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格花门被接开,首先袭击刺入夏镜花眼睛里的是一条远在几百米之外的沧州河,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河对面是起伏的山峦和山下的村庄,而她站在沧州这一边的一处阁二层外的回廊上,廊下是满园绿荫,夏末的浓密树叶,垒叠在树桃头上,将面前的园子掩出大片的树荫。
夏天阳光极好,此处空气清新恰人,面前又是山河美景,但是夏镜花却没有时间和心思去欣赏,只是冲撞着就要朝隔壁去。却不想,一个转身之际就撞上了一堵胸膛。温热,算不得太强壮,但是却够宽广。
夏镜花抬头,正欲退开身子继续绕开面前的人去隔壁屋子,却发现面前的人竟然是独孤锦衣。
独孤锦衣一身月白的衣裳,眉日俊雅,眉眼间是温和笑意,在夏日的阳光下半侧脸畔似乎都被渡上了一些白光,灿若华光。
“见过王爷。”就在这个空档里,小月随后从屋里追出来,看到独孤锦衣便躬身行礼。
夏镜花就在这一刻迅速回神,也不耽搁时间向独孤锦衣行礼,退后半点绕开拦在面前的独孤锦衣,直朝着旁边的屋子里去。
因为太过心急,夏镜花重重地推开安置夏青城的屋子雕花门,跌跌撞撞地跑进去,发现这是一处与自己方才所在的屋子,格局大致相同的屋子,只是屋内装饰摆设有另一种奢华风格。
夏镜花跑到床榻边,以最快的速度在床边弯下身去,拭探夏青城的脉博,气息,皮肤的温度。
脉博在跳,气息尚存,皮肤有些滚烫。
他还活着!夏镜花的欣喜,如一股泉流自心胸生出,流经全身。
下一刻,夏镜花又想起些什么,赶紧的在床榻边坐下,伸出手隔着被子按了按,胳膊和腿也是全的,夏青城现在身体健全地躺在这儿,虽然他没有醒,但是这对于夏镜花来讲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夏青城,我就说你不会死的,你果然就没有死。”夏镜花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轻轻地推了一下夏表土成的肩膀,眼睛竟然有点发酸。
活着,他只要还活着,那就好!16478556
独自在床边欣喜了一阵儿,夏镜花的心绪才渐渐的平息下来,意识到房间内不止自己一个人。
侧过头去,看到独孤锦衣与小月一前一后立在屋子的另一边。独孤锦衣用一种温和包容,洞息一切的目光微笑看着坐在床边又想哭却又笑着,一脸奇怪表情的夏镜花。
夏镜花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白色的单衣,胳膊和身上腿上都有鼓起的纱布包裹痕迹,刚才只顾得夏青城的事,连自己身上也负着伤都忘记了,那一阵儿的跑动将身上的伤口扯着作痛的感觉,刚才都没察觉,现在倒是觉得全身上下都开始疼起来了。
夏镜花忍着疼站起身,走过几步向独孤锦衣行礼,道:“参见王爷。”
“免礼吧。”独孤锦衣温和地开口,声音中带着浅浅笑意,十分自然。
夏镜花感觉到独孤锦衣的目光有落在自己身上,却不知怎么的,竟不敢抬对直视她,低着头之际,这又才发现自己的脚竟然一直是光着的。
这下可真是糗大了,算起来,这算是自己这个夏镜花与独孤锦衣这个锦王以自己最真实的身份最初次的见面。但是,独孤锦衣见到的夏镜花,却是个一醒来就跟个疯婆子一样,赤足跑来跑去,双哭双笑的鬼样子。
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尴尬的会面了。
“王爷,多谢救命之恩。”为了不让自己一直低头的行为显得尴尬,夏镜花清了清嗓子,郑重地又向独孤锦衣行了一礼。
“夏五小姐客气了,免礼吧。”独孤锦衣温声回应,夏镜花在听到夏五小姐这个称谓时,心里略略一惊,知道当初七夕夜上自己果然是被他识破了,当日自己用夏五这个名字敷衍,他不过是没有点破而已。
一时间,夏镜花觉得自己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呢,也依旧不敢抬头,就盯着自己的脚,看着足尖,轻轻在地上动着大脚拇指。尴尬啊,可真是尴尬。
对面的独孤锦衣将一切看在眼里,也将一切看透,心中不禁有些好笑,这昨夜执剑厮杀于匪人中间毫无惧意,双目猩红不肯服软认输的人,今日这一觉想来,不在了危险当中,面对自己倒是一副的害怕无措的模样,难道自己真比那数百匪徒都要来得吓人吗。
在察觉到了夏镜花的小动作,和那些紧张,独孤锦衣微微失笑,到底是个姑娘家,便是不惧大事,但有些小心思倒是与别人一模一样。无意于多为难她,让她尴尬不自然,便道:“ “本王尚有些事物要处理,小月,你留下来好生照顾夏五小姐。”
“是,王爷。”小月应声行礼。
独孤锦衣转身离开,夏镜花也赶紧略欠了欠身子行礼算是送走独孤锦衣。
独孤锦衣出门离开,夏镜花慢慢直起身子,身上就是一阵儿又酸又疼,让她忍不住龇牙咧嘴。
小月将她的表情看在眼中,撇了撇嘴,道:“两个伤口裂开了,不痛才怪。”
夏镜花看着这小月的神态,略略有点眼熟,但又不知道哪里熟悉,倒是想起当初那块百饼飞入车车厢之事,立刻有点不好意思地陪了笑脸,道:“小月姑娘,多谢姑娘帮我治伤。”
“算了,我去给你找身儿衣裳。”小月说着,目光又下视一眼,扫过夏镜花赤着的脚,道:“你回隔壁将鞋袜穿上吧。”
言罢,小月出门离开了,夏镜花冲自己赤着的脚挑了挑眉头,倒也不太在意。回过身,夏镜花重新走回床边,看了看躺在床上安静呼吸沉睡的夏青城,替他拉了拉被子,然后悄然出门。
回到隔壁屋子,小月先替夏镜花身上换了药,把裂开的伤口重新包扎。
夏镜花数了一下,自己身上一共有七处伤,四肢有五处,腰际有一处,不过好在都是皮肉伤,没有入胫骨,虽然疼是会疼,但并不太大的影响她的活动。
小月十分迅速娴熟地包扎好了一切伤口,收拾着医药箱子就离开了,夏镜花起身换好一身儿小月送来的裙装。
绯红的软纱裙,上上勾织着白色的杜鹃花样,浅翠绿带束腰,外桌一件浅纹的白色透纱长坎,针功极好,剪裁精细,看得出是精心制作的好衣裳。
夏镜花换上衣裙,再随意地绾了个发髻,但却找不到发饰来固定,左右看了又看,所性把头发都散下来,找了条丝带束了个尾,随意地侧垂在肩头。
从屋内出去,夏镜花左右打量了一个这阁楼朝对面看过去,那边站着一些像侍卫打扮的人,她便走了过去,欲要打听独孤锦衣现在何处,尚未开口她就看到独孤锦衣正坐在对面廊下的栏杆边的空亭中看书。
夏镜花缓步走过去,见到这是一处倚建在二楼屋阁外的一处亭,亭下是树林,远望去树林尽头可见沧河自眼前蜿蜒上下汇流,加之亭子所建的位置极佳,此时亭中凉风习习,河风送爽,十分的舒服。
独孤锦衣背对回廊,面对沧河坐着,旁边置沉檀桌,桌上摆着些茶水点心,茶盏分列两只,一只独孤锦衣自己用,另一只放在旁边与他隔桌相对的位置,那模样似乎他早就料定夏镜花会来一样。
夏镜花站在独孤锦衣后面的亭子里,有几秒的静立,静了静气,沉了沉嗓,然后才拿出最得体周全的姿态,冲独孤锦衣蹲身行了一个女子的检礼。
“民女见参见锦王殿下。”
独孤锦衣闻声,放下手中的书卷半侧过头,温和地道:“坐吧,昏睡了这么久,也饿了,本王让人备了点心,看看可还合你的味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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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还有多少人在追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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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青玉案 (月底加更)
本来还不怎么觉得的,经独孤锦衣一提,夏镜花肚子立刻配合地咕咕叫了两声,闹得她脸色一红。鴀璨璩晓
“谢锦王殿下。”夏镜花挪着步子坐过去,看看桌上摆着的吃的,马蹄糕,绿豆饼,桃花酥饼,还有鸡蛋羹以及一碗汤,也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独孤锦衣特意吩咐的,甜咸皆有,可供夏镜花自己选择喜欢的品味。
夏镜花很饿,但又不好当着人一个王爷的面大吃,就偷偷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人,发现独孤锦衣并没有太留心于他,反而是站起身来,转身拿着书卷去了旁边一处置着笔墨纸张的桌案前,提笔写起了什么。
如此,夏镜花是放宽了心,也放开了肚子,拿起桌上的东西吃起来。
夏镜花风卷残云一般地吃到饱,看独孤锦衣还在写什么,就又自己沏了茶水,喝了小半杯,这才见到独孤锦衣放下了手中的毫笔,立起背,转过身走到栏杆边。
夏镜花迟疑了一下,觉得如此一直的不说话,她真是不太适应,就站起身来也走到了栏杆边,冲独孤锦衣行礼,道:“多谢王爷对民女的照料。”
独孤锦衣侧面,冲夏镜花微微一笑,道:“自你今日醒来,你与本王所说的,就只此一句。就没有别的话可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