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台又再次交代:“千万不可逞强。你自幼就有寒疾,身体本来就比别人要差些,这伤筋动骨的,要好好养着,每天起来走动半盏茶功夫就行。”
虎牙山上,毛毛又派了一拨人下山,可萧玉台和重伤的程律云就这么凭空消失了,程府自从程律云被绑之后,就戒备森严,也打探不到半点消息。毛毛即便是智计百出,也不确定,程律云和萧玉台究竟逃出去没有。可她一介女子,程律云那又废了,她是怎么把人带出去的?且路上一点血迹都没有。
更急的,还是刀疤的病,萧玉台失踪后没两天,刀疤就发作起来,躺在浑身无力,现在整个人都瘦脱了形,胡言乱语的求毛毛救他。
“毛毛,我晓得你不喜欢我这个哥哥,长得丑,人有粗鲁,也没什么本事。我耽误了你,可现下已经这样了,哥哥要是死了,你不会武,在这山上可怎么办啊?你要是镇不住他们,你可怎么办啊?我的小毛毛啊,你一天天长大了,又这么好看……毛毛啊,哥害了你啊!你救救哥啊!”
毛毛心如刀割,恨不得立时就把萧玉台给揪出来,让她救救自己,可这人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怎么都找不着了。
程律云立志剿匪,程府上下都忙碌起来。萧玉台闲下来便和白玘说说话,可这条懒蛇一动也不动,这天才终于动弹了两下。等下午程律云过来陪她吃饭时,就听里间一阵东西碎裂的动静,程律云将人护在身后,进去一看,一个青衣男子冷冷的与他对视,如刀一般的目光落在他按在萧玉台肩膀上的手。
萧玉台惊喜莫名:“小白,你终于……来了。”
程律云拽住她:“这什么人?左右,进来拿人。”
萧玉台拍掉他的手,把尚且虚弱的白玘扶了起来:“拿什么人,要不是他,你觉得我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程律云问道:“你是说,是他把我们救出来的?那他怎么会在这里?”
“自然是来找我的。他连虎牙山都能来去自如,何况是你这个程府?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别和我耍那些花样,你这程府,再怎么围的水泄不通,我也是想走就走,想留就留。别问了,先吃饭。”
萧玉台扶着白玘坐下,殷勤的装了一碗莲子清汤,喂给白玘。
程律云看着她大口大口的往白玘嘴里塞,终于忍不住了,扶额提醒:“表姐,这个汤,很烫。还有,这位英雄,不烫吗?”
萧玉台自己马虎,自头一次吃饭被烫到了手,程律云就吩咐下去,都换成了双层的银制小碗,中间空心,不传热不烫手。萧玉台被白玘惯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喝汤都是吹凉就开口,被他一提醒,刚想喝一勺尝尝,就被白玘拦住了。
“是有点烫。不过我喝正好,你要喝的话,还要再凉一凉。乖了,你先吃吧。”
程律云看着他两个黏黏糊糊的,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吃完了这顿饭,其中萧玉台喝汤还差点烫到一次。
程律云十分嫌弃,目露鄙夷:“表姐,你,你是个废人吗?”
白玘慢悠悠的给她吹着汤,自得一笑:“嗯。我惯得,你要如何?”
程律云:呵呵,表姐夫你高兴就好。
第一百八十九章诱捕
接连几天,程律云都忙的不见人影,白玘一连咳嗽了好几天,萧玉台也顾不得管虎牙山上的事情了,专心在家照料白玘。倒是程夫人来过一次,见白玘和萧玉台亲密异常,犹如被霜打过的茄子似的,神伤的走了,之后便再也没来过,但衣食住行都照料的十分周全。
白玘身体渐好,这天萧玉台和他说完话,程律云就沉着脸来了。
萧玉台嘘了一声,率先走到院子里:“别吵,刚睡着。”
“不早不午的,怎么这会儿睡了?”程律云问。
“昨晚咳了一整晚。”
程律云已经知道白玘的身份,不免为自家表姐担心:“你们两个……好像是我师徒名分?”
萧玉台也没打算瞒他:“不是。我师父是张修锦。我和他是那种关系。”
“张修锦?”程律云差不点儿跳起来。“你是说现今两位之一的张道长?这可真是,你到底是哪位的徒弟?那这位前又是怎么回事?”不等萧玉台回答,就拍掌定夺,自动忽略了那个“那种关系”,“不行,前几忙起来,没空管你,今天你就搬出去,不许再和他住一块!”
萧玉台敷衍的摆摆手:“乖,阿衍,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对了,你火急火燎的过来,找我什么事?”
程律云想起来就冒火:“有了你的地势图,我们又另派了内应上山,本来顺利攻下了虎牙山,可半道上梧州一支军队横空杀出,两下在半山相撞,还没动手,就先惊动了虎牙山上的。这也就算了,梧州那些人一上山就大下杀手……可恨!我父亲白白背了这个嗜杀的罪名,还被那两个首领给跑了。”
“那两个首领跑了?”萧玉台大惊,“虎牙山上那些人我也见过,并不算什么悍匪,之前你说碍于地势,不好强攻,怎么现在上了山还让重要人物给跑了?之前他们就敢对你下手,现在又是鱼死网破,衍弟,你和程大人这些天务必要小心安全。”
“这个我自然知道。表姐,这其中内情复杂,恐怕梧州的人剿匪是假,灭口是真。只可惜现在两个头领都跑了,昨夜抓到的都是些小喽啰,我连夜突审,一无所获。”程律云说完,重重的拍了一下石桌,恼恨异常。
萧玉台突然道:“我倒是有办法,能引这两人露面。”于是将刀疤重病的事情和程律云说了。
程律云聪敏,不等她开口,就断然否决:“不行!”
萧玉台一脸怪异:“我还没说呢,什么就?”
程律云道:“你无非就是要引蛇出洞,刀疤和大毛是亲兄弟,要想救刀疤,就得找到你。只要你在城中露面,大毛无论如何都会来找你。这个计策确实可行,但太危险,我绝不会同意。算了,我也就是和你说上一二,你听听就是,外面的事本来就是男人的事,你一个女孩子就不要瞎操心了……”
程律云话还没说完,就被萧玉台敲了一下:“还男人……你成年了吗?行冠礼了吗?要我说,这还是大人的事呢,你一个小屁孩就别瞎操心了。”
姐弟两个不欢而散。程律云依旧不死心,虎牙山与周知县勾连他早就知道,如今虽灭了虎牙山,可却没有拿到证据,这让他感觉像吞吃了一只苍蝇那么恶心,特别是梧州的插手,更让父亲白白担了残暴罪名,他又去审讯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晚上回到家,又听到一个让他抓狂的消息——萧玉台与程夫人道别之后,大摇大摆的带着白玘出府了。
程律云看着高兴的母亲,有些不明所以:“母亲,我不是交代过,外面危险,务必要将人留在府中?您怎么还让她出去了呢?”又训斥管家办事不力,程家大少爷的威严还未抖起来,就被程母的哭泣声给打断了。
“我的儿,我晓得你喜欢那位余宁县主,可母亲瞧着,她和白公子那是情投意合,早就亲密无间了,儿啊,长痛不如短痛,县主既然要走,就让人家走吧。这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不是?”
程律云目瞪口呆,凭他才思敏捷,竟然无言以对,半晌才喃喃道:“算了,母亲,她搬到哪里去了?”
程母看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敢不说:“没多远,就在府衙后头那个小院子里,你父亲派了人去看着的。人家是你的救命恩人,母亲怎么会随随便便就让她出府呢?只是县主坚持,你父亲又保证了会保护好她,我才同意的。要说这位县主,也真是位奇女子,不输给高阳皇后,刚搬出去,就办了一件大事。”
程律云更不好了:“什么大事?”
“她一出门,便遇到一个妇人抱着小孩哭泣,说是她家弟妹妒忌她生了儿子,把她儿子推进水里淹死了。你父亲一听,都要派差役去拿人了,结果人家远远的隔着人群看了一眼,就看出这孩子是中毒而死。再一审,果然是这妇人和弟妹早就积怨已深,这次为了和小叔子家争财产,硬是活生生把自己儿子给毒死了!真是最毒妇人心,亲生儿子也能下得去手。”
程律云脸都绿了:“所以,她大张旗鼓的破了这案子,父亲顺水推舟,大肆宣扬了一番?”
“不错啊,余宁县主医术是真的好!”程母兀自喜气洋洋的。“她这段时间为你调理寒症,果然已经好了许多了。她今天走前,还说等你腿脚好了,教你一套拳法和道门心法,时日长了,你的寒症能调理的全好,和正常人差不多呢。”
程律云扶额不已,赶紧出门,火急火燎的敲开院门,萧玉台正窝在摇椅上看着话本子,不知看到了什么妙处,趴在摇椅背上笑的不能自已。
程律云迈步进去,没看见白玘:“什么书这么好笑?”
萧玉台举起话本子:“流云记。开篇就说一个大小姐看中了一个穷书生,当天晚上就去大树下和人家幽会了,咳咳,来,衍弟,你拿回去好生启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