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种便是需要关注的了,那些管事嬷嬷中,自然有些是武氏的铁杆奴才,她们恐怕是不会安分的,武氏若想夺回权利,首当其冲的便是要让她办砸了事,显得无能。而若要出歪点子,那些铁杆奴才便是出头鸟。
所以她开头并没有对人事做调整,诸人还是各管各的,慢慢的抽丝剥茧的将那些武氏的铁杆都楸出来才是真的。
正思量着,蔷薇安排好了外面的事,赶着进了屋。她一进来便扑通给浮霜跪下了,激动的哽咽道:“奴婢谢郡主栽培!”
她此番是众人中权利最大的,可是长脸得很呢。
浮霜睁开眼,望着她淡淡的说:“尽心尽力也就是了,你且好好的干上段时日,等差不多了,也派人去将你爹妈一家子赎出睿王府,安置在蜀中也罢,接到江淮也罢,好歹让家人别再做奴才了。”
蔷薇抹着泪道:“郡主说得是!奴婢的父母兄弟定然是愿意来江淮的,奴婢离了睿王府,他们便煎熬上了,等奴婢接了他们来享福,让他们一齐来给郡主磕头谢恩。”
浮霜淡淡的挥了挥手,示意她免了。
蔷薇抽了几声,忍住激动道:“只是奴才这心里没底,王府外围的产业颇多,门类又杂,是各有各的门道说法,奴婢能力有限,怕做不好这些。”
“这你不用担心。”浮霜道,“我奶兄白羽就住在东厢房,这几日他不在府里,出去办事去了。等过几日他回来,你就带我的话去,和他见上一见。将来生意上有不懂的事,尽管去和他请教。”
蔷薇忙道:“白少爷是经商的?”
浮霜淡淡的道:“他擅长这些。”
“那……郡主……”蔷薇咬了咬嘴唇,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郡主没将这外围产业的差事交给白少爷搭理呢?”
浮霜笑了:“你莫要操心旁的,他自有事做。你干好你的分类是便是,和他请教时自己也多长个心眼,学了一次的东西别问第二回,他也是很忙的。”
浮霜从未打算将自己的产业和王府的产业混为一谈,将来以后她的便是他的,王府的自然还是要还卫东鋆的。与其到时说不清,不如开始便分派两人打理为上。
随后她又吩咐了蔷薇几句,便让她跟着王总管去见外院的各位掌柜去了。
却说聂姨娘一脸风光无限的站在人堆里,和诸位外门上的嬷嬷们说话。有的跟她汇报着王府每日的菜蔬采办,有的在梳理各院里置办大件的清单,还有的则盘点着订货的商铺,诉说哪家价钱好,哪家东西出挑……她只觉得人生至此,才算是完满了!恐怕留在王妃身边的沉香,都没机会如此风光荣耀吧?
跟着世子妃好啊!即便她原本跟着武氏王妃做王府头号大丫鬟时,也没这么爽利过。武氏向来什么都要过问,事事不放心旁人,她们几个做丫头的诸事都得回禀,不分大小,十分辛苦。
还真是应了桃蕊那句话,她聂蓉儿可是成了润州府姨娘中的头一号了!
再看梅司琼和汪玉卿,那两人也被手下的管事嬷嬷们围着说话,脸上倒是淡淡的,可汪氏双眼中流露出来的喜色,确是掩藏不住了!
也是,汪氏管库房,可是除采买外的第二号肥差了,王府的库房里要什么珍玩古籍没有?许是好多珍宝,连一二品的命妇都没机会把玩的吧?汪氏心里恐早已乐翻了天!
梅氏倒是差了一等,针线和工匠是清水衙门,没啥可捯饬的,谁让她不长个心眼,成日在世子妃面前碍眼呢?被罚不说,今儿可是落了个末等了!想到此处,她心中愈发欢喜,虽说前日同仇敌忾的与梅氏一笑泯恩仇,可既然世子妃不再是敌人,而是金主了,那她与梅司琼的宿怨也该到了清算的时候!
她沾沾自喜的心和幸灾乐祸的情,那是混杂在一处,极为畅快。
梅氏正和针线上的嬷嬷们谈苏绣、蜀锦,那嬷嬷说赶晚上送两幅精品过来给梅姨娘赏鉴,便是送礼的意思了。她心中十分妥帖,又得意,又因为初次受贿有些担心,结果瞥见聂氏递过来的眼神,瞬间心中的欢喜如同被浇了盆冷水。
聂氏负责采买,定然是比她油水更丰的了!她这不过是两幅布料,在聂氏那儿还不定是什么好物呢!真真的气死人!
一样都是姨娘,怎么聂氏便如此走运?世子妃就是偏心聂氏!她放印子钱也不管,还把她搁在油水最丰的地方去。这老鼠上了油灯台,哪有不偷油的呢?
凭什么每回都是抽她去唱曲玩笑,凭什么轮了好事却是她最末一等?放着聂氏那么个蛀虫不收拾,专挤兑她,这分明就是世子妃在嫉妒她!
至于嫉妒她什么?她已经给忽略了。
梅戏子自恋般的给自己吃瘪找了个理由,心中愈发嫉恨起来,只是嘴上不敢出声,更不敢去浮霜面前问,所谓得陇望蜀,这人心原本就是贪得无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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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捧杀(粉红65加更)
武氏一宿未眠。
她翻来覆去的在床上烙饼子,又几度喊丫鬟们斟茶递水,搅合的一屋子都没有睡好。
临到快天亮时,她终于平复了心情。
她武氏嫁入定王府的二十多年来,与过世的老太君斗、与王爷心中死去的胡氏斗、与诸位姨娘们斗,即便不是完胜,她又何曾畏惧过?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儿,她岂能输了她?
王爷强行指派又如何?她就不信,自己没能力从那小丫头手中将权力夺回来?且收拾好心情,徐徐图之!
因此沉香战战兢兢的来伺候她起身时,武氏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她甚至笑着对沉香道:“可有些日子没这么清闲过了,见天儿的来人问东问西,事事都要我示下,真个是烦心的很。如今既是世子妃接了庶务,我倒可以舒心些。沉香啊,你去毛尚书府、贾太尉府和王尚书府下帖子,就说我请诸位夫人来打马吊。”
“打马吊?”沉香闻言心中诧异,嘴上却不敢问。王妃不是常说马吊耽搁时日吗?总说有那功夫她宁愿看账都不愿白瞎了。
不过此即王妃刚刚卸了任,倒是不能再提这话了。
她想了想开口道:“不如约了午后再来?这会子王妃用些膳,再补个眠?”武氏脸上那一对深深的眼袋很是明显,给人瞧见了不免多事。
武氏闻言也觉着有些疲乏,便应了,沉香派人去下帖不提。
过了中午,武氏的二回觉也起了,外面来传,说是毛、贾、王三位夫人已经在正堂恭候多时。武氏坐在梳妆台前,任由沉香将她装扮的容光焕发。这才迎了出去。
“让你们久等了。”她笑着说道。
诸位夫人忙起身行礼,连说不敢。
沉香带着人在堂屋里摆下了桌子,四人落座,武氏与毛尚书夫人杨氏对家,王尚书夫人和贾太尉夫人对家,便打起牌来。
这马吊一边打,嘴里也没闲着。扯了几句寒暄的话,贾太尉夫人便问道:“王妃素日极少闲暇,今儿怎的有空与我等消遣了?我今儿接到帖子,还疑心是瞧错了。又闻之两位尚书夫人也都得了邀约,才敢来呢。”
众人忙都笑了。
武氏扔出一张索子,嘴里道:“你也莫要太细心了。难不成我平日不下帖子,你就不敢登我的门?”
毛尚书夫人杨氏忙凑趣道:“可是呢!定王府的门槛金贵,怕折了你的鞋跟罢?”
逗得武氏都忍不住笑了。
武氏停了牌,只瞧着诸位的出牌,状似随意的说道:“我今儿才晓得当婆母的好处。这儿子大了,娶了媳妇,就有人伺候我了。西蜀睿王爷的家教果然好,霜儿那孩子前个见我为王府上下诸事劳神,便跟我说,她在家也曾帮衬着打理庶务。愿意接手府里的杂事,给我打个下手。
你们说,这可不是给我平添个臂膀吗?她说的是帮衬。我听着却是谦虚,便巴巴的把事儿都交了她,淘换些空闲时日,当起老封君来享享福,这才有时间和你们消磨呢!”
她这话轻描淡写。却是将定王爷转交家政大权的事,变成了浮霜毛遂自荐了。还往浮霜脚底下硬塞了几个垫子。捧的高高的,说她是在睿王府就掌过家的,如此一来今后若有闪失,这站得高的也就跌得重啊。
众人闻言皆惊,愣了片刻,杨氏忙接口笑道:“我就说世子妃气度不比旁人呢!原是在睿王府就主持中馈的啊!王妃您今个可是撵着个宝贝了!瞧我家那几个懒散糊子,我调教了几年还不能脱手呢!世子妃年纪轻轻便能指挥王府这么大摊子事务……实在是能耐不小!”
“可不是么!”贾太尉夫人接话道,“我们家六七个媳妇,个个想占先,搅合的那是乌七八糟,我压根不敢让她们沾手,说不得未分家便能打起来!还是王妃有福气,长媳便是大家出身,又经过事,又能干,还名正言顺。这才进府还未半年吧,便初露头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