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贤妻的姿态把郭氏堵在了那里,想挑拨两人的关系,反被教训了一顿,郭氏深吸一口气,竟是笑盈盈的道,“弟妹说的是,不过算我多嘴,还是劝弟妹想开点!”
刚好到了岔路口,郭氏显然并不打算多说,两人分道扬镳。
转过头去,郭氏的脸上挂满了愤怒,这个白容槿,过门不过半个月,就要出手夺权了!
她好逮在这个府里呆了三年。儿子也有了,相公又是跟她一条心,想拿捏一个新媳妇还不如容易?真是不自量力!
槿娘却没有多想,郭氏的反应再正常不过,有人要夺权了,自然不会高兴到哪儿去。
其实槿娘从来没想过涉足府中的大权,更没有想过跟郭氏争宠,她所求的,不过是跟徐陵精诚合作,好好的度过这三年。但她却不能把自己再次置到险地,下一回送来的,可能就不是避子汤了!
所以。就算她不想争,也得去争。
徐陵的事迹在京中几乎是无人不知的,什么“整日里混在花船上”“赌坊里常见到他的影子”“没成亲,就养着好几个外室”“争戏子跟人打架差一点没命” 这样的传言只多不少。
槿娘却是没有上心,她本就没打算跟徐陵过一辈子。何况,自从定了亲,这种传言就少了许多,这成亲足有半个月,也没有听说他有什么女人。
郭氏的话对她没有半点杀伤力,只是最后一句却似乎话中有话。让槿娘的心里有了一丝疑虑。
回到了杏红院,槿娘又见绿柳拿着个空空的荷包来寻她,脸上不由皱了眉头。
虽说拿赏钱让人给自己做眼线是个省事儿的法子。也因此知道了不少事,却不是长久之计。
刚进了厅里落坐,冬枣就掀了帘子进来,“奶奶,二爷打发人过来。说晚上不回来了!”
今日徐陵并不当值,槿娘道。“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儿?”
冬枣摇摇头,“是二爷身边的墨雨亲自过来的,并未说是什么事儿!”
若是以往,或者槿娘就放过去了,偏今儿郭氏多了一嘴,让她心里只觉得不得劲儿,她沉思了一刻,方决定不再去追究此事。
郭氏想的就是让她去挖真相,她偏不想让那些无事生非的人如愿。
“行了,我知道了!”打发了冬枣下去,绿柳才上来回报。
上次回娘家,槿娘放了五两银子给绿柳,之后又放了五两,不过几十的功夫,竟是花得干净。
婆子们给的消息,不过都是些小事儿,能用的消息不多。
最让她惊讶的,就是雨珠跟秋暮有了龃龉,两个都是花容月貌,性子都是沉默低调,跟月华的张扬大不相同。
起因是雨珠管着的小丫鬟弄了水在地上没有擦干净,偏秋暮领着提着银霜炭的小丫鬟走过,小丫鬟一时不小心便跌了一跤,将那一蒌子炭甩了出去,弄的满院子的煤灰。
不过是件小事儿,偏雨珠张口就把那小丫鬟训了一顿,等雨珠训完,秋暮这才解释,地上有冰,不用说也知道,那冰是打扫的小丫鬟洒落的水结成。
两人当场就冷了脸,却也没有吵架,但听说这几日都没有说话。
“……还是王婆子来报的,说今儿秋暮将奶奶赏的点心给雨珠送过去,偏雨珠说嗓子不好,吃不得甜的,客客气气的把人送了出去!”绿柳说着院子里的事儿。
槿娘接过翠玉递过来的茶水,若有所思,看来,雨珠和秋暮定然不是一路人。
“很好,明儿个让秋暮跟着我去见大奶奶!”
翠玉眉头轻蹙,“那素馨……”
这可不是去打架,若是带的丫鬟太多,恐怕郭氏要笑话的。
槿娘摇摇头,“除了去老太太那儿,以后就不用让她跟着我了!”
绿柳想了想,又道,“还有月华,听说她今儿又跑出去了,只是不知道去了哪儿!”
“能去哪儿,估计也就是长春园了,不用管她,她爱去哪儿就去哪儿!”那可是桂氏的人,槿娘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次日的一早,徐陵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一身酒气的进了院子。
槿娘瞥了一眼过去,却只是喊道,“素馨,去把二爷的衣裳拿来,伺候二爷洗漱!”
徐陵却是一下掀起了帘子,露出一脸通红的脸,语气从没有过的愤怒,“你怎么就不问我去了哪儿?”
槿娘挑着匣子里的首饰,头也不抬,“有什么可问的,不就是去喝花酒了么!”这话平静的没有一丝火气。
只是正在给槿娘梳头的翠玉手一抖,扯断了一根青丝。
第一卷玉屏风 第一百一十九章做戏
徐陵摇摇晃晃的进了门,伸手一指翠玉,“你,出去!”
翠玉心里一紧,将梳篦放到梳妆台上,“扑通”跪了下来,“二爷,奶奶这是心里不得劲呢……”
槿娘侧脸过去,面不改色的冲着徐陵道,“你想干什么?”
眼看两个人要起冲突,翠玉过去一把抱住了槿娘的小腿,“奶奶,您可别冲动,二爷喝了酒,这会子还不清醒……”
翠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成亲不到一月,槿娘不是相府养大的娇小姐,大夫人也不会教她什么驭夫之术,性子难免倨傲了些。可槿娘怎么也是女子,徐陵又是习武的,若真是打起来,槿娘未必能落得什么好处!
翠玉这样想着,手上就抓的更紧了。
徐陵打了一个酒嗝,呼出一股酒气,身子却依然有些摇晃。素馨偏偏这时候进了门,手里拿着徐陵的家常中衣,见这情形,倒吸了一口冷气。
“来的正好,把她拉出去,再从外头关了门,谁都不要放进来!” 徐陵眼也不抬,指着翠玉。
槿娘随手拿了张帕子掩了口鼻,对着翠玉道,“你出去吧,放心,我没事儿!”她伸手拉了翠玉起来。
“二爷,奴婢给您沏了碗茶,您醒醒酒!”翠珍讨好的端了茶盘子从外头进来,却被屋里的情形吓了一跳。
还是素馨上前将茶水接过来放到桌上,又拉了二人出了门。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屋里屋外都静的可怕。
可槿娘却知道,外头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耳朵都盯着这屋子里的动静。
她刚想低声劝诫徐陵,只是还没开口就看到徐陵刚刚还有些愤怒的脸上忽而转作了笑脸。
带了浓浓的酒气,徐陵眼里重新现出几分惫懒。笑盈盈的凑了过来,一把捂住了槿娘的嘴,“还没出腊月,我就敢夜不归宿,咱们俩要是不吵上一架,这府里的人恐怕都不会放心!”
槿娘不由苦笑,她还差一点就真的入戏了,她心中一动,便猛的推开徐陵,拿起桌上刚刚翠珍送来的茶碗就摔了到了地上。
“干什么干什么?徐老二。你别当我是好欺负的!”那茶碗碎裂的声音几乎是跟着这吼声一同冲向了屋顶,若不是这屋子建的结实,恐怕这屋顶就要被掀翻了!
不到半日的功夫。府里都传遍了,二少爷新婚夜不归宿,二奶奶不干了,跟二少爷干了一架,两人在屋里就掐起来。差一点把屋顶都掀翻了,还是大夫人出面将这事儿给平了。
果然是粗使丫鬟出身,连打架都跟千金小姐不一样,早有那机灵的婆子私底下传着,二爷是捂着脸出的杏红院。
清草堂里,桂氏脸上挂着不悦。她先是亲热的拉了槿娘的手,才转头冲着堂下跪着的徐陵骂道,“就算是应酬。也得有个分寸,如今你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就敢去喝花酒,让咱们家和白家的脸往哪儿搁?你可再不能再跟以往似的,整日里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在外头鬼混!”
徐老夫人也是冷了脸,“亏你前几日还说你弟弟。如今到了自个儿身上,怎地也如此的不检点?如今这是什么时候?刚刚荣国公府才出了事。你竟然还跟那些人混在一处!你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
槿娘拿帕子擦着眼角,一副委屈的样子,却是趁机瞥了场中的众人一眼。
大奶奶郭氏低了头,脸上挂着看不清楚的一抹笑意;桂氏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却难得的给自己好脸色。
丁姨奶奶则有几分动了真气,她看着徐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若不是徐老夫人开口,说不得就想上前把徐陵打上一顿。
徐陵这场戏显然是做给桂氏瞧的,但却让槿娘顺带着把众人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从清草堂出来,徐陵又被徐承宗叫去前院,桂氏则把槿娘交给了郭氏,“好好劝劝你弟妹,小夫妻哪有不拌嘴的!”
走的时候,满意的瞧了一眼槿娘,或者是因着徐承宗对她也是不冷不热的,所以她对于这个儿媳妇,竟是多了几分从未有过的好感。
回到长春园,陶妈妈端了一碗银耳红枣莲子羹送到了桂氏手里,“这下您可放心了!”
桂氏叹了口气,接过甜白瓷的小碗,“老二太过聪明,仕途又顺,隃儿身子不好,若是他有什么想法,我怎么可能制的住他?也就是从后宅里节制了,若他媳妇跟他一条心,恐怕谁也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