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指的却不是大人,而是小孩儿。
“帮帮他。”梦寒月丢了一个轻飘的眼神给扁嘴鸭。之所以指示扁嘴鸭而不是阿大,也有她的用意。
奴役…是从最基层的做起的。
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扁嘴鸭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忍住什么都没说,几步向前,高大的身躯就立在那对母子身前。
“你,你别过来哈!俺。俺告诉你们,俺,俺不怕你们!”那妇人还在忍着害怕,怒瞪梦寒月。她也聪明,从头到尾,都是眼前这个不起眼的村姑吩咐别人做事,那么说话管用的该是这村姑咧。
“绿绿,你还在等什么?”
也不知是被这声恶心巴拉的“绿绿”给惊醒了,还是其他,扁嘴鸭一惊。本能地看向梦寒月,他虽然站着,而她坐着。…虽然他高她好多,俯视着她。但是这位他刚认的夫人平静的脸上波澜不起,仿佛老僧入定,这种不符合身份的沉稳和内敛,说不出的怪异。
扁嘴鸭说不出哪里怪异。但就是…挺让人悚然的。
死贫道不死道友…扁嘴鸭一咬牙,“喂,小孩儿!抬起头来,叫我们当家的好好看一看!”冷哼一声:“别叫我这大老粗动手了去,到时候这柔嫩的皮肤伤哪儿坏哪儿,我这大老粗可手下没数!”
前面那话是呵斥小孩儿的。后头那话却是对那抱着孩子缩在一起的妇人说的。
就算是邪道,…也没落魄到要对个小孩儿下手吧。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对明显只是普通庄户人家的妇人和小孩儿到底是谁!值得让个高手特意去绑到这里来嘛!…还是说,…其实他是看走眼了?
想不通啊想不通。
“小六子。乖乖啊,抬,抬头。”那妇人赶紧哆嗦着手把小孩儿的脑袋抬起来,一边哄着小孩儿,“你乖。不怕,有娘在。”
梦寒月眯眼盯着那小孩儿看了一会儿。嗤笑一声,指着那小孩儿对平安说:“儿子,你瞧,这可是你哥哥呐!”小孩儿大约七八岁,具体年龄不知道,但绝对是比平安大的。
王谢书生她已经让阿大查过了,今年二十四岁。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他是十七八岁的时候有的这个孩子。那成婚呢?
岂不是更早?
“什么哥哥!你这坏女人,胡说什么!”那妇人刚才还害怕,现在激动地尖声吼道:“俺夫君不可能在外面有其他女人的!”
“可是王谢亲口承认,我儿子就是他儿子…你又怎么说?”
那妇人“啊”的大叫一声,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扑上去,就要用手挠梦寒月的脸蛋儿,“俺叫你胡说八道!俺叫你冤枉俺们家夫君!俺,俺们家夫君会看上你这个丑八怪?脸上还有一条蜈蚣疤!”
梦寒月冷笑着不动,自有阿大替她拦住那疯女人。
“哦,是吗?”冷笑一下:“这件事儿你可以亲自去问你夫君去。”
“不可能”也许是梦寒月胸有成竹,那妇人刚才还鼓足了劲儿,这会儿瘫软在地上,没精打采,自暴自弃起来:“俺不信,”就一直重复着“俺不信”三个字。
梦寒月却没有过多同情心,她和她的儿子也是承受了无妄之灾。主动挑起一切的人,是王谢,他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一旦她被他得逞了,她和她儿子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下场吗?
所以,这个时候梦寒月面对这对母子,压根儿就没有什么过多的恻隐之心。
“明月。”梦寒月唤一声明月,院子后头就匆匆走来一美人。那瘫在地上的妇人自然也看在眼里了。
这会儿惊叫起来:“这杀千刀的混蛋!俺,俺说他咋会看上一丑八怪,原来后头藏着面美心狠的美人呐!”
这会儿那妇人又来劲儿了,一个纵身,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冲向明月,“俺撕了你这张惹祸勾男人的脸!”
梦寒月不需要多想,只听这话,就知道这妇人是误会了明月。
也不需要她吩咐,人是冲着明月去的,自有护花使者。
那妇人被阿大给截住了,就跟拎小鸡一样提着那妇人的领子。
那妇人犹自不甘休,扯着嘹亮的嗓门儿就大喝起来:“好哇!俺就说俺们家的夫君咋会做出那没头没脑的事儿呐!
难怪啦,你这勾别人男人的妖精!勾了别人的男人,还要到处勾三搭四!”
骂骂咧咧,嘴里就没一句好话。
梦寒月听了不住皱眉,向着已然暴走边缘的阿大招招手:“提回来。”又吩咐明月:“拿些皂角来,打一盆清水,好好替她洗洗嘴巴。”
扁嘴鸭和花和尚算是大开眼见,从没见人是这么不带脏字儿的骂人的!偏偏这话羞辱的狠了。
PS:
稍后三更。
第二百三十六章 用计
“咳咳咳,”一阵猛咳,那妇人恶狠狠抬起头,瞪向始作俑者。
她回头看她的儿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但随即黯淡的神色又亮堂起来了。
将所有不满全部发泄在梦寒月身上。
“嘴巴干净了,就点头。”梦寒月的目的并不在于折磨这妇人,“孙氏,你莫名其妙被人绑来这里,肯定是满腔愤恨。
你别急,我与你说道说道,你家的夫君都干了些什么样的缺德事儿。那时候,你再愤恨不迟。先瞧一瞧,你们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无辜!”
那妇人命孙氏,刚才阿二进去禀报她的时候,就把大体的事情说了一遍。
孙氏眼中闪过惊慌失措,梦寒月自然没有错过,她眼睛眯了眯…唇角忽而挂起一抹笑意来。
“看了,是我小瞧了你…,根本就不需要我说什么,孙氏!你都知道,对不对?”没有人知道,梦寒月此时浑身气得发抖!
以为孙氏是无辜的,但刚才她那片刻的惊慌失措,别以为就能够逃开她一双毒辣的眼!
“好好好!”梦寒月冷笑,“既然你什么都知道,刚才就是在和我演戏。那我更不需要手下留情了!”
“阿大!套车!”
“夫人?”阿大吃惊,看天色,这么晚了,套车去哪里?
“敲鼓鸣冤打官司!”
“夫人,这天色?若不,等明天吧?”阿大建议。
但此时梦寒月正在气头上,才不搭理他。冷笑一声:“不!就现在!”
“这口气不出,我今晚睡不好!”
阿大见此,只管套了车来,“绑着还是?”指了指地上一对脸色吓得惨白的母子。
“不用!料他们也不敢耍花招!”梦寒月瞥了一眼地上的母子。随即牵着平安:“儿子,你是不是觉得阿娘残忍,牵连无辜?但阿娘告诉你,他们可一点都不无辜!那小子阿娘不知道,但,这王谢的婆娘孙氏,阿娘肯定她知道真相!”
她一方面既希望儿子不要过早的受到外界残酷现实的影响,一方面却又希望儿子能够尽早长大,好有自保的能力!最起码不至于傻乎乎被人三两句好话说了,就忘乎所以!
一辆马车。趁着夜色,从梦寒月的院子里出了去,方向是向着小柳镇上的。
马车中。那妇人犹作困兽斗争,脸上表情说不出的胆怯害怕担忧,偏偏又要强作无辜。
“你诬陷俺。”
这倒有趣了…
“我怎么诬陷你了?”梦寒月抱着儿子,和那对母子对面相坐。此时,她还不算苛刻这对母子。至少她和儿子坐着,那对母子也坐着。
“俺什么都不知道!”
孙氏强调“她什么都不知道”!
“阿娘…这个是不是就叫做此地无银三百两?”小家伙儿是很好学的。
“用的不错。回头阿娘一定把你的黄玉小狮子给寻到。”梦寒月笑,有子平安,真是惬意。若是没有那男人的话,那就更好了。
说到底,是她自找的。要是她没有进一步接近那男人,何至于惹来那男人的窥伺之心?
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孙氏听了平安的取笑话。鹅蛋脸白了白。一旁孙氏那小子原本在院子里的时候瑟缩成一团,上了马车之后竟然放开许多。
这会儿听到平安的话,一双眼睛恶狠狠如凶狼!
凶狠地扑向坐在他对面的平安。马车车厢就那么大,对面坐着,中间不过半米距离。一个半大不小的小子卯足了劲儿的扑向平安,那爆发力也是惊人的!
梦寒月眼中寒光一闪。伸出一脚去…
“砰通!”
那小子摔个脚朝天!
“啊!”孙氏尖叫起来。不光光是因为她儿子被绊了一脚,摔了跟头!
梦寒月这一脚实在,是丝毫没有留情面!
将个小子绊倒,好巧不巧,那小子的嘴巴就磕在车厢里头座椅一角!
顿时,好好的嘴巴变成了血碰大口,鲜血就跟止不住一样,“嘀嗒嘀嗒”的。
“啊!杀人啦!”孙氏的尖叫声在这有些冷冽的夜里,又是在无人的野外,显得有些骇人。
梦寒月皱皱眉,她虽然不在乎孙氏尖叫,她就是吼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但止不住她听得厌烦:“再叫,我令人封了你的嘴。”
孙氏果然不敢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