
“……”水下的喉结滚了滚，他指甲掐入肉里。
“我不想听到一句谎言。”黑泽银身体往后靠，他拿出自己的手机，食指连同视线一起移动到屏幕上，“当然我也不指望你说出太多秘密，只需浅显告诉我失忆前天蝎对你的嘱咐罢了，包括你的真实身份。”
水下的手松开，有血顺着手臂外侧流下来，滴落在地上。
“如你所愿。”水下的脸色恢复了他原有角色的冷静，“我是FBI的人，一开始就是。二哥告诉我将来我若是卧底到组织，当一阵子乖乖孩子若想回去，找一个有资本但不聪明的女人勾搭，通过她接触FBI。必要时，找一位大人物自曝其短，让他误会我是被美色所迷的组织叛徒。无论大人物用什么手段强加控制我，都顺从，这样我不仅可以得到更多核心情报，还可以在那位大人物的帮忙掩饰下顺理成章接触FBI。”
“那位大人物是我？”黑泽银手指在屏幕上移动，头依然没抬起，“真荣幸被选上。”
“因为你和哥哥关系很好，而且控制手段不是炸弹就是药物，对我威胁都并不大。而且如二哥所愿，我做的很成功，只可惜——”
“本堂锳二是天才，天蝎却不是。”黑泽银唇角勾起讽刺，“天蝎暴露了，你的身份也别想藏了。”
水下沉默不说话了，因为黑泽银这句话的确说对了。
老实说水下并不喜欢如今改头换面的青池，可青池本质上终究是本堂锳二，所以他不得不护他。
“那么接下来没你什么事了，打个电话给赤井秀一。”黑泽银将自己的手机扔过去，水下本能抬手接住，视线正对一串黑色数字，不由得怔住，“大少，你找他干什么？”
“以他在FBI里的地位不可能不认识你。我就说一个为美色迷惑的卧底太不靠谱，他怎么会放任你这个没什么用处的卧底乱蹦跶，虽然不确定他知不知道天蝎身份，但他估计是早就认识你，所以把现在的你作为从组织得到情报的重要反间谍了吧？”
“是知道，但……”
“所以你打电话通知他一声你已经暴露之后，就可以走人了，剩下的话我来说。”
“不是……你就让我，让我这么走掉？没有其他事情要让我做吗？”水下还以为黑泽银会借此大做文章，没想到只是让他来这里拆穿了他身份直接让他滚蛋吗？这算什么？戏弄吗？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黑泽银瞥了他一眼，“天蝎是我唯一的搭档，也是我唯一的真朋友，我若真的因为未来的不可预测性宰了他，那我黑泽银也就不是黑泽银了。刚才诈你只是想确定自己一直以来的某个猜测罢了，如今猜测成立，你满足了我的好奇心，之后该干什么干什么，没你的事了。”
呵呵。水下木着一张脸，拿着手机输着赤井秀一的电话号码。
临走的时候，水下似乎听到黑泽银对电话里的人说了“明美姐”这个词，但还没等他琢磨其含义，背后响起了黑泽银清晰的声音，那是针对他的。
“管好天蝎，别让他乱跑。”
水下垂头加快脚步。
他的哥哥，不用其他人来教他怎么去照顾。
……
“幻想曲成了弃子吧？被完全发现的他已经毫无用处。就是不知道你们FBI还有多少老鼠藏在组织这块大奶酪中。”
“对，实验室里的‘宫野明美’已经死了，但偷梁换柱，我很擅长。”
“第一次送出却不救，想看她没有组织和妹妹的负担能活成什么样子，想帮她做其他想做的事情。她想成为律师，我就让她在组织里进修，还能增强自保能力——这做法风险大又怎么样？组织虽然残忍，但不可否认很能培养专业人才，你只要按照计划在我生日那天把她带去美国就行……”
“CIA那边有什么动作，你们FBI现在只用凑热闹就可以了，用不着再管东管西，就算折腾也别扯上我身边人。”
“早安。”
黑泽银挂掉电话，起身收拾了一下桌面残局，然后轻车熟路到达了客厅书架前。
他取下书架中四本小册子，抱着它们上了楼，嘴里念叨着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的话。
当然，最后一句话可能有人会听懂。
上午整理资料，中午出去吃饭，下午接人放学，就这样吧。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水下天忽然非常理解为什么黑泽银要特意提醒他管好天蝎了。
要不是他心里惦记青池来青池的公寓一趟，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鬼知道！
“哥！二哥！就算本堂锳二这个角色非常适合你里反派角色设定，你也不能扮成他的样子去逛街啊！被他熟人看见了怎么办！CIA那群人会杀人的！”
“只是在脸上涂了颜料当伤疤罢了，干什么那么紧张。”青池蹲在玄关慢条斯理系着鞋带，“何况我和本堂锳二不一样，我很帅，这伤疤只会让我显得更成熟，说不定还会有更多漂亮女孩会因我的独特而对我迷醉。”
水下天：“……”该死的已经完全进入本堂锳二的中二状态了啊！
第957章 年前的故人脸
水下在打架上无论是技巧和经验都不如青池出色，所以他根本拦不住兴头上来的青池，不过好说歹说总算逼青池戴上墨镜，这才稍微沉下心陪青池上大街上玩。
而青池虽然顶着本堂锳二的脸，却真是没有捣怪意思，只是到处走走，过一过日常生活，除了见到好看美女就上去调戏几句之外，没干出什么引人注目的事情。
水下的心彻底安稳下来。
后来，水下看到青池笑嘻嘻蹲下去去逗弄一只野猫，他的精神竟是不由恍惚，在青池身上，依稀好像看到了当年的本堂锳二的影子，让他不由笑了——出自真心的笑容，而并非伪装。
“和哥哥一起纯粹逛逛街，好像也不错。”水下微笑，“CIA那群哥哥的故友，要是知道了肯定嫉妒死了吧，尤其是格蕾丝和肯……不对……”水下侧头，目光定在青池的侧脸上，他忽然低笑一声：“怎么会嫉妒，首先是害怕吧，哥哥的死还不是他们害的，现在一副愧疚模样想找哥哥，呵，一个死人有什么好找的，我看他们是想找到哥哥的……”
“水下？水下？”青池伸手在水下眼前晃着。
水下从自己世界惊醒。
“你在想什么？”青池皱着眉头，“叫了你好久都不应，还一脸可怕的表情。”
“呃，抱歉……我的一点秘密，哥就不要探究了。”水下摇头，他知道青池不是一个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
“哦，这样。”果然青池是如他所愿，没再说什么，只是冲水下晃了晃手中手机，“走吧。”
“要回家了？”
“……”朝着停车场方向疾走的青池脚步一顿。
不是回家，而是黑泽银在刚刚正好给他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代替他去学校找一下灰原哀。
要告诉水下吗？不，这小子肯定会叽叽歪歪阻止他的。
“嗯，回家，不过你家和我家不顺路，中途我放你下来你坐公交车吧。”
“没问题。”水下不疑有他。
而另一边。
对于黑泽银来说，他今天本该过得和青池上二一样轻松，去美食街看看蛋糕巧克力棒棒糖布丁什么的，然后挑几个买下来在一会儿后和灰原哀分享，但很可惜，幸运之神好像不怎么喜欢他。
十分钟前。
戴着太阳墨镜挡光线的黑泽银端着布丁，咬着勺子，蹲在一个橱柜旁边看里面的猫咪张牙舞爪，心情愉悦，只是正当他准备走进这家宠物店买个猫粮什么的时候，那只猫却仿佛受了什么惊吓，喵地一声直接离开橱窗，嗖地跑远。
黑泽银慢慢转动头看向身后。
街道上有人在尖叫小偷。有一个带着鸭舌帽遮挡容貌的男人，抓着皮包四肢摆动飞快奔走，途径的人惊叫却不因为不想惹上麻烦大多都选择了匆匆退后，所以那抢包的家伙竟是一路畅通无阻，找准了一个小巷准备跑入。
黑泽银所处的位置正好就是那小巷旁的宠物店。
他本来只打算伸脚绊一下对方，但眼角的余光却忽然瞥见人潮中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身影，瞳孔一缩，直接移步，此时正好出现在他眼前挡住他视线的小偷，更是被他抓住脑袋面朝下砸在地上，好不狼狈。
但黑泽银现在哪里还有心情管其他事情，一招撂倒小偷之后，直接冲刚才那熟悉脸孔出现的地方找过去，可人海茫茫，他眼光四处游走，只瞧见了周围陌生脸孔茫然看他，被抢了钱包的主人冲上来感激他时，赞赏的声音又彼此起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