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知晓当年那事是她做的,那她,她和她的长满,如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何淑香蹲下身,噗嗤一声笑出,冰冷的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银簪打在她脸上:“我问你,当年你怎么胆子就这么大了呢?若不是她那胎先时就不太稳,你能有得手的机会?”
宋芸儿囫囵吞下唾沫,失神的晃动。
当年,当年爷那么宠爱她,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能怎么办!她恨太太,夜夜都恨不得让太太早死。
所以徐婆子给了她一包药,她就鬼使神差的下到她常喝的药膳里。
这些是她做的,是她做的!
可是爷和太太终究是冷了下来不是吗!
宋氏猛地扑上去,扒住何淑香的衣袖,哭道:“二太太,您,您绕过我一命吧!放奴婢一条生路,我,我不能让太太知道,不能!”
何淑香忍不住要欢呼了。
顾氏,她这些年到底知不知道,她身边侍候的人,是一个贱~人!
如此卑贱之人竟敢对主母用药,简直是不知死活。
与她同为正房太太,何淑香似乎有一瞬间能体会到她这个大嫂的苦楚。
有多难啊,一个世家的嫡长媳压下来,就算厌恶姨娘,就算厌恶庶子庶女也不得不接受。
如此,竟碰上了一个白眼狼?
何淑香从后抓住宋氏的发髻,咧嘴厌恶笑道:“我可以不告诉她,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宋氏反复看到了一线希望,眸色一闪:“二太太,您说。”
何淑香贪婪笑道:“我要你从此做我的人。”
宋氏愣在当下,身子忍不住的往后滑去。
何淑香道:“怎么?你不肯?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说罢要走。
宋氏回过神,连忙抓紧她的裙摆,一滴眼泪滑落:“我做,我做,您让我做什么我都做!”只要这事儿不被太太知道,只要不被她知道就好。
何淑香冷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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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边,一处不大的四合院中。
庞晋川扣了门扉,一个四十来岁的老妈子开了门,见他来,连忙将他引进去笑道:“大爷,太太在屋里歇着呢,早起又吐了。”
庞晋川眉头微皱:“什么太太?”
王妈子一怔,笑着连忙打嘴:“看我这嘴巴,说错了话。太太是当家主母,咱们家姐儿是姨奶奶。”
庞晋川淡淡的点了个头,撩开暗色帘子进门。
姚梅娘正往银瓶中插梅,见他来,杏眼一亮,跑下地,拉住他的手撒娇道:“爷,您有半月多没来我这边了,小公子都想您了,不信您摸摸。”
说着拉着他炙热的大掌覆盖在她微隆的小腹上,左右也不过三个月,并不显怀,哪里能感觉到什么?
庞晋川只摸了一下就没了兴趣,倒头疲倦的躺在松软的炕上。
姚梅娘红唇微嘟,上前拉他的长臂:“您好久没见妾身了,难道都不曾想吗?”
庞晋川右手遮在双目之上,敷衍道:“嗯,怎么样?听说你今天吐了?”
姚梅娘瞬间便高兴起来,红润盈月的脸蛋荡起一抹浅笑,靠着他的胸膛卧下,画着圈儿道:“今天,我去街上了,和王妈妈买了烧蓝镶金花细,还买了赤金嵌翡翠滴珠护甲。您说……姐姐她会喜欢护甲吗?”
庞晋川睁开黝黑的双眼,眼中并不见喜色,只是道:“她不戴护甲。”
姚梅娘失望的哦了声:“我以为姐姐会喜欢呢。听说姐姐是个脾气温和的人?那以后我进府了,她会喜欢我吧。”
她头上的珊瑚珠排串步摇随着她说话摇晃的刺眼,庞晋川忽然觉得自己不太喜欢从其他女人口中听到顾氏的身影。
这让他莫名的有些烦躁。
他抿了抿嘴唇,问:“你今天还买了什么?”
姚梅娘歪着头想了想,爬下炕,左边右边搜罗出一堆东西,一个个展示给庞晋川看:“这是新买的消寒图,我见屋里这副画的不好,所以特意买了好看的,您看足足花了我五百钱呢,还有,还有这儿鹦鹉摘桃的鞋面,绑衬身紫绫小袄儿,白由子裙一件……”
姚梅娘滔滔不绝,各色商品从她的小嘴中绵绵不绝蹦出,
他忽然觉得好笑,自己当初怎么会喜欢这个女人?
只是因为长得像姚小姐?
只是因为当年她在过小定时夭折了,就让他念念不忘?
不对!庞晋川努力的回想姚小姐,却发现脑中哪里还有姚小姐的身影,倒是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庞晋川看去,那抹窈窕身影的主人,是一个从来都不会让他觉得麻烦,不用他说,她都能办的一清二楚的女人;甚而一些重大的事儿她都能自己下决定。
他觉得自己的口味好像变了许多,从楚楚可怜的宋氏到胆大心细的乔氏,再到小鸟依人的姚氏。
好像只有顾氏,他想不出什么词儿形容她,只是看她站在那里,觉得一切都是好的,不用他再操心的。
夜半好迟了,容昐已陷入梦乡。
忽觉身后一道炙热的怀抱紧贴上来,将她的腰紧紧搂住不能透气。
容昐呜咽了声儿,要挣脱,不一会儿就被对方闹醒。
庞晋川埋在她雪白的脖颈之中,喘着粗气。
容昐迷糊中问:“回来了?”
“嗯。”庞晋川答了一声,将她拉扯进自己怀中,紧紧锁住,不由解释道:“我最近都在修崇文殿。”
“太太。”庞晋川道。
容昐被闹醒,有些不爽,心道这什么人啊,半夜不睡觉,也不让了睡了怎么回事?
庞晋川半响得不到她的回应,一口咬下她光洁的锁骨:“你也不问问是什么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 宋白花在容昐心底狠狠刨了一个伤,也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特别感谢:朕童鞋!本文的第一颗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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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胖小屋
☆、海阔天空
“嗯,什么事儿?”容昐从善如流。被窝实在是太温暖了,相对于听他今日干了什么,她更兴趣和周公约会。
庞晋川得了她的回应,语调轻松了许多:“你知道,崇文殿本是修给太子读书的地方,但如今圣上偏喜雍王还免了他藩地的税,并叫工部给雍王在京都给他重新盖王府,规模甚而逾越了。今早朝廷内炒翻了,几个阁老也连连上书。”
容昐眯着眼,想也不想问:“雍王不也是皇后娘娘所出?”
太祖在开国时定下规矩,雍字乃皇后之子所能分封。皇后所出长子为太子,若皇后仍有出嫡子,则由皇上择其中之一封为雍王,驻守京郊,拱卫京都。
庞晋川忍不住咬了一口眼前玲珑剔透的耳垂,笑道:“是,就是如此,所以众阁老才颇为忌惮。”
自古除了嫡庶之争外,便是嫡长子与其他嫡子斗阵最为激烈。
容昐想着,皇上啊,太子啊,雍王什么的离她还太遥远,困觉间,便胡乱应了声:“嗯。”
然而身后那人的气息渐浓,容昐挣扎了下,被他紧紧扣住腰部,不得已才开口哼道:“我,我今儿个那个来了,恐是不行。”
后面许久没有响动,待她以为庞晋川要离去时,他忽道:“还没有消息?”稍顿,道:“再生一个,小儿需要人帮忙。”
容昐沉默了下,没有回应。
她不想再生了。
当年她对他有感情所以才想生两人的孩子,可是如今她已经没有那份冲动再为庞晋川孕育一个新生命。对于新来的孩子,她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存有对长汀一样的感情。
如果不能爱,还不如不生。
身后很快响起了鼾声,容昐回身,看他。
七年之痒,七年之痒,她不知道庞晋川痒过没,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但她却已经到了这个关口。
庞晋川,庞晋川,离她远一点吧,不要再干扰她的安闲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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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容昐还没醒来,庞晋川就已经去上早操。
不是她不想起,而是昨晚和庞晋川同睡一张被子的结果就是,她感冒了!!
“太太有些发烧。”林嬷嬷的声音。
“还醒不过来吗?”似乎是庞晋川在她耳边低声问。
“是,叫不醒。”
容昐迷迷糊糊间感觉一个温热湿润的物体靠近她额头,下意识的想躲开,但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喉咙间不悦的哼了一声,无法。
庞晋川额头抵在她头上,稍顿,声音有了一些起伏:“是有一些,去传太医。”
林嬷嬷连忙应下,转身往外走。
庞晋川轻轻拍着她潮红的脸蛋:“太太,你醒来用些水。”见容昐没反应,依旧咬着牙,蹙着眉似在忍受什么痛苦一般,庞晋川迟疑了下,喊道:“容,容昐?”
秋菊被这一身容昐惊的不成,圆溜溜的大眼不住的在庞晋川身上徘徊。
她还从未见爷这般体贴过呢!
容昐重重呼出一口浊气,缓缓睁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