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瓷窑出产的瓷器,卖给天朝子民和卖给洋人再不能是同一个价格。应当是给自己的人薄利多销。给洋人的则抬高价格!听说洋人的商船将我朝瓷器贩回国,起码也能赚上十倍的暴利,为何这等暴利却被他们平白的得去了,反倒是我们产瓷器的落了本钱?
所以我想了又想,虽然没法控制每个瓷器行卖给洋人时提高价格。但可以在上船码头处做文章,只要规定所以运往外洋的瓷器交易。必须在我的码头上货,便可以从中抽取重税,一来,可以肥了朝廷金库,以备后用;二来也不会扰民,瓷器行自然会把税金加在售价里,让洋人掏这笔银子。”
浮霜说完这一长篇大论,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又道:“我的码头征的税,八成上缴金库,剩余的作为自用,此外还得劳烦你派人在其他码头查验货物,凡是违规运输瓷器的,一律科以重罚。”
卫东鋆闻言,眼中闪现出赞许的神色,他沉吟片刻道:“却是个好主意!我看还得再加一道税。”
“再加税?”浮霜有些意外,还要再加什么税?
“对,”卫东鋆道,“若真颁布了这瓷器特种关税,自然会有人起心思从中牟利。比如不通过润州港口,先以陆运的形式运送到福州广州,再转卖给洋人上船出货,这样中间的差额却是给庆越两王赚去了,我怎么能白便宜了他们?
干脆再加一条出境关税,凡是运送出我江淮地区的瓷器,都要征同等金额的税收,一律视同于卖给洋人。如此一来便不会有人再打这倒卖的主意,否则从江淮运到福广,这路费还不得赔死他?”
浮霜闻言,心中不禁赞叹,卫东鋆这招够狠,她只考虑到如何赚银子,而他考虑的角度却是如何打击敌人!
天朝最好的几个瓷窑都在江淮境内,只要江淮把住了瓷器外销,上等瓷器便等于断了货,普通瓷器各地的土窑也是烧的,可品质远远不能及五大名窑的。因此卫东鋆这招等于是借着要抬洋人价格的事,提升外地名瓷的价格,如福广、蜀中等地的达官贵人们若是想要上等瓷器,就得老老实实的掏银子,如此一来便等于在赚福广和蜀中的钱了!
“的确是妙计!”浮霜不禁赞道,“你却是比我想的还要周全。”
卫东鋆得意的舔舔嘴,勾起魅惑的笑容:“那值不值得一个吻呢?”自从那日开了荤,他倒是有些上瘾了。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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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涨价
托尔斯*德*安德拉尔站在甲板上,眺望着远方逐渐清晰的海岸线。海风迎面扑来,带着腥臭的鱼虾味道。这已经是近海了,远洋航行数月的船,马上就可以登陆靠岸。
今年他的‘桂冠上的明珠’号没有在福州和广州停留,而是直接北上,来到润州靠岸。因为他的同行兼对手大英帝国的商人们,如今在福州和广州两地如鱼得水。英国人通过丛丛关系搭上了越王李炳晟新立的世子,又觐见了庆王王妃崔氏——那位庆王府实际的掌权人。如今在福州和广州,英国人的海船停满了港口,逼得他的‘桂冠上的明珠’号根本没法入港。
在欧洲,英国人和法国人串通起来,偷袭他的母国荷兰,以报复前次英荷战争的失败。五年大战打下来,虽然荷兰没有完败,但不可避免的遭受了重大损失,尤其是海军力量的减弱,以至于现在他们这些荷兰海商遇到英国人的船都要绕道而行。
不过好在去年他赊账江淮定王世子的那批燧发枪,应该在他和定王世子间建立了友好的桥梁,作为债权人,托尔斯*德*安德拉尔公爵阁下觉得自己有理由在润州港口获得优待。
船队驶入港口,沿着码头停泊在最空旷的一片水域。托尔斯公爵熟门熟路,他可不是头一回来这个码头了。岸边还是老一派的黄皮肤水手,他们见远洋大船进了港,忙赶上前来抗活寻生计。
托尔斯的船上满载着洋布,这是在润州销路最好的商品。此外还有不少米粮,去岁润州粮食紧缺,让他很赚了一笔,想必今年就算是缓过来了,粮食的价格也不会太低。
站在船头最高处。望着成排的水手们扛着货物下船,托尔斯公爵点起烟斗,很是惬意的抽起了烟。船队这回来的船只比去年多了五成,去年倒卖到欧洲的东方瓷器和茶叶大受欢迎,尤其是定王世子妃推荐的那批青花瓷,更是在巴黎引发了一股热潮,如今在伦敦、巴黎和佛罗伦萨出售青花瓷的价格,已经是在天朝收购价的十五倍了!如此暴力的行当,简直就等同于发掘了金矿!
等船上的货物都卸空,卖给润州各商行之后。他便要用瓷器和茶叶填满整整十三艘大船,一趟拉回欧洲,便足以令他的家族在荷兰稳居富豪首列!
然而托尔斯公爵很快便发现自己的美梦破裂了。
“你说什么?瓷器的价格翻了五倍?巴黎公债也不可能在一年之内翻出五倍的价格!你们这是在说笑话呢?”托尔斯公爵不耐烦的把玩着手中的文明杖。他简直想用这棍子抽打面前这些商行的大掌柜们,都是交易了数年的老主顾了,怎么能联合起来欺骗他?他托尔斯*德*安德拉尔可不是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他可是个天朝通!
带头的商行代表忙上前告罪说:“托尔斯公爵,不是我等说谎,如今却是这行市了!润州定王爷有令。所有的远洋大船卸货都可以随处卸,但上货中但凡有瓷器,都必须到丰港码头去。
那里可是定王妃的专属码头,是润州唯一的收税港口,他们只收一种税,叫什么瓷器特种关税。凡是瓷器上船都得缴纳去年售价四倍的税金,哪怕是一个杯子、一个勺子都少不了呢!我等做的都是小本生意,四倍的税金哪里能交得出来?自然只有提高今年的售价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是啊,是啊!”另一个掌柜的也补充道,“不信托尔斯公爵你可以自己去码头问问,如今在普通港口,想要运一箱瓷器上船都不得!被查出来可是要罚十两黄金的!谁敢冒这风险?自然都是上丰港码头去了。我们涨了给你的价钱,却没有多赚一分。都是交了税去的。”
托尔斯一听,惊得连烟斗都掉在了地上,他迟疑片刻,忍不住问道:“那你们卖给自己人也是这个价钱?”
“那哪里会呢?”头一个掌柜的说道,“王府告示上明白说的,这瓷器特种税是关税,是征收卖给你们洋人的税,我们普通的老百姓哪里出得起如许高的价钱买瓷器?自然都是招原价销售的。”
“这不是歧视吗?你们天朝的哪条法案上说了要对洋人区别对待的?拿出来给我看!”托尔斯公爵气的直拍桌子,“凭什么对我们洋人就要收关税?你们的宪法上写了吗?”
几位掌柜的把手一摊,无奈的说:“什么宪法?我们从未听说过,在润州,自然是王爷说了算,王爷定的就是法案。”
托尔斯公爵目瞪口呆,他气糊涂了,忘记了天朝还没有所谓的法律体系呢。
“不行!这不行!”托尔斯公爵在屋里走了个来回,想了想又道,“你们在价格上就不能让一让吗?我采购的可是大单!你们的东家怎么说?让你们的东家来和我谈!”
于是很快,白羽便摇着扇子,滴溜溜的上了海船,他左顾右盼,对旧时期的木质海船十分好奇,从船舱转悠到了货仓,又从货仓转悠到了火炮库,在接引水手的陪同下,足足绕了三圈才去了船长室。
船长室内托尔斯公爵早已等候多时,他用文明杖一下一下敲击着船板,另一只手紧紧握成了拳,贵族气十足的伪装下,焦虑显而易见。
“这位便是我们的船长托尔斯*德*安德拉尔公爵殿下。”引路的水手引荐道。
白羽连忙上前,堆着笑脸伸出了手:“我是润州瓷器联合商行的大东家,姓白名羽。”如今他收购的瓷器街中数家瓷器店和茶馆、旅社、茶叶铺等商行已经结盟,成立了润州瓷器联合商行,而占据各店六成股的白羽,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大东家。说白了瓷器的定价就是他说了算。
托尔斯公爵回过神来,紧紧的握住了白羽的手,天朝能如此自然的行握手礼的人,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今日劳驾白东家上船,却是为了谈大宗瓷器生意的事。”托尔斯公爵秉承了西方人的一贯直率,开门见山的说道,“白东家年少有为,竟然只用了一年时间,便成为了润州瓷器街的领航人,实在是可喜可贺。那想必我采购瓷器的价格,白东家便能说了算?”
白羽点点头,荣辱不惊的回答道:“价格方面自然是我说了算。”
托尔斯公爵示意水手送上两杯咖啡,见白羽很习惯的抿了一口,并没有流露出任何不适的表情,心中越发不敢小看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年轻东家,他不知道在过去的一年中润州瓷器街到底发生了什么,可这位年轻人的做派显然是很适应西方习惯的,莫非也是与洋商做惯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