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淡雅的男声慢慢说:“公主与本王说这些都是空的,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公主眼睛瞪了瞪,继而霍地起身,什么也没说,抱着雪球潇洒离开。
范阳王抬眸,面上无甚表情,注视着白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远处谁人在唱江南的小曲,轻灵的声音隐隐约约,李束梼听得入神,思绪也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范阳王如是,承恩帝如是,七王爷如是,白罗如是,林杝亦是如是……
于此同时,拓跋朔下榻的客栈内,有一道身影快速闪过。床上的拓跋朔灵敏如鹿,立即从床上弹起,抽出枕头边的弯刀,虎视眈眈盯着黑衣人。
“谁?!”
黑衣人站在床边,身材欣长,抱臂而立。
“又是你。”拓跋朔眯眼,在黑暗中辨认出来人的身影,听这口气这两人不是第一次打交道。
“我来问问公子是不是想好。”那人的声音沙哑低沉,配合着寂静的夜色,让人毛骨悚然。
拓跋朔皱眉,看着被白脸面具遮住真容的不速之客,气氛诡异。
良久。
拓跋朔才道:“我不可能凭你的一面之词就相信你所说之事,我是谁的儿子,我亲生父亲的死因,这些都还需等我回了大夏查明真相。你想要与大夏联手,也不急于一时,何必如此穷追不舍。”说话间眼神流露出狼一样的锐利,哪怕是在暗夜中也闪烁出异样的光芒。
且说拓跋朔来瑞昭,最开始的目的只是为了探一探瑞昭和庆国的关系,后来越走越偏,好像命中注定就是要来瑞昭走上一遭,然后命运的齿轮就在一些人的相遇中慢慢转动,慢慢改变。这个神秘人在群英汇没有开始之时就来找过他,丢给他几件证物和一些信函,毫不吝啬地把他知道的内幕都爆料给了拓跋朔,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来人也听出拓跋朔言语中的打哈哈,并不气馁,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丢到床前的人怀里,说:“若公子你想好了,将此信物叫人送到西郊桃花山下的桃花庵中,自有人会来与公子接洽。”说罢,人影一闪,瞬间就消失在屋内,身法相当诡异。
拓跋朔低头摩挲手中的信物,是一块玉,被雕成了龙头鱼尾的样子,质地十分上乘,雕工也很精湛,仿冒不出第二块。
【121.间接凶手?】
===我把节操睡了,不,我把节操强、奸了!===
外头沉沉的丧钟声,听得李一心里十分烦躁。他左手猛摇自己的桃花扇,在七王爷府的花厅里来回走,梅八站在一方角落里,她也是个冰山冷美人,一身黑色的劲服,身材窈窕,凹凸有致,抱着一把剑,沉默中气场依旧强大。
李一最喜欢梅八,让她在自己手边管密件往来的事儿,梅八今天晚上接到梅二的消息叫她转告总管林四小姐脖子里的玉没有了,快去群英汇的现场找。她不知道林四小姐的玉和七王爷府有什么关系,但是知道李总管一看到这密函,整个人就凌乱了,哇地一声从地上蹦跶得老高,火急火燎去安排人搜索群英汇。
现在结果一无所获,瞧把李总管给急得,跟只兔子一样。
舞阳长公主被刺客一惊吓,难产死了,自家王爷可别被她看中,一起拖去地府里重新投胎,这眼下还有许多事情没有做完,王爷死了,谁来主持大局?!正焦急间,外面走进来一个人,与梅八一个打扮,不过身材欣长,不是梅八的凹凸有致,而是倒三角的性感。他手里拿着副面具在把玩,俊美妖孽的脸上带着不正经的笑容,“李大爷这是被兔子咬了?”还有闲情调侃李一。
李一见他回来,立即跺脚摇着扇子迎过去,“怎样?”
“他能怎样?能怎样就不是拓跋朔了。”那人无所谓,把面具塞到了李一手里,“跟他说一声,我任务完成了,要出去玩两天。”所谓的玩也不是真的玩,就是去别的管辖之地,做些生意的往来。而非如此打打杀杀叫挂念你的人担心。本来这活儿就不是他该干的,莫名其妙被李一叫回来说是大宗的意思。
“林大少爷,这种时候你还想上哪儿玩,给我老实呆着!”李一扇子刷地收起,打在林仲之胸口,一脸没的商量。
林仲之纳罕,“怎么了?”
“你妹妹的玉不见了。”
“什么?!”林仲之怪叫一声,连连后退,远看李一,要认清李一今天是不是在开玩笑。他总是喜欢拿人家玩笑。可是今天李一已然收敛了嬉皮笑脸的嘴脸,严肃得与角落里的梅八一个德行,看来不是假的。李一嗤之以鼻。谁敢拿这事开玩笑。梅八依旧默默站在,心里有点郁闷,干嘛我站着都有错?老让我躺枪。
如果林杝身上的定魂玉没有了,是不是他效忠的人就会魂飞魄散?尽管林仲之有时候挺不喜欢他的腹黑,不过一想到李束樘会因此魂归地府。还是有些担心。不仅担心李束樘,如果七王爷这样没了,他觉得以大宗的手腕,林杝也不会有好下场。
于是喃喃自语,“大宗怎么赶巧就在这时候回来呢。”
李一明白他这句没头没尾之话的意思,点点头。叹了口气。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快去找国师帮忙,可国师那个脾气飘飘渺渺,没个准。真的是前途堪忧。花厅里的两个男子皆是一脸的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不如杀了林四小姐,说不定王爷附身在死人身上就不会被排斥出去。”李一破罐子破摔,脱口而出。
“你敢!”林仲之一听,就要把剑砍李总管。
只要进七王府的门。就是自己人。当看门的小厮匆匆忙忙进来的时候,林仲之还在和李一对掐。一点没要避人耳目的意思。看门的小厮也见惯不怪,徒自在门口认认真真打报告:“李总管,府外来了个谪仙似的男子,说是要找您。”
谪仙似的男子,这个形容词立即叫那边大打出手的两个人停下了动作,疑惑扭头看向门边的小厮,李一忙问:“可问他是谁?”
“他说他叫苏玄明。”
“!!!”
李一大人霍地收回架住林仲之利剑的扇骨,又刷地把桃花扇打开,笑眯眯扇起香风,“还不快请进来。”
※
承恩帝第一时间赶到公主府,他是极贵的皇帝,能这般赶来已经是公主府最高的荣誉,当然现在公主府里没人会把皇帝的到来和光耀门第联系在一块儿,驸马和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孩子,穿着一身孝服,跪在公主的灵柩边,有一下没一下地往火盆里丢纸,因为太难过,大部分的精神都埋在死亡的阴影里。
舞阳公主的孩子是个儿子,才三岁,跪在他父亲身边已经有模有样。驸马悲恸,人说哀莫大于心死,那种时候眼泪是流不下来的,在旁人眼里驸马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做翰林院的修撰官,过闲云野鹤的生活,没想到个性张扬高傲的长公主会嫁给这样的人。他们这个三岁的儿子也没有哭,不同于驸马的心死,孩子尚小,只是一种倔强。不能哭。
“参见皇上。”公主府上跪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德妃也在,和她父亲在一处,整个脸尤其是眼皮都是浮肿。她从当时跟着舞阳回去就一直断断续续地哭,得知舞阳难产而死时甚至哭晕了过去,都是她的贴身婢女在照顾德妃,现在也静静跟在德妃身后,跪迎皇上。
驸马姓冯,单名一个骥字。承恩帝进来的时候他本来就跪着,所以没有动作,按理这样你也应该朝着门的方向俯拜下去,可冯骥没有。震顶的“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都没有叫他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手仍然麻木地有一下没一下地往火盆里丢纸,身边的小儿子见惯了参拜的场面,规矩学的很好,只是自己父亲没有动,他也就倚在父亲身边,没有动。
承恩帝眼睛一眯,视力极好,发现冯驸马烧的并不是冥钱,而是一些诗文信笺。
就背手穿过匍匐的众人,高高在上地低头看向驸马,道:“驸马节哀。”
若放在平时,冯驸马与人说话都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而今日在自己妻子的丧礼上,面对瑞昭最尊贵的人,也是自己妻子的哥哥,他却是一点礼节都不顾,又往火盆里丢了张纸头,语气冰凉:“皇上,舞阳临死的时候与臣嘱咐了一句话,定要让臣转问皇上。”
“驸马直问无妨。”承恩帝并未怪罪冯骥的无礼,漠然应声。
“公主想问一问皇上,当时为何不救她?”
正在这时,有一阵穿堂风而过,灵堂之上的蜡烛随之摇曳,好像有什么东西乘风而来,久久绕梁。
承恩帝给七王爷玩过离魂,虽然不知道天机的这个离魂是真的把人的魂魄与肉身分离了,还是只是把人弄晕过去,看上去像个活死人而已,反正当时他要的目的达到,就没有多管。现在站在灵堂上,对着舞阳的尸体,忽然想到天机和李束樘,浑身莫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感觉脊背有些寒颤人。
他的确是心虚的。那个时候驸马刚巧出去如厕,没有赶上刺客杀进来的第一时间。而刺客破门而入的时候,承恩帝第一句话是对白罗说,“公主身份尊贵武艺高强,恳请公主先带范阳王从窗户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