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么?”苗翠花挠挠头,然后自我安慰,“只要我不说我是她情敌就行了呗。”
白蔹正在煮药,忽然听到苗翠花的声音,不禁扭过头来问:“什么?”
“没啥,就是觉得我真是个好人,太感动了。”
“……”白蔹无言以对,叹了口气,不知是感慨还是庆幸的说了句,“你这样,真好。”
既没有像寻常女子那样哭天抢地,也没有郁郁寡欢,仍旧如同往常那般活泼。
“你也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的吧。”苗翠花咧开嘴笑了,指指炉子上的药罐,“那我这好好的,就不用吃药了哦?”
“药还是要吃的。”白蔹含笑否决苗翠花的建议,目光凝视着丝丝缕缕升腾起来的烟雾,带着一丝苦涩的香气。
翠花癸水初至,又受此惊吓,难免会有所影响。况且,她虽然身子一向康健,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幼年时受苦太多。体质偏寒,他也是尽力为她调整。
过去,他为病人看病开药,对于“医不自医”这四个字总是有些不明白,如今却深有体会。
一个方子,他推敲了无数遍,却总是拿不定主意。生怕药性过热过冲。又怕增减不当失了药效。
他只想看着她好好的,生机勃勃的在眼前,不论是舞弄锅碗瓢盆。还是与人倚门对骂,亦或是坐在那里自吹自擂。这样一个活生生的,永远闲不住的苗翠花。
如果苗翠花知道白蔹心中所想,她一定会泪目跪求——你只要别让我再吃药。我就一天三遍的当猴儿在你跟前跳着玩,让你看个够。
这几天来。外头平静的很,似乎并没有人留意到翠花上酸菜的小老板差点被人给虐了,也没有人留意到蓝记的少爷真的被人给废了,好像之前根本没发生过任何事情。
“诶。花花啊,你说他家也是开医馆的,有没有法子把断了的根给他接上?”苗翠花在那里跟药罐子纠结了一阵子。又忍不住问白蔹,“不是说他是长子么?”
提起蓝实。白蔹的脸色微冷,薄唇抿紧,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倘使接上,我便再给他断了就是。”
若不是为了翠花的名声,他定要将那个畜生扭送官府。只是,他虽不在意翠花的名声,况且此事本就因他而起,但他必须要考虑到翠花今后的生活。
世人对女子多有偏见与苛责,发生这种事情,作恶的是蓝实,可终究受到屈辱的却会是翠花,他不想让翠花被人指指点点。
明明,翠花是没有错的。难道说,她错的只是身为女子么?
“你又蹲在哪儿瞎想什么呢?”苗翠花奇怪的问,“问你话呢,你不觉得奇怪么,就他那歹毒心肠,我还以为他会满大街的宣扬造谣说把我怎么怎么样了呢,没想到半点动静都没有,哪怕他说是我特地去勾引他呢。”
“他说不了。”白蔹牙齿轻轻的咬着嘴唇,纤长的手小心的将药罐里的药汁倒入碗中,又取过来几颗梅子摆在碗边,对苗翠花微微一笑,“来,吃药。”
苗翠花拉长了脸:“我好得很,不用吃。”
“吃了药,我会告诉你一件事情。”白蔹一边收拾药罐,一边说,“比如,他为什么没有在外面胡说八道。”
是吃药痛苦,还是听不到八卦痛苦?这种抉择真是生命不可承受之痛啊。
苗翠花无比纠结的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药汁,只这么看着,她就觉得嘴里开始发苦了。
可是,她真的很想知道啊。蓝实既然能做出那种事情,难道就没想过万一她和白蔹豁出去了不要名声也要把他送去大牢么?那么阴险的他,不应该想不到啊。可他既然想到了却还是做了,说明他根本不怕恶行败露啊。既然不怕,那他为什么不出来显摆显摆,好让她那本来就够响亮的名声彻底响彻云霄呢。
还是说,这几天光顾着抢救他的小弟弟,还没腾出工夫来问候她呢?
但听白蔹这话里的意思,似乎还另有深意啊。
啊啊啊啊吊人胃口什么的最讨厌了!
“翠花,药还是要喝的。”不知为何,看着苗翠花这副鼻子眉毛都要皱到了一起去的模样,白蔹只想发笑,轻轻敲了下碗边,他再次提醒,“若是凉了,我便再给你温热,我有耐心。”
苗翠花幽怨的看着白蔹,她家花花的耐心是出了名的好啊。
算了,喝吧。
带着大无畏的精神与气势,苗翠花深吸一口气,先拈了一颗梅子放在嘴里,趁着满嘴冒酸水的时候开始灌药。
真的……好怀念……糖衣和胶囊啊哭……
“行了,说吧!”搁下药碗,苗翠花重重一抹嘴,将剩下的梅子一口气全都塞进嘴里,恶狠狠的瞪着白蔹。
白蔹一笑:“他今后,再说不出话了。”
苗翠花一愣。
“蓝记少爷过于思念亡故的妹妹,留下遗书在亡妹房中服药自寻短见,然而用药有所偏差,没有致命却坏了嗓子,甚至神智都有些不清了。”白蔹冷笑着摇头感慨,“实在是可伤可叹。”
苗翠花呆呆的看着白蔹:“所以,你那天回来以后又赶回去,是给他下药去了?”
白蔹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了下,摇摇头道:“我不过是回去看望而已。”
“……看来,人这一辈子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大夫啊。”苗翠花感慨并庆幸,“还好,你是我的人。”
白蔹笑了,为那句“你是我的人”,更为她不曾因此而心生畏惧。
何其幸运,这一生能遇上一个这样合乎心意的女子。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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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9 性格决定命运
蓝记的大少爷疯了。
蓝记的大少爷哑了。
蓝记的大少爷废了。
这个消息不光传遍了西环街,而且,还传遍了相隔两条街口的兴荣街。
因为,他是从兴荣街的一个别院里抬出来的啊。
“我听说啊,他有个死了两三年的妹妹,那个院子里放的全都是他妹妹的东西,他跑去那个院子里去吃药自杀,估计是还放不下那个妹妹,啧啧……”庞春梅拉着苗翠花讨论这几天里最出名的新闻,“我还听说啊,抬他时,他那个屋里啊全都是他妹妹的东西,他趴在妹妹的衣裳上头……没穿衣裳哩。”真是羞死人了,没想到平日里那么和气的蓝少爷,暗地里竟然是这种恶心的人。
苗翠花跟着感叹不已。
她更想说,花花你好毒。
为了向人解释蓝实究竟是怎么被太监的,他竟然搞出这么一出,让人自发的去怀疑蓝实是在猥亵了死去妹妹的东西后良心不安,在加上吃了药神志不清,干脆玩自残了。
瞥了眼旁边笑眯眯的教苗逆识字的白蔹,苗翠花的嘴角不由得抽了下。
得罪不起啊。
“翠花,翠花?问你话呢,你想啥呢?”庞春梅说着说着,却发现苗翠花早已走神,往一边一瞧,顿时拉长了脸,“真是的,成天见面还看不够?”
苗翠花干笑:“我是看我家苗逆呢。”
那小子迟早要被白蔹给教成精神分裂——她叫他苗逆,白蔹非要叫他白逆,还告诉他:白字比苗字好写,你姓白更加省事。
而可耻的是,那小子顿时点头了!
“去你的。谁信。”庞春梅白了她一眼,继续讨论自己刚提出来的话题,“你前几天不是说去赵家那边问过了吗,到底怎么样?还真有肯嫁进他们家的女人?”
“去了,他们家没人,这几天没再去。”苗翠花嘟了下嘴,她那一趟差点把自己的贞操都给赔上了。
不过。倒是解决掉一个潜在的威胁。今后再也不用研究蓝实会什么时候撕掉那层面具搞突然袭击了。
“除非是嫁不出去了,或者一家子都是傻子,否则。有哪个肯嫁他们?”庞春梅没好气的撇撇嘴,“又没钱又丑,还有个好偷东西的老婆子,男人又爱打媳妇。头一个媳妇就给打死了,瞎了眼的也不能选他们家啊。”
这一点苗翠花相当赞同。但要防备的就是有没有人瞎了眼聋了耳朵。听铁蛋昨儿回来说,真就有人犯了糊涂有点动心,听说赵家住在城里,又有赵铁柱的兄弟拍着胸脯作保。说头一个弟媳妇是做了对不起人的事情自己寻死,赵铁柱一贯的会疼媳妇什么什么的……还好他们几个送戏下乡及时,把当时的情景好好的传说了一番。顺便还提了提胡老太是怎么进大牢的。
别的也就算了,王大妮到底是被逼死的。还是自己没脸见人寻死的,传言真真假假不好说,可胡老太进了大牢,这种事情就算改来改去也改不了她进去的事实啊。人说你偷盗,你如果不是偷进去的,那就是抢进去的,那就是打架进去的,那就是为非作歹作奸犯科……反正——没好事。
有这么一个亲家,丢人呐。况且,你这老太太真不要脸,这么大年纪还犯错被官府老爷抓进去,肯定也不是个好东西,又不舍得拿出多少彩礼,谁要把闺女给你家啊。
“为着这个,那个赵玉柱都快气抽抽了,还好哥几个跑的快,没让他逮着。”铁蛋吃着饼嘿嘿直笑,“我躲他家窗户后头听着呢,听见他絮叨他娘,说他娘偷鸡摸狗给官府抓,这会儿连累赵铁柱连媳妇都找不着。他媳妇还骂他娘丢人,害得他们一家子在庄上都抬不起头来哩。”