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明远突然想到了孟小五,急忙又道:“陛下,虽时机不算很好,但是,臣今日便将皇四子还予陛下,还予皇后,还予皇家。”
    皇四子?
    那个跟皇长子一样从不在人前露面的中宫皇子?
    “少风,你起身,你非我孟氏血脉。”
    孟小五一脸茫然的抬头,“爹——”
    “你与太子均是皇子,均为皇后娘娘所生,只是寄养在我孟家罢了。”
    孟小五看看皇帝,看看太子,看看皇后,再看看跪在自己身边的父母兄弟姐妹,眼睛顿时就红了。
    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皇后娘娘,您是我的母后?”孟小五豁然起身,“我爹口中那个贤良淑德,堪为国母之风的中宫皇后?”这便是你对抚养自己儿子一朝宰辅的回报?
    逼嫁他的女儿?
    只因那个可笑的太子妃之位?
    二丫何曾对那位子有什么企图心?
    “陛下,皇子养于相府,臣多年不敢懈怠,今日终是可以御下这一身的重担,坦然离朝归田而去。”
    “陛下,臣亦年迈,也到了该致仕的年纪了,索性陛下今日便一起恩准了吧。”
    百官一看——
    卢老头,你搅和什么啊?还嫌不够乱吗?
    户部尚书道:“朝中不知多少人都认为老臣乃是丞相一系,说老臣跟相爷狼狈为奸的简直太寻常了,相爷去意已坚,老尚若还不肯求去,怕到时候就是墙倒众人推,还不如趁此时机告老还乡的好。”
    “卢大人,何必如此?”你丫个小老头没事搅和什么?孟明远简直都想捶他了。
    户部尚书于是对他说道:“相爷,咱们同朝为官也许多年了,老夫对你其实也时常恨得牙痒痒,可是,今日老夫却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如相爷这般为国呕心沥血尚不能全身而退,遑论我等?
    不如就趁着陛下的万寿之喜,求个平安归去吧。”皇后这种过桥就抽梯的行为实在令人心寒。
☆、第140章 
        开华帝不语。
    皇后的背脊上却冒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事情演变成如今情形实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明明开始时事情进行得如意料之中一般顺利,丞相也有意避让,而她欲将本族子弟配予孟二姑娘也是莫大的恩典,怎么却反而激起丞相的不满和反击?
    皇后不懂,因为孟丞相本来就不是一个可以以常理推断的人。更主要的是,他并非是这个时代的土著,他有着另一个时代人的理念。
    攀附权贵以求荣华,以保富贵这样的事,丞相大人是不屑为之的,尤其是拿自己儿女的终身幸福去换,更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他可以为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可以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他不能强迫他的孩子也必须要这样牺牲奉献。
    他之所以可以这样牺牲,这样义无反顾,图的无非就是子女们可以得到最大程度的自由罢了。
    这是孟明远的底线,谁碰这个底线,他都不可能保持沉默逆来顺受,必然要奋起抗之。
    你要太子妃之位,好,可以。
    但你还妄想用姻亲关系将我的女儿,将我们孟氏一族继续绑在你们皇后这一族的命运之上,那就——对不起了,哥不纵容你!
    你以为太子之位已稳,便无所顾忌。
    是,哥是不会让别人坐上太子之位,但这并不表示哥就会被你这中宫之主给压得气都不敢喘。
    太子虽是你亲生,但哥抚养教导了他十几年,天下悠悠众口都不会允许他做一个忘恩负义之人,你就算贵为一国之母那也扯淡!
    “陛下,臣并非是挟功要主,实是臣这些年对朝事已心力交瘁,如今太子东宫之位已稳,臣真的可以功成身退了。”再不放哥走,将来太子登基,哥这个他曾经的养父必定成为他施政路上的障碍,许多人都会本能地先看哥再看新皇,这是无法回避的现实。
    开华帝心中何尝不知是该放丞相归去,他自我求去,对他们君臣而言都是上上之选。可是,皇后却让事情走到了如今这般田地,此时再允丞相归去,他这一国之君又成了什么人?
    他们君臣这么久,该有的默契早已足够,在丞相慢慢抽身之时,开华帝已看得分明,他们君臣都不过在等一个楔机将事情顺理成章地完成。
    然而,却绝对不是今天这样的情形!
    可是,丞相这货选择这样的机会请辞在他本身而言又该死的合适,这简直是让开华帝内伤之上加内伤——谁让始作甬者是自己的中宫皇后呢?
    “安之——”开华帝终于开口,“你我君臣几十载,却未料得朕的皇后竟将你逼至如斯境地,是朕之过也。”
    皇后闻言立时便跪下了。
    文武百官也都跟着跪了满园。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一时之间,除了开华帝本人,其他人都跪下了。
    开华帝环顾一周,身处高处的寂寞冷清又一次让他为之神伤,这些年如果说他还有个能说话的对象的话,大概也只有跪在下面的丞相这个坑货了。
    可是,为帝者,便是对自己都需狠心辣手,又遑论他人?
    “朕在此口谕满朝,朕及朕之后,任何人不得以皇命与孟家结亲,孟家女不应选秀女。”
    “臣谢主隆恩。”孟明远口呼万岁,对二丫的婚事终是放下了一颗心。
    太子的脸都黑成了锅底色,父皇他老人家这样表态了,他若还想娶二丫,那困难势必就会加难许多倍,相父那一关乃是最为难过的。
    “至于爱卿离朝之议……”开华帝有些不知如此为继。
    孟明远道:“望陛下恩准。”
    开华帝心中终于有了决断,“孟明远以相国之尊致仕归养田园,孟相之后我朝不复丞相之位。”
    文武百官心中均是一惊,废除丞相之位?
    “孟卿有生之年均为国相,遇有国之大事,相国应召上殿议政,可不行跪拜大礼。辞朝之后,一应待遇俸禄均按丞相制。”
    孟明远忍不住抬头去看开华帝,心说:关于相位废除之后的相关事宜推进,哥都早就具奏呈给你丫的了,怎么又推到哥头上了?
    开华帝心说:你丫的这就想撂挑子不干,不把这事给朕处理清了,你甭想拍拍屁股就撒欢溜达到外面快活去。
    百官一听,魂淡啊!
    丞相这货说是辞朝了,可这货还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权国啊……
    “臣叩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好吧,总归是算辞职成功,至少表面上,算成功了,至于之后的具体操作那就再说。
    “至于卢尚书,卿确年事已高,着翰林院侍读学士孟叔翰继任户部尚书一职。”
    “老臣谢恩。”卢老尚书叩谢皇恩。
    “臣遵旨。”孟三公子伏地接旨。
    开华帝这个五十岁的大生辰过得委实不能算愉快,但到底也还是过去了。
    孟明远跟同样致仕的户部尚书在宫门口随便聊了两句,如今两人都是退休的人了,说话就更随便了。
    “老卢啊,你说你没事瞎掺和什么?瞧,官撸了吧?”
    “不光相爷想回家养老,老臣也想啊。”卢尚书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
    “我还以为你是官迷呢?”
    “尽瞎说。”
    “你看你都一把白胡子了,还一直兢兢业业为国守财,你不是官迷谁是?”
    “若非相爷执掌相位,老臣早就回家抱孙子去了。”谁耐烦看那些家伙的勾心斗角怎么地?也就你这坑货在那儿戳着多大的热闹都能围观得毫无心理压力,可你不肯当那镇邪物了,我老头子当然就不想搁金銮殿上杵着了。
    孟明远伸手往老卢头的肩上一揽,笑道:“走,老卢,难得今儿咱们都退休了,去喝两杯庆祝庆祝。”
    “走着。”
    胡须不说全白,但已经花白占据绝对优势的卢尚书跟着看着不过三十上下的致仕相国勾肩搭背地就上了同一驾马车,喝酒去了。
    那形象——简直毁三观!
    看到的文武百官都是这样的感触。
    这一老一少两个朝官奇葩,某方面来说还真特么是物以类聚的典范,虽然他们也经常爱互掐一下,搞点无伤大雅的娱乐项目。
    孟明远和卢老头两个跑到官营会所一气点了一群美艳歌舞伎给他们歌舞助兴。
    两人这一通海喝啊,从来没有过的放纵。
    把两边跟随的侍从都给看傻眼了,这两只真的是以前那样两只道貌岸然的家伙吗?
    不止毁三观,人生都特么毁干净了!
    最后,两人是被各自的随从给搀回去的。
    程雪兰看到喝成如此的丈夫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下真是哭笑不得。只得亲自动手帮他洗漱干净了,费了力气才将人从净室扶回卧房。
    “辞官就这样高兴么?”她口中这样说,心中却是明白丈夫是真心高兴,他一直一直就不喜欢做官的,只不过,有时候他又不得不在仕途中拼上一拼。
    程雪兰安置好了丈夫,自己也除了外衣上床。
    “雪兰——”感觉到妻子的气息,孟明远呢喃了一声。
    “远郎。”她柔声轻唤了一声。
    孟明远本能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将头埋在她肩窝处沉沉睡去。
    没了官职在身,虽然生理时钟仍然按时唤醒孟明远,但是他只是稍微回了回神,便搂了妻子继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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