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姐姐让下面收留的大多是拖家带口的?”
“是啊。有的干脆就只有老弱妇孺,甚至只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和没长大的孩子。”
“可是挖土什么的不是很累么?”
“是啊。所以,挖土和挑土的都是壮汉,至于老人和孩子,就让他们去做一些轻省的活计,像编筐子什么的。不过,老人和孩子都太多了,还有很多人没有活计。”
“姐姐,那我们开仓库发赈济吧。”
“那也是下下策。妹妹,你难道忘记了不患寡而患不均么?好好干活的,辛辛苦苦才那么一点口粮,没有干活的却有吃的,那会招来祸患的。”
“姐姐的意思是?”
“我打算在新添的庄子上试试集中养鸡的法子。如果弄得好,那这些老人和孩子就有一部分人能够找到活计了。还有一些老人,可以去造纸作坊那边做事。像晒纸之类,只要心细一点的就可以做。另外,我会想办法再给他们找些活计。”
“姐姐是说多置办些作坊什么的?”
“没错。妹妹也想到了?”
“一亩地,如果用来种粮食,最多也不过是三四百石而已,也就养得了一二人,如果用来盖作坊,却可以让至少十人找到活计。这笔账我还是会算的。”
“妹妹能这么想就好。不过,这作坊……对了,酿酒作坊!我记得红苕是可以用来酿酒的,还有西洋葡萄酒,京里卖得极贵。红苕酿的酒烈,可以卖给北方的蛮夷,葡萄酿的酒可以卖给京里那些喜好风雅、喜好稀奇物件的纨绔子弟。来人,去告诉管家,让他扩大在那边庄子上的红苕的种植面积,另外,让他准备一下,等葡萄丰收的时候,让他多采买一些,我要酿葡萄酒。”
111异想天开
)
111异想天开
林招娣一叠声地吩咐下去,早有人去找人通知管事了。
林黛玉抱着幼弟,见林招娣如此激动,便道这葡萄酒也好、红苕酒也好,如果真的如所说,真的会受欢迎,那么也该先将这酿酒作坊弄起来呀。”
“不用。如果采买到了葡萄,就让他们直接把葡萄送到家里去,我自然会弄的,倒是不要现成的作坊。至于红苕,地里一批批地收割,一批批地送来就是了。至于作坊,今年大概也不需要,今年第一次做红苕酒,自然用不到这个。只要在家里找个院落,砌个专用的灶就好。”
细细地回想酿葡萄酒和红苕酒的程序,林招娣迅速地得出了结论。红苕酒大概没有多少人喜欢,自家跟军队里的将士们也不熟,恐怕不能往军中大佬那里送。至于葡萄酒,今年第一年酿出来的,大概只够送人的,剩下的大概还不够自家人用的,还不能卖。所以,能够用来换银子的,也只有红苕酒了。
林黛玉道,你在想呢?”
“我在想如果酿成了红苕酒和葡萄酒,该处置。京里的勋爵贵胄之家,喜欢烈酒的大概不多,但是喜欢葡萄酒的人却不少。我估摸着,等这两样酒都酿出来了,葡萄酒只怕刚刚够自家用的和送人的,而红苕酒大概除了军中的将士们,就只有那些蛮夷会喜欢。所以,红苕酒,我们就拿来换银子,葡萄酒,我们就拿来送人。”
“从来就没有酿过葡萄酒和红苕酒,就这一定能成的呢?我听说,宋代的时候,中原也有人酿过葡萄酒,结果根本不能跟外藩进贡的相比。”
“你忘记了?葡萄搁久一点,就会有酒气。不过是多试两次就好,也不费事儿。至于红苕,我曾经听人说过,这种吃起来有甜味的都可以酿酒。反正先拿酿糯米酒的酒曲试试。”
“,我听说外头送来的红苕有一篮子呢,何不先拿那个试试?”
“不行。虽然我有拿红苕酿酒的意思,但是那也是在红苕有多余的情况下。我们家要修水利,需要的人手也不少,我们家已经备下了不少粮食,却也刚刚够工钱的。如果红苕真的如那游记上那样高产,多多少少也是个补益。至少口粮这一块就省了许多了。”
“也是,我看那些流民饿怕了肚子,只怕真的会只要粮食,不要银钱的。”
自打确定了要修水利的事情,林黛玉就不时地跟人打听一下各种事项,有空的时候,也会算一算,自然家里的钱粮的状况。
“说起这红苕高产的事情,我就想起了那本游记。当初还是我先找到那本游记的,对这红苕的事情也不过是看过就忘,也亏得有心,居然想起它来,还专门让人去通州去找。找了这几个月,才得了那么一篮子。只是,,这红苕真的那么高产么?它到底是产自南国的。南国的气候和水土跟京师都不一样。有多少把握做成这事儿?”
林招娣一愣。
对了,如今的红苕对于中原人来说,不过是个稀罕物件,更不要说相关的情报了。
“不妨事儿。当初螃蟹不也被人当成蜘蛛,每人敢吃么?我今儿个就做一次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好好地试一试。地方我都已经弄好了,就等着那篮子的红苕发芽之后,移植到地里去了。”
“怪道呢。我说这几日把那些红苕都放在箩筐里,还铺了一层薄薄的土,不时地洒点水上去,原来是等它生根发芽。”
“是啊。我也不求它能跟在南国那样,一亩地收个三四千斤的,我只要它能接近一千斤就足够了。”
“还说不贪心呢。江南最好的地,一季也不过打三四百斤的稻子呢。这红苕如果真的能收上一千斤,还不成了宝贝。”
“就是它再宝贝,它也不能用来纳税。除了用来给流民们做口粮,也只有用来酿酒才能够换上银钱,用来缴税。”
“忘记了么?我们家是不用缴税的。”
“我当然这个。只是,如果这酿酒的法子真的成了,我们再向百姓们收红苕,百姓们见它有利可图,才会广泛种植。也只有这红苕被广泛种植了,灾荒之年来的时候,百姓们也不致于饿得那么厉害。至少,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也有份果腹的。”
“原来是这么想的,倒是我糊涂了。”
“不是妹妹糊涂,而是妹妹从来就不饿肚子的滋味,在书上读过青黄不接这个词,却不这四个字对于寻常百姓到底意味着。”
“是呢。听这样一说,我才明白纸上得来终觉浅的涵义。”
“如今我也只能这样说说而已。以后,还要看呢。不过,这红苕还是要种的,我已经打算好了,就在我们两个新添置的庄子上,每人种上一些。听说这红苕在南国长得很快,三四个月就能够爬满一大片地。京畿寒冷,也不像南国那样快生快长,我们就把放宽一点,现在是二月初,就等到七月,不,到八月里的时候看看。如果这红苕真的长得好的话,我们明年就多种一点,将这些山脚下都种满了。”
“嗯。”
林祈歪着头,听了半天,道,,那新买的山上也可以种呢。”
“没,那几座山上的确可以开辟一些地方用来种红苕。祈儿真聪明。”
林黛玉皱了皱眉头,道,我记得曾经说过,当初我们进京的时候,父亲就拿了四十万两银子给。后来父亲平平安安地从盐政上退出来的,这笔银子就留在了我们姐弟的手里,父亲并没有拿。后来,我们又是买庄子,又是买山地的,连着花了好几笔,现在只怕这银子也不够了吧?加上这修水利的事儿,,真的不要紧么?”
林招娣道我们还有印书作坊呢。”
林黛玉道如果说,我们还有两座玉石山,我还放心些,可是这印书作坊又有用?我记得可清楚了,父亲曾经说过,印刷越是精美的书籍越是昂贵,有些书,根本就没有印刷版的,尤其是像《史记》、《太平广记》、《资治通鉴》这样的大部头,更是只有手抄版的。江南第一书商云家就曾经想过要印《资治通鉴》,最后因为工程浩大,最后还是不得不放弃了。”
“那我问妹妹,云家为会放弃?”
“当然是雕工麻烦呀。”
“我们家的印书作坊需要雕工么?”
林黛玉这才想起来,家的印书作坊用的是铅活字,比起人家的雕版,实在是不要省多少事儿。
“妹妹没有看到。我们一个月,就能够印好一部论语,可是换了雕版,一个月,只怕那雕刻师傅都没有把雕版弄好呢。而且,铅活字可以弄得很小。别人的一页纸上可以印上百个字,我们可以数倍于他。这样一来,这纸张就节省了很多。光这一项就可以省下不少的纸。更不要说这价钱了。”
“是了,前几日作坊里将新印好的书都送来了。那薄薄的一本论语,内容不见少,却只有别人的一半厚。对了,,是不是我们的价钱也只有别人的一半?如果真的是那样就好了,正经的读书人也可以花一部书的钱,买下两部书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就不好了。”
“为?”
“妹妹难道忘记了,不少读书人都是靠给人家抄写书籍换取一点点的银钱,好为继续科考而准备么?如果我们一下子将书籍的价格压到那么低,岂不是断了这些读书人的生活来源?还有,别的印书作坊里也有工匠,如果我们把价格压得太低了,那么这些印书坊的书都买不出去了,岂不是断了人家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