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痕秋微微一笑,怪不得江岚会叫作“温小竹”了,原来出处这里。
严湛环顾四周,对于江岚从小生长的地方,自是亲切万分,想不到她是生长在这里的。
江岚推开窗户看着后山,莫非师傅是去了山上?他既然没有和上官红去南蛮,就不会离开这里,也许正是在山上看日出吧。
“我去山上看看,你们就在这里歇会吧。”江岚说。
三人也无异议,在这里应该是安全的,而且三人也有些小心思,希望能有个不错的第一印象,不想就这么出现在她师傅的面前,总得整理一下仪表吧。
江岚用井水扑了扑脸,就上山了。
她站在山顶的空地上,一眼就看见了茅屋前的那个土堆,土堆前还有一块石碑,上书“爱妻温小竹之墓”。
江岚呆呆地看着石碑上的字,脑中隆隆作响,“爱妻”两字像巨石一样砸向她的心头,让她突然间喘不过气来。
“怎么会这样?”她简直不敢想象发生了什么事,脑中开始有片断来回播放,一个又一个,把那些破碎的记忆连接上。
山洞里温柔又热烈的缠绵,就如同那次在沈府中做的春梦一样,清晰地浮现在她眼前,现在她知道了,原来那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师傅温道临。
只是她都忘了,把他的感情全部遗忘,留他一人在这里陪伴着她的坟墓,孤独寂寞地缅怀她。
她一步步地走近,手指摩挲着石碑上的字,这石碑面上光滑异常,当是有人反复抚摸所致。
江岚停驻良久,心开始隐隐作痛。
她是一个坏人,真的,以前从未发觉,现在她知道了。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就算是不会在这个世界停留,也该是对感情坚贞,绝不会受不了诱惑三心二意。现在她的世界观轰然倒塌,碎成了粉末。
山顶的风呼啸而过,打乱了她的长发,四散飞扬,遮住了她的面容。
茅屋的门呼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清瘦的身影,白衣依旧,仿若从前。
“谁?”
卷一 第201章令人蛋疼的混乱
“小竹!”
耳边响起了温润的声音,如同她那时每日听到的一样,江岚转过脸看向她,风把她的长发卷开挥荡在半空中,飘飘扬扬,一丝一缕,像张开的网。白色的衣裙翻飞,起舞飞扬,如漫天盛开的莲花,这是踏雪的仙子,乘风而来。
她的脸还是那样的明媚,乌黑的眸子里仿佛深埋着整个宇宙,苍茫而浩瀚,有多少情感掩映在其中。
她看着他不说话,那日一别,已有两年未见了。
师傅还是穿着那身白衣,长身玉立,宛如谪仙,眉眼清浅,温润如玉。他似乎瘦了很多,白袍有些宽大,在风里猎猎作响,似乎在高声呼唤又似在轻声呢喃。
温道临凝望着眼前飘缈的身影,全身微微颤抖。
“你终于回来看我了,我等了你两年,”他缓缓向她靠近,又轻又慢,不敢发出一丁点的声音,仿佛怕惊走了突然造访的灵魂,“你终于找到回家的路了。”
他轻轻地说,走到了她的身前,伸出双手来却又不敢碰触,就怕手指一点,幻境消失,成为梦一场。
“你在那里还好吗?”他说,然后又摇头,“一定很不好,又黑又暗,还是留在这里吧,可以看见日出,你不是一直想看的吗?”
他自言自语,眼睛却紧紧盯着她。
江岚的眼里慢慢流出了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滴落在温道临摊开的掌心里,湿湿的泪水,咸咸的泪水,却是温热的。
她轻声说:“师傅,我回来了。”
温道临仿佛被烫伤了手,他猛地握紧了拳又放开。眼睛大睁,“你……”
江岚抓住了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我还活着。”
温道临脸色激动而迷惘,手沿着她的脸颊轻抚,一路往下,从肩膀到指尖,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突然他大手一伸,一把拉开了她的衣襟,露出她如雪山般的胸脯。白若凝脂。
江岚惊诧莫名,想要用手遮掩。
温道临却一下子抱住了她,扣住了她的手。他俯下身把脸紧紧贴在她裸/露的左胸上。
有一股湿意传来,热烫了她的心口。
“身体是热的,心脏在跳动,”他喃喃着,“你真的还活着。真是太好了。”他不停地轻吻着她胸前柔腻的肌肤,用唇感受着勃勃的心跳声。他的吻是圣洁的,是虔诚的,是在真心地感谢上苍,不带分毫欲望。
江岚不知道要如何回答他,只能轻拍他的背安抚他。
良久。温道临松开了手,此时眼前半敞的春/色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他的脸上红云一片。手忙脚乱地给她把衣襟拉好,刚才他居然如此粗鲁,竟是把她内衣的带子都扯断了。
他努力镇定心神,问道:“你是如何活下来的?这些年你又在哪里?”
江岚叹气,“此事说来话长。我慢慢和你说。”
温道临也不着急,当年那样的情况下还能活下来。一定是人力不可及的奇迹,所以他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和我进来再说吧。”
两人进了茅屋,江岚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简陋的居所,和他一贯的风格一样,竹床上还摆着一叠白衣,细看来才知道这些都是她那时的衣服,这是她唯一留下的东西。
她摸着那些衣服,心里有些难受,虽然是因为小西的原因,她才遗忘了他的感情,丢失了关于他的记忆,但有一点是她的错,她生死多次,却一直是打定主意等事情全部了结后再来找他的,她从来都没有在复活后的瞬间,想要来看看他。
她果然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啊。
温道临一直看着她,舍不得移开自己的眼睛,她还和当初一样,眉目如画,只是这份超越世间的美丽里,如今多了一些东西。那清澈的眼神里,有一抹从容和坚定,那柔美的身段里,蕴涵着一股苍劲的力量。那条缠在她左臂上的长鞭,散发着蓬勃战力。
她终于长大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如花一般茁壮绽放。
两人刚刚坐下,忽然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
原来山下的三人见她一直没有回来,放心不下,就也上山来寻他们。三人到了山顶,自然看见了茅屋和那个坟墓。
萧衍和严湛扫过“爱妻”的墓碑,都是微微动容,想不到师傅他老人家还是如此长情之人,居然一个人独自守在这里陪伴亡妻,不免心里生出些同情之心。
只有夏痕秋一眼看到“爱妻温小竹”之后脸色大变,如果他没有记错,江岚还有一个化名正是叫做温小竹,他看了眼紧闭着的茅屋,心里忽然生出了某种奇怪的感觉,事到如今,他觉得自己都要麻木了,他几乎可以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江岚身上,还会有什么怪事不能发生呢?他唯一猜不出的就是立这个碑的人到底是谁?
江岚起身打开门走了出来,茅屋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
三人一溜烟站在面前,江岚惊讶的发现三人的面貌有了很大的改观,衣服上的灰都被拍掉了,头发梳得顺流,脸上都用水清洗过,胡子都被刮得干干净净。
三个男子站在那里,各具特色,各有千秋,脸上似乎还有些期待。
江岚突然之间觉得头大,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自己闯的祸得自己解决,不过,有一句老话说得好,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她倒也豁出去了,死猪还不怕开水烫呢?没啥好纠结的,反正她是要回家的,负了一人是负,负了几人还是负,结果没什么不同。
江岚又淡定了。
温道临从茅屋里走出一人,白衣飘飘,他看了眼三个气宇轩昂的男人,站在江岚身边柔声说:“他们是谁?你的朋友?”
除了早有准备的夏痕秋,萧衍和严湛一见温道临的样子就呆愣起来,他们本来以为会出来一个头发须白的清俊老人,再不济也该是个有点年纪的中年大叔,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青年男子,身形修长挺拔,长相温润俊美,眉眼宽和儒雅,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此人从外貌上来判断和他们几乎是差不多大的,而且他和江岚的关系看起来似乎很是亲密,突然之间,他们也萌生了某种预感,难道……
江岚就见萧衍看向自己自己的目光里喷出了火,严湛的眼睛里都是一把把的寒刀,这就是赤/裸/裸的捉/奸眼神。只有夏痕秋在一边淡淡而视,事不关己般冷冷旁观。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江岚心里抓狂,决定快点给他们相互介绍,这事就算完了。她指着温道临说,“这是我师傅温道临。”又指着三人说,“这是萧衍,严湛和夏痕秋。”身份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果然是师傅,虽然如此年轻很奇怪,但也许是个高人修习了什么返老还童术呢?萧衍是武痴,一下子就想到了那里,同时也抱着些侥幸的想法,立刻作礼到:“师傅老人家安好,我们都是江岚的朋友,今日特来拜访,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