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素先前曾见到太皇太后一副向着柔雅的模样,又见柔雅言之凿凿,心中已经开始着慌,但是她还是将她所知这次的计划前后想了一想,觉得柔雅并无“破局”的可能,于是硬下心肠,嘴上强自说道:“奴婢,奴婢只是不敢欺瞒皇上……才将真话说出来,县主,求县主高抬贵手,饶过小的。”口口声声,仍然是将矛头指向柔雅。
柔雅叹了一口气,从袖中又取出了一枚蜡丸,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一张字条。执素的眼立即就直了。
柔雅四下望了望,选择将字条递给了黄立,“黄总管,请将这字条呈给皇上吧!”
黄立是小皇帝的亲信,而且他也不敢拿自己总管的位置开玩笑,于是老老实实地从柔雅手中接过了那张字条,直接递到文衍手中。文衍看了,不置可否,但是唇角微微地上翘着。他随手将字纸递给了永彰,道:“八叔,看好了,不要再令什么人给吞了。”
这也有些出乎永彰的意料,问柔雅:“县主,这才是真的你说的那……蜡丸内的字纸?那你刚才怎地不拿出来?”
柔雅一脸无辜的样子,说:“我若是早就拿了出来,不就真的给执素这小妮子给吞了么?”
“再说了,刚才执素的故事好生精彩,若是我早些拿出我的证物,这些故事我就听不到了,八王殿下,您说是么?”
柔雅说着看看伏在地上战栗的执素,道:“执素,不过我还是要好生谢谢你。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御下宽厚,还为此而沾沾自喜。是你,为我上了一课,让我知道有些白眼狼是真的养不熟的。”
“执素,我今日早间去的沐茗轩,没有去那什么戏班驻地。我可以将卯时所有经过沐茗轩大门的各色人等都一一说来,只要皇上令天京府查证,就能证明你说的都是谎话。怎么样,事已至此,你还是招认吧,是谁令你在殿上这么污蔑我的?”
其实,按照柔雅的说法查证她今晨的行踪,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只是柔雅言之凿凿,执素又心虚,哪里还敢犟嘴,只在殿上连连叩首。
殿外传来一阵喧哗,“县主——”有人在外唤道。
“什么人在外喧哗?”黄立摆出总管的架子,问了一嗓子。
“是柔雅县主的两名贴身宫人,想要进殿来。”
“令她们进来,嘱咐她们莫要高声,莫要吵到后殿太皇太后休息!”文衍下令。阿玖与扶枢两人联袂进来。两人大约已经知道了殿内发生的事情,进来后见到跪在殿上的执素,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阿玖首先出声,对小皇帝说:“皇上,奴婢可以为县主作证。奴婢早间见过这张字条。县主原想与奴婢一同前往赴约的,可是奴婢昨晚至今晨身有不适,县主这才一人去了。执素绝对不可能在什么戏班驻地找到县主!”
他其实还有好多话想说,柔雅成天所想的事情,都是什么医馆啦,治病啦,孤本医书啦,后来开始掌管宫中大小事务,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去过问戏班的一个武生这等小事?
李银笙听闻,面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微微向永彰示意。
永彰咳嗽了一声,便问:“这位宫人,你说你昨晚身有不适,那就是昨晚没有陪伴在县主身侧了?”
阿玖迟疑了一下:“是,昨晚太皇太后生辰宴之后,奴婢便没有在县主身侧了。”
永彰又同样问了扶枢,扶枢向来话少,只是摇了摇头,就算是回答了。
“这么说,你们昨晚都没有陪伴在县主身侧,唯一留下服侍县主的,应该就是这名叫做执素的宫人了!”永彰自己总结了一下,接着就问执素:“执素,你昨晚陪伴县主之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接着他又意味深长地说:“执……素,你可要想好了,一定要据……实回答!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一百六十九章 反水
执素的双颊仍然红肿着,她却默默地跪在地上思索着,有些恍惚,似乎对八王永彰的话充耳不闻。突然,她就像是下了决心一样,说:“我说,我说……我全都照实说。”她将“照实”两个字咬得极重。
接着她重新挺起身来,冷然望着柔雅。柔雅也似乎知道她心中作了什么决定,毫不犹豫地与她对视。两人视线相遇,似乎能够迸出火花来。
“昨日晚间,太皇太后的生辰宴散去之后,阿玖身有不适,扶枢被派到御花园去盯着撤席的事宜,因此县主身边,就只有我一人。”
“县主突然叫我准备了一件带风帽的长斗篷,到御花园背后的清音阁下面,接一个人过来。我依言去了清音阁,在清音阁后进的一间小屋里见到了县主要找的人,随后将他带来羲和宫。”
“到了羲和宫之后,县主就将我留在外殿,说要召那男子进殿问话。我见那男子生得修长健硕,生怕县主有失,想进内殿相陪,可是被县主拒绝了,令我在外殿守候,不许任何人进殿——”
“然后,然后……”执素说到这里,就吞吞吐吐再也说不下去了。可是偏偏她欲言又止地恰到好处,令人忍不住遐想。殿中众人便神色各异——文衍登时便黑了脸,永彰一脸的尴尬,而李银笙却仍然专心地看着她的指甲上涂抹的朱红色蔻丹,突然冒出一句“然后呢?——”
执素嗫嚅了一阵,终于说:“后来之事,奴婢没有亲见,但是因为奴婢守在外殿,曾经听过内殿中传来琴曲之声,还有说笑之声,直至深夜。后来,后来便再无声息。奴婢一清早起来的时候,只见到县主一人出门。”
永彰“霍”地起身,对文衍拱一拱手,说:“皇上,这是有损皇家体面的大事,定要察明典刑呀!”
小皇帝的面孔绷得紧紧的,但见永彰如此说,还是开了口:“刚才这名奴婢曾经就蜡丸一事欺瞒朕,八王想必还记得。焉知这贱婢不是在巧言令色。钩织诬陷?朕不信她说的。”
执素这时突然膝行两步上前,重重地叩首道:“皇上,奴婢刚才一时猪油蒙了心。因县主平日里待奴婢宽和,因此才帮她隐瞒,奴婢怎知,县主实是利用了奴婢的好心!”她说着又“砰砰”几声,连连磕了好几个头下去。额上一片红肿。执素说:“皇上刚才已经责罚了,因此奴婢再不敢帮县主扯谎。”
永彰慢慢地说:“那你可敢起誓,你刚才所说昨夜发生的事情,全无半点虚言?”
执素咽了一口口水,举起手,艰难地道:“奴婢以全家的身家性命起誓。如果奴婢刚才所说昨夜之事,有半点虚言,就令执素全家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超生!”她已经被逼到极限,索性豪赌一场,这句誓言说得既重且绝。这个时空中的人将誓言看得很重,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绝不会以全家的名义立誓。执素这么一说。殿中的气氛又严肃了几分。
李银笙突然“噗嗤”一笑,道:“又不止这一个人证——”她看着执素。“若我们全盘信了这宫女的话,想必柔雅县主也不会服气,一来二去的没个了局。”接着李银笙扭头向永彰道:“不是还有男猪脚在么?哦不,是那从羲和宫搜宫中搜出的男子,不妨令他上来,听听那人的口供,与这宫女的口供对应看看。”
永彰点头应了,而文衍却黑着脸一言不发,接着便有内侍从羲和宫的阶下拖了一名男子进了内殿。
李银笙乍有介事地端详了一番,接着煽风点火,掩口笑道:“哎呀,原来柔雅县主真正喜欢的是这种类型呀!”而文衍面色更是不虞,目中似有火苗腾出来。
而那名男子,戏班的武生,大约是文衍怒火中烧的真正缘由。只见他只穿着一件贴身的宝蓝色绸衫,领口敞开着,隐约可以见到健硕的胸肌。而宝蓝色柔软的丝绸,更衬得他肤白如玉。再看那男子的面貌,只有更令女子青目,男子羡妒的份儿。什么“剑眉星目”、“俊朗男儿”,在这男子面前都弱爆了。
这男子俊美得不像凡人,简直像是个妖孽——更不用提他神情之中带有的一种自然而慵懒的态度,令人一见之下,不仅不会为那惊为天人的面貌所惊,反而更生出一种心折来。
“你姓甚名谁,何方人氏,做何营生,一一报上来!”永彰大声道。他只要说短句子,中间能有停顿,就能说得顺溜,没有什么问题,因此永彰似乎得了些自信,越发抖擞精神地要将这男子好好审讯一番。
不出众人所料,那男子便自陈身份,乃是天京戏班之中的武生,名叫赵惟一。
“你可知在宫中留宿,已是死罪?若你能将,昨日行踪,一一从实招来,或有一线生机,你可知道?”永彰基本上只说四字诀或是六字诀,若不是碍着他是堂堂王叔,羲和宫中就要有不少人忍不住笑出声了。
那赵惟一面上仍是那一副懒懒的神情,半眯着眼睛,似乎在回味着什么:“昨夜春风一度,得偿所愿,虽死亦无憾。”他的声音清越,但是在羲和宫中就似一块石头入水似的一**漾开。不晓得有多少宫人仅仅听了这句话,面上泛起红潮,继而将眼光别过去。连阿玖这样,虽然女装,但是身为男子的,见到此人,也觉得胸膛之中一颗心脏竟似不受控制似的砰砰狂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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