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牧猪人冲过来。被凯瑟琳的父亲拦住了。
父亲在两人的头顶夺下牧猪人手中的铲子。他环顾四周颓废没干劲的场面。问在场的所有人:“给领主夫人每周三日的徭役,你们就打算这么过?”
有人嗤笑,但更多的人则满脸的焦急和无奈。
父亲也不打算跟他们废话。丢下一句“反正你们的徭役是每周三日耕种自营地。种不种自己看着办。”便转身离开了。
凯瑟琳跟在父亲身后。走得很远了,她隐隐约约地听见自营地的方向传来耕牛哞哞的叫声。
“父亲你看!”凯瑟琳忽然指向进村道路的方向。小声地让父亲看过去。
一头小毛驴缓缓走向纽芬,背上驮着个青年,正随着毛驴前进的节奏优哉游哉地摇晃。他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全身上下没有一件不是新的,头发更是抹得油光锃亮。他的手时不时探向身后,拽出一只酒囊喝上一小口。他轻轻地哼着轻快的语调,距离不远,凯瑟琳隐约能听到。
“……这是吉姆吗?”
凯瑟琳向父亲求证。
父亲皱着眉,一言不发地盯着骑在毛驴上的人,头也跟着转动。
吉姆发现了凯瑟琳的父亲,热情洋溢地打招呼,父亲亦轻柔地点头回应。但吉姆没从毛驴上下来,父亲也在他转过头去之后立即恢复了冷峻的脸色。
吉姆进入父亲视线的死角。父亲这才说:“留尼城或许还有第二个姓吉姆的。”
换做其他任何一个见到了吉姆的人,如果知道昨天杰瑞说了什么,不是跟父亲一个态度,就会骂杰瑞嫉妒别人故意说谎,说不定还会用臭老鼠丢他咧。
吉姆的父母更是如此。当杰瑞骑着小毛驴,亲切地呼唤他的母亲的时候,玛吉手中的水罐掉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吉姆?”玛吉的声音都颤抖了,“吉姆!真的是你!”
吉姆从小毛驴上跳下,迎上飞奔过来的母亲,用坚实的环抱她。
“小混蛋!你这个小混蛋!”玛吉边哭边拍打儿子,“上帝保佑,把你带走吧!这么久都不会来,把妈妈的心都带走啦!”
“嘘,嘘。”吉姆温柔地劝着,亲吻母亲的眼泪,“我最最亲爱的母亲,这个世界上只有圣母玛利亚比您伟大。”
“你就骗我吧。”玛吉也就嘴上说不信,“你城里有事,不能留下来参加苏珊的婚礼,怎么连圣诞节和主显节也不回来?上帝保佑,你可知道我跟你爸爸有多么想念你!”
“我当然知道,所以事情一办完立即赶回来看您和父亲了。”吉姆嘴甜,“对了,我回来的时候路过自营地,种田的里头有个人跟父亲好像啊。父亲不再做牧猪人了吗?”
“再不做牧猪人,咱们家就要饿死啦!”一提这事玛吉就来气,“你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不知道,阿尔弗雷德、亨特,还有好多好多本地派都成了自耕农了。呸,这群叛徒!他们得了自由逍遥自在,却要我们留下来的人帮他们种自营地。人数整整少了一半呐,这活儿哪儿有的干!那个管家还甩手不管,什么都得让你爸爸操心。你爸爸还得挤出时间去牧猪。唉唉,估计等不到秋收,你爸爸就要劳累而死了……”说着玛吉真的哭了。
吉姆一边哄着母亲,一边分析母亲刚刚说的东西。农奴转成自耕农的消息有点儿劲爆,他消化了一会儿:“每周的徭役增加了?”
“这倒没有。”玛吉擦擦眼泪。虽然刚才儿子哄得有些心不在焉,但只要儿子在身边,她就万事不愁了。
那不就跟以前一样么。反正人就这么多,每个人一天就能耕那么多的地,耶稣来了也快不了。领主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让人徒手摘太阳吧。
吉姆腹诽道,又问:“那地租增加了没有?”
“也没有。只是交了几次税,家底空了。倒是自耕农的地租涨了。”提起这个,玛吉十分解气。
那就是说,自家的生活没有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不会需要他这个做儿子的倒过来贴补。
一抹笑意隐匿在吉姆的嘴角。他放心了。接下来的只需要保证……
“你瞧瞧我!”玛吉突然悔得跺脚,“光顾着跟你说话了,一直让你在门口站着。快快,进家去,妈妈给你准备好吃的。”
吉姆的笑容立即变得阳光。他一手牵着毛驴,另一只手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般亲昵地搂着母亲的腰向家门走去。但他们没能立马进去。伊兹站在门口呢。
母亲不耐烦地驱赶:“去去!快进去!就知道碍事。”
吉姆按住母亲,放开毛驴,蹲下身来跟伊兹同高,温柔地抚摸妹妹的小脑袋:“好久不见了伊兹。你是特地到门口迎接哥哥的吗?”
伊兹乖巧地点点头。美丽的双眼赛过最名贵的翡翠,空洞的视线却只能直直地向前眼神,堪堪擦过吉姆的脸。
伊兹放开紧紧抓住门框的手,探出纤细得好似一弯便会折断的胳膊,木讷地向前搜索。吉姆心领神会,也伸出自己的双臂,轻柔地,却稳稳地将伊兹抱在怀中。
吉姆站起来的时候,极为短暂的失重让伊兹发出小鸟般快乐的鸣叫,却也是轻轻的,好似从未存在过。就和她一样,如梦似幻,也与梦幻的泡沫一般随时都会破碎凋零。
所以才更惹人怜爱。
吉姆歪着头,夹着伊兹环抱他颈项的纤细手臂,轻轻地用面颊摩挲。嗯,皮肤真好。
如此细腻的皮肤,如此美丽的妹妹,父母竟然让她在臭气熏天的农舍中静静开放静静凋零,实在太暴殄天物了。
吉姆一边用嘴向伊兹的脸吹气逗弄她,一边在心中将原定的价钱划去,改成原来的二倍。如此一来不仅能还清欠下的高利贷,说不定还能剩下笔小钱。赌债跟酒钱以后再说吧,拿着这笔钱去妓|院,肯定还能换来几夜温存。
“好了别玩了。”玛吉在一旁嗔怪道,“快点儿进去,妈妈给你做奶油蘑菇汤。”
“好!”
吉姆把妹妹扛在肩上,在伊兹快乐的尖叫中骄傲地宣布:“喝奶油蘑菇汤去喽!”
第一百五十三章 人人都需要安慰
城堡。
静悄悄的夜晚,女仆前来端走即将燃灭的蜡烛,出门时被领主老爷叫住,让她再去换一盏亮的。
“我要睡了。”躺在领主老爷身旁的领主夫人抱怨道,“灯光让我头疼。”
领主说:“那就去换盏油灯吧。”
“油灯照样也刺眼!我说过了,光让我头疼!”
“但至少不会让你心疼!”领主老爷厉声说道,“油灯比蜡烛便宜。我已经很迁就你了。快去。”
最后一个词是对女仆说的。女仆立即出去,片刻后端来一盏油灯。在她离开的时候,领主夫人踢蹬被子发脾气地说了一句“反正你就是不想让我舒服!”,气冲冲地转身背对丈夫。等女仆回来,也不知道领主夫人是否真的睡着了。
领主老爷叹了口气,让女仆将油灯摆放在床头的箱子上,好让他一伸手就能够到。
只要一会儿。领主老爷想着。今天我只需要一会儿。等我半梦半醒的时候将油灯熄灭,然后我就可以顺利地滑入黑暗与睡梦的怀抱。我可以安然入睡,我的妻子黛拉也可以睡个好觉。上帝保佑,她也不容易。
于是领主老爷背倚满是刺绣的枕垫,闭眼假寐。当睡意来袭,他用最后一丝清醒按灭了油灯,然后伴随着满怀满足与期望的慨叹,如鱼入水般滑入衾被。
然后一切重演。
谢瓦利埃城堡在凄厉的尖叫中震颤,在恐怖的哀嚎中几近分崩离析。当被惊醒的侍从和女仆冲上狭窄的楼梯猛敲领主的房门时,领主老爷出的汗已经能将他冲到比利牛斯山,说不定还能带上他老婆。然而即使如此他依然没有醒来,仍然在手舞足蹈地抵挡着什么。躲避着什么,恐惧着什么。
短暂的惊慌过后,领主夫人半是自己跳下床,半是被梦魇了的丈夫踢下床,跑过去把门打开,尖叫着要女仆去叫医士和神父赶快过来。接着她把所有的侍从领进屋,几人压手几人压脚地把领主老爷固定住。再叫几个女仆端来冰凉洁净的清水与干净的毛巾,指挥她们浸湿毛巾,敷在领主老爷的额头。虽然关切,但是自始至终,领主夫人都没有亲自动手。一双儿女在她的身旁,被她紧紧拉着。
领主老爷逐渐平静下来,人也慢慢地苏醒。他目光呆滞地瞅着脑袋顶上的帐幔好长时间,才逐渐意识到周围的情况,恼怒而羞惭。却又故作平静地让所有按住他的人都撒开手。
“不!”领主夫人立即制止。她有些欲言又止,“呃……我的意思是……亲爱的你刚才状态那么不好,一旦再发病怎么办。还是……”
“我没有病!”
领主老爷努力抬起头,对领主夫人怒吼,“上帝保佑,我健康得很!你们几个快点儿把我放开!”
侍从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认为领主老爷的权力更大。被解放了的领主老爷平躺在床上,呼呼地喘着粗气,也不知道是累的还是气的。领主夫人畏缩地站在一旁。伸出手,却还是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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