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安儿冷得跺了跺脚,见公良靖从里头出来便立时从怀里摸出几张药方子,边掏边说着,“这几张都是咱们县里有些名望的几个郎中开出来的方子,小的晓得郎君的意思,便特为嘱咐了他们开那妇人喝了不伤身子的药方子。”
公良靖回首朝门里看了看,把几张药方子粗略一瞧便拢进袖里,挥手让来安儿去了。转身掀开厚厚的棉帘,谁知一脚刚踏进屋里,官娘就猝不及防出现在视野里。
他难得的面色一白,缓了缓,立起眉毛凶她道:“好好的跑出来做什么,难道不晓得外头风大。”
“… …我又不是要出去。”官娘看着他不自然的脸色,又想起刚儿来安儿的声音,似是提及什么药方子,什么妇人。
她心里又是好奇又是疑惑,但是瞧出他好像不高兴自己听到他们的对话,便只好作什么也不知的样儿道:“喔,是这样,今儿外头有太阳出来,我想到院子里晒太阳。”
公良靖却板起脸告诉她道:“太阳出来了不还是冷么,近来风大得很。官娘便在屋里好生儿呆着,我晓得你认字儿,若实在闲得慌,便把我架上书看一看岂不好。”
他说来说去就是不许她往外头去。官娘满口应了,心里却觉得公良靖如今竟把她当作小孩儿一样哄着,她要做什么是自己的自由,他不能这样干涉她。
所以公良靖前脚刚出门,后脚官娘无奈地看了眼裹着毯子坐在角落里的秋平,摇了摇头就往外边去了。
院子里这时候几乎没人,四个角落里堆着厚厚的白雪,屋檐下吊着长长的冰凌子,淡淡的日光照在上头,反射出五彩的光线。
公良靖说的不错,风确实很大,官娘走在石子道儿上,寒风卷着半长不长的碎发不停挠着她的脸颊。
官娘想见一见花玔儿,她们好几个月不见了,她停在小院门首,院门半敞着,官娘进去的时候花玔儿正抱着几件换洗的衣物要拿给粗使的婆子浆洗。
花玔儿甫一看到官娘,激动地连衣服也差点儿抛到地上,拉着官娘到屋里坐,泡了一杯热热的茶递到官娘手上,细细瞧着她。
花玔儿早知道官娘回来了,只是一时还不得见,不想官娘自己就来了,两人拉着手絮絮说了半天的话,时间过的飞一般快。
临走时花玔儿想起陌五娘的事儿,把韩婆子告诉官娘的话儿又讲了一遍,官娘笑着抿了抿唇,花玔儿一瞧她的样子看来是早知道了。
不由又道:“那还有件事儿官娘一定不知的,你回来的第二日九郎便不许陌五娘院里的人随意出入,现下只有每日里送饭的几个灶上的婆子才好进出。”
“这是为什么?”官娘定在院门边上,纳闷地看着花玔儿。
然而花玔儿也是略听见些影儿,她因是在乔娘身边服侍的,知道乔瑞桂这些时候忙着給陌五娘找夫家,暗下里没少听到乔瑞桂和孟婆子两人的对话。
“说起来,还不是因这几个月来四郎同陌五娘走得近了… …九郎突然这样乔娘这两日也想不透呢,心怕是九郎起了要将陌五娘留在府里的心思。”
“九郎不会的。”官娘道,说完又不确定地咕哝了几声。心下着实想不通公良靖为什么这么做,一时联想到他偶尔躲闪的言辞,她心里就不安起来。
花玔儿叹了口气,拍拍官娘的肩道:“你也不要多想了,横竖这世上自来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倒是官娘你自己,九郎是男人,男人向来是喜新厌旧的,你可别犯傻。”
官娘若有所思地朝花玔儿点了点头,出了门。
难道自己这么快就变成昨日黄花了… …?
她心里不安生,一路走走停停的回了书房院,韩婆子已经摆好了饭食。
官娘一贯吃得不多,这会儿更是没有胃口,她喝了口热气氤氲的汤,冷不防道:“妈妈知道陌五娘的住处么,我听九郎说她这两日着了风寒,想去看看她。”
韩婆子面上的笑容不自然起来,谁不知道这几日陌五娘那院子根本不许人出入的,何况又是官娘,都不消郎君亲自交待,她也晓得官娘能不见陌五娘是最好,便勉强笑道:“官娘还是甭去才是,那位着了风寒,官娘过去不是要过了病气到身上么… …”
哪里就那么容易过什么病气。
官娘推开碗筷,她只远远见过陌莲照一面儿,那时候她坐在亭子里手上执着书,虽瞧着身上瘦弱,不过言谈之间精神还是不错的。她起初以为公良靖不许别人出入或许是隔离,但越想越不是这个原因。
吃过饭,官娘带着秋平出了书房院,叫秋平手上拿着几枝红梅,准备一会儿送给陌莲照。
书房院的红梅开得如火如荼,香气直逼到鼻端来,官娘也不知陌莲照那院里种了不曾,想来这几枝应景儿的红梅当作礼物去看她也尽够了。
韩婆子寸步不离跟着,她心里想着官娘便是有心去瞧陌五娘,她也是进不去的。官娘也不管她,一路上问了几个小厮丫头自然也就知道路了。
远远就瞧见那院门口站着几个婆子,寒风里瑟瑟地缩手跺脚的。官娘不迟疑地走过去,几个婆子打量半晌儿,死活不肯放她进去。
韩婆子在边儿上不失时地劝道:“横竖是九郎吩咐下的,官娘就不要为难她们了。”她因手头还有活计要做,见官娘反正是进不去的,便又劝了几句,回身放心地走了。
她一走,官娘就朝秋平使眼色。借着袖子遮掩,几个婆子都得了大好处,袖子里暗自掂量着沉甸甸的银子,互相对望几眼,表情都松动了。
官娘指了指秋平手里几枝红梅,笑盈盈道:“我进去一会儿便出来了,管情不叫妈妈们为难,没人晓得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几个婆子咳了咳,心照不宣地放了官娘和秋平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即将第一次会师 =-=
晚安小伙伴们~~
☆、第五十七回
进门后便瞧见一条由椭圆形石子铺就的小道儿,上面积雪还未消融,石块缝隙里嵌着冷凝的冰。
秋平怕官娘滑倒,上前扶着她,眼睛扫着四周,石子路两旁的翠竹随风哗哗哗的响。秋平吸了口寒气差点打出喷嚏来,好容易才屏住,捏了捏鼻子道:“娘子看出来没有,这儿瞧着根本就没什么不正常的。郎君却叫人守住院门不许人随意进出,这事儿一看就有古怪,咱们早该来看看的。”
官娘没说话,心里却沉甸甸的。
是公良靖对她说不要随意出去,外头风大雪大,怕她冻着,官娘是深信不疑的,要不是今日放晴了没在下雪,说不得她还是不会出来走动。
她的性子算是比较被动,很少有主动去探索什么的时候。便连明知陌五娘就同住在一个府里,她都不曾下定决心要来这儿看看。
官娘无事找陌五娘做什么呢?她倒是情愿在陌五娘另嫁之前自己永远不见她,如此也好当作她从不曾出现过。
然而花玔儿的话却叫官娘不得不心生警惕,再加之公良靖这几日偶露的不寻常——他以为她看不出来。她只是相信他才选择沉默而不是刨根问底,但这也并不代表她没有危机意识。
官娘好容易才正面自己的心选择和九郎在一起,她知道生活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人生路上的磕磕碰碰在所难免,所以告诉自己无论一会儿发生什么都要理智对待。
他们已经结束了,哪怕陌五娘故意说出些气自己的话来想来也是无伤大雅的,听一听也便罢了。她只要弄清楚为什么公良靖要禁止这院里的人出入就够了。
官娘一边走一边忐忑又好奇地胡思乱想着,很快就到了正屋前。
不远处廊上有个丫头拿着扇子对炉子扇着风,秋平瞥了一眼,小声儿道:“这位莫五娘看来身子果真不好呀,我听人说,这有些症候越是这冬日越是要发作呢!”
官娘听出她话音里有幸灾乐祸的意思,连忙捂了秋平的嘴,“正是因陌五娘身子弱,咱们才有这理由来看望她的,哪儿能在人家门前说这样儿话,若叫人听见可怎么说,还道我是成心来气她的。”
官娘不知道一会儿会见到一个怎样的陌五娘,不知是否是因她病情加重了,公良靖才不许人随意进出的,也是好叫她安心养病。
只是这么想总觉得有点儿牵强… …
屋里温暖如春,彼时陌五娘正靠坐在窗前的软榻上,冬日特有的温软阳光金丝线一般从明纸的窗户里渗透进屋子,照在她身上。
陌五娘身上盖了条薄薄的被子,莹白的手上托着本书角泛黄的诗簿,腕上青翠的玉镯若隐若现。
雁香见她一直在看书便忍不住劝道:“娘子仔细眼睛,这怀了身子的妇人切记疲累伤神的。”
陌五娘闭了闭眼,她除了看书还有旁的事可做么。幽幽地放下书,陌五娘朝外头看,眼里没什么神采,不期然问道:“表哥还不曾来看我么?”
“这个… …”雁香上前端了茶递与她,嘴上安抚道:“郎君是做大事的人,岂能日日在后宅里待着的,想来只要一得了空便要来的,您只管养好身子便是了,到时候生出个小郎君来,日后还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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