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二婶在一旁听了这话,就道,“咱们老板娘最拿手的,就是送你吃食用物,还能把你哄得欢欢喜喜的。”众人都是随着笑了起来。
一时彩云彩月替徐马二人装好了篮子,前院车也套了,翠娘就替瑞雪送了她们出去,云二婶子瞧着两个孩子睡得沉,就也偷闲拐回家里去看看可心和小孙子。
瑞雪实在疲惫,散了头发,换了轻软的衣裙,就揽着孩子睡着了。
赵丰年进屋时,见得窗外透进来的淡淡霞光,映在她们母子三个脸上,那般安静和谐,心下就暖得发烫,忍不住挨个亲了亲,瑞雪睁开眼睛瞧得是他,就笑道,“可是喝酒了,别熏到孩子。”
赵丰年赶紧抬起头,离得孩子尽量远了,才握了妻子的手,说道,“今日是欢喜的时候,就陪着白四弟同楚贤弟多喝了两杯。”
瑞雪一直在屋子里,哪里知道这两人在家里住了几日了,听得他这话,就道,“这两人居然舍了城里的美人儿,来观礼,可是给足咱家颜面了。”
赵丰年无奈,妻子和白四弟就是天生的冤家了,无论如何,都是瞧得对方不顺眼,“他们前些日子出城游玩,碰巧买了株五百年以上的老参,这次都一并拿来了,等我送到安伯那里,让他老人家配药给你调理身体。”
瑞雪隔着被子捏捏有些发酸的身子,叹气道,“这次真是亏了力气,都睡了几日了,还是觉得身上发软。”
赵丰年想起安伯说过的话,更是心疼,“左右照料孩子的人手多,你平日多睡一会儿,待得孩子大一大,咱们就去南边的几城,找一处风景好的地方住住,省得你整日喊着在家闷。”
“真的?”瑞雪听了这话,果然欢喜,“那我可要快些把身子养好才行。”
赵丰年脸上有些犹疑之色,低声又道,“白四弟…这几日就要返回彤城了,你记得叫彩云几个,给他准备些吃食。”
“回彤城?”瑞雪心下一动,仔细打量他几眼,立时就猜出了他这般说的用意,问道,“掌柜的,你可是也打算同他一起走回去?”
赵丰年听得她语气没有起伏,脸上也瞧不出赞同还是反对,就道,“铁大哥派了人手,先把那母子俩拖住了,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不彻底解决他们,对咱们一家总是个祸患,还有,风调雨顺也回去这么久了,昨日来信说,我爹…身体怕是不行了。”
孩子才出生三日,他们的爹爹就要出门,哪怕他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他们母子的安全,瑞雪还是忍不住心下酸涩,不过,她却不是那种娇弱的女子,努力几次,终是让脸上挂上最甜美的笑容,说道,“去吧,不要担心我们母子,原本就有安伯在,铁大哥又送了剑舞和琴心过来,就更是安全无虞了。”
赵丰年叹气,上前搂着她在怀里,半晌才道,“若是只那母子俩,也就罢了,我爹的病却是拖不得,风调说他找机会进去看过,我爹都瘦都瘦成一把骨头了,不管那母子如何,他总是把我养大,给我赵家嫡子身份的人…”
“百善孝为先,身为人子,早些回去探看是应该的,说起来我也是儿媳,却没在老爷子身前伺候过一日,放你早日回去,也算是我的一点儿孝心。”
赵丰年听得妻子这般知礼,反倒更觉愧疚,“我回去看看,爹的病情若是没有大碍,我就再赶回来…”
瑞雪抓了他的衣领把玩,借以掩下心里的不舍,“说什么傻话,左右也是回去一次,你难道还要留着那母子俩再派人刺客来啊,一并解决了吧,等你再回来,咱们一家人就好好守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嗯,我答应你。”
“早些回来,别孩子都会喊爹了,你还不见影子,那我就改嫁了,让别人给他们当爹…”瑞雪不等说完狠话,略微有些泛白的樱唇就被赵丰年惩罚似的狠狠吻住了,“我一定早回,你何苦说话刺我。”
瑞雪懊恼挣扎,“别亲了,二婶看得严,我都几日没刷牙了。”
赵丰年扑哧笑了出了,再次轻柔吻上了妻子的唇,这就是他的妻啊,仿似世间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倒她一般,夫主马上要远离,她不哭闹,反倒懊恼没刷牙这样的小事…
当晚,赵家的所有男子,连同张大河,就聚在书房谈起了离家一事,张大河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尽心尽力照料作坊,请掌柜的放心。安伯也是无可无不可,就是吴煜一个百般不同意,生怕上次一般再有人来行凶,姐姐和孩子们安危不保。
正巧剑舞送了茶水点心进来,隐隐听到了几句,自觉她们姐妹炒年糕来了赵家,顶着护卫的名头,却还没有显过手上功夫,如此男主子要出门的时候,她们正该露一手,于是顺手抄起桌上的毛笔,照着院子上空飞过的鸟雀就甩了过去,那鸟雀欢快的鸣叫戛然而止,吧嗒一声,就掉在了院子里。
她上前捡起进屋放到桌子上,就退到了一旁。
正文第三百三十章 表哥表妹
煜伸手翻过鸟雀,仔细一瞧,那毛笔正好穿过鸟雀的脖子!
在如此的暗夜里,只凭声音,就能断定位置,而且要把轻飘飘的毛笔甩出去,准备贯穿,这一手暗器功夫,简直已经是出神入化。
安伯赞了一声好,赵丰年脸上神色也越见轻松,吴煜想了想,起身行礼,“剑舞姐姐好功夫,以后我姐姐和孩子,就要剑舞姐姐多照料了。”
“小舅爷客套了。”剑舞淡淡应了一声,就退后几步,出了书房。
安伯笑道,“铁小子看着粗豪,其实心里可是个有算计的,他找来的人手必定靠得住。”
赵丰年拱手郑重行礼,“如此,明日我就出发了,争取早日回来,家里就有劳各位照料了。”
张大河连道不敢,安伯摆手道,“自家人,不用说这些虚话。”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赵丰年陪着妻儿吃了早饭,仔细嘱咐了不下几百句,这才拾掇了满心的不舍,与白展鹏、楚歌欢上了马车,出了村子,到得城外,楚歌欢下车进了城,他们两人又去了码头,搭了一只南下的客船,很快顺风顺水远去。
瑞雪虽然心里想得很是明白清楚,但是胸中总觉郁积了一口闷气,上不去下不来,堵得她吃不好,瞧着什么都不顺眼,一会儿嫌弃床板太硬,一会儿又嫌弃屋外的鸟雀太吵,众人都知她是不舍孩子爹爹在这个时候远行,但也都没有办法,只能小心翼翼陪着。
晚饭时,铁蛋有些发烧,云二婶就赶回去替孙子搓酒,张嫂子还没到,只有几个丫鬟在身旁,于是,瑞雪恼怒红枣粥太淡没味道的时候,就多吃了几口咸萝卜干儿,不曾想,第二日一早起来,就瞧得两个孩子嘴唇好似起了一层白色的小水泡
瑞雪立时派人去请了安伯来,安伯仔细观瞧半晌,也没个头绪,出生才几日的孩子,怎么会有这症状,难道是胎里带出来的?
众人正是焦急的时候,云二婶从家里过来,只瞧了一眼,就道,“老板娘昨晚吃咸了吧?”
彩云立时就道,“夫人吃了一碟咸萝卜。”
云二婶嗔怪得瞪了瑞雪一眼,“还要给孩子喂奶呢,怎么能吃咸?这几日饭菜里的盐再少放些,保管就没事了。”
众人都是将信将疑,但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得听从了,果然,在吃了几顿半粒盐都没就家的饭菜后,孩子的唇色就恢复了原样,众人都赞云二婶经验丰富,就是安伯都说,果真是活到老学到老。
这几日只顾担心孩子,倒是冲淡了瑞雪对孩子爹爹的想念,转而沉下心来,好好照顾孩子,偶尔孩子沉睡的时候,就带着剑舞和琴心核对账本,彩云彩月虽是也学了识字算数,但还没达到核账的程度,而剑舞和琴心,原本跟在她们小姐身边,琴棋书画,理账管事,样样精通,着实帮了瑞雪大忙,几乎账本扔给她们,她只用看看最后的总数就行了。
剑舞和琴心自然也因为摸到了赵家的账册,更觉夫人信重她们,越是安心住了下来,渐渐开始把自己当做赵家的一份子,平日伺候夫人,闲暇了就与众人说说话,甚至开始指点吴煜和妞妞几个孩子习武,彩云彩月也心痒难耐,请示了瑞雪之后,也跟着学个三招两式,赵家后院至此习武成风。
这一日,瑞雪给孩子们喂了奶,又陪着他们玩了一会儿,两个孩子都已经睁开了眼睛,却是一个大惊喜,原本孝哥儿长相似父,怡然长相随了祖母,都与她这个娘亲没有关联,结果这一睁眼睛,众人才发现,两个孩子的眼睛,居然与母亲一模一样,长睫毛,大眼睛,瞳孔墨黑,每每笑起来,都会轻轻眯起来,别提多可爱了,瑞雪欢喜得日日都是合不拢嘴,直道,“别人可人不错,他们的娘亲了。”
众人也极是喜爱,只要有了闲暇就要逗逗他们。
瑞雪揽着他们在怀里,不是伸出手指逗弄两下,孝哥儿性子安静,瞧了两眼就不理会了,倒是怡然活泼好动,见得娘亲的手指,一双大眼睛转得极快,伸出小小的手掌努力去抓,一旦握到手里,仿似又不知道该拿娘亲的手指怎么办,傻在那里,惹得瑞雪喜爱得不行,手指弯弯,在女儿手心里滑动,心底涌起的温暖烫得她都想落泪,这是她的孩子呢,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在这个陌生的时空,他们就是她存在的证据,是她的根基,是她的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