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场揭破。桂氏的脸色阴沉下来,郭氏挑了挑眉毛,再次低下头去。若是说刚刚桂氏是想找茬训人,这会子便是真怒了。
“我的事情不用你多管!”桂氏眼睛里闪过一丝寒光,若是眼光能够杀人,恐怕槿娘现在已经血溅当场了。
槿娘却是莞尔一笑,“母亲。您看周姨娘虽说年纪也不小了,保养起来也没有您的便宜。却是比您的肤色要好上许多,这什么原因?媳妇不说,以母亲的聪明又怎么能不知道?只是知易行难罢了!”
提起周姨娘,郭氏的眉毛动了动,却连忙低下头去。
桂氏本就阴沉的脸上更是挂了寒霜,“好啊,进门不过两日,就敢跟我顶嘴了……”
没等桂氏说完,槿娘又是一笑,“母亲,媳妇不会说话,惹您生气了,您尽管骂吧,媳妇听着!”
槿娘本是新妇,又态度恭敬,桂氏哪里还骂的下去?
她本想着摆摆婆婆的谱,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野丫头,但槿娘说的是,近来因着徐陵的婚事,她跟徐承宗着急上火,惹的徐承宗这几日一直歇在周姨娘那里,这事儿若是再传到了徐承宗耳朵里,恐怕更是要添了几分火气。
她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一甩袖子,“行了,我饱了,你们都回去吧!”竟是转身出了暖阁,留下一桌子一动未动的菜饭,还有惊讶的郭氏。
一向跋扈的婆婆竟然被二弟妹给堵了回去,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儿?
看陶妈妈跟着桂氏走了出去,槿娘偏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冲着进门的小丫鬟道,“给我盛碗米饭去!”
转而又笑嘻嘻的冲着郭氏笑道,“大嫂也过来吃一些?”
郭氏摇摇头,让乳娘给康哥儿用皮袄包了,“康哥儿困的紧,恐怕要睡了,我带他回去!”
槿娘笑着点头,“那大嫂请自便!”说着低了头,自顾自的吃上了晚饭。
中午在白家就只顾着说话,竟是没有吃饱,这会子再不吃,回去恐怕只能吃点心充饥了,杏红院不比别处,没有小厨房,她又是新妇,这府里的人事还没摸清楚,恐怕拿了银子去大厨房,也弄不来什么好吃的东西。
刚吃上两口,就见翠玉走了回来,一脸的担忧,“听说奶奶惹大夫人生气了?”
槿娘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事儿,就是提了一句周姨娘!”
翠玉听了一惊,周姨娘本是大夫人的丫鬟,而后生了徐阶,才得了侯爷和老夫人的重视,虽不知道因着什么周姨娘被大夫人厌恶,但从丫鬟们平日的消息,还有认亲时两个人的表现来看,周姨娘一直是大夫人眼里的刺。
在大夫人面前提周姨娘, 何况大奶奶当时还在屋子里?一下得罪了两个人,自家奶奶这是怎么了?
此地却不是说话的地方,翠玉只得服侍起槿娘用饭。
槿娘却是吃的香甜,这羊排没吃出什么不一样,土豆烧肉却是果然的美味,连着吃了两大碗才放了筷子。
长春园的卧房里,桂氏正靠着引枕发呆,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陶妈妈小心翼翼的端了一碗汤羹过来,“夫人,这是厨房给您备的羊杂汤,您最喜欢了,喝一碗吧?”
晚上没吃成,还闹了一肚子气,桂氏一点胃口都没有,“那小兔崽子呢?回去了么?”
陶妈妈摇摇头,“还没,大奶奶带着小少爷回去了,二奶奶在暖阁里吃饭呢!”
桂氏无力的叹了口气,“她倒吃的香甜,我怎么就着了她的道!”
给屋里丫鬟使了个眼色,众人都退了下去,陶妈妈这才凑到了桂氏的跟前安慰,“夫人也别上火,二奶奶说话直了些,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周姨娘一向吃的清淡,在侯爷面前温柔如水,这才得了侯爷的喜欢,自家夫人喜欢吃肉食,脾气也爆燥,虽说凡事占着理字,却一向跋扈惯了,说起话来生硬,哪怕是有理也变成了没理的,侯爷又怎么会喜欢。
听了这话,桂氏又觉得不愉,“她有什么道理,不过是打听了些消息,乱猜一通,再来将我的军,偏我今儿身上不爽,这才被她给气着了!没规矩的野丫头,若不是念着她是新妇,我就教教她规矩,打上十戒尺再说!”
这话也就是说说,要动家法,那还不是得惊动老太太?陶妈妈心知桂氏也就是过个嘴瘾,连忙劝道,“二奶奶是新妇,做惯了小姐,您也说了,她是丫头出身,虽说规矩差一些,但能当着大奶奶的面说出这番话,这也是为您好!”
桂氏怒着坐起身来,“为我好?我可不稀罕!郭氏?郭氏都比她要强!”
郭氏什么样连陶妈妈都知道,桂氏也不过是强辩罢了,见陶妈妈不再劝,桂氏也叹了口气,“汤还热么?”
陶妈妈听了连忙笑道,“热呢,用了棉套包着的,就等着您想喝的时候端给您!”虽说桂氏一句话也不认同,但陶妈妈却知道,桂氏还是听进去了。
用完了饭,槿娘便带着翠玉等人出了长春园,走的时候,陶妈妈出来相送,手里拿着一只小巧的铜手炉,“夫人听说奶奶来的时候没带手炉,便将自己的让丫鬟装了炭,特意让老奴送出来。”
槿娘笑着亲自接过来,“劳烦妈妈了,请妈妈替我谢过母亲!”
陶妈妈听了连忙摆手,“二奶奶不用客气,夫人脾气不好,又耳根子软,喜欢听好话,不过却是个心软的,奶奶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槿娘点点头,告辞离去。
桂氏什么样她虽然还没有摸得太清楚,但显然是个好对付的,若是她想讨好,只需按着郭氏的样子,说些好听的,乖巧听话,再受些委屈,便也是了。
可她偏不想这样,桂氏虽说好对付,却不会护着她。别的不说,就凭认亲那一日的汤药,她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若是不然,说不得哪一日就死在这府里却也说不好。
晚上的时候,绿柳回来了,将暖阁的门一关,拿了一张纸出来,“……虽说没有全部写下来,却也差不了太多。还是刘妈妈找了位老先生,他说这汤药一般是给府里的姨娘们喝的!只不过……” 绿柳眉头紧蹙,放低了声音,“奶奶那日若是喝了,恐怕就再也生不出孩子来了!”
槿娘冷吸了口气,看向翠玉,翠玉也是阴沉了脸,“我还以为只是不想让奶奶这么早怀上,却原来竟是要绝了二爷的嗣!”
不让徐陵有嫡子?桂氏为什么要这样做?不,不可能是桂氏,翠珍说那小丫鬟打的是桂氏的旗号,桂氏再笨,也不会把自己旗号打出来!
难道是徐承宗?这样若有一日跟白家撕破了脸,就可以以无后为名休弃了自己?可是徐陵知道不知道呢?
槿娘正在愣神,就听到外头传来小丫鬟的声音,“二爷回来了!”
第一卷玉屏风 第一百一十章立储
槿娘给翠玉和绿柳使了个眼色,两人立即明白,一个去端了茶碗,一个去打开暖阁的门,槿娘却是亲手将那一张写了药方的纸收在了身上。
“做什么呢?怎么把门关上了?”虽然绿柳已经够迅速,徐陵还是看到了绿柳打开暖阁的门。
槿娘笑着站起身,惊讶的看着徐陵脸色通红,眉头紧蹙,却只是并无异样的解释,“没什么,刚从长春园回来,关起门来说几句话罢了。”
不是她不相信徐陵,经过洞房里的口头契约,她已经信了这个男人!
若是三年之后定然要将她休弃,那么只要徐陵冷落她就可以了,再弄几个小妾在后宅里,她还有什么心情去生什么孩子?
只怕这一碗汤药把徐陵这几年也搭了进去!
好在徐陵识趣的没有追问的意思,他以为槿娘在桂氏那里定然是受了委屈,把门关上跟自己的丫鬟说一说也无可厚非,何况此时,他也没有心思想这些。
刚刚得到的消息,让他只觉得棘手的很!
进了卧房换下大毛衣裳,只穿了家常的中衣,正想对槿娘开口,就见巧儿端了茶盘子进来,连忙闭了嘴,又想着刚喝了不少酒,也想喝口茶水,便没有撵人。
巧儿的脸上也有几分的不自在,刚刚绿柳回来,她笑着上前打招呼,绿柳却只是对她盈盈一笑就把她关在了暖阁的门外。
虽说从槿娘进府以后,三个人就逐渐生分了,但绿柳第一次表现的这样明显,她难过的皱起眉头,心不在焉的将茶水送到了徐陵的手里,便将茶盘子交给了小丫鬟,而后到了墙角。既没有看徐陵的脸色,也没有退下去的意思。
槿娘便也坐了下来,看着徐陵的脸红的像个关公,便道,“中午也没这样,怎么喝的这样多?”
徐陵回头看向槿娘,便叹了口气,刚想开口,眉眼一挑,又看到了巧儿。便转了语气,“以后屋里不用人伺候,都下去吧!”
巧儿一愣。有些不自在的应了是,这才退了下去。出门看到绿柳,有几分埋怨的道,“奶奶跟前没有人伺候不要紧么?”
绿柳还没应话,翠玉却是蹙了眉头走过来。“奶奶跟爷有话要说,你在那里添什么乱?以后少往二爷跟前凑,没得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