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没有被众星捧月般拥簇而来,但是道台毫不怀疑他不是一个王爷。
“下官程志山叩见煦王殿下。”道台掀起前摆,跪地行礼。
洛子煦扫了一圈,没看到期待的脸孔。脸上的愠怒更重,他冷冷的吐出两个字:免礼。身体直接绕过他,走进了衙内。
一进去。洛子煦带着怒火的目光便开始搜索萧云的身影。
萧云正在跟呤月说话,道台大人跟着洛子煦进来,他对身边的衙役使了使眼色,只听有人大声宣道:“煦王驾到。”
萧云等人回头,看向来人。
洛子煦终于锁定了目标。当他看到那个离开他之后不断变得美好的女子时。脚下不由自主的顿住了,心里莫名的涌出一种酸苦,夹杂着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洛子煦缓缓抬起脚,朝着她的方向信步徐行。每靠近一点,他却反而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渐行渐远。
萧云直直的注视着洛子煦。眼神冰冷,不含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他离得越来越近。脸上盛怒的表情也越来越清晰,萧云忽然噤若寒蝉。
冤家路窄啊!
这回她是正正式式的落到仇家手里了。她十分肯定,煦王这回不想法子整死她才怪!
不过即使如此,她也不后悔没有去驿站见他。她宁愿煦王爷当着众人的面对她拳脚相向,也不敢单独见这个变态的色狼。
想到这里。萧云又不害怕了。
洛子煦走到萧云面前定下身,阴戾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倨傲无比的说道:“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秀儿偷偷瞄了瞄身边的白录和呤月。呤月三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了一下,纷纷跪下,拱手道:“参见煦王。”秀儿见状,也跟着跪下了。
萧云扁嘴,暗暗斟酌了一番后,不情不愿的跪到地上,不卑不亢的慢声说道:“民女叩见煦王。”
洛子煦紧紧咬住牙齿,一手在前一手在后,双拳紧握。默默盯着她良久,才冷哼一声,越过他们走到公堂上首位置坐下。
道台是越看越糊涂了。如果萧云是太子的夫人,只需对煦王爷福身即可,煦王爷为何会揭然大怒,叫她行跪拜之礼呢?而她之前不肯去外面迎驾,这其中,有什么隐情吗?
他们的态度,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洛子煦坐在那儿,不说一句话,目光一直锁定着萧云。
众人纷纷暗自揣摩他的心思。本该如坐针毡的萧云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尽管猜到煦王爷阴暗的内心此时一定是在思考着用什么方法弄死她最痛快,她仍然静静的跪坐在地上,面如湖色,波澜不惊。
既然注定要被折磨,萧云希望自己可以从容一些,输人不输阵,即使低微到尘埃里,也绝不畏首畏尾,让敌人小瞧了去。
“王爷?”道台小心翼翼的低声唤道。
“何事?”洛子煦凌厉的目光陡然转移到道台身上,道台惊得一身冷汗。
何事?他来临南是为了何事,他自己不知道吗?
罢了,就当他是贵人多忘事吧!道台大人不明所以,在心中叹了口气,哎,这个王爷,可没太子殿下那般温和明睿,说不定就是借故来临南玩玩而已。贵族子弟,他见过不少,多数如此。这个煦王爷的风流韵事,连远在临南的他都听说过一些。朝廷派他来,也只是一个身份象征,查案,靠的还是他这个地方道台。
但是做为下官,要省得其中,外圆内方,这才是为官之道啊!
道台大人无奈的将这件案子前后经过详细汇报了一遍。
语毕,洛子煦略一思索,果断说道:“本王的人还要过数日才到。袁侍卫,就由你一人协助道台大人调查此案。将临南在籍人物中后世子息薄弱的家族,以及外来此地买宅子的人访查一遍。一经有疑,必要追寻其源。另外,传本王的命令,放榜告之临南百姓,凡是曾被陷害不敢鸣冤者,只要属实,本王一定会替他讨回公道。”
第一百七十章 态度奇怪
“王爷英明!这些人下官已经遣派衙役去查了,明日即可安排这些人逐一问话。”
在场的县令和田公子闻言色变,田公子恐惧的看向县令,县令垂下头,眼里划过一丝狠戾。
道台甚感欣慰,煦王爷表面看起来虽有些不羁,但并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从刚才他的几句话中就可以看出他行事雷厉风行,不拖泥带水。一个花名远播的王爷都能如此厉害,洛国有望啊!
突地,洛子煦话锋一转,将矛头对向萧云,“太子玉牌可号令三军,此等重要之物,他绝不会轻易赠予旁人,更不会不向父皇禀告。这块玉牌,一定是你伺机从太子那儿窃来的。谢容雪,你可知窃取太子信物是何等大罪?”
“王爷,这里没有谢容雪此人。”道台大人茫然,他以为煦王爷叫错了名字,所以好心提醒道。
洛子煦用杀人的目光扫了道台一眼。道台骇然,身体又是一震,这个王爷到底是怎么了,阴晴不定的?
“贱妇!”洛子煦唾骂了一句,满脸鄙夷的瞪着萧云,一想到她用妩媚的眼神欲拒还迎的看着太子,用曼妙的胴体去引诱长轻,心口就冒火,“来人,将她关进刑房,本王要施以鞭刑。”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道人影闪过,定睛一看,沉风已然挡在萧云身前,毫不畏惧的说道:“王爷不能动她。”
洛子煦愣怔。
萧云也是一愣,她完全没想到,沉风竟然会为了她而开罪煦王,这个保镖实在太称职了!刚才她已经打算好要跟煦王唇枪舌剑,据理力争了,没想过要依赖沉风的。
“沉风,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洛子煦面目冰寒。声音冷得足以冻死人。
“卑职奉命保护夫人。”沉风木然重复了一遍,眼神中有一种坚决。
萧云很感动,最想不到的人,却给了她一层最坚定的保护盾。
呤月和白录也出列,起身站到萧云面前,与煦王对峙。
洛子煦阴戾的双眸紧紧盯着他们,怒火越烧越旺。这三人是长轻的心腹,现在全部跟在她身边,抵死相护,长轻竟给了她如此周全的保护。洛子煦难以想象。等长轻回来后,会怎么对待她。
双方各怀心思,僵持不下。
道台和县令几人在一旁看得云里雾里的。他们一直以为这个萧云妇人真是太子的妃妾,没想到她到了煦王面前,却自称‘民女’,一个普通民女,怎么会认识太子。还跟煦王爷似乎有纠扯不清的关系?
僵持了半响,萧云从呤月那儿要回玉牌,缓缓走到洛子煦面前,递给他,尽量好声好气的说道:“这块玉牌并非我想要,是太子殿下见民女即将流落街头。担心民女在外遇到麻烦,受人欺凌,太子宅心仁厚。不忍看民女无依无靠,估计一时情急,隧将它送与了我。想必后来也后悔了,只是送出去的东西,难以启齿要回去。现在煦王爷在此。民女就将他交给王爷,麻烦王爷将玉牌转还给太子殿下。”
这里煦王最大。萧云自己不怕跟变态王爷磕到底,但是她害怕沉风他们受连累,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骗过他,等赵长轻回来再说吧!
洛子煦盯着萧云,虽然语气还很冷,但是脸色明显已经缓和了许多,“果真如你所说,不是你主动要的?哼,可惜你说的话,本王一个字都不信!”
“王爷若是不信,可先收下玉牌,等太子凯旋,再问个明白。届时再定民女的罪也不迟。”
洛子煦微微动容,“那你与长轻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有必要跟你汇报吗?萧云暗暗翻了个白眼,表面上还是那么友善,“王爷乃洛国英雄,家喻户晓,听闻他受了腿伤,不能站立,做为洛国子民,自然为他痛惜。碰巧民女在玉容阁时曾听一位姐妹说过她家乡有奇方可以治疗腿疾,所以自告奋勇,斗胆去赵王府上毛遂自荐。”
“那为何几次撞上本王,都要遮面?”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不想看到你了!“因为民女是王爷的弃妇,无颜在王爷眼前出现。”
这句话犹如一枚重磅炸弹,引起了在场不知情的人巨惊不已。
搞半天,原来她是煦王爷的人,还是个,被休的。
煦王休妃的事情,那可是举国皆知啊!因为他是洛国有史以来第一个休妃的王爷。
男人休妻倒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关键是这个被休的女人,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站在众人面前,半点也没有被休的羞辱感。
最最叫人意外的,是煦王爷对这个弃妇现在的态度。
他的语气好像有点酸,像是醋意大发的口气。
听了萧云的回答,洛子煦顿时语塞。
萧云友善的态度似乎极大程度的取悦了他。他最期待的,就是看到谢容雪对自己温顺轻柔。所以萧云的几句软语,就仿佛一道疾驰而来的洪水,顷刻间将洛子煦心田里的火灭得一干二净。尤其是对于将她休弃一事,洛子煦心里确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