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被露琪亚捕捉到，她低声嘟哝道：“是那把匕首吗？”
钟蓝没有回答她，此时已经开始有吸血鬼往巷子里涌来。
她按捺着手，往后摸了摸露琪亚的脑袋，轻声道：“如果我死了，你要努力保留有王的尊严。”
“……”露琪亚抬头看向钟蓝的时候，她已经转过头，直起腰，静静地看向外面涌进来的源源不断的吸血鬼。
真是一副叫人绝望的画面。
重伤的骑士手无寸铁地守候着身后尚且弱小的王，而外面的敌人却像死神一样不断逼近。
前路不可进，后路不可退。
天上的乌云也压沉沉的好像为绝望配景。
如果——钟蓝真的是只是一个骑士。
由于背对着露琪亚，钟蓝的表情她并不能看见，但是前面大波涌入的吸血鬼却可以看到这个已经身负重伤的人类少女慢慢牵起的嘴角。
钟蓝在这里用了点手段，虽然丢下了竹枝曲，但是获得的结果却是可观的。
早已见识过人性多么可悲的钟蓝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只小吸血鬼的心思，就算她不知道露琪亚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她至少知道：一个从废墟里出来，被迫走上王选之路，更要被迫走向死亡的露琪亚该经历什么。
有些人认为幸福只有一种，悲伤却有无数种。
但是钟蓝却认为，悲伤都可以互通。虽然现在的钟蓝并不认为这些值得悲伤。
在和诺雅的对战中，她本可以直接用出大杀器精神力攻击，从而清扫出道路，或者直接叫落魄小子开路，相信那个蠢正的人是不会拒绝的。
但是如果是她出手，一若赢得简单，露琪亚不会像现在这样信任她。露琪亚的防备心理很高，他们这群人出现的又突然，如果没有一些事件推动的话，钟蓝是难以成为真正的骑士。
从来都只有钟蓝利用人的份，怎么会给露琪亚踩完就扔的机会。
二若是她放了大招，不光底牌曝光，落魄小子和感觉诡异的李恣都会对她现在的实力有一定程度的估摸，这对日后的行动不便。
另外如果是落魄小子出手……他无论赢了还是输了，露琪亚最依赖的就会变成这个扮演指引者角色的家伙吧。
她怎么允许？！
呵。
钟蓝眼里精光闪过，看样子哪里还有受重伤的模样，早在受伤的时候她就往伤口处抹过治疗药，持续流血状态和治疗状态基本扯平，加上露琪亚的二次破坏伤口，伤口处虽然看着可怕，但也不是多严重。
眼下，她跑入巷子里，就是为了一网打尽。
“来吧……”钟蓝呢喃道，微风拂过遮住灰蓝盲眼的刘海，与此同时，她的左眼里爆闪出几乎将周围空气也一并炸裂的蓝光。
“精神灭杀。”
呢喃的声音几乎没人能听见，除了身后耳尖的小吸血鬼。
轻微的声音和技能造成的恐怖效果形成鲜明对比。高达11级的精神灭杀早已不可和昔日同语，如果是十级之前是溪流，现在就是庞泽，再加上足足有72点的精神力加持，庞大的精神力灭杀向外灭杀过去。
所过之处，皆是尘土。
钟蓝立足于一点，以巷子内为守，外面所有被攻击的地方就好像被上帝之手摧拉枯朽，又好像被抽掉了筑基的那根线，全部、彻底崩坏。
更勿论是更多的、更多的从外往内不断奔涌的吸血鬼们，这些所有的吸血鬼全部被限制在这个巷子里，最后接受了毁灭。
露琪亚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一幕，呢喃道：“这是什么？”
“是力量。”
“如果……如果我也能这么强，是不是就不用被这样的命运束缚？”
“是的，我是永远忠于您的骑士。”
我的……骑士？
露琪亚眨了眨眼睫，黝黑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泪光。
这是真正属于我的，我的东西。
所以，任何人，都不能夺走。
——包括她。
那时候小吸血鬼这样想，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形单薄的钟蓝，就算人类少女很瘦弱，但是却给了她从所未有的安全感。
如果背叛了？怎么办。
杀了她。
小吸血鬼默念。
第四十五章 你与我的训练场
将所有追杀的吸血鬼解决后，钟蓝顺便得到了一个“解决追杀者”的支线任务奖励，不过按照黎明的抠门程度，也就500经验值。
钟蓝心知只要带着露琪亚，这样子的追杀就会层出不穷，就当是主动送上门的经验值好了。
精神力攻击毁坏的不仅是小巷子里不断涌入的吸血鬼追兵，超然的破坏力连带着将两旁的建筑物一并毁坏，等到钟蓝转身的时候似乎还能看见藏在废墟里，恐惧地看着自己的几只眼睛。
估计是落单的人类。
钟蓝收回目光，蹲下身，看向一直站在墙角的小吸血鬼。
张开手，露出比较温和的笑容，似乎在等待着露琪亚投入自己怀抱。
然而露琪亚只是继续看了她片刻，绕过钟蓝的怀抱，走到她身后，从钟蓝的背上爬了上去。
钟蓝有些诧异地挑起眉，而伏在身上的小吸血鬼说道：“我喜欢你背着我。”
一个“喜欢”就是万能的答案，钟蓝笑了出声，稳稳地托住背上的小吸血鬼，一人一吸血鬼慢慢从破败的巷子里走出去。
在城市里难以照到完整的阳光，不过找到一处落脚的房子还是可以的。
“给我按着点伤口啊，要是接下去还有追兵再找过来就不好办了。”钟蓝对着露琪亚说道。
“我知道。”
“刚才没有尖叫，现在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
“真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的小孩。”
“为什么……你现在这么多话？”
“作为骑士多关心关心王的精神状况不对吗？”
“……”
钟蓝轻松地笑了笑，笑容一闪而逝，甚至都没带动眼角的肌肉。
就算露琪亚现在变得沉默多了，但是钟蓝更清楚感觉到的是对方逐渐卸下了伪装。
本来就不是只活了几年的小孩，作为一只小吸血鬼也有几十年的记忆了吧，何必再做出什么天真惊惧的样子？
至于心病？她为什么要关注这个？
露琪亚卸下心房的时候，就是钟蓝收网的时刻。
看了眼副本队伍里的其余几人头像还没有灰暗下来，看来落魄小子已经成功从诺雅的进攻中活下来，而竹枝曲……
私信一直闪个不停，钟蓝全部设置为“不提醒”状态，翻开来一看基本都是竹枝曲的私信。还有几个李恣抱怨的话。
落魄小子是和她正面交锋过的人，相信在鬼神之间里就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自己的性格。
那么，不发私信估计是觉得没有必要。
钟蓝看了眼竹枝曲的私信，从一开始的“为什么丢下我们啊”到后来的弱弱的问是不是嫌弃她拖后腿，再到最后的卖表情包撒娇卖萌，她全部看下来。
最后回复了一个“很快会见面的”，便将私信界面彻底关闭。
在一次性解决了大批吸血鬼后，连续几日都没吸血鬼找上钟蓝这边，钟蓝带着露琪亚在杳无人烟的城市废区连续换了几处地方居住。
而她为了避免将尚且还弱小的露琪亚暴露在外，便直接在屋内进行教学。
一旦屋子破坏程度太大，便立刻寻找下一个住处。
如此往复，城市地带几乎被一人一吸血鬼给转上一圈。
露琪亚比之前要沉默多了，就算是训练的时候，也极少会抱怨，本身就比钟蓝矮上大半截的吸血鬼在被她狠揍的时候看上去很是可怜。
“来，再来一次。”
钟蓝一把将露琪亚掀翻，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尘，说道。
露琪亚默默爬起来，擦了擦摔在地上时候脸上的污渍，听从钟蓝的话就地上爬起来。
一来二去，如此往复的只是单方面的吊打。
因为钟蓝不许她运用自身的能力，她要露琪亚完全用人类近身格斗的方式和她战斗。
在钟蓝看来，肉体恢复能力极强的吸血鬼如果再拥有强横的近身格斗能力，在同类间完全就是一把大杀器。
所以钟蓝低垂着眼帘，对着地上再一次被摔下的露琪亚勾勾手指道：“来。”
……
“来，继续。”
“再来一次。”
“退步了吗？吸血鬼总不会存在没力气这样的问题吧？”
“再来！”
这样的话在一天之内几乎就是平常，露琪亚说话的时候也越来越少，好像完全成为一个战斗机器，沉浸在被训练的时间里。
而战斗之外，只有在钟蓝为其找来些新鲜血肉才会说出几句话。
好几日没动过的嗓子都有些沙哑。
“你猎杀的人类？”
“给你捕猎的食物啊。”
“……”
“我的王，这是鸟兽的血肉。”
听闻这话的露琪亚默默看了眼钟蓝，才慢吞吞地将食物咽下。
“可以了。你的近战能力已经有了一定水准。”钟蓝收下动作，蹲下腰静静看着躺在地面上的小吸血鬼，“下面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训练。现在给你个选择，你要用什么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