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扶着丫鬟的手上了岸,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道:“请替我向世子妃带个话,今日纯属意外,好在不过是湿了衣裙,没出大事,世子妃没必要向我们致歉。”
世子妃虽说晚一辈,可说不得便是下届定王妃,杨氏等人遭了罪,却面子上还要顾得体面。
另外两位夫人忙也如此说道。
众人连同丫鬟被带着去了近前的敞屋,她们放下东西便忙着换衣裙,十多名丫鬟前前后后伺候着端盆打水,拿香粉梳头,进来出去的折腾,诸位夫人又重新洗漱了一遍方罢。
待得浮霜前来致歉的时候,三人连同丫鬟都已梳妆完毕。浮霜很是不好意思的致歉,又说了好些客套的话,方才亲自送她们出府。
目送诸位夫人的轿子远去,浮霜笑着冲身后的顾寒之赞道:“身手真不赖,一颗石子打穿一座木桥,今天可是让我开了眼。”
顾寒之笑笑没说话,心中却是如同饮了蜜浆。他不在意旁人的看法,浮霜的一句话却能让他欣喜若狂。
丁香上前禀告道:“郡主,东西已经掉了包,换下来的已派人送去了两仪居。”
“走,我们回去瞧瞧武氏到底下了什么命令。”浮霜说罢带头往回行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急报(二更)
回了两仪居,浮霜翻开那三盒茶叶,上下查找了数遍方才在礼盒的夹层里寻到了信笺。
展开来一看,却是:王爷病势加重,府内季浮霜做大,速想对策。
看来武氏是乱了阵脚了,也没策划出后招,不过是对外求援呢。
她冷笑一声,将信笺都投入火盆中烧了。
却说毛尚书府,毛尚书正拿着掉包过的信笺发愣,上面写着:王爷病情加剧,局势莫测,党朋中有奸细,唯恐事漏遗策,近期请稍安勿躁,闭门谢客,以待时机。
待时机?待什么时机?!定王爷病情加重这谁都知道,润州小朝廷每日的朝会已经改成三日一行了,谁看不出来便是傻子!这会子再不筹谋,难道等王爷驾崩了世子爷继位吗?
他啪的一声将信笺拍在桌上,喊了人道:“去,让夫人发帖,邀王妃来府中赏花。”
那下人去了,很快帖子便送到了王府门上,王府内院的总管事丁香笑着迎上前道:“还烦请嬷嬷给尚书夫人带个话,我们王妃说了,近期王爷身子不好,她得守着近前伺候,一切饮宴茶会娱乐便都免了吧。”
毛尚书府中,贾太尉等人早已到了,几人焦急的等待回帖的消息,却没想见传话的嬷嬷很快便来回了,说王妃要伺候王爷,拒绝赴宴。
几人十分焦急,这到底是不是王妃本人的意思?谁也说不清楚,若是说王妃被世子妃软禁了,可这送出来的信笺却是明明白白的,夫人们可是亲自从王妃手中接过的礼物。若说是王妃自个的意思,都到这紧要关头了,如何能稍安勿躁?
斟酌了半天,毛尚书一咬牙道:“去。寻人去找二公子东淳!”
贾太尉忙睁大了牛眼:“尚书大人,这……这不妥吧?我们直接找上二公子,若是被王爷知道了……再者二公子能管得了什么事啊?”
“糊涂!”毛尚书斥道,“我们联名上书都准备呈递了,还怕王爷知道?再者找二公子还是为了联系王妃!我们见不到王妃,二公子总能见到母亲不是?”
这话说得众人释然,都觉着是个好主意,可没过多久便大失所望,家丁来报,说二公子卫东淳被世子爷拎到军营里去操练去了!
毛尚书张着嘴。呆了片刻,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中,完了!这分明就是有计划地斩断了他们的联系啊!王妃是女眷。若她不出府,又不邀客上门,外人如何得见?二公子也被强制隔离,他们这群人便群龙无首了,可要如何是好?
却说军营内。卫东鋆正把着卫东淳的手臂,教他射击。
他把住东淳的肩膀,调整了下角度说:“手要举平,瞄准的时候要稍抬些方能射的准。”
卫东淳拖着沉重的枪,苦着脸道:“哥,你就放我回去吧。我天生不是这块料!”
“不是也得是!你是卫家的子孙!”卫东鋆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沉默了片刻,以调侃的语气道,“如果我有个万一。卫氏还要靠你呢。”
“哥!瞧你说的!你怎么会有……”卫东淳笑着转过头,却发现卫东鋆脸上的表情却不是调侃,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严肃。
“怎么不可能?”卫东鋆摸摸鼻子,“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上亡。这生死有命,谁说的准呢?我们卫氏祖训。兄弟同心,便是防备偶然。”
东淳闻言,情绪有些低落,但很快他便抬起头笑道:“哥,你别唬我了,母亲都说了,今后我们江淮卫氏和西蜀季氏两分天下,这不都联姻了吗?不动兵戈,如何还会有事?”
卫东鋆盯着他,气不打一处来,随即狠狠的推了他后脑勺一下,骂道:“你个傻小子。”
跟他能解释什么呢?解释他和浮霜的婚姻不过是形式而已?解释迟早季卫两家还得开战?说那么多只会让这小子害怕……他什么都做不来的。
“对了……哥。”却见卫东淳咬着嘴唇道,“你和嫂子……”
“什么?”卫东鋆挑了挑眉。
“你和嫂子还未圆房?”卫东淳红着脸脱口而出,“这样……似乎……不好吧?”
卫东鋆再度拍了他后脑勺一记,笑骂道:“你管这么宽做什么?你自个生了儿子,好生养着便是了,操什么心管我屋里的事?”
卫东淳的侍妾前儿刚生了个儿子,还未到满月呢。
“嫂子是个好女孩……”说着卫东淳垂下了眼帘,“你……别辜负她。”
卫东鋆一愣,随即眼神闪烁的问道:“你喜欢她?”
“不!不不!”卫东鋆连忙摇手道,“我怎么会喜欢嫂子!”这话说的声量极小,随即连脖子都红了。
卫东鋆眯起眼睛,鹰眼中神情难辨,他就这么盯着瞧卫东淳,一句话都没说。
卫东淳被他看毛了,撑着脸辩解道:“我真的没那意思!不过是关心你和嫂子罢了。眼见着嫂子嫁来也有半年了,却和大哥还分房睡,这说出去可是不好呢,我其实……”
“杀了我。”卫东鋆突然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杀了我,浮霜就是你的了,而且不仅仅是浮霜,还有世子的名位,以及将来整个卫氏!”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的传到了卫东淳的耳朵里,听的他汗毛都竖起来了。
卫东淳张口结舌,惊恐的抬头盯着卫东鋆,却见他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眼眸中幽光闪烁,脸上那凹陷的伤疤勾勒出清晰的弧度,令他的笑容变得分外诡异。
如同魔鬼的诱惑。
卫东淳愣了有数秒钟,方才惊醒过来,连忙说道:“哥!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说了一半的话甚至却无法继续了。
卫东鋆的笑意加深了,却似乎隐藏了丝丝苦涩。
卫东淳那一瞬间的愣神,已经说明了太多的东西……
突然砰的一声枪响,东淳手中的枪走了火,惊得他慌忙将枪扔在了地上。往后退了数步。
斜侧方数丈处,元吉手中抱着的更换木耙子突然被击穿了,唬的他将手中的靶子扔了一地,连忙匍匐到了地上。
见鬼的!正靶距离他好远呢有木有?伺候二少爷打靶,真他妈不是人干的!
与此同时,却有一骑自西北方向直奔入润州城。骑士在马上未曾减速,只掏出个腰牌示意,随后便追着打开的城门奔驰而入。骑士疾奔至定王府,片刻之后又纵马出城,赶赴郊外的军营。
当卫东鋆收到急报时。已经是傍晚了。他刚放了卫东淳去休息,便接到了西蜀来讯,上面写着:皇帝大婚。迎娶季氏长女。
季氏长女?浮霜的姐姐吗?卫东鋆皱起眉头。他沉吟片刻,转头冲元吉道:“备马,我要回府。”
两仪居主屋内室的八仙桌上,也搁着同样一份急报,浮霜则坐在桌边愣神。
好久没有来自豫州的消息了。自从她嫁入定王府,迄今还未收到季景斋的只字片语。
如果她推测的正确,季景斋也是重生转世,那么他就不会迫切需要她提供润州的讯息,只需在关键时节确认事态发展没有改变便成了。所以嫁来半年,都没有暗线联系自己。浮霜倒是不奇怪的。
可如今季景斋却比上辈子提早了数月送季清韶入京大婚!
浮霜记得很清楚,季氏和北地陈氏开战是在她嫁入定王府八个月后,也就是当下再过不到两个月。而季清韶却是到十月金秋方才北上入京的。此番倒是颠了个倒,这才六月初皇上便大婚了,而睿王与怀王却迟迟未曾开战。
季景斋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正思索间,突然听到外面厅堂内一阵响动,浮霜便知道是卫东鋆回来了。果然。没一会卫东鋆便挑了门帘进了里屋。
“我收到急报,皇上大婚。你姐姐嫁入京都。”他于八仙桌对面落座,开门见山的说道,“按规矩,我们江淮是要随礼添妆的,所以我特意回来与你商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