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玉似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嘴角微勾,起身替她整理衣襟:“何时上路?”
雪临都城布防严密,在搜查他们,肯定不能久留,若被楚慕瑾找到,铁定要周旋一番,想到那张纸条,眸眼微沉,尽快带她离开较好,若只他一人,多停留一些时日也无碍。
南宫浅妆一怔,四国已经派人前往闽城,应该尽快赶去为好,可是她心里不安,想到楚慕瑾和南宫毅,心里有一团火,灼烧她的内脏,不出一口气,实在不甘心!
“我想对付南宫毅。”至于楚慕瑾,来日方长。
百里玉点头,南宫毅是个碍眼的,尽快除掉也好。
“你打算怎么做?”百里玉理好衣衫,目光扫到桌上没动多少的菜肴,心里有些内疚,她都没吃多少。
“他不是再找我么?绿依给我传来消息,南宫毅近日来频繁与楚慕顷联络,安插在皇宫的暗卫也表示楚慕瑾对南宫毅动了杀意,若我制造一具我的假尸给南宫毅找到,而后提供楚慕顷要造反的证据,让他们窝里反,狗咬狗怎么样?”南宫浅妆眼底蓄满寒冰,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南宫毅打什么主意她岂会不知?
心思一直挂念着她掏空南宫家财产的事,这次她被追杀,离开雪临,那么雪临的产业将无法带走,勾起了他浓烈的贪欲,找到她的尸体,定会隐瞒楚慕瑾,联系百里玉,狮子大开口。
“将计就计!”百里玉美如清辉的眸子闪过一道华光,南宫毅和他联系,把‘南宫浅妆’的尸体卖给他,被楚慕瑾知道,即使是假的,定也没好甜头吃。
“真聪明。”南宫浅妆浅笑嫣然,伸手抚摸着百里玉的脑袋夸赞,好似夸奖小毛孩。
百里玉脸上的笑容一僵,俯身咬住她一张一合的小嘴。
……
翌日,南宫浅妆和百里玉略微乔装,下楼坐在角落里的桌子,听着食客八卦的消息。
“你听说了没有,南宫浅妆那恶女的尸首在下河村芦苇里找到了,都腐烂发臭了,真是恶人自有天收,报应到了。”路人甲端起桌上的酒杯,一口闷。
“这你不知道了吧,仵作已经验完了,确定不是南宫浅妆。”路人乙眸眼晶亮,小声的嘀咕。
“唉,荣国公府也败落了,我听表哥家那口子的堂妹说,荣国公府的老夫人已经仙去,入土为安了,可是墓地被挖,她儿媳妇许氏不满遗产分配,要毁尸泄愤,让德高望重的老夫人在地下难安。”
“造孽哟,都是那个恶女祸害的,没想到福大命大给她逃出生天了。”路人甲摇头晃脑的附和。
南宫浅妆心里诧异,她还没有动手,怎么就找到了?
眸光一转,脸色立即阴沉下来,拉住百里玉的手,制止他:“嘴长别人身上,他们说什么我们管不着,要生气杀人,也杀不尽,反而气坏了自己,当作没听见就好,反正也习惯了,哪天他们说起我的好,我还不习惯呢。”说道最后,南宫浅妆开起了玩笑。
百里玉依旧沉着脸,冷冷的扫过那桌人,拉着南宫浅妆离开。“你打算怎么做?”
南宫浅妆眼一沉,老夫人是她除百里玉以外,第一个想要护着的人,她若是入土难安,她心里这辈子都不好受,事情毕竟是因她而起,只是她没想到许英这么阴损,为了引出她,无所不用其极。
“自然要抢,不能让那疯婆子毁了。”南宫浅妆微微垂着眼睫,遮住眼底复杂的神色,沉声说道:“百里玉,自从遇见我,你的麻烦不断,会不会很厌烦?”
百里玉摇头,轻声说道:“我喜欢麻烦,在你之前,也不见得清闲。”
南宫浅妆一脸囧样,就不能说些好听的么?
两人吵吵闹闹的来到蔡家祖墓地,隐匿在树上,远远的看见有侍卫把守,墓穴已经被挖开,棺木都抬了上来。
“摄政王,到午时我们请道长来施法,到时候在放出消息,把南宫浅妆那贱人引来。”许英阴毒的声音传来,百里玉眸子杀意一闪而逝。
“南宫浅妆已经死了。”楚慕瑾略带伤痛的嗓音,沙哑的说道。
“不可能白做工,她死了,还有百里玉,我就不信你不想捉拿他,何况那贱蹄子还是诈死。”许氏冷哼一声,不再多说,低垂着眼,若有似无的睨了一眼南宫浅妆藏身的位置。
两人低声交谈了一阵,随后离开。
南宫浅妆和百里玉对看一眼,点了点头,百里玉引开侍卫,南宫浅妆张望四周,没有异样,踏足落到棺木边,围着转了一圈,看着棺盖松动,南宫浅妆把手身上去揭开。
第五十九章 谷欠求不满
墓地位于半山腰,满山青松笔直入云,周边长期没有打理,灌木草丛生,只有老妇人下葬时开辟的一条山路。
烈阳高照,清风拂面,灌木草发出‘沙沙’声,南宫浅妆伸手触碰上棺木,用力微微推开一角,阳光透过细小的缝隙渗入棺木,折射出一道森冷的寒光。
藏匿在不远处的楚慕瑾冰封的眼底有着别样的情绪,攥紧的拳头,泄漏他的紧张,死死的盯着南宫浅妆一寸一寸推开棺木的手。
许英双手握在一起,心里沉不住气,不断的喊着:快点,再快点。
而看着细小微光,南宫浅妆目光凛然,手掌拍在棺木上,按住,屏息凝神,少顷,脸上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容。
拇指轻轻扫着棺盖,沾染着少许的尘土,拇指和食指指腹按住,细细碾碎,已经风干。
若按他们来时听到的对话推测,印证出墓的时辰凑巧赶来,那么刚出土的棺木上沾染的泥土,定然有湿度,泥土不会干硬的仿若暴露在烈日下不少于半日之久。
凤眼潋滟,嘴角挂着浅笑,云淡风轻的举手运气朝棺盖拍去,在楚慕瑾和许英的注视下,手腕一转,拍在松动出来的长钉,‘啪嗒’一声,没入棺木中。
素手飞扬,身影快速的移动,把棺盖上的长钉如数钉好,封棺,一脚把棺木踹进坑里。
“哎呀呀,真亦假来假亦真,不知道憋久了,里面的这位会不会真的陪我外祖母去了,替她老人家解闷!”南宫浅妆拍着手上的泥土,看着因她的话微微震动的棺木,嘴角浮现一抹冷笑,若今日天气阴暗,亦或是她太粗心,一推开棺盖,她的身子定会前倾,胸口以上暴露在棺内敌人眼前,且防备不及,定会殒命。
楚慕瑾面色阴沉,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南宫浅妆之前是要打开棺木,忽而一顿…冷面覆霜的脸上勾出一抹淡笑,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许英恨不得咬碎一口白牙,差一点,就差一点,就能要了这贱蹄子的命,关键时刻又被她躲过!
“你怎么安排一个废物?那小贱人精灵着,差点就抓住她了,真是可恨!”许英气的胸膛急促的起伏,厉声指责楚慕瑾,心下也对南宫浅妆有了防备之心,南宫浅妆没被抓住,知道是她在后面怂恿,会报复她。想到往常那些得罪她之人的惨状,生生打了个寒颤,炎炎烈日中,如身置寒冬腊月,脸色惨白的冒出冷汗。
楚慕瑾额角青筋鼓动,废物?眼底闪过嗜血,挥手拂掉衣摆上沾粘的草屑尘土,冷冽的说道:“许夫人,不管用,你亲自上场。”
许英心里一紧,她出去不就是送死?荣国公府她和南宫浅妆撕破脸,如今,拿老夫人的尸首设计她,后果不言而知。
“不…我不能出去,王爷…你出去,带侍卫包围她,一定能把她抓住,对,一定要抓住她。”越想越心寒,许英能料想到南宫浅妆安然离开后,她失去楚慕瑾庇护的后果。
“许夫人好算计,你可曾想过,南宫浅妆放了你,本王亦不会?”楚慕瑾宽大绣金边的袖筒摆动,身后两位侍卫钳制住许英。
“你不可以抓我,我儿子在南宫浅妆手里,我还可以帮你抓住她…哎哟,快放开我,狗奴才…”许英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如今的处境,不断的怒骂着钳制她的侍卫,对着楚慕瑾一阵威胁。
或许是在宫中那段时日,楚慕瑾对她有求必应,温水煮青蛙一般,让她完全没有危险意识。
楚慕瑾墨色眸子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看着许英被拖走的方向许久,嘴角露出一抹讥笑,传言当真不可信,贤良淑德的许氏,美名广传,却不知她和善柔弱的面皮下,包裹着一颗丑陋的心。
缓缓的走出茂密遮掩住他的大树,身后的侍卫散开,围拢南宫浅妆。
“妆儿,可有想清楚,随本王入宫?”楚慕瑾看着不远处那一抹不含杂质的红,鲜艳明丽,仿若当初她缠在他身旁明艳傻气的笑容。
再次忆起,明明相隔几月,却好似年岁久远,印在脑海里的一颦一笑渐渐模糊。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楚慕瑾,你还是不要放弃医治,脑子有病,不丢人,闹了笑话,才丢脸!”南宫浅妆紧了紧袖筒里的红绸,浑身处在备战状态,她知道要想离开,定要和他迎面打一场,何况,她还没有找到外祖母的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