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的人都管这种被睁着抢着提亲的事儿为骄傲，所以谬氏笑着回头看向于豪勒说：“瞧着阿昭生得这般美，又饱读诗书，果然是能为于家长脸争气。”
于豪勒没有反驳谬氏所说的话，点点头看着丫鬟一一给他们上了茶后，说道：“二位请用茶。”
李慕跟司马疆两个端起茶杯，都只略略沾了下唇便放下茶杯，他们此行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喝于豪勒这一口好茶！
“于大人，上次家父有请媒人上门为我向于大姑娘提亲，晚辈知道这当中有所误会，所以于大人拒绝这门亲事。”司马疆说罢，站了起来朝于豪勒鞠一躬继续说道：“今日晚辈来，便是想跟于大人道歉，并亲自向于大姑娘提亲。”
于豪勒伸手抚着胡须，微微点着头，脸色看不出来心情是好是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对司马疆存着观望的心态。
不管怎么样，于豪勒今天终究是要在这两个京城里都响当当的年轻人里挑选一个为自己的大女婿，至于挑谁……他还没定好。
眼看他们两个，应该都是喜欢于昭的，所以他不担心于昭嫁给他们之中任何一个后会受到委屈。摆在眼前唯一的问题是，两人之间，谁才能在将来更好的辅助于府走向更高处。
“司马兄果然好诚意，相比之下李某实在惭愧啊！”李慕站起身来，朝于豪鞠躬说道：“李某自知身为庶子不敢夸下海口承诺今后给大姑娘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是却能在此立下誓言，此生只护着大姑娘一人，若有二心必天诛地灭。”
李慕的话一落下，不止是谬氏眼红，便是于豪勒听了也有些惊诧，即同意李慕的这个誓言又怀疑他说的话可信不可信。不过这个时代的人都很信奉神佛，一般不会拿誓言来开玩笑，所以李慕的话还是值得一信的。
而此时喘着气站在屏风后面的于昭，只觉得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再度狂跳起来，仿佛她跟李慕之间不存在这道屏风，而是他面对着她的面说的刚刚那一番话，那么令人诸多感动。
司马疆站在李慕四五步远，淡笑说道：“李公子重情重义让人佩服。”说罢回头朝于豪勒鞠躬说：“晚辈若有幸得大姑娘相伴终生，那么侯夫人之位定当是她无疑。”
于豪勒倒吸口气，心里暗暗想道，前段司马震前来提亲也没许过阿昭侯夫人的位置，这司马疆竟如此慎重地承诺侯夫人之位属于阿昭的！
若是于昭当了侯府夫人，那是个什么概念？司马家掌管百万将士，虽然司马震现在已经退闲，但是只要他出一声，那些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怕是没有一个敢不给他面子的。
所以于昭要是当了侯夫人，那么于家以后在朝中的地位便会如日中天了。
而李慕此时却笑了笑说：“司马兄如此岂不是要陷于府跟大姑娘于不利！”
司马疆双眼微眯，突然冷笑一声问：“李兄此话何意？”
“众所周知司马侯爷即使人在京中，却依然深受百万将士所拥戴。”李慕说罢，回头看了看于豪勒继续说：“于大人官拜中书省，若是大姑娘入了侯府成为侯夫人，只怕少不得有些奸佞之人会胡乱谏言，怕那时候司马公子不仅仅是害了大姑娘，更是害了于府跟司马侯府啊！”
李慕说着轻轻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屏风后面那个听得仔细的人影身上，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想让她看看，他是如何打败司马疆，让于豪勒心甘情愿把女儿嫁给他。
于豪勒听罢，皱起了眉头，刚刚他还打着如意算盘，却在还未来得及算到最后便被李慕这一语给惊醒。
李慕说得很有道理，司马侯府跟于府若是结成姻亲，只怕会惹来什么祸端。
“关于这点李兄大可放心。”说着，司马疆抬头朝于豪勒看了一眼说：“晚辈早在进宫伴读时便跟皇上言明，此生绝不碰兵器。”
于豪勒又皱起了眉头，司马侯府要是丢了兵器，那还有何可攀之处？难道要阿昭嫁过去后，整日受人欺笑么？最重要的是，司马家不碰兵器的话对于府来说根本没有起到任何支持的作用。
“司马兄言下之意，大姑娘便是当了侯夫人，也只不过是背着一个名分过日子而已！”李慕说罢，笑了笑说：“不知于大人以为如何？”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输赢
司马疆不等于豪勒开口，回头挑着眉问李慕：“莫非李兄以为我司马侯府不碰兵器便只能默默无闻了么？”说罢，司马疆回头看着于豪勒，又说：“今日来提亲不仅是我个人中意于大姑娘，还有我娘的缘故。”
于豪勒听司马疆说到他母亲，那个他这一生既爱又恨的女人，司马疆是她的儿子，也是司马震的儿子。他恨司马震恨了这么多年，如今他的儿子来说要娶他的女儿，而且这桩婚事还跟他深爱的女人有关……！
“你母亲去世已久，这件事情又怎会跟她有关？”于豪勒终是笑着强装释怀，轻笑着伸手握住身边谬氏的手。
谬氏见于豪勒听了司马疆的话之后，似乎有什么心事，但是堂上这么多人，她也不便开口安慰，便只能反手握住他的手。
“于大人有所不知，我娘在临终前曾留遗命，让我今生无论如何要娶于大人的女儿为妻。”司马疆说罢，回头看了看李慕，见他仍然淡定，以为他不知道于豪勒跟他娘的关系，心里还暗自得意。
于豪勒眉心微皱，手心有些冒汗，谬氏回头看着他，即使她再笨，对于伺候了这么多年的枕边人还是有点了解的。她知道，司马疆的母亲定然跟于豪勒有什么过往，要不然他不会一听到司马疆的母亲留有遗愿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李慕看着于豪勒脸上的变化，心想司马疆果然利用这件事情当筹码！冷哼一声，施施然开口说：“司马夫人真是重情重义，年轻时弃于大人不顾嫁给司马侯爷，想不到今时今日竟要母债子还，让司马公子来娶于家的姑娘，若是司马夫人还在的话必然觉得二姑娘的身份更适合司马兄你。”
司马疆听完。脸色一沉，原本略显消瘦的身体轻颤了一下。他太低估李慕的能力了，没想到李慕一个庶子竟能打听到那么多事情，且能扭转乾坤把他的原意全给颠覆。
于昭站在屏风后面，虽然她很希望李慕能够成为这次的赢家，但是她也不希望司马疆受到什么伤害。虽然司马疆这个人看起来挺霸道不为别人着想，实际上他也挺可怜的，母亲早逝的那种滋味于昭深有体会，而且从小就进宫嘴上说伴读其实是当质子。
于豪勒轻轻摇着头说：“我与司马夫人的事情早已随时光流逝而不复存在，今日是给阿昭议亲的日子。二位切不可动怒才是。”
司马疆回头朝于豪勒笑着鞠一躬说：“于大人过滤，不管谁有幸与阿昭结成连理，目的都只是希望大姑娘能过得幸福。别无他意。”
李慕对他这句话很赞同，点了点头看向屏风后。
于昭伸手掩嘴，虽然知道隔着屏风厅上的人都看不到，但是她竟有一丝心虚。
于豪勒点着头没有开口，心里依旧在挣扎着哪个更适合阿昭更适合于府。
李慕见时机成熟。笑着朝于豪勒说：“于大人有所不知。”
于豪勒皱着眉头疑惑地问：“不知什么？”
李慕走上前来到于豪勒身边，低头在他耳边细细说了几句，只见于豪勒脸色突变，然后看了司马疆一眼，最后身子往后靠去回头看向李慕，颤抖着嘴唇不知如何开口。
司马疆站在原地。看到于豪勒突然变得异常难看的脸色，再看看李慕转身往他身边走来那木已成舟的样子，他顿时觉得很讽刺。
之前他一直都太低估李慕了。曾派人去调查他，但是只知道李慕在李府效劳李大公子，李七公子最常跟随李慕。他以为李慕不过是个依附在李大公子身边身份低微的庶子，却没想到今日一战他是大错特错，错在太轻敌。
也有可能。会因为自己的轻敌，而错过了与阿昭结成连理的机会。
李慕走到司马疆身边站好。朝他冷笑一声，转身看向于豪勒，等着他最后的结果。
于豪勒回头看了看谬氏，舔了舔嘴唇，却发现谬氏从来都只是温柔贤淑，对于家中的大事从来不管也不会管，更不会帮他一起想办法解决什么问题。
若是此时在自己身边的是张氏或者颜氏，必定帮自己出谋划策，找出司马疆跟李慕两个之间的利弊关系所在，也不至于让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种虚无感。
到了此时，他才知道原来张氏跟颜氏这么多年跟在自己身边，早已经成了习惯。而司马疆的母亲……那都已经是过去式，那么多年了，她只能存在他的记忆之中，真正陪在自己身边的，是现在这三个女人，或许该算上陈氏。
于昭站在屏风后面屏住呼吸，她很好奇刚刚李慕上前到底跟于豪勒说了什么，竟让这个当朝大官为之恐惧。透过屏风看着于豪勒那为难又担心的样子，于昭真心觉得李慕所说的事情绝对不是一般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