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门闩不见了?”她嘀咕道,一面睁着老眼四处找。
“不是都在门边放着吗?”刘梅宝回身也过来帮她找,借着屋子里微弱的光,二人在门后一阵找寻,果然是看不到。
正奇怪着,宋三娘子又从屋子里出来了,几步走到门外拿了门闩进来。
“我方才累了要坐下了,拿它垫了,给忘了。”她简单说道。
大半夜的去外边坐什么?宋郎中的媳妇一脸不解,但没有问什么,刘梅宝却忽的明白了,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宋三娘子也没再说话,放下门闩便自己先进屋子里去了,刘梅宝又和宋郎中媳妇说了几句闲话,借以缓和下情绪。
她进了屋子,看宋三娘子已经在床上躺下,面向里似是睡着了。
宋郎中家没那么多屋子,所以她们两个住在一个屋子里,多搭了一张床。
刘梅宝迟疑一下,还是没有唤她,低着头洗漱熄了灯,躺下了。
夜色笼罩了屋子,陷入一片宁静。
第二日起来,谁也没有提昨日的事,刘梅宝早早起来借着给一家人做饭,煮了鸡蛋偷偷的在唇上滚来滚去,勉强消肿,又到底是心虚,匆匆吃了饭,借口累了,在大家都出来后自己又躲进屋子里装睡去了。
幸好这半天宋三娘子都和宋郎中媳妇拆洗被褥,并没有进屋子里来,也免去了刘梅宝的尴尬。过了中午,刘梅宝对着镜子仔细看了一时才放下心来,又想簿卢岩,心又沉下来,呆呆在镜前坐着,忽听门外有宋郎中说话声音。
“大叔回来了。”刘梅宝打起精神走出去,看宋郎中正接过媳妇递来的热毛巾擦手,忙问好。
不待宋郎中说话,宋郎中媳妇已经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这造孽啊,怎么被打成这样…”她一面哭一面说道。
刘梅宝一惊,这才看到宋郎中右手上裹了一圈布,渗出血来。
“这是怎么了?”她惊讶问道。
“没什么,不小心...”宋郎中摆手笑道,一面瞪了媳妇一眼,“哭什么哭,什么大惊小怪的。”
“好心救人,还要被人打,这叫什么事。”宋郎中媳妇哭着道,扭身走了。
“伤兵打得?”刘梅宝问道。
有些伤.兵伤得重神智有些狂躁,救治过程中二次伤痛很容易让他们失去理智,便会出现抓打伤大夫的状况。
“无碍无碍。”宋郎中好脾气的笑道,一面又叹了口气,“只是那大人箭簇入骨太深,不尽快拔出来的话,只怕性命......”
“怕痛的话,多用些睡圣散就是了。”刘梅宝说道,一面皱眉。
宋郎中摇头叹息。
“这个大人脾气怪的很,不肯吃端过去的药...”他低声道。
刘梅宝就更加皱眉了,虽然能理解伤者狂躁打人,但对于不肯吃药却是有些过分了。
“姐儿替我去看看,我眯一会儿。”宋郎中说道。
他熬了一天一夜受不了,便去睡了,刘梅宝忙点头应了,和宋三娘子说了声,便来到伤兵救治的院子。
她虽然不是大夫,但这些多是皮肉刀伤,药都配好了,她所做的就是包扎换药,这些事对她来说很拿手。
“伤口愈合的不错。”刘梅宝将药粉重新给一个小兵撒了,又带着几分可惜笑道,“不过可惜将来要留下一个疤痕。”
小兵便咧嘴笑了。
“英雄好汉,哪有不留疤的。”他说道,挺了挺瘦弱的胸膛。
“是,英雄好汉都是不怕痛不怕伤的。”刘梅宝笑道,绞断了包扎绳子。
才站起身,就听隔壁一声嚎叫声传来,这些日子伤兵大多已经渡过了最初的重伤疼痛时期,那种嘶吼惨叫已经很少听见了,陡然听到,刘梅宝吓了一跳。
紧接着就见两个军医捂着头从院门跑进来,杂役们乱乱的取药包扎
“这是怎么了?”刘梅宝忙过去问道。
两个军医年纪都不小了,额头似是被硬物砸破,血流下来,滴在胡子上看上去格外狼狈。
“那位大人还是不让拔箭头…”一个苦着脸答道,满心的忧急,“这可如何是好,已经虚弱得不行了,在这样下去,可就没救了......”
是那个打伤了宋郎中的人!刘梅宝顿时火气噌噌的冒。
轰走屋子里围着的人,陈清强撑的意识已经有些不清了。
不知道凤陵关怎么样...
不知道这些奸诈凶残的人到底要怎么做......
他慢慢的倚着床柱溜下来,视线有些模糊,门外杂乱的脚步声以及低语一直没有散去,他知道他们就守在门外,或许正满心的期盼他就这样困死过去......
“怕痛是吗?”一个女声忽的从门外传来,紧接着门被推开了。
陈清松弛的神经又猛地绷紧,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让他又扶着床柱站起来,努力睁大眼看着门口。
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穿着普通,长相普通,不普通的是她一只手拿着一把匕首,一只手拿着一把银勺子。
122章 救治
这女子是做什么怪?
陈清还没开口询问,就见女子身后又站出三四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这些男人面目凶恶,面带不善的看着自己。
该来的还是要来了,陈清冷笑一声。
“一个大男人家,竟然怕痛。”刘梅宝缓步走过来,将手里的勺子并匕首敲了下,发出闷闷的声响,“听说还是个大人...人家一个小兵拔了四个箭头就没喊一声,你不敢拔就罢了,还打大夫......”
这些奸徒要害他,竟然弄一个女子来打迷糊阵,真是多费心思......
陈清再次冷笑,看着这女子走近。
“贪生怕死之徒,也敢来说大爷我。”他冷笑说道。
因为伤重虚弱,声音沙哑,这话说出来没什么威胁的气势。
“按住他。”刘梅宝没理会他的胡言乱语,摆了摆手示意道。
重伤之下的伤者会出现被迫害妄想,这很正常。
听到她的话,那四个男人如狼似虎的扑过来。
陈清立刻要反抗,但一接手就察觉这几个男人可不是前几日在这里的兵卫,这些人动作凶猛且毫不客气,根本就不在乎他是不是伤者,三下两下就将他按住。
血从伤口泉涌而出,染透了他的衣裳。
“解县卫你们好大胆......”陈清愤怒的大喊,话音未落,就被异物塞
刘梅宝哼了声,看着陈清被愤怒烧红的双眼。
“大家就是对你太客气了......”她哼声说道,不再看他,指挥者四个男人将陈清在床上压住手脚。
“有多大力气就用多大力气,别怕伤了他,伤了总比死了强。”
陈清只觉得双耳嗡嗡响,他拼命的想要挣扎,却死死被压制住,只得愤怒的盯着这个女人,如果视线可以杀人,刘梅宝此时已经死了无数回了。
他看着这个女人,这个女人举起了手里的刀子,割裂了自己的衣裳,冰凉的刀尖接触在肌肤上,陈清只觉得肌肉一僵,旋即一阵更猛烈的剧痛传来,他的身子剧烈的抖动,嘴里的狂喊被绢帕塞住只余呜呜的声音,他似乎能清晰的听到刀子割开肌肉的声音,可以感觉到血不断的涌出,似乎又有硬物塞进伤口,冰凉刺痛,还在内搅动......
他的意识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第三个箭头被扔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刘梅宝直起腰,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大姐儿,这人不会死了吧?”在门外心惊胆颤很久的军医此时忍不住问道?看着床上血几乎染了半张的褥子,看哪个一动不动面如金纸的被剥光上衣的男人。
刘梅宝伸手探了探鼻息。
“没死。”她说道,“用壶嘴胡灌他汤药......”
余下的事军医们都会做了,闻言立刻过来,上药包扎灌药,刘梅宝便帮不上什么忙,站在一旁看这男人被灌了药,又听脉息平稳了,才松了口气,此时天也黑了,便告辞回家去了。
隔日天还没亮,就被一阵拍门声叫醒。
“刘姑娘,刘姑娘,不好了…”门外的人急忙忙的喊着。
刘梅宝直接从床上跌下来,只觉得冷汗淋淋,是不是卢岩......
“是那个人啊......”刘梅宝腿脚发软的听完军中大夫的话,一颗心才放到肚子里,带着几分后怕拍了拍心口。
“既然性命无碍,只是不能说话,想来是体虚火旺,导致嗓子哑了吧。”宋郎中听了沉思一刻,捻须说道。
军中大夫一脸为难,又是焦急。
“我瞧着不是......”他低声说道,看了眼刘梅宝,迟疑一刻才低声道,“刘姑娘,没给他吃什么什么药吧......”
我能给他吃什么药,这些大夫想什么呢,我跟他无冤无仇的难不成还要故意害死他,刘梅宝哑然失笑。
“我去看看吧。”她说道。
军中大夫正有此意,毕竟人好好的,昨天被她这么一折腾,就成这了这样,而且听说这个大人来头不小呢,这万一真有点什么事,后果可是担待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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