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叔也不用太过担心，当初虽然文臣借着少，但是这些年来谁家还没个事了，不说外地了，就是京城的这些京官，没借过银子的，也就是我外祖和婶子家这样传承几代的书香世家。但是——这样的人家总共才几家？借银子的人家多了，但是大家就真的都还不上吗？”
“你是说还有不少人家在等人带头？”
“林家当初缺银子吗？我们家当初缺银子吗？不过都是为了随大流而已。而向顾家那样的，当初一时困难，现在缓过来的也有不少！大家都没有还银子不过是不想开这个头而已。”
毕竟满京城里没几个没借过银子的，若是有人带头还了——那么其他人怎么办？
真当大家借银子是因为没有银子花了，开什么玩笑，大家都是在京城当官的，除了哪些寒门子弟出身的，谁家里没银子了，不过是不想还用自己的银子罢了。
因此，就算是后来大家缓过来了，也没有人去还银子，例如——顾城！
但是现在上头的哪位开口了，这两年多都过去了，大家也都清楚了哪位是个什么脾气。
就哪位那个小心眼的劲，他都开口了，若是有银子不还——那真是“老寿星上吊”了。
可是——这银子也不是那么好还的！
有些人家借银子借习惯了，这两代人过去，真要算起来——要是还了银子，他们家怕是就没钱过日子了！
甚至很多人家就算是将自己媳妇的嫁妆都算进去，也不一定真的能够还清了银子。
这个时候大家都讲究什么“多子多福”，家里孩子多了，花用就多了，或许一开始家里确实很有钱，但是——今天嫁女儿，明天娶儿媳妇的。
然后家里一分家——下面的儿子们带着一份家产分出去了，但是这些外债可都成了嫡长子的了。
这要怎么还？
而且凭什么自己还？
一个两个的不想还，只要有人带头哭穷的，立刻就会有不少人跟上，打的还不是“法不责众”的心思。
虽然都知道上面哪位开口了，若是不还银子日后怕是要被穿小鞋，没好日子过了。
但是若是大家都不还——
所以，这个时候带头还银子的，怕是就要犯了众怒了。
但是有银子还，想要还钱的——对这些人来说，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欠人银子——这心里总装着这么个事，也不舒服。好不如趁着这次还了——我们还了银子，说不得还能在皇上心里留个好印象。”
“就怕哪位推我们出来，到时候——我们可就麻烦了。”
“应该——不会吧？我怎么说也是他妹夫，十二皇子虽说早在太上皇还在位的时候就入朝听证，但是这么多年来他在朝堂上就跟个透明人一样，手里的差事还是这位上位了之后给的。后宫云太嫔在入宫的时候这位的母妃就不得宠了，她们之间更是没有冲突。就算是看在十二皇子的份上，他也不好推我出来吧！那可就有些太不地道了。”
“哪位做事地道过吗？”
贾珍听着假设的话，被噎的说不出话了。
“不过难得的机会，就这位的性子——还是趁早还了银子吧！不然——我这心里总觉得不安。”
“哎——行！你对他性子更了解一些，你都这么说了——这银子——还！”
说好了之后，贾赦就回了荣国府，先是跟张氏说了还银子的事情。
“那么一大笔银子，若是都要用银票的话——我也先看看家里的银票够不够！”
当初两位老国公借了银子之后，可没有将银子存在钱庄，而是直接就那么推在了库房里。
而现在府上的银票——真的要算算够不够了。
“下定决心还银子了？”
“当然要还了！还了银子，公中的银子就少了，日后分家的时候，老二得的银子就少了！只要想到这个，我心里就高兴！”
“真是的！怎么碰上二房的事情，你就幼稚的像个孩子似的！”
“我怎么幼稚了！只要老二不高兴，我就高兴！你是不知道，打小因为老二，我受了多少憋屈气，现在还不让我还回来了！”
“行行行——随你！”
“对了！等你将银票都找出来，凑够了给我之后，再去跟弟妹说一声。也不知道弟妹家里借没借银子，总要提醒一声。”
“都是自家亲戚，很是应该的！”
“行了，我要出去一趟，顾家和林家哪里也要去说一声，若是可以——大家一起将银子还了。”
“很是！难得皇上提起，趁这个机会还了，心里也能去了一块事。”
“哎——我和珍儿也是这个意思。”
贾赦下了帖子来请，而且还是当天就约出去，林如海和顾城都有些奇怪，但是却也还都是去了。
“今儿这么着急的请你们过来，是想问问你们，对还国库借款——是个什么意思？”
“其实若是可以的话，谁不想早些还了那银子。只是——就看之前朝堂上那乱哄哄的样子，这银子——怕是不好还。”
“我们家借的银子少，其实借了银子第二年就缓过来了。但是——这银子谁都知道，不好还。”
“我跟珍儿的意思是，难得皇上提了，最好是借着这个机会还了。”
“可是这个银子不好还啊！”
“现在的情况，谁带了这个头，都是要犯众怒的。这可是个得罪人的伙计。”
“谁不知道！但是这个也确实难得，所以我跟珍儿的意思是换成银票，偷偷的去还。”
不过就自己家借款那数量——就算是换成银票，怕是一个匣子都不够装的。
“就算是偷偷还，这件事情也是瞒不住的。别的不说，户部那边的欠条是取回来吧！账上的借款要勾掉吧！这样一来——户部那边肯定就都知道了。瞒不住的！”
“我们还了银子，户部那边也能松宽些！我是兵部的，我虽然不知道国库里有多少银子，但是户部历来就只会哭穷，我们兵部每次去户部让拨个款，都要跑好几趟，这个伙计——每次都没人肯去。现在我们还了银子——也能让他们轻松些不是？”
第四十一章
“但是问题是——户部也有人借银子！”
听了林如海的话，贾赦真的是没话说了！
户部自己也有人借银子——愿不愿意还还是两说，看看这事闹得。
“不管了！我是要去还了，还了好，还了心里轻松，日后日子也清净。你们要不要还——自己看着办！”
“我还是还了吧！我本来借的就不多，没必要为了那么点银子，在日后被皇上记恨。而且就我那点银子，就算是还了也没什么！”
顾城借的银子少，真的是就他那点银子——或许都不够一些纨绔子弟去楼子里玩一宿的。
“还——富贵险中求，或许这是个机遇！”
林如海虽然明白现在去还银子很有可能会犯众怒，当年是同样也明白，这或许也是个机遇！
有机遇就要抓住——不然，你凭什么比别人爬得快！
“那行——我和珍儿说的，是拿着银票在下朝后去找皇上还银子，虽然可能如如海说的不过是自欺欺人，但是这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你们看看回去准备银票，我们约个时间一起去。”
“我那点银子哪里需要特别回去准备，随时都可以去的。”
“林家当年借的也不多，家里的银票足够了！若是大哥哪里准备好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去。”
“我哪里——明天应该也可以！那就明天吧！”
实在不行——府里的银子若是不够，那就直接从公库里搬银子，从自己私库那银票，先凑齐银子，将欠款还了再说。
皇上刚下朝回了御书房，就听说贾珍、贾赦、林如海和顾城求见。
“你们四个怎么凑到一起来了？”
“皇上，臣等是来还银子的！”
“还银子？”
说着，贾赦和贾珍直接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林如海和顾城则是更有仪式感一些，他们——-最起码知道找个盒子装一下。
皇上看着自己面前被打开的包袱，看着里面那一叠一叠的银票，嘴角都有些抽搐了。
“你们——直接用找个来装银票？”
“没办法！皇上也知道臣祖上是泥腿子出身，虽说被封了国公，但是家里没什么底蕴，家底薄。所以当年借的银子就有些多了。现在臣等来还银子——若是也跟林姑父他们一样用匣子装，还不知道要装多少个匣子，到时候可不就闹得所有人都知道了。所以只能用包袱了！贴身放着——安全，还不容易被人发现。”
皇上也算是自己舅兄了，所以贾珍在说话的时候，自然比别人更加放得开些。
当然，贾珍也是故意如此，也是一种拉近他跟皇上距离的方法。
贾珍也是想着，自己现在说话放肆些，日后若是不注意哪里说话说的不对，皇上或许也会觉得他就是那样的人，不跟他计较。
其实就是贾珍想着在最开始就将皇上在他这里的底线给压低而已。
皇上听着贾珍的话，觉得贾珍这是在忽悠大傻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