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敏文放下一颗黑子,四颗黑色的棋子已经连成一串,雨澜笑容灿烂无比:“不好意思,王爷,我们又赢了!”
王爷怒火中烧,哗啦一声掀了棋盘:“不下了,不下了!”
叶敏文吓了一跳,赶紧规规矩矩地站到了一边。雨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怎么,这就恼羞成怒了?
王爷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想了想道:“要下就和本王下围棋!”
雨澜忙道:“这可不成,小女子棋力浅薄,怎敢在王爷面前出丑!”
叶邑辰哼了一声,淡然道:“坐下!今天下不下可由不得你了!”要是不让自己赢回一局,今天晚上他都不用睡觉了。长这么大,叶邑辰还从来没有败得这么凄惨过,刚才下了那么多盘五子棋,雨澜硬是一局都没叫他赢。
雨澜道:“既然王爷这样吩咐,那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不过王爷我有一个条件!既然下棋嘛,不妨赌个东道,若是小女子侥幸赢了,请王爷答应我一个条件。”
叶邑辰双眉一挑,问道:“什么条件?”
雨澜温柔笑笑:“也没有什么别的,就是请王爷对小世子宽和一点,不要再那样严厉!”
叶邑辰深深看了雨澜一眼,见她眼神清澈,不见一丝杂质,不由点了点头道:“本王答应你!”
叶邑辰招来一个小太监收拾了棋盘棋子,两人摆开阵势展开真正对决。叶邑辰收起了对于女子的轻视,落子十分慎重,全凭这盘棋为自己争脸了。
叶邑辰心知肚明以雨澜的性子敢和自己赌东道,棋艺必然不差的。真正下起来,才知道她的棋艺何止是不差,简直是精湛。叶邑辰的围棋学自宫中的围棋博士,他天资聪颖,在棋道上多有浸淫,虽然年纪大些了之后忙于军旅生涯有所生疏,也绝不是一般的高手能与其抗衡的。
雨澜在前世的时候也会一点儿围棋,主要还是继承了原主的经验,原主性格内向,不爱应酬交际,活了这十多年,倒有大半时间耗在了琴棋书画上头,她的技艺得自母亲真传,的确可以用炉火纯青来形容了。
下了一阵子,叶邑辰就觉得鸭梨山大起来。
半个时辰之后,晋王爷鼻尖上已经沁出了汗珠。他心里这个恨啊,你一个小姑娘,棋下得这么好,你这是想逆天吗?
叶邑辰越下越慢,雨澜也绝不轻松,她右手拈着一枚黑子,秀气的眉毛紧紧蹙着,下意识地张嘴咬着左手的尾指。前世每次犹豫不决的时候,比如考试的时候,两个选项之间拿不定选哪一个的时候,她总会不自觉地咬着自己的小手指。
爸妈用了各种办法也没把她的这个毛病给板过来。
到了古代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这个动作了。那样一截晶莹的近乎透明的小手指,放在那样一张红润的樱桃小口中,这样一个动作落入叶邑辰的眼中,竟带着无与伦比的别样风情,真是太有冲击力了。
王爷只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恨不得扯过那只小手,放进自己的嘴里,咬一口!
这一番对弈,时间就长了。叶邑辰发现自己竟然越来越难以集中注意力,本来势均力敌的局面,到了收官阶段,叶邑辰已经左支右绌了,一条大龙都被黑子吃掉了。
他手中拈着一粒白子,凝眉良久,终于将白子扔进了盒子里,冷着脸道:“我输了!”已经无须数目了。
我得意的笑,我得意的笑!
“王爷承让了!”雨澜说得客气,可那灿烂阳光的笑容还是出卖了她此刻洋洋得意的心情。可能是他的形象太过俊美,太过拒人千里之外,雨澜只有不断打破那种心理的既定认知,才会感觉不到和叶邑辰相处时的不自在。
叶邑辰咬牙切齿,牙缝里蹦出几个字来:“你好!你好!”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真恨不得立刻将她扑倒在床上狠狠惩罚一番才能解这心头之气。不能现在行动,脑补一番之后,叶邑辰的心里总算平衡多了。
正在这个时候,帐篷门被人推开,祈氏带着几个丫鬟走了进来,看见叶邑辰立刻露出惊喜莫名的神色:“王爷,您真的来了!妾终于把您给盼来了!”祈氏说着已经跪了下去。
叶邑辰的眉头皱了起来,雨晴早早的回了杨家的帐篷,叶邑辰又撵走了帐篷里侍候的太监侍女,叶敏文的小帐篷里此刻就只有他们三个人,本来气氛正好,出来一个祈氏横插一杠子。让他心里十分的不痛快。
不知怎么的,雨澜也觉得有些扫兴,想到这个女人毕竟是叶邑辰的小妾,人家夫妾见面怕有好多话要说,自己还是别在这里当电灯泡了吧,想到这里心里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股酸味。
“王爷,小女子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134 回京又陷琐事家常
叶邑辰到达大营之后,第二日,皇上的御驾终于拔营起寨。一路无话,很快便到了京城。赵王、杨首辅率领文武百官郊迎60里,前来迎接的官员的跪了一地。
马车到了京城,皇上的御驾先入京,雨澜等人的马车只能从侧门进,她们还算比较靠前进城的,等到了杨府也已经是晚膳时分了。这一路来回,雨澜竟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此刻的皇上与雨澜有着差不多的感慨,直到坐到了乾清宫中的龙椅上,一颗心才真正放回到肚子里。
接下来的几天,便是例行的封赏,此次镇守京师的官员几乎人人加官进爵,作为京师保卫战的总指挥,更应该大加封赏,可叶邑辰贵为亲王,实在是封无可封,正统只好传旨光禄寺,让叶邑辰食双亲王俸,进出用双亲王仪仗……这些封赏听着很好,实际上都是虚的。名为晋封,实则是要把叶邑辰所有的权力全部拿掉。
然后正统皇帝急不可耐地下了叶邑辰的兵权。
当然,按照朝廷的规矩,仗既然打完了,统兵大将必须将印信虎符全部上交,兵权只能掌握在皇上一个人手中。因此皇上当即派了王英亲自去向叶邑辰讨要平虏大将军印,以及京师三大营的调兵兵符。
晋亲王府花园中,叶邑辰正在和叶枫齐对弈,虽说上次对弈输给了雨澜,叶邑辰的棋力却绝不是吃素的。这一刻把叶枫齐杀得丢盔弃甲,叶枫齐一推棋篓,“不下了,不下了!十六哥竟欺负我!”
一众下人们全都躲得远远的,六月间正是最热的时候,兄弟俩却全都没有叫人打扇。叶邑辰笑着将白子扔进棋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英俊的面容上多了一点儿笑意:“十七弟的棋怎么越下越臭了?”
叶枫齐哭笑不得道:“弟弟本来就不是这块料!”两人说了几句闲话,转入正题,叶枫齐道:“咱们历经生死,好不容易将联军打败,皇上就给咱们这样的封赏?我听说前头王英王公公可是已经来了,要您交出大将军印和三大营的兵权呢!”
叶邑辰道:“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十七弟何必介怀呢。三大营的兵权皇上肯定是不放心交给我的,我便还他又何妨。只不过他妄想只用一些虚名打发了我,那是休想!”
顿了顿,叶邑辰问道:“黑石沟皇上遇刺那件事,你可查出眉目了?我倒想看看是那个王八羔子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给爷栽赃!”叶邑辰到了皇上的大营没多久,就知道了这件事,他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又绝不肯吃亏的人,一回来就托付叶枫齐去查。
叶枫齐道:“我已经派人去了德州,不日就应该有消息传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王府管家马福战战兢兢地走过来,哈腰道:“二位王爷,王英王公公已经在花厅里等了两个时辰了!”
叶邑辰道:“才两个时辰?叫他再等两个时辰!”说着将黑色的棋子推给叶枫齐道:“来来来,十七弟,咱们兄弟来一局!”
叶枫齐一张俊脸整个都垮了下来:“十六哥,你还是饶了我吧!”
王英在王府中果然等足了四个时辰,连叶邑辰的面都没见着,叶邑辰只是叫马福将大将军印和兵符如垃圾一样扔给了王英,并且对他说:“什么破玩意儿,你这老阉狗当成宝一样,咱家王爷可不放在眼里。”王英屁都不敢放一个,灰溜溜地回到紫禁城交差去了。
皇上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过程是不管的。收回印信之后皇上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叶邑辰的反击第二天才刚刚开始。
第二日一大早,皇上自乾清宫刚刚起来,就有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皇上,大事不好了,午门外边,跪了上百个太学生,都在给晋亲王鸣不平呢!说朝廷赏罚不明,要皇上收回昨日的上谕呢!”
赏罚不明本来就是朝廷的大忌,皇上如此对待叶邑辰这样的天字第一号功臣,令人齿冷,叫人心寒。昨天又不知怎么传出东厂掌印太监率领东厂番子打上亲王府,硬生生夺了晋亲王的兵权——不知道怎么的,这话就传拧巴了!
大家本来就议论纷纷,听了更是勃然大怒,稍微有人一煽动,太学生们本来就是热血青年,立刻天不亮就跑到午门前面跪着来了。老百姓听说大英雄叶邑辰受了委屈,更是自发地跪在太学生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